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後來,現實很殘酷,我被人一把掀了紅蓋頭,不知名的大漢送了一腳于膝蓋,我被制服在
一根紅木的樁子上,旁邊跪着十分決絕的流霜。
喜堂變了公堂。
即使如此,我依然不忘掙紮:“流霜你發什麽神經,你跑回來幹嘛呀,這下好了,咱倆可倒了大黴了!”
“誰許你自作主張替我代嫁?你可知這親是沒結成,若是結成了,是要瞞一輩子的,我不能害你!”
“你這樣回來,死得更快!”
“此刻回來,罪不當死。”
“是不當死,可欺瞞皇親,是要為婢七年,不得婚嫁的。”
“也好過犧牲你一輩子替我當王妃。”
“流霜!我······就不該想出這個法子來。”
“我不怪你,即使你不代嫁,我也不會嫁他,死都不會······”
到了那種時候,我仍舊被她的決絕折服,她說她死都不嫁,死都不嫁······
我更加确定她心裏一定有個人,只是這個人、這段情被她埋得太深,深到有一天,自己也挖不出。
“放肆!”
這個男的不是新郎,卻威風占盡,他怒目圓睜的對着我與流霜,像狼看着羊,我與流霜的談話就此停止。
“你們到底誰是沈家小姐誰是冒牌貨!快從實招來。”刑部侍郎本是今天趕巧了來參加婚宴,卻正好遇上了大案子,這讓他本盤算好的偷閑回家上炕與老婆親熱的計劃失敗。
Advertisement
“她是沈流霜,我是冒牌貨。”我脖子一伸,大義禀然。
侍郎大人氣的火冒三丈,踱着步道:“你們好大的膽,連王爺的婚你也敢騙!”
我壯了壯膽:“是怡親王逼婚在先,他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憑什麽他可以逼婚,我就不可以代嫁?”
流霜使勁兒扯了我一縷頭發,将視線從桓毅哪兒挪回來,示意我不可胡言。
從頭至尾不愛說話的新郎官終于力挽狂瀾:“沈小姐,既你不肯嫁與本王,本王自當不多勉強。但欺瞞皇親之罪,你們沈家當是不當?”
當是不當?
我哆嗦了一回,這句話讓我心裏有點兒慌啊。
這是個疑問啊,怡親王這是何意?難道這罪還可以不當?
“不當不當不當!”我機靈的接口,一股腦兒從地上蹿起來。
“放肆!”侍郎大人當即訓斥了我一頓。
我又退了回去。
“我當。”流霜插話進來,姿态很強硬。
那個一直淡定的像成親的壓根不是他自己的怡親王終于難能可貴的皺了皺眉頭,随後轉身進了內堂,離去了。
我望着這個男人漸漸遠去,心中忽然百感交集,不禁傾了上半個身子湊到流霜身旁,悄然道:“其實,這個怡親王除了老一點兒,其他也挺好。”
“流霜”搖了搖手中的素扇:“我二哥也不過而立之年,老也不是太老,只是有一雙兒女,
是老早就娶過親當過爹的人。”
一行烏鴉從頭頂掠過,在四下張望都沒看見流霜的身影之後我終于确定她被怡親王府的人帶走了,此後繃着一張臉,問我身旁的某某人士:“你是什麽王。”
“恪親王。”桓毅一如既往保持着迷人的淺笑。
“呵、呵。幸會。”我偏過頭,不冷不熱的告訴他:“你們家兄弟幾個人挺多啊,先帝生前身體一定很好,能生是福、能生是福。”
他點了點頭表示深深的贊同:“你叫什麽?”
掙脫許久并未成功,被綁在柱子上許久的手有些酸痛,最後便幹脆抱着柱子,微微一笑:“我叫你大爺!”
