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葵花寶典, 居然真的是葵花寶典!
雲善淵凝神細看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依稀可以認出幾句, 酒壇之內所刻确實是武功秘籍。她将五壇酒重新蓋好用一根繩子綁好, 就它們一連串的都帶走了。
這酒壇內的液體到底是不是酒,還有那壇中的秘籍到底是否是葵花寶典的全本,這些問題都不能在韓伶的府邸裏探究, 而且在葵花寶典一事上,還是東方不敗才最有發言權,此物必是要帶到黑木崖給他一觀,才能夠所結論。
至于韓伶究竟為什麽而死,雲善淵暫且沒有辦法靠近他的屍體去驗查他的死因。畢竟韓伶是朝廷命官, 他一夜暴斃後,衙門已經派了人來此看守他的屍身, 想來不久之後快活王也可能會派人來調查韓伶一事。
雲善淵沒有想到才時隔三個月不到, 她就又回了黑木崖,這比她預想之中早了太多。
一路之中,她聽聞了兩件事,前一件與仁義山莊有關。
原來沈浪幾人之前齊聚仁義山莊是為了去對付快活王, 仁義山莊的三位冷爺查到了快活王的真實身份,他正是十多年前失蹤的萬家生佛柴玉關。
十年前發生了兩件震驚武林之事, 東方不敗成為了日月神教的新一任教主, 還有就是幾大門派的頂尖高手一夜死亡,起因是有人放出消息說衡山回雁峰藏有無敵寶鑒,為此秘籍不知多少人前仆後繼去一探, 可是他們都在半道中失蹤了。
最後上了衡山的那些武林人士無一不是當時的高手,他們為了秘籍毫不猶豫地大打出手,但當失蹤于死亡的人數越來越多,其中終于有人察覺了此事非常詭異。可是為時已晚,大打出手之際,有些人即便不願意,但耐不住旁人要戰。
于是輪番大戰下來,沒有幾個人活着,活着地也都是強.弩之末,便都為了以防不測留下了遺囑,主要還是留下了本人的武功心法,以怕後繼無人。
說來柴玉關被稱為萬家生佛,足見他在江湖上的風評之高,他仗義疏財,為人豪爽,既是英雄又是菩薩心腸。
這些當世豪傑埋葬遺物時竟是沒有一個避過他,甚至希望他若是活着能幫忙處理遺物,再幫忙找一兩位徒弟将功夫傳下去。
最後,只有六人到達了所謂的無敵寶鑒所藏地,可那裏只有一行大字‘各位上當了’,六人頓時明白了什麽,他們折返去找柴玉關時,那個藏物之地已經空空如也,只剩下一張字條‘各位上當了’。
沈天君與少林弘法大師悲憤交加,想到這一役中死亡了數百武林同道,而武林也是遭到浩劫,他們竟是沒有能事先察覺半分,而是信了那柴玉關的僞裝,自責自愧之下,當場撞壁身亡了。
柴玉關就此消失了,一連失蹤的是各門派的武功秘籍。正是這些高手的死亡使得幾大門派元氣大傷,這些年來也一直都未曾恢複過來,此事也成了一件絕密,不被各大門派提起。
仁義山莊經過十年來的查證了,确定快活王就是柴玉關,他當年逃離中原去了西域大漠,成了人們口中神秘難測的快活王。此次,集聚沈浪幾位高手,目标就是殺了快活王,也是時候讓他付出代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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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也夠滑稽,仁義山莊放出了消息後,五岳劍派就召開了并派大會,竟是用一起鏟除柴玉關的名號,需要五個劍派合并才能共商大事。
