第76章
蕭阮不明所以,困惑地看着藺北行。
藺北行心念微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快地在她的唇角啄了一下。
蕭阮呆住了。
藺北行見她一動不動,膽子又大了些,舍不得馬上離開,在唇角貪戀地停留了一瞬,想要再多品嘗一下這誘人的甜美。
“二位爺,菜來了!”小二吆喝着推開了房門。
藺北行立刻後退,“哐啷”一聲,茶盅打翻了,滾燙的茶水灑了一地,藺北行的袍子也打濕了。
小二慌忙跑了過來,拿着帕子替藺北行擦水:“爺,燙到了沒有?要不要換身衣裳?”
藺北行強自鎮定:“沒事,你出去吧。”
小二只好應了一聲,狐疑地看了他們兩眼:“二位爺,你們怎麽臉都這麽紅,是房間裏太熱了嗎?要不要把門給你們開着通通氣?”
“不用!”藺北行不假思索地吐出兩個字來,用目光逼視着小二,恨不得下一秒就把他扔出包房。
小二被他看得心尖發顫,飛一樣地跑出了房間,關上了門。
蕭阮終于回過神來,又羞又氣:“你怎麽如此孟浪?這青天白日的,要是被別人看到了,不是平白讓人說閑話嗎?”
“誰看得到?誰敢說閑話?”藺北行連忙搬出了想好的理由哄她,“我是瞧見你嘴邊上有一點酸甜角的污漬,來不及用手了,便親了一下,以後必定不孟浪了,你別生氣。”
蕭阮不信他了:“你又哄我。”
藺北行再次湊了過來,腆着臉道:“爾沅弟,這樣吧,那不如罰我也讓你親一下,你看如何?”
“你——”蕭阮氣結,板下臉來不理他了。
玩笑開得有點過了,藺北行只好陪了小心,可惜蕭阮不為所動,徑自坐到了桌子旁自顧自地用起膳來。
小二很快又進來上菜了,這一次藺北行沒有什麽小動作了,正襟危坐,一派王爺的威嚴模樣。
“這是我們這裏的一道特産,名叫十福魚,”小二熱情地介紹,“說起這道十福魚,那可是赫赫有名,當初高祖行軍打仗經過這裏,我們掌櫃的祖先一下子找不到鍋,便用一個腌醬菜的石鍋燒了一道魚給高祖吃,魚肉鮮嫩美味,醬湯味道獨特,高祖一口氣吃了兩鍋,稱贊這是人間美味,石鍋魚一傳十十傳百便美名遠揚,名字也從石鍋魚變成了十福魚。”
蕭阮聽得有趣,立刻拿起筷子夾了一筷放進嘴裏,藺北行慌忙阻止:“等一等!”
然而已經晚了,魚肉放進了口中,蕭阮輕呼了一聲,忙不疊地把魚肉吐在了桌上。
“燙到了沒有?”藺北行着急地問,拿起了旁邊的涼茶遞給了蕭阮,“快用這個沖一沖。”
還好,蕭阮吐的快,只是唇瓣邊上微微泛紅。
藺北行有些懊惱,剛才還在兩個丫頭面前吹牛呢,這剛吃第一筷就出了纰漏。
小二也慌了神,哭喪着臉道:“公子,怪我沒有提醒,這石鍋很燙,上面又都是油,看着一點熱氣都沒有,其實是剛剛煮沸過的,千萬要撈出來吹一吹再吃。”
“不礙事,”蕭阮一邊喝茶一邊安慰道,“是我自己不小心。”
藺北行掰過她的臉來仔細瞧了一下她的唇瓣,的确沒有燙傷的痕跡,這才放下心來。
“爾沅弟,你不懂這裏的習俗,吃個菜都能吃出個事情來,要是萬一出了什麽纰漏,讓我怎麽和祖母交代?”藺北行一臉嚴肅地道,“不許再動手了,乖乖坐着,我來教你怎麽吃。”
“是是,小公子,你別動了,”小二趕緊附和,“大公子懂,讓大公子伺候就是了。”
藺北行心裏樂開了花,面上卻不動聲色,擺手讓小二出去了。
他夾了一塊魚,吹得稍稍涼了些,小心翼翼地挑出了魚刺,将它送到了蕭阮的嘴邊:“嘗嘗,味道如何。”
蕭阮的臉一紅,別扭地道:“知道了就不會再燙到了,我自己來……”
藺北行的手一動不動,固執地看着她。
她只好張開嘴來聽憑藺北行喂了一口魚。
魚肉的确香滑鮮嫩,帶着一絲一絲的韌勁,十分好吃;心裏更好像被什麽充盈了似的,臉唇角齒間都泛出了一絲從未有過的甜意……
這一頓午膳吃得悠閑無比,藺北行真的成了服侍蕭阮的小厮,除了剔骨喂魚之外,上來的紅燒肉被他用銀刀成了一小塊一小塊的,河蚬和河蝦也被他去殼剝出了肉放進了碗裏。
最後酒足飯飽,一看時間,也已經快過末時了,再不走廟會都要散場了,藺北行這才起身叫人端水上來淨手。
“爾沅弟,剛才我伺候得你可滿意?”藺北行很是斯文地問了一句。
蕭阮的耳朵被他吹得癢癢的,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往後避了一避,試圖脫離藺北行戲弄的範疇,正色道:“辛苦藺大哥了。”
“那爾沅弟不獎勵我一下嗎?”藺北行锲而不舍。
蕭阮的臉一紅,裝作沒有聽見。
藺北行失望地嘆了一口氣:“看來我今日的服侍不夠盡心,爾沅弟并不滿意……”
蕭阮臉上像火燒了似的,忍不住瞟了旁邊目不斜視的小二一眼。
也不知道小二是怎麽在猜測他們兩人的關系了。
左右這裏的人也不認識她和藺北行,貴女的矜持和顏面也就別再端着了。她的心一橫,輕聲道:“藺大哥,今日辛苦你了,不如……我替你淨手吧。”
溫香軟玉在側,柔若無骨的小手在他粗糙的掌心薄繭上輕柔地劃過。
藺北行一陣心搖神馳,目不轉睛地看着半蹲在他腿邊的蕭阮,腦中的旖念一個接着一個,讓他整個人都熱了起來。他忽然有些後悔了,不該在這祯州浪費時間停留上一日。
要知道,晚到西南一日,便意味着成親的日子要晚一日。
“篤篤篤”,門被敲響了。
藺北行從旖念中被拽了出來,惱火地問:“誰?”
