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孤獨的夜
我不知高先生是如何做到的,反正宋延君當真在兩天後消失在了賭場裏,那之後,宋延君仿佛沉寂了,我想起宋延君,便會挂念着那個秘密,他的做法很不是個人,吊人胃口的事,着實讓人抓狂,我一想再想,想不到過往哪裏跟宋延君有糾葛,我的确是不認識他,他說祖籍在江南,難不成他還是個什麽青梅竹馬的被我給忘掉了?
我又仔細回想在江南那陣的童年,我那時的九陰白骨爪使的比較厲害,男孩子們對我敬而遠之,他們還給我起了個外號,好像叫梅超風。
細想下,我還真沒什麽青梅竹馬的,夥伴們的印象差不多已經模糊掉了,但我要是跟誰好過,比如說什麽長大後你娶我、我嫁你,這種我應該會記得吧,可是腦海裏搜索了一圈,沒有。
那麽宋延君亦或者是在用吊胃口的方式,讓我時不時的想起他?他的鬼心思最多,我完全摸不透他,從宋延君故意把籌碼滾到我腳邊開始,我就覺得他接近我不簡單,我現在覺得他太過神秘了,我也分不清宋延君說喜歡我,是真是假,但高先生喜歡我是肯定有的,我能感覺的到,至于這點小小的喜歡能保持多久,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在換衣間裏化妝,林憶秋推門進來,她的小肚子有一點顯懷,我放下眉筆,喜慶的走上去摸摸她的小肚皮,“我的幹兒子長大了一點咧。”
林憶秋今天的心情貌似很不錯,她一臉小幸福的坐在凳子上,她掩嘴道:“愔愔,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末了,她還補充道:“是我的好消息。”
我白眼道:“有屁快放,管你什麽消不消息,你的勞什子消息跟娛樂圈狗仔一樣多。”
林憶秋的手撥弄着桌上的眼線筆,她抿嘴道:“劉太太...找過我。”
納尼?!劉太太找她都變成了好消息?我立馬洗耳恭聽,“嗯,繼續。”
林憶秋眼中閃爍着微光,她撫着肚子,徐徐道:“劉太跟我說,她和劉老板的婚姻早就已經名存實亡了,只不過現在她的人在異地忙着事業,她一直不孕不育,所以對劉老板感到抱歉,也答應了和平離婚,只是因為很多事情耽擱了,暫時沒有辦離婚手續,劉太希望我給劉晟麟生一個白白胖胖的大小子,她說那樣的話,心裏就算彌補了這些年對劉老板的缺憾,劉太還要給我一筆養胎費,但是我沒有要。”
我由衷的替林憶秋感到高興,沒想到,上天眷戀了她一回,我問,“劉老板怎麽知道你懷孕了?你跟他說的?”
林憶秋連忙揮手,她解釋道:“不是的,我沒說過,就上個星期他來我家找我,我開門的時候,他一下子就蹿了出來,把我一起給弄進了屋,還吓了我一大跳,然後,他看見了桌上的孕檢單,就知道了。”
我恍然大悟,我就說林憶秋不是那種出爾反爾的人,我賊兮兮道:“那劉老板要把你接回家當老佛爺伺候了嗎?”