這次大會本由左冷禪提出,左冷禪的吞并五岳劍派之心,從他滅殺了劉正風一家起就初見端倪。誰想到事情來了一個翻轉,左冷禪卻在大會上被岳不群打敗。
只是岳不群沒做幾天五岳劍派的當家人,他請衆人齊聚華山思過崖,觀看秘洞招式之際,偏生又被左冷禪利用這個機會,用洞內機關鏟除各派。
總之是狗牙狗一嘴毛的局面,左冷禪死在了洞內,而岳不群既是逃出了思過崖卻也還是死了。
雲善淵沒打聽到其中究竟怎麽個死法,只是聽聞岳不群竊取了林平之的辟邪劍法,總之死得并不光彩就對了。
對于後一個消息,她當做下菜的笑話聽了一笑置之,還有聽聞令狐沖真的與任盈盈在一起了,在她上黑木崖之前,并未聽說任我行的蹤跡。
“我說過你的運氣不差。”東方不敗聽了雲善淵找到高山青之墓與這個墨玉酒壇的過程,可以說真的天時地利人和都占到了,她才能如此順利,足見她的好運。“那我們就劈開這酒壇一看究竟。”
東方不敗以繡花針将酒壇從正中央對半劈了開來,這會兩人都能看清壇內密密麻麻的刻字,它正是葵花寶典的全本。
開頭記述了創出此套奇功之人的生平,原來最初它是由一對男女戀人合著,各取男女名字之一,合成葵花二字。
只是世事多變,女子死在了一場陰謀裏,男子為了查清女子的死因順藤摸瓜竟是查到了棠朝皇室,他假做太監深入宮中,一邊調查案情,一邊将這本奇書完成。
葵花寶典十分精奧,可謂涵蓋陰陽天地之理,但它也本該是男女.同.修的秘籍,如果是一人修行,則必然會遇到氣聚而爆的危險。
針對這個問題,男子想出了輔之藥酒的方法,他失去了戀人後,就是用這個辦法來拓寬經脈、調理身體,防止了走火入魔的可能。
酒壇之內篆刻了全本的秘籍,包括了男子練功大成後對于武道、天道的感悟,最後附上了那幅藥方,還期待後人可以改進,順便釀制了五壇藥酒。
那時,已經到了棠朝末年,男子報仇之後,将酒壇連帶秘籍全本一起存于棠朝皇室的酒窖,靜待有緣人,他翩然離去了。
至于散落到民間的殘缺葵花寶典,實則是他的仇家之一搶去的殘本,他故意混淆視聽,在開篇就寫下了‘欲練此功,必先自宮’。誰能狠下心不妨就練,也算不得他騙人,這套武功來源于全本,只是沒能解決最關鍵的問題而已。
男子最後刻下一句話,‘人欲求得高深武學,或運氣過人,或心狠手辣,或自悟武道,三者至少求其一。’
只是,雲善淵認為運氣過人可遇而不可求,心狠手辣是對他人更是對自己,一着不慎則會淪入魔道。自悟武道需要天賦又要機緣,哪有那麽容易。
故而,成為武學宗師,尋問天道絕非易事。
東方不敗看着這行字笑了起來,他沒有那等好運,只能心狠手辣,好在最後頓悟,還有餘生可以去參悟武道。
“既然已經找到了葵花寶典的全本,我此生算是沒有遺憾了。五岳劍派鬧了那麽一出,任我行必是也坐不住了,教內也有些人心浮動,想來就在這幾日之內,就能把這些紅塵之事了斷。”
東方不敗的紅塵之事快了斷了,可是雲善淵尚有疑問。
她從仁義山莊透出了快活王的蹤跡後,她就有了猜測,王憐花的仇人也是快活王。快活王神秘莫測,只怕王憐花與王雲夢一直尋其不得,而就算找到想要報仇也不太容易,需要一個好的時機,更需要幫手。
只是,江湖若是不亂怎麽能制造時機,又怎麽以他們的方式找到幫手。王憐花與王雲夢不信道義相助,只信他們能掌控住的人的弱點。
也許,王憐花最初接近任我行就是為了吸星大法。以王憐花的驕傲,他可能不屑于再練吸星大法,但那确實是對于快活王的一種好方法。
