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掙紮在死亡線（6）
她拖着昏迷不醒的楚暝，眯了眯眼，在風暴交加的海水裏尋找其餘人的足跡。
……
楚暝堪堪睜了眼，自從幼時那事後對于大海他有種莫名的退縮感，以至于在訓練中雖然學了游泳，但那是在游泳池裏，到了真正的大海面前他不會邁開腿。
現在，讓他在海水浸泡這麽多個小時……
啊。
楚暝忽然發現，在海水浸泡這麽多個小時，他還活着？！
他微微眯了眼，打量起四周來。
這是一座孤島。暴雨停歇，薄霧寥寥，陽光熹微。島上生态環境很好，望眼皆是綠色。
他的身下是沙堆，陽光照射在沙子上倒也不覺得滾燙，海水離他很遠，浪花有一搭沒一搭地打着岸上的岩石，倒是沒了昨夜的嚣張。
……也許是昨夜。
除卻他之外，沙灘上躺着一排人。常易、程星、程月、晴子、凱文……不見何玲和白靳陽。
——林霏？
他還活着，身上只有隐約的痛感，想必林霏沒有死，只是受了點傷，且已然恢複得差不多。
目光拂過整片沙灘，沒有林霏的蹤影。照這趨勢其他人沒個把小時不會醒，楚暝托着下巴，也不知該做些什麽了。
卻見藍色的魚尾從海面探出，金燦燦的長發浮出水面，那雙大海般顏色的瞳美到窒息。林霏幾乎是半眯着眼強撐起精神游上沙灘，魚尾重新幻化為雙腿，又是短暫的要失去控制，腿間一軟眼見着就栽下去。
她被人抱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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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暝可沒管林霏怎麽想，其他人都昏迷着，再說就算看到了又何妨？他直接再次以公主抱的姿勢把林霏給抱起來了。
她的眼底有濃重的黑眼圈，想來一夜都沒睡，怕是一船的人都是為她所救。他記得自己落海時失去意識，似乎有人以唇為他渡氣……
眼神又柔軟了幾分。
林霏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動了動唇，說了句很嫌棄的話：“你衣服上好多沙子。”
楚暝：“……”
當他剛剛什麽都沒想。
他又勾了勾唇，說：“難道不是你把我扔沙堆上的？”
“看見陸地我就扔啊，還要救人呢。”林霏聳了聳肩，一臉理所當然。“我好困……我休息會兒，剛剛又下海了幾次，但我找不着沉船的方位，也找不着白靳陽和何玲……”
說着說着她的聲音低了下來，就這樣靠在他胸膛裏閉上了眼睛。
生命綁定，痛覺對半分，難道楚暝還會對她做點什麽不成？
楚暝也不着急，嫌棄地瞥了沙灘一眼，最後還是直接抱着她盤腿坐下。
他也沒到處走，就這樣靜靜地觀望着海面。
一夜風雨，海面歸于平靜無波，好似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也只有度過這場深夜的人，才知道那是怎麽一種恐怖的災難。
白靳陽與何玲是死是活他一點都不會在意，只要懷中人尚在就好了。
當程星悠悠轉醒，就看見林霏枕着楚暝的腿睡的正香，而楚暝面無表情地眺望遠方，一動不動像個木頭人。
這一幕卻是分外和諧。
果然說什麽前男友都是騙人的，就算是前男友肯定早就複合了！
瞧瞧這一醒來就虐狗……
等等他還活着？
“我們怎麽會在這？”常易揉着眼睛，覺得全身上下都在疼，只見大部分人都在，不由得咂舌，“大家都活着？”
林霏本就睡眠不深，所以即使常易聲音不大，她也跟着睜開了眼睛。她兀自打了個呵欠才發現自己把楚暝當枕頭了。
頓時心虛了陣。
雙腿和手臂早就發麻了，楚暝若無其事地站起身，目光在常易身上停留了一瞬，只覺得敵意畢露，那不爽感根本就不用去看都能覺察得出來。
“喏，她救的。”
常易這才知道自己打擾別人休息了，摸了摸下巴感覺略尴尬，只是又驚奇：林霏救了他？她……怎麽做到的？
有點厲害。
不過這救命之恩他當記下了。
林霏還處于朦胧狀态，站都站不穩，靠在楚暝的肩膀上持續眯眼，其實她已經休息得差不多了，但是起床氣尚在，根本就不想把眼睛睜開。
凱文在不久後就把眼睛睜開了，他的适應能力不錯。程月和晴子也陸續醒來，兩個姑娘先是一番花容失色，最後也慶幸自己還活着。