林憶秋略微激動的握着我的手,她眼中有一點淚光,“嗯!他剛開始叫我跟他回家,我顧及着劉太,就叫他別再來找我,後來,劉太找我說了那些話,我才有所了解,就放心的又跟他在一起了,他說,等我給他生了孩子,他就跟我結婚。”
我撩了一下她耳邊的發絲,“你都修成正果了,我還在半山腰上垂死掙紮,啧啧,你時來運轉了!好日子降臨以後再也不用愁了。”
林憶秋的神色黯然了一下,“哪裏就不用愁了?林憶澈還是那麽不省心,我媽身體不好,現在都把醫院當成家住着了,他們要是知道我攀上大老板,又會像吸血鬼一樣變本加厲的問我要錢,我媽那人,經常氣得我胃疼,我打給她看病的錢,她老存起來說要給林憶澈買房子娶媳婦,我說都說不過,不給她錢吧,她就說我不孝枉顧父母,我...我不想因為以前的家,老問晟麟要錢,我是真的愛他,我不想冒任何失去他的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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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分的懂林憶秋的感受,就像溫名以前向我讨錢一樣,我也不想問高先生要錢,那種感覺很無奈!我安撫林憶秋,“你少給一點吧,你媽問你,你就說...你把飯錢都給他們了,只有這麽點,愛要不要。”
林憶秋低低道:“我想,我也該試着學會狠心了,我不想我的一輩子都被他們拖垮,劉晟麟是我最後的希望,我一定不能讓他厭惡我,我不是物質女,真的不是,如果不是他們,我不會向那些老板亂要錢的。”
“老實說,我爸去世了,一時間沒有壓迫感,再沒有人問我要錢了,我心裏有一點孤單,更覺得輕松的很不真實,他不在了,就感覺,一枝花,沒了根,老舍先生的比喻,很恰當啊,至于我媽想找也無從下手,她一定不希望我打擾她,我想回一趟江南小鎮,又忘記老家的地址了,搞笑吧。” 我重新拿起眉筆勾勒眉形,我不喜歡畫一字眉,我喜歡畫遠山黛眉,我媽年輕的時候,只畫這一種眉形,她說遠黛溫柔美好,水鄉的女子就該溫婉一點。
林憶秋順手拿起眼線筆幫我化妝,她道:“世間無奈人,何其之多,你我相識,不枉此生之友。”
她簡潔的古風話,貫穿了我與她的交情,心下有些感慨,但我面上調侃道:“你的腔調和宋延君挺像的啊,古話說得賊溜兒。”
換衣間的門忽然被人打開,劉晟麟背光而站,周身有一層光暈,他的模樣英俊潇灑一表人才,劉晟麟笑容滿面道:“憶秋,手續辦好了,該回去了,這種烏煙瘴氣的地方呆多了對我兒子不好,以後別來了,” 他繼而看向我,“哎,那不是最近大名鼎鼎的愔姐麽?幸會幸會。”
劉晟麟上前與我握手,他一大老板對我這麽熱情,我也不好拂了面子,我連忙站起來跟他握了下手,“我不過是個小管事,哪能跟劉老板比啊,您才是九華巷大名鼎鼎的人物,妹妹們常惦記你,這不,憶秋都被你給勾到手了。”
“憶秋脾氣犟,我是姜太公釣魚,她不甘不願的上了鈎。”劉晟麟看起來比以前見過的幾面要紅光滿面,看來,林憶秋有了他的種,他高興的不得了。
他牽上林憶秋的手,林憶秋邊跟他往外走,邊跟我道別,我們隔着門還調侃了幾句。連林憶秋都有着落了,不知道我的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
今天是我的早班,我出了九華巷看到了那輛黑色的轎車,每次,我都會期待車上的人是高先生,可能他太久沒來接我了,我的期盼就越發的濃。
當我看見小趙從車上下來時,我的期望像被針戳爆的氣球,焉了。
小趙繞到副駕駛上幫我開門,我利落的坐進去栓好安全帶,小趙也歸回了原位,我随意問他道:“阿飛最近在公司很忙嗎?”
小趙掄方向盤轉彎,他一板一眼的回答道:“應該是吧。”
我哦了聲,我感覺小趙對我的疏離感有點重,但是他說話做事的态度很恭敬,反正讓人找不到毛病。該不會是高先生大材小用讓他做我的保镖,他心裏不高興吧?
我試探道:“趙威,你是不是對我有些不滿?你說出來沒關系,我就是想知道。”
小趙專心致志的開車,他道:“沒有,愔姐想多了,做你的私人保镖後,我輕松了很多,像退休了一樣。”
我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他多看了我一眼,我輕咳道:“要不然,我跟高先生說把你調回去,重新找個普通的人保護我。”
小趙接話道:“別,保護愔姐,絕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萬不能掉以輕心的。”
看他的樣子不像拍馬屁,可能長得太老實了,就有了那種錯覺,我有自知之明,我可能有一點重要,但絕不會是很重要。
回到高宅別墅,高先生還沒有回家,這幾晚他回來的都很遲,我隐約在他身上聞到過一點點女人的清香味兒,我安慰自己不要多想,我打開電視點了一部喜劇來看,吃晚飯時,高先生仍沒有回來,他通常都會回家吃晚飯的,他的作息時間很規律,高先生屬于嚴于律己的人,除非有飯局或者公事上的耽誤,他會提前給我打電話,叫我不要等他。
可是最近,他回來的遲也就算了,都不知道給我打個電話,我又不是正牌女友,也不敢查水表一樣的問他,于是,心裏就有些悶。
吳姨的菜差不多已經上了桌,她看看牆上的鐘表,和藹可親道:“溫小姐,先生今天又不回來吃飯嗎?你要不要給他打個電話問問?”