沒讓東方不敗等太久,五日之後,任我行就潛上了黑木崖,他也是拉到了一衆舊部,想要奪回教主之位。
若是在東方不敗尚未得到葵花寶典全本之前,任我行即便請來幫手對戰東方不敗尚有三分贏的機會,可是此時此刻,他即便是與王雲夢一起前來,也是毫無勝算。
“這是我日月神教的事情,任我行,你竟是要一個外人插手。”
東方不敗認識王雲夢,更是知道她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雲夢仙子,昔日江湖中第一女魔頭。王雲夢成名的時候,他還不是東方不敗。只是如今,此二人都不再是他的對手。
任我行一見東方不敗便知不好,怎麽也沒想到東方不敗竟是脫胎換骨一般,此人再也不是因為一本陰毒的秘籍就能讓他困于心魔之人。
王雲夢本是希望能獲取吸星大法,任我行也抵抗不了她的迷魂懾心催夢大法,只是沒想到吸星大法需要先散去一身內力,她絕對不會那樣做。于是她退而求其次,與任我行聯手,她助他奪回教主之位,而任我行也要對戰柴玉關。
可是,王雲夢也沒有想到東方不敗的武功已經到了如此境界,偏偏這個人已經是她利用不了的人。
任我行尚且不甘,他也沒有多廢話,與東方不敗也就鬥了起來。
雲善淵在遠處的樹上,觀看着這場比鬥,她可以直觀地體會到,即便才僅僅過了五日,可是東方不已經開始參悟了全本的葵花寶典,此時的他開始走向了一個更高的境界。這讓她心中升起了一股與之再次相鬥的戰意,不是今日,而非明日,也許是在十年之後。
任我行雖說與王雲夢聯手,但還是沒有懸念地敗在了東方不敗手下。
東方不敗以一針刺穿了任我行的眉心,随着任我行的死,過去的那些恩恩怨怨就到此為止。他并沒有追殺王雲夢,讓她逃下了黑木崖。
東方不敗走向雲善淵問到,“你可知我為什麽不殺王雲夢?”
雲善淵覺得東方不敗應該知道了王憐花參與到了梅莊一事中,畢竟劫走任盈盈等事也非做的密不透風,起碼令狐沖就是知情人。“還請教主明示。”
“我還想看你從西域活着回來。”東方不敗聽雲善淵提過一句她要去西域,雖然她沒有說為了什麽,也許是為了游歷也許是為了誰的心願,但都繞不快活王。
“王雲夢雖然不會與你是同道中人,但是她有一個敵人,那恰好也是你走一次西域避不開的人——快活王。從前江湖中人認為萬家生佛柴玉關是大英雄,而雲夢仙子是第一女魔頭,他們兩人怎麽都聯系不到一起,但其實其實他們是夫妻。”
雲善淵乍聞這個消息,她也是有些吃驚,可又想到了王憐花通曉其他門派的獨門武學,這可不就與柴玉關把各大門派的秘籍打劫了相吻合了。憑着這一條消息,很多事情就都能被串起來了,包括王憐花的必報之仇。
“只是在柴玉關變成快活王的那一天,他不甘與人分享成果,于是夫妻反目變成了仇人。”
東方不敗點頭,他其實不信柴玉關與王雲夢之間有多少夫妻之情。
“三教九流各有各路,日月神教雖然在西邊的勢力薄弱,可是畢竟傳承已久,這些江湖秘事還是能探知一二。柴玉關消失之後,王雲夢也失蹤了,這些年沒有再聽過她出現在江湖之上。想來她必會報仇,也是一直在謀求報仇之道。以我看來,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
“你可知平一指死了,是幽靈群鬼做的。”東方不敗的這句話似是與前面所言沒有關聯,他的下一句卻讓雲善淵心中一震。“敢殺一位神醫,她們卻是忘了屍體不會說謊,何況平一指也不是普通人。青龍再現了,原來她們是為了青龍會而來。”
雲善淵壓住了心中的震驚,面上疑惑地問,“青龍?”
