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Chapter 海鮮炒米粉
吃過晚飯, 惟希與衛傥一道将餐具收拾幹淨,送進洗碗機。
“連讓我洗碗以示展示自己賢惠的機會都不給。”惟希笑嘆。
衛傥聞言忍不住摟過惟希揉一揉她頭頂, “我雖然不抗拒下廚,但極其讨厭洗碗。自己不喜歡做的事,又怎麽能扔給女朋友做呢?當然要交給機器來完成了。”
惟希望一眼他由智能家居系統操作的屋子, “那豈不是沒有什麽我可以幫忙的?”
衛傥捧住惟希臉龐, 深深凝視她的雙眼, “你只要開心快樂,做你自己就好!”
惟希伸出雙手,環抱他,低聲呢喃,“衛傥……”
她踮足親吻他的唇角。
他的味道幹淨,帶着一些須後水的冷冽,工作一天後冒出來的胡髭刺得嘴唇有些癢。
他喉間逸出一聲嘆息,按住她的後腦勺, 阻止她後退, 驀然深吻。
情到濃時, 惟希也沒留在衛傥家裏過夜,她有太多事要做。
衛傥送惟希回家, 頂住一樓兩個大晚上坐在門廊聊天的老阿姨如探照燈般的注視,與女友吻別, 這才驅車離去。
惟希朝兩位夜談中的阿姨點點頭, 打算上樓, 樓組長阿姨卻不放過她, 一把拉住她的手,對另一個阿姨說,“小徐搬過來三年了,我待她就像待自己孩子一樣,現在看到她交男朋友了,心裏不曉得多高興。”
又轉而問惟希,“快同阿姨講講,你男朋友多大年紀?在哪裏上班?收入高不高?家裏有沒有房?”
另一個阿姨笑着接口,“我看伊一部車子恐怕不便宜,應該有點實力的。”
惟希幾乎目瞪口呆。連母親王女士都沒當着她的面追問衛傥身家背景,對她從來都無甚好感的樓組長阿姨竟然能如此自然地将問題直直掼到她面前。
“剛剛在互相了解中。”惟希客氣地對兩位滿臉期待的阿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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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小徐,侬就覅騙吾了!男朋友都在你家裏過夜了,還說什麽剛剛互相了解啊?!”樓組長阿姨大力一拍惟希手背,朝惟希抛一個“別騙我了,我都知道了”的眼神。
惟希終于忍無可忍抽回自己的手,她總算知道流言是怎麽産生的了。
“妠慢慢聊天,我先上去了。”
樓組長阿姨也不阻攔她,只管和同伴說,“現在的年輕人哦,根本不把這些當回事,沒結婚就住在一起是家常便飯。我們子傑就不這樣,女同學請他到瑞士滑雪,說酒店房間緊張,要和他睡同一張床,他都不肯呢……”
惟希上樓,樓組長阿姨的聲音在身後漸不可聞,但她簡直能想象得到伊一邊貶損她一邊拼命誇自己兒子有多出色時的樣子。不過這些對惟希并沒有造成太大影響,倘使換一個內心敏感脆弱的女孩子,大概就會因為“人言可畏”這四個字,産生各種不愉快的念頭。然而相比母親王女士的殺傷力,樓組長阿姨這種看起來熱情無匹其實陰噠噠如毒蛇吐信似的攻擊,于惟希完全是毛毛雨。
惟希心理負累一點也無,收拾出差所需行李,洗漱上床。
一覺睡醒已天光大亮。
吃光一碗果蔬牛奶麥片搭配全麥面包和白煮蛋,手機收到短信,預定的專車已抵達。惟希背上準備好的雙肩包,鎖門下樓。
在樓下又遇見樓組長阿姨,正陪着曹阿婆從小花園回來。
惟希朝曹阿婆微笑,“阿婆鍛煉身體啊?”
曹阿婆笑呵呵,“是啊是啊,大寶叫我們去美國和他一起過節,我要把身體鍛煉好。”
樓組長阿姨滿臉驕傲自豪,“坐飛機要十多個小時呢,不把身體練練好,吃勿消的。”
惟希深深替阿婆高興,無論如何,阿婆是真心對她好,“恭喜你,阿婆!”
“到辰光帶好吃的給你!”
“謝謝阿婆!我先走了,阿婆再見!”惟希背着包快步走向等候在小花園路口的專車。
耳朵裏免不了飄進幾句樓組長阿姨對曹阿婆的“勸告”。
“……行李超重很貴的,姆媽侬覅對啥人都說給他們帶東西回來……”
“我只對小徐說……”曹阿婆辯解。
惟希坐進車裏,忍不住對阿婆揮揮手,心想:等出差回來,要把祖母從生态農場接回來,住到開春再讨論是否繼續回農莊去,也讓祖母見一見衛傥。
惟希與唐心在機場碰頭,與惟希只得一個簡單的雙肩包不同,唐心帶着兩個大行李箱,見惟希以眼神詢問,她指一指其中一個三十二寸壓花皮質行李箱,“我們兩個的登山裝備!”