怡親王府的人本是要将我帶下去送去大理寺聽候發落的,在我問候了恪親王的皇親大爺之後便自行将我交給了恪親王府的人。
我有些後悔。
具體情況吧說實話我也記不太清了,反正現在我是剛剛刑滿釋放的囚犯,是要回家繼續勞動改造自己反省思過的。
只是這回回的不是沈家,是恪親王府。
聽說沈道文辭呈都遞到孝貞皇帝的桌上了,孝貞本想嚴懲,誰料那個怡親王做起行善積德的勾當,我府上這位恪親王也跟着摻和,加之沈道文威望頗高,一時間為難,到底還是放過了沈家。
可誰知流霜突然抽風,死活鬧着要進宮,求孝貞放過她家裏人,但千萬別放過她。沈道文跟她在家鬧,她說生怕沈家日後給人家戳脊梁骨,帶他爹倒運。
後來流霜就進了宮,我本想偷跑出去死活也要見她一面,趁着夜深人靜的時候溜,心想着畢竟晚上都是要睡覺的嘛。
可惜我錯了。
桓毅的素扇輕搖兩下,竹青色的長衫一小部分迤逦在椅腳,因為翹着二郎腿,衣裳将腿型顯得很完美,整個人看異常很精神。
我兩之手被一根麻繩捆在一起,被迫跪在地上。
我很是不服氣的盯着高堂上搖扇子那位,動了動背後捆着兩只手的粗繩,身後兩個大漢吹了吹泛着銀光的大刀。
“如今你們也賄賂完大理寺卿了,也把我判到你們府裏了,哎關我兩個月了都,我還不能出去曬曬太陽散散步溜達溜達活動活動胫骨嗎?”我歪着頭不服的質問我的新主子。
“白天不散步晚上散步,怎麽,還爬牆?”他扇子搖的更加歡快了,以至于風将他額前一縷碎發揚起,掩不住的笑意。
我眼珠一轉,道:“晚上吃多了,撐得慌,散步不足以解決問題的時候爬牆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啊,我雖是丫鬟,但我一直是一個白天幹活晚上休息的丫鬟,在沈府這麽多年了都是這樣過來的,怎麽,來了這皇親國戚的府上就要改頭換面重新做人了?”
身後大漢的刀慢慢揚起,瞄準了我的脖子。
他的折扇突然一收,下了堂走到我面前,半蹲下,笑意淺淺:“那自然是不用,你在沈府怎麽過在這兒也一樣怎麽過,皇親貴胄也不都是欺壓百姓的。只是呢,晚上還是不要常常出去曬太陽,萬一牆沒翻好,被抓回來,就是你吃的再撐也是要罰着斷你兩天的吃食。”
“你!”千萬句話到了嘴邊一時間卻又不知那一句能說,細細一想,貌似那一句都不能說,
我小臉兒漲得通紅,恨恨的看着他。
“你上回說你叫什麽?”他接過我的話,問我。
“我。”我一口氣沒接上來又被他搶了先機:“我大爺有好多個,都死的差不多了,咱就別有事兒沒事兒全問候一遍了。”
他一番話說得行雲流水,不讓我有任何打斷的機會,我就只能從頭至尾伺機而動欲發而不得,等他一番話結束,我也不知該怎麽回他才能一舉将其殲滅,萬般無奈之際,我只能蹦出一句:“問候你大爺!”
大漢手中的刀驟然落下,在我還沒明白過來到底是怎麽回事的時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将我砍了。
将我背後兩只手上的繩子砍了。
那一夜我錯過了最後一次看流霜的機會,此後我一個人想了許久,頗哀傷,頗迷茫,頗恐慌,頗無奈。
以往在沈府,身邊有沈老爺,有沈流霜,有柳兒杏兒,所以什麽都不用怕。
現在她們都不在我身邊,有一種天塌下來自己死撐着的感慨。
現在好好思索一番,這樣的結果到底怪誰的呢?
是怪那個喜歡流霜的怡親王?還是怪只是想保護我的流霜?或是怪擅做主張的我?
大抵是怪我吧。
窗外的明月越發明亮,蟬鳴的實在歡脫。夜色中的恪親王府很漂亮,一眼望去一排明亮,暈黃的光影柔和的将偌大的王府籠罩着,那麽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