“王爺,”賀平寧的聲音響起,“是我。”
“何事?”
“有王府的密件送到。”
蕭阮起了身,把手巾放回了盆中,坐到了離藺北行最遠的椅子上。
溫香軟玉倏然遠離,一絲遺憾從藺北行心裏升起。
剛才這麽好的機會,說不定他能再次找個借口一親芳澤呢,這下被賀平寧給攪黃了。
“進來。”他沉聲道。
賀平寧推門而入,目不斜視地走到了藺北行的身旁,遞上了信箋。
藺北行掃了兩眼:“阿訖部出事了?”
“是,送信過來的人說,那裏鬧得很兇,阿訖部殺了好幾個和他們沖突的漢民,頭領領着族人進了山,說是要和我們勢不兩立。”賀平寧的眉頭皺了起來,“這些蠻人真是不識好歹,去年我們殺了西戎王時投降讨好我們的是他,現在你不在西南便又重新抖起了威風。”
藺北行若有所思地問,“誰在那一片管轄?”
“鄭平,小羅将軍的姑父。”賀平寧道。
“還有兩天就到家了,到時候了解一下情況再看。”藺北行轉頭一看,蕭阮正凝神聽得認真,不由得樂了,“都是些西南無聊的事情,你也有興趣聽嗎?”
蕭阮點了點頭,興致勃勃地道:“我知道阿訖部,是西南十六洞中排行老三的部落,他們的民風彪悍,但人數不多,最有意思的是他們的名字,父子連名,從先祖開始好像九連環似的,一個串着一個,對不對?”
藺北行大感意外:“你居然知道這些?”
“是啊,自從知道我要去靖安王府,我便找了很多和西南有關的民俗書籍來看,挺有意思的。”蕭阮笑着道。
藺北行心花怒放。
蕭阮居然這麽有心主動去了解西南的風土人情,這是不是說明她遠嫁西南并不是心不甘情不願的?是不是也能說明,其實她心裏也是有他的?
嘴角開始上揚,又被藺北行矜持地壓下,他朝着蕭阮招了招手,蕭阮怔了一下,乖乖地走了過去:“怎麽了?”
藺北行湊在她耳邊壓低聲音問:“這算不算是嫁雞随雞嫁狗随狗?”
蕭阮的臉騰的一下紅了,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胡說八道,才沒有呢。”
原本高昂的游玩興致,被這封密件打擾了一下,蕭阮建議不如先回驿館,讓藺北行和幾個心腹商量一下應對之策。
藺北行卻沒同意,堅持去了廟會。
阿訖部雖然在十六洞中頗有影響力,但也撼動不了西南的根本,更何況現在他們已經進了山,并沒有持續和靖安王府轄下的漢民起沖突,不算是什麽十萬火急的要事。
蕭阮拿他沒有辦法。
廟會倒是挺好玩的,除了京城常見的一些攤販、雜耍,還有秦中一帶流行的皮影戲,蕭阮以前只在奇談怪志的書上看到過,這一回興致勃勃地看了好一會兒,藺北行見她喜歡,便留了心了,等皮影戲一結束,便帶着她進了戲班子的後臺,找到了幾個師傅教着蕭阮玩了起來。
這一玩就忘了時間,等蕭阮回過神來,廟會都快散了。
用罷晚膳回到驿館都已經天黑了,蕭阮有點疲乏,但精神卻不錯,原本昨天蒼白的臉色經過一天一夜的調整,重新恢複了光澤。藺北行十分滿意地左看右看,還有點舍不得走。
蕭阮心裏好笑,這明天一早就又見到了,藺北行怎麽還一副依依惜別的模樣。
她催促了藺北行幾聲,剛要回房,不經意間一轉頭,剛好瞧見了遠遠地站在庭院中的賀平寧。
兩人四目相對,賀平寧的臉色不太好看,半晌之後,面無表情地別開了視線。
蕭阮心裏暗暗叫苦。
好了,縱容王爺享樂貪玩,迷惑王爺的心志,這下這個妖妃的名號只怕是徹底在賀平寧的心裏坐實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是甜到齁的一章,請問你們蛀牙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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