惟希朝唐心颌首,“辛苦你了。”
唐心擺手,“小菜一碟。”
惟希想起她每次出國旅行回來帶給她的大小禮物,覺得也許是她多慮了。
兩人的航班難得準時起飛,準時降落,除了唐心對航班上提供的飛機餐頗有怨言,嫌海鮮炒米粉太幹沒油水,布丁只有焦糖味不合她口味,中間并沒有什麽突發狀況和插曲。
飛機落地後,惟希與唐心直接用打車軟件叫一輛專車前往預定的酒店。
酒店就坐落在魯竟先攀登的野山腳下。那座山原本并不出名,當地人上山采摘藥材也是常事,直到魯竟先在山上失蹤,當地召集大量人力,幾乎将山翻了個遍,都沒有找到他,此山才在登山客心中有了些分量。每年都有不少人慕名前來,一為體驗攀爬野山的樂趣,二則希望能在爬山過程中,發現魯竟先的遺體或者遺物。
現今的酒店,五年前還只是鎮子上的小招待所,五年後已經翻建成氣派的準三星級酒店。
惟希與唐心在前臺登記入住時,一名坐在大堂沙發上的男子起身,龍行虎步朝兩人走來。
“徐惟希,唐心?”男人嗓音粗犷低沉,一張臉隐在濃密的頭發與胡須下面,只有熠熠生輝的雙眼和高挺鼻梁無法掩飾。
唐心閃着一雙明媚大眼站在惟希身旁,好奇地看着他。
惟希點點頭,注意到他的雙手虎口有老繭,指關節微微腫脹變形,手部與手腕之間膚色有明顯差異。
來人察覺到惟希視線的短暫停留,咧嘴微笑,露出一口白牙。
“我是衛的老戰友,兩位此次的登山向導。”他向惟希伸出手,“方可翰。”
惟希與他握手。
“可汗?”唐心的聲音裏帶着一點笑意。
“翰,大邦維屏,大宗維翰。”方可翰人看起來一身草莽氣息,講話卻文質彬彬。
“哦……典出《詩經大雅生民之什板》啊。”唐心慢條斯理地說。
方可翰眼中光芒如炬,卻并沒有就這個問題再做糾纏,只拖過唐心的兩大只行李箱,一邊往電梯方向走,一邊對惟希和唐心解釋行程。
“今天已晚,即使現在上山,天黑之前恐怕也難以下山。我們盡量不在山上過夜,這個季節晚間山上的氣溫已經相當低。我的計劃是明天一早上山,按照事先規劃好的路線圖走一遍,順利的話,傍晚就可以回到酒店。”
“如果不順利呢?”唐心在電梯裏問。
“希望你帶的裝備足夠禦寒。”方可翰笑睨一眼立在他腳邊的兩只名牌壓花真皮旅行箱。
這兩位都市女郎原本定下的登山向導并不是他,是老戰友衛傥親自打電話給他,請他關照兩位前來出差做實地調查的朋友,再三交代他一定要保證兩人的安全。他這個國際登山聯合會的專業登山向導才會抛下正在訓練的兩名學員,來這座小鎮,協助她們爬野山。
方可翰送惟希唐心進房間,“兩位好好休息,我晚一點過來帶你們去鎮上吃當地特色美食。”
待他離開房間,體貼地替兩人帶上房門,唐心猛地一把抱住惟希手臂。
“希姐!希姐!這個方可翰好野性粗犷!”
“你又喜歡?”惟希忍不住掐一掐她紅彤彤的臉頰。
“衛傥我只能遠觀,方可翰應該可以近玩罷?”唐心毫不害羞。
惟希回想與方可翰短暫的接觸,确實沒有婚戒,不過也很難說,很多運動員喜歡将戒指用項鏈串着戴在脖子上。
唐心大力拍惟希後背,“希姐你就是想太多!”
她早在電梯裏就留意到方可翰十指并無戒指,甚至連戒痕也無,脖頸裏也沒有其餘裝飾。
“我不會讓自己陷入不堪的境地。”唐心笑着對惟希保證。
惟希摸摸她的臉,“我相信你。”
她相信唐心,因為唐心經歷過家庭幾乎因為第三者的介入而幾乎分崩離析的痛苦。對唐心而言,成為他人婚姻中的破壞者是最不可接受的罪愆。所以她再如何醉心于男歡女愛,也絕不會跨這個雷池一步。
“再者說,又有哪個老婆能忍受丈夫成天胡子拉碴,親吻時找不到嘴的模樣?”唐心朝惟希霎眼睛。
惟希被她說得哈哈大笑,想象了一下,畫面太美,她不敢看。
兩人稍事休息,緩解飛行帶來的疲勞。
傍晚五點,方可翰準時前來敲門。
他仍是下午初見時的那一身軍綠色獵裝風格夾克,裏頭一件駝色圓領毛衣,內搭米白襯衫,一條牛仔褲一雙棕色運動鞋,往門口一站,高大勁瘦,一副讓人安心的模樣。
唐心原本穿一件駝色風衣,看見方可翰,揚聲說,“等我一下!”然後跑進浴室去。不多時,她已脫下風衣,換上灰綠色獵裝外套,走到方可翰身邊。
“方大哥帶我們去吃什麽好吃的?”唐心笑眯眯地半擡着頭,問。
惟希在兩人身後,忽然有種感覺,不管此行能否找到魯竟先失蹤的線索,她的得力助理的心都要搭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