“我也不知太多,就是從平一指的遺言中得知了一二。百餘年前,神教中的幾位長老是青龍會的人,若是來日青龍會的龍頭老大尋來,則必須向他效忠。龍頭老大有一手詭異的醫術,幾位長老的後人見了就能明白。”
東方不敗搖搖頭,
“我是不明白的,想來幽靈群鬼在得知這個消息後也是不明白的。不管幽靈群鬼為何入關,把希望寄托在這種缥缈之事上,最是容易一場空。不過,既然她們在關外得到了青龍會的消息,那麽快活王說不定也就聽聞了一二。幽靈群鬼這番動作,王雲夢不會不知,如此現在就是做局的最好時機。快活王那麽有野心的人不會滿足,欲望無窮盡,就會一腳踩入陷阱中。”
雲善淵想到任我行,這步棋是廢了,但是王雲夢只怕已經挑好了另一步棋,那就是沈浪。抓走那些江湖人讓沈浪去追查,也是試探他的能力,然後總有辦法讓沈浪合作,他并非沒有弱點,朱七七就是他的弱點之一。
如此說來,仁義山莊找到了快活王的蹤跡,而青龍會隐隐約約的消息,也定會給王雲夢借此設局,只差一兩個一起對付快活王的人,現在可不就是好的時機。
東方不敗當年能布局奪了任我行的教主之位,足見他的心機頗深,只是後來他漸漸變了,而如今已是将權欲徹底放下。此刻,他可以揣測到快活王的想法,卻不會認為柴玉關是個對手。
“你覺得快活王可怕嗎?”
雲善淵最初聽聞西有快活王時,她覺得要謹慎以對,如今她不會丢了謹慎,但也認為能夠放手一搏。“原來因為不了解而覺得神秘,神秘的人與事都會讓人感到棘手,但是知道了他是柴玉關,我反而不怕了。”
東方不敗贊許地看了雲善淵一眼,她能這樣想很好,柴玉關與他們不是一類人,即便他的武功再高都不會是一類人,因為柴玉關沒有高人之心。
“西域沒有快活王,你便能自由行走,所以我不攔下王雲夢。也許你可以與她合作,或者說是相互利用,更符合她的思考方式。”
雲善淵想起了王憐花,該還的她會還,等到報了仇,王憐花可能就會活得輕松一些。她想作為朋友,那怕是王憐花不認的朋友,還是希望王憐花能活得好一點。“那我去一次洛陽。”
“我也要離開黑木崖,去算最後一筆賬。”東方不敗并沒有忘記楊蓮亭的死,他不殺雲善淵,是因為雲善淵用劍意讓他悟了,算是有恩于他。他從來都恩怨分明,那麽幽靈宮主必須償命。
兩人離開了黑木崖,目标地都是洛陽。東方不敗得到了消息,洛陽出現了幽靈群鬼,他勢必會找到幽靈宮主。
在到達洛陽之後,雲善淵就先向東方不敗告辭,她決定去找王憐花,談談有關對付快活王的事情,不涉及朋友之間的信任與分擔,只用他習慣的相互利用之道。
誰想到在前往王森記的路上,隔着五米之遠,雲善淵竟是發現了一個與她有怨之人,此人受了內傷,裝成了一個在咳嗽的老太太,可不就是司徒變。她讓司徒變逃了一次,就絕不會給他第二次機會。
雲善淵收斂了一身氣息,一邊吞服了一顆解藥,一邊極快地追了上去,在司徒變意圖轉入一條小巷時,她毫不猶豫拔.劍刺向他的後背。
而司徒變轉身想要抵擋,雲善淵朝他投擲了藍鳳凰有情提供的強效癢癢粉,只要接觸到了一點皮膚,當即就能擴散到周身,藥效不長只有一炷香,卻是能讓人癢得滿地打滾。
司徒變猛然後退,可還是沾上了些許粉末,他的手當即就顫抖起來,然後全身瘙癢難忍到了極致。這時壓根無法再變裝逃入人群。
雲善淵沒有使用公平比試的手段,對什麽人就要用什麽方法。她這次在小巷之中抓住了司徒變,當即廢了他的武功,并且直接斷了他的手筋。
“司徒變,不是只有你會用藥。這次你到了洛陽,只怕又是做半路綁架女子的勾當,卻是被人發現打傷了,怎麽就沒一掌要了你的命呢。”
