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掙紮在死亡線（5）
林霏睨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地垂下視線。
“回主控室。”她說。
操控船上的東西都需要指紋驗證，屍體還沒被處理掉，楚暝慢條斯理地割下船長的手指一臺機器一臺機器摁過去。
機器上滿是血，旁邊人看得心驚膽戰，但楚暝始終沒什麽表情，好似做這件事于他而言就是切菜。
林霏握着話筒，凝視着屏幕上顯示的地圖，沉聲開口：
“船上的船員們，請注意，船上的船員們，請注意，這艘船将于約十九分後撞上礁石并沉沒……聽到這段廣播後請迅速前往主控室……”
她在國外讀的名牌大學，選修過語言，因此一連用了好幾種語言念出這段話，希望每一位活着的人都能來到主控室。
雖然現在的情況匪夷所思到難以用科學解釋，但是船即将沉沒是一個不争的事實，秉着能救多少是多少的信念，她還是下了通知。
門口突然來了人，林霏一喜以為是幸存者，沒想到來的是去找工具的白靳陽與常易。
“發現了一艘救生艇。哥哥我會開，現在走沒問題。”常易吹了聲口哨。
“我也會。”楚暝微笑，“飛機都沒問題。”
電光石火間，林霏轉身充當透明人。
沒有人。
無論她拿着話筒廣播了多少遍，連出去找人的程星程月都回來了，主控室裏也只有包括林霏楚暝在內，還有晴子何玲等的九個人。
整艘船上的人似是在幾息之間鬈全部蒸發，離開得不知不覺。
“現在走吧。”凱文拎着鑰匙。這是他在主控室裏找到的，能打開拴着救生艇的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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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控室裏不難找到救生衣，很快人手一件，望眼一片橘色。
林霏掃了一眼過去，卻突然發現了一件事。
楚暝、白靳陽、常易、程星、程月、晴子、何玲、凱文……
柳燕呢？！
“怎麽了？”白靳陽見她神色不對，問道。
“柳燕……不見了。”林霏沉着臉說，“你們剛剛出去的時候有看到她嗎？”
幾個人相視一眼，都搖着頭。他們是分頭出去的，走得都是不同的路，況且柳燕神色也不太對，瘋瘋癫癫的，這天經歷了太多大起大落，也沒人敢靠近她。
林霏重新拿起話筒喊：“柳燕！柳燕！聽到後速去甲板上！”
又喊了幾遍，她才放下話筒對其餘人點點頭，跟上了他們的步伐。
管柳燕能不能聽見，船離礁石越來越近了，現在再不逃出去便連求生的機會都沒了。
甲板。
深夜裏的大海像是蟄伏的猛獸，褪去了美麗的藍色，焉知在無聲無息間也吞噬了多少生命？
一場暴雨不知何時卷席而來，淅瀝敲打。天邊烏雲滾滾，大有更猛之勢。
柳燕依然沒有出現。
林霏現在的表情有點掙紮。她猶豫片刻還是上了救生艇，她現在不太會收這魚尾，到底是雙腿浸沒于水中會自然出現，亦或者是可以自行控制？
在場的人都是玩家，可是系統沒有給予任何一個人像先前那樣的提示，他們看上去也似乎是普通人。難道……只有自己是特殊的？
本輪的幸運玩家，是個什麽概念？
程月茫然地望一眼：“柳燕還沒來？”
雖然她不是很喜歡這個女人，但到底也曾經是出生入死的同伴，現在她悄無聲息的失蹤，又瀕臨生命威脅，總是心生幾分關心來。
“你們關系很好嗎？”何玲小聲問道。晴子只聽得懂一些簡單的中文，交流起來半是交雜着母語和英語，語序挺混亂，不過好在妨礙不大。
程月搖頭，只是柔和地笑笑。
又等了将近三分鐘，幾人陸續上了救生艇，常易試了試，差不多已經上了手。雨落在人們的救生衣上，救生艇在海面游移不定，搖搖晃晃。
林霏松了撚着衣服一角的手，長發拂過肩膀，“走。”
不得不走了。
最開始的時候不過是堪堪細雨，哪想到短短一會兒這雨便越發越迅猛。
這天氣似是十分不給面子的惡劣下來。
緊接着！
一道閃電橫空貫徹！
轟隆隆的雷聲陣陣，似是張開了血盆大口的猛獸，毫不留情地撕扯着殘雲。
剎那間電閃雷鳴不斷，連帶着救生艇一并被卷入，常易調轉方向盤往反方向走。