幾個人圍在一起讨論了番，決定分頭去探測一下島的情況。
林霏也跟着參與了進去。
說幹就幹，活動了下筋骨之後他們便結伴往不同方向前行，以防迷路，約定在路途中做下記號，等到太陽升到快頭頂時便原路返回集合。
程月表示自己頭很痛，林霏探了下發現她的額頭确實燙得不行，便留下她在這休息。
昏迷了一晚上消耗的體力可想而知，尤其是把這些人救下的林霏，當務之急第一要緊是找到能吃的東西，同時也要看看白靳陽和何玲有沒有被沖上岸。
不過幾人都心知生的希望缥缈，一想到沒了同伴的柳燕的下場，常易的臉色并不好。
他是一個人走的，背影單薄，看上去落寞了幾分。
晴子倒是沒有多大反應，也不知是沒有聽懂他們在說什麽，她是玩家，可這個反應，難道何玲不是她的同伴？
林霏不想繼續思考下去，她腦袋疼。
幾人身上還穿着救生衣，倒是林霏把衣服脫得差不多放在海岸上，穿着泳衣下的水。此番一看，衆人皆狼狽，只有她的情況稍稍好了一點。
摸了一下口袋，雖然東西全丢了，但是信物還在——神奇的手機。
屏幕上顯示的存活人數已經不足二十個人，林霏蹙蹙眉，似乎每個人遇到的事件都不一樣——難道她一開始就猜錯了？其實玩家并不都在這艘游輪上？
可邏輯也不太通啊。
“想什麽？”楚暝口吻淺淡。
“還能活多久。”林霏也直說，“想想我們的任務。如果兇手死了那麽我倆的任務都得失敗，現在并沒有相關提示，我估計兇手就在我們……他們中間。”
除了新來的晴子，林霏不願意懷疑任何一個人。不過每一個人也都沒有流露出破綻，更不好讓人起疑心了。
白靳陽和何玲生死未蔔，如果他們還活着，那嫌疑人也有他們的份。
楚暝把玩着臨時掰下作為武器的枝條，“大不了都殺了。”
他這麽說，林霏毫不懷疑他話中的真實性。
反正最後只能留兩個人活着，遲早都要死，早死晚死有區別嗎？
“也是。”林霏自嘲地笑了笑，她還把那聖母心帶到游戲裏來呢。
這游戲，只有自己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其餘的，都是她活命之路上的阻礙。
“人生苦短，及時行樂啊……”楚暝嘆了聲，忽然手一勾把她摟到懷裏，漫不經心地湊近，“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對我做了什麽？在海裏的時候。”
昨天……晚上……
很好，她想起來了。
緋色到了耳根。
林霏神色自若：“沒有。”
“是嗎。”楚暝懷疑地壓了壓眸子，聲音啞了幾分，“我可不……”
“昨夜我只記得某人纏着我的尾巴怎麽都不放，害得我差點跟你一塊沉了下去。”林霏環臂，“你怕海水？”
“掉海裏差點被淹死過。”楚暝淡淡說道，手若有若無拂過她的金發，“很小的時候。”
縱然如此，他也無法忘記那種感覺——如潮。接近死亡。
自那之後，他便真的不害怕死亡了。可這海水，卻給他落下了一輩子的陰影。
林霏忽然很好奇：“你是做什麽的？”
身手不凡，善于電腦技術……黑客一般都是宅男，哪有像他這樣的？
“無業游民。”楚暝勾勾嘴角，“想做什麽就做什麽，能養活自己就行。”
說得十分輕巧，仔細聽聽似乎不是敷衍，他真的沒工作。
不過是現在沒有。
見他一筆帶過，林霏也沒追問下去。
他們運氣不錯，島上水果豐富，雖然一場大雨打落不少，但洗洗還能入口。
這裏生活着不少見都沒見過的野生動物，楚暝展示了他高超的野外生存技巧——徒手劈，拎着死了的動物去海邊集合。
林霏抱着木柴生了火，其他人還沒回來，見楚暝已經把這動物處理好開始烤肉吃。
沒有調料，雖然聞上去香氣十足，但嘗起來的味道也就一般。
林霏皺了下眉，還是用手撕了塊肉下來。
細細咀嚼倒也品嘗得出些別樣的味道來。
這個時候好懷念船上的海鮮和自助烤肉啊T^T！
香味發散出去，隐約見一人尋着香氣而來。
是晴子。
她跟凱文是一起走的，見她小心翼翼地撥開植物叢，探出了頭。
但不見凱文。
“晴子？”林霏沖她招招手，哪想到晴子表情不對，瞳孔中還有懼意。
她搖搖頭，半是r文半是英語交雜着：“Guffy……hurry！”
林霏沒聽懂她在說啥，但見她十分着急的樣子，急忙拉着楚暝往晴子那走去。
楚暝不情願地放下烤肉，走時還不舍地看了一眼。
樹叢的深處，凱文背對着他們。
他的面前是一具躺着的人。
程月的……屍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