司徒變咬着牙,他如今渾身癢得厲害,偏偏手筋被斷,就連饒癢癢也做不到。
“你既是抓住我又如何,那兩個女子已經被我易容了,即便多管閑事的兩人把她們救了,這輩子沒有我,她們也別想擺脫那幅鬼樣子。”
雲善淵如何不知司徒變所言的易容,他會把絕色的女子易容成惡鬼的模樣,那一日她親手幫藍鳳凰除了全身的藥膏,還幸而是藥膏剛剛塗抹上身體,不然她也沒有辦法。
“你綁了誰?要是你說得爽快,我也給你一個痛快。”
“朱七七,活財神的女兒,還有她在洛陽拍賣會上買下的侍女白飛飛。我本就是為了主上尋找絕色美女,同時綁了這兩人,讓她們相約作伴伺候主上,那是她們的福分。”
司徒變絲毫沒有悔意,“只是我的運氣不好,遇到了沈浪那個多管閑事的家夥,他身邊還有個穿紅衣服的人。不過他們或者你,都別想從我這裏得到一絲一毫解藥的消息,既然不能服侍主上,就讓那兩個女人保持着惡鬼之貌吧。”
司徒變說到這裏,竟是狠狠地咬斷了舌頭,也是痛得不再在乎身上的癢意,他竟是吐出了半截舌頭,然後發出了嗚嗚嗚的笑聲。
雲善淵真覺得司徒變是個變态,她一掌劈暈了司徒變,與司徒變比誰更變态,只會惡心到自己,她提起司徒變朝着王森記而去。
沈浪身邊的紅衣男子,極有可能是王憐花。王憐花不正希望沈浪追查古墓失蹤人士一事,朱七七說不定剛好給了王憐花利用沈浪的籌碼。
王森記之中,王憐花讓人準備了兩個浴桶,今日真是巧了,他撞到了朱七七被色使抓了,易容成了現在這幅鬼樣子,而沈浪還未認出來。
王憐花前幾日就注意到了朱七七到了洛陽。他還在想着金不換怎麽遲遲沒有動靜,沒有放出假消息考驗一番沈浪,沈浪也還未追至洛陽,誰想到此時朱七七就剛好出現在洛陽拍賣會,拍下了白飛飛那個絕色女子。
誰想還未等到他出手,色使倒是捷足先登劫下了兩人,偏偏還是被沈浪給攔下了,只是沈浪沒有認出朱七七。
王憐花看向滿臉惡瘡的朱七七,此時她着實與美人無關了。她身邊的白飛飛也是一副惡鬼的模樣,整張臉都是大小傷疤,看也不能看。
這兩個人如今無法動彈,口不能言,若非他事前得知是色使對朱七七下手了,也是無法辨認出朱七七來。
沈浪認不出人不奇怪,沈浪好歹也看出了色使有問題救下了這兩人,而世間能有幾人能透過一雙眼睛就仿佛看到了靈魂。
王憐花腦中閃過了雲善淵的影子,他們快要有半年未見了,現在他卻是不想見到雲善淵,有些好久不見終是會變成不如不見,而他就要去應對快活王了。
那日在福州城外,他拒絕了雲善淵給予的某種可能,他知道有時候一次拒絕,意味着不能回頭,他唯一能留住的只有那一大包沒能吃完的銀絲糖。
“王憐花,你說把她們帶到這裏來,要我做什麽?”
沈浪的話打斷了王憐花的回憶。
王憐花看着沈浪,他沒有去看朱七七,而是似笑非笑地說,“要幫她們解除身上的易容,就要勞煩你好人做到底。把她們的衣服脫了,等泡入藥浴之後,需要用內力相合,打通她們的經脈才能解除易容。肌膚相親這種事是我有些不便,還是得由你代勞,反正也是你把人抱回來的。”
王憐花說着看向了白飛飛。剛才他單手提着朱七七的衣服領子,但沈浪卻是做不出這種動作,是把白飛飛抱了過來。
朱七七好不容易等來沈浪救命,卻發現自己愛的男人無法認出自己,更是眼睜睜看着沈浪抱起另一個女人。再等到下一刻,她就要看着他們親密接觸,解除這種易容,是要摸.遍.全.身的。
朱七七會心痛嗎?那就心痛至死吧,誰人又不心痛。
沈浪微微皺眉,他看着王憐花,“就沒有別的辦法?”