幾個女孩子被這情況吓得不輕，漆黑一片，便是連個照明工具也沒有，在海上根本看不到方向。
這比預想之中更為惡劣。
眼見肯尼斯號原速前行，忽地錯愣一瞬，緊接着便是發出巨大的碰撞之聲！
柳燕到底跑到哪裏去了？
林霏抿唇，視線目不轉睛地鎖定着暴風雨中的肯尼斯號。雨同樣打在她燦爛的金發上，感覺十分難受。
這具身體的夜視能力出乎意料的好，以至于她甚至能看清楚欄杆上的動靜。
船頭已然有了裂痕。
常易艱難地在暴雨中睜開雙眼，楚暝坐在他身邊神色凝重：“撐得住嗎？”
常易點頭，目光堅定。
“柳燕？！”卻聽見林霏一聲驚呼，救生艇上其餘人紛紛把視線投向她。
林霏指着肯尼斯號上：“我看見柳燕了——”
甲板之上，柳燕踉跄着走來，俨然已經發現為時已晚，這艘船越來越不穩定了。
她似是慌了神，雙目怔怔地看向天邊，大雨刺激得她根本沒法打開眼皮。
倏地，她做出了一個舉動——
從欄杆上跳下去了！
“啊！”程月尖叫一聲，有什麽影子從欄杆上一躍而下，落入海中，只穿着救生衣掙紮在海面上，“柳燕跳下去了！”
不僅如此，被此起彼伏的海浪拍打着的柳燕，發現了林霏等人所在的救生艇。
她臉上露出欣喜的表情，一邊努力嘗試着游過去，一邊揚起自己的手。
“常易，快開回去救她！”程月連忙說。
常易神色劃過一絲陰郁，雖然表情并不樂意，但還是把方向盤轉了過去。
柳燕的游泳技術并不好，僅是憑着本能掙紮。一會兒之後，她已經面露疲憊之色了。
常易擦了擦額頭上聚積的雨，距離愈近，讓他終于看清楚了柳燕的臉。
此時又是閃電一道，雨越下越大根本沒有停的趨勢，打在人裸/露在外的皮膚上，針紮般生痛。
柳燕大口大口呼着氣，“快、快救——”
那旁離她最近的林霏伸出手去拉她。
哪想到柳燕不知從哪使出的力氣，趁着林霏放松警惕，為了夠着她又不得不站起探出大半個身子在外之時，狠狠地抓住了林霏的手，竟是将她硬生生拽了下來！
冰涼的海水入體，雙腿并沒有發生變化，只是隐隐有什麽感應。
“林霏！”程星伸手就要去抓她，哪想到柳燕根本就沒有想上救生艇的意思，只是陰測測地笑了出來：
“我剛剛收到系統的通知，沒了隊友的人也要跟着死，既然已經這種狀況了，不如你們陪着我一起死在這吧——”
她的眼神如刀子，手中力氣加重，将林霏的胳膊勒出深深的紅印子，“或者，你陪我死在這也行。”
“你可以試試。”楚暝冷笑一聲。
何玲和晴子早就被這一幕給吓蒙了，本以為這群人找了柳燕這麽久他們關系會很好，哪想到好不容易見着了卻是這麽一番狀況？
柳燕的另一只手狠狠箍着林霏的脖子，讓她有點難以喘氣，只見柳燕輕蔑一笑，便把林霏的頭往海水裏摁！
林霏哪能讓她如願，掙紮着一口咬在柳燕的手上。她比柳燕浸在海水裏還要深，單憑雙腿根本沒法在短時間內克服海水的阻力攻擊柳燕。
怎知她剛一松口，表情巨變，只見後方揚起巨浪，直直朝他們的救生艇方向打來！
給予柳燕的懲罰降臨？
柳燕卻是毫無畏懼地迎上。她仰望着天空大喊：“來啊！來啊！不想用雷劈我嗎，來弄死我啊系統！”
常易顧不得其他，開着救生艇就向前沖去。
巨浪打下，救生艇剎那間四分五裂，在沖擊下幾人紛紛落了水。
林霏被柳燕拽着往海的更深處下沉。
……
柳燕根本沒法在海裏呼吸，但林霏可以。
整個人剛被打入海，她的面孔便已經出現變化，痛苦地想要吸鼻子。然而越是這樣，更多的海水灌滿她的鼻腔、口腔、雙耳……
她用不甘的眼神狠狠蹬着若無其事的林霏，手不自禁地松開了。
沉沒到更深的海裏。
林霏心念一動，如玉雙腿便變成了一條魚尾。
魚尾在海中伸展自如，促使着她往海面游，她在心中不斷呼喚：“楚暝！楚暝！能聽見我說話嗎？”
楚暝好像不太擅水……
她咬了咬牙，一舉向前游。
隐約看見一道黑影正在緩慢下沉，她趕忙向前用魚尾纏住他的雙腿，帶着他往海面浮。
她看清楚了，是楚暝！
楚暝雙眼緊閉顯然難受到暈厥。
他在海裏沒法呼吸……
林霏心中猶豫，也顧不得其他，索性鼓起了勇氣，唇對上他的唇以口渡氣。
哪想到他似乎若有所覺，伴随着她的動作給予出回應。
魚尾纏繞着他修長的雙腿，魚鱗掃過，林霏抱着他的腰擺動魚尾向上游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