“我不急,我不在意,是你要救人的。”
王憐花無所謂地搖頭,“解除易容必須要高于色使的內功,你想找別人幫忙,那就慢慢等。只是時間拖得越長,解除易容時,她們受的苦就越多。”
沈浪還是點頭了,他抱起了白飛飛将她放入了浴桶之中,“王憐花,說吧。”
王憐花背對這朱七七站着,他此刻仿佛能體會到朱七七的痛苦、憤怒、傷心,這讓他心情好了起來。憑什麽朱七七與沈浪就能幸福,他得不到的,旁人也別想順利得到。
怪他?不是他綁了朱七七,不是他沒認出朱七七,不是他一定要救人。他只是不說而已。
王憐花說了第一句,“先運功入檀中穴。”
沈浪當即有些尴尬,檀中穴在胸口的位置,他的手着實有些落不下去。
“既然沈兄不便,何不讓我代勞!”雲善淵推開了房門,而屋外着實也沒人能攔住她,她将司徒變往臺階上一扔就走了進來。“怎麽?很意外?我也很意外,沈兄為什麽不能認出七七。”
雲善淵沒有看王憐花,直接看向了朱七七,走到朱七七跟前一把抱住了她,“別怕,那個變态一定會死。”
朱七七想要哭,司徒變的藥着實詭異,讓她想哭也哭不出來。
沈浪聽了雲善淵的話就是一驚,他疾步走向了朱七七,她不應該是呆在汾陽嗎?他說過這次很危險,不能再跟着他了。“七七,你…”
沈浪想要說朱七七不該來,而他又自責于沒能認出朱七七。
可是此時,他對上了朱七七的眼睛,第一次看到了朱七七眼中的傷心,而他的心也被揪成了一團,他不想讓朱七七傷心,他希望朱七七能一直開心就好。
雲善淵松開了朱七七,将人交給了沈浪,她不會幹涉兩個人的感情,兩人要如何相處,未來會怎麽樣,是他們自己的決定。
雲善淵繼而走向浴桶,只是平淡地說,“王公子,繼續吧。檀中穴,然後呢?”
然後,你就不能回頭看我一眼嗎!
王憐花太想大聲問出這句話,可是他沒有說,又能說什麽。
雲善淵的每次到來總在他的意料之外,從前總會有意外之喜,可是今天不對,時間不對,地點不對,在場人物也不對。
這個場面,雲善淵不會猜不到他其實知曉誰是朱七七,她知道他是故意的,故意讓朱七七傷心,而等下一刻沈浪也會難過。
雲善淵生氣了,她有理由生氣,因為朱七七是她的朋友,而他故意讓朱七七陷入痛苦之中。
“先取檀中穴,然後一直往下平移,至丹田附近……”
王憐花用更為平靜的語氣念出了運功之法,他看着雲善淵一步步照做,然後藥浴騰起了白霧,模糊了雲善淵的臉,仿佛她一如初見時的淡然模樣。
他們金陵初遇,從陌生到熟悉,從大打出手到合力對敵,從吃了王森記的晚飯到啃掉夜市上的糖人,而在那個雨夜他為她擋下了一擊,在那處城郊她也向他伸出了信任之手,卻都在這股白霧中散去了。
這正是王憐花最初希望的,他不會愛人,也不需要被人愛,不管這種感情是愛戀還是友誼。只是,最初希望的總會随時間改變,卻是他自己斷了他們的未來。
既然雲善淵來了,她在為白飛飛解除易容時,沈浪也就為朱七七解除了易容。
半個時辰後,白飛飛與朱七七都恢複了本來的面貌。
只是,雲善淵心中卻有了一個懷疑,她見過白飛飛的眼睛。
即便如今的白飛飛再怎樣柔弱清純,可是雲善淵記得白衣鬼面女子那種冰冷無情的眼神。會是錯覺嗎?可是朱七七買下了白飛飛,真的只是巧合?
此時,門外卻是傳來了王雲夢的聲音。“花兒,你帶人來家,總要告之娘一聲。也能讓我歡迎幾位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