“好。”我應聲後,拿出手機翻通訊錄,我撥通後把手機放在耳邊等待,等了有三十幾秒,高先生才接了電話,他還沒說話,我就聽見電話裏面傳來嘈雜的吵鬧聲,我問:“你在哪裏?這麽吵?不回家吃飯嗎?”
過了一會兒,嘈雜聲減弱,高先生的聲音聽起來有種火藥味,“你先吃吧,我還有事要處理,先不說了...。”
我只說了一個你字,他的電話就徹底挂斷了,只剩下冷清的嘟嘟聲。我方才在吵鬧的電話那頭,好像聽見了白晗的聲音,我坐到飯桌前,沒有一點胃口。
吳姨是個慈祥的老太太,她對着每個人都是一副笑呵呵的樣子,吳姨給我夾了幾樣菜,她催我嘗她的手藝。
伸手不打笑臉人,我不想拂了吳姨的好意,便埋頭幹幹的吃飯。
吳姨跟我說,男人在外頭忙碌是正常的,女人在家孤單亂想也是正常的,她叫我沒事去多發現一些自己感興趣的事來做,就不會胡思亂想了。
我也不會見到人就抱怨,白晗的陰影始終是我心裏的一點敏感,高先生最近的态度,怎能讓我不多想?可以的話,我也不想胡思亂想讓自己不開心,我試着放松,告訴自己要坦然一點。
天逐漸暗了,夕陽西下,薄暮蒼茫,雲朵漸漸被黑色遮掩,夜色融融,零星的星辰散發着暗淡的光。
我在床上翻來覆去就是睡不着,我一想到高先生是和白晗在一起的,而且他這麽晚沒回來,我就淡然不了,夜色加濃,我猶豫着想給高先生打電話,但最終沒有打,我怕他煩我。
時間已經過了十二點了,我起床在房間裏踱步,我走到窗臺邊趴着看樓下,還能看見遠遠的小路,夜景萬籁俱寂,偶爾有蟲鳴。
窗外的風呼呼吹着,樹葉沙沙作響。
我兀自嘆息,輾轉之間,我躺回了床上,外面好像下起了小雨,打破了夜的寂靜,我聽見雨滴敲擊在房檐上的聲音,滴答,滴答,雨聲規律有節奏,我緩緩而睡。
我做夢夢到高先生和我一起吃飯,旁邊還有溫名和年輕的季巧巧,他們三個寵溺的看着我,飯桌上其樂融融,一片的溫馨笑語,他們分別給我夾菜,我的碗堆成了一座小山,我大口大口的吃飯,幸福的快要哭了,我邊哭邊吃飯,倏然之間,他們消失了,我一個也抓不住,溫名、季巧巧、高先生,他們就像影射出來的投影,身體越變越淡,我撲過去抱住他們,卻徑直穿透了他們的身體......
我被輕微的腳步聲吵醒,我坐起來搓了搓眼睛,外面隐約有男人和女人在對話,我聽的模糊不清,我擦擦眼淚,原來是在做夢,還好,高先生不會消失,我住的地方是他的房子。
外面的說話聲都是那麽的熟悉,我連鞋也來不及穿,就不安的打開門看向外面,寬闊的走廊裏,有個面容清麗的女人,她渾身都濕透了,鼻子眼睛都很紅,高先生的西裝也是濕漉漉的,他拿着白色的浴巾正在幫白晗擦頭,動作是那麽的自然熟練。
我的心好像掉在了冰水裏似的,有什麽東西壓在了我的胸口上,悶重不已。我因悲歡離合的夢境,因夜晚的孤單,所以情緒有些脆弱,我的眼眶裏啪塔啪塔滑落許多水澤出來,我用手背抹了下臉。
他們雙雙轉頭,看到我後,他們的神情都僵了一下,然後,立馬分開了距離,白晗喊了我一聲溫愔,她說,你別多想。
“阿愔...。”高先生大步上前走向我這處,我很快退回了房裏,我用力“嘭”的一聲關上了門,我反鎖上門,慢慢滑坐到了冰冷的地上。
我蜷縮着,抱着膝蓋,我聽見門外有敲門聲,他的聲音比平常柔和多了,他道:“你開門聽我說,別生氣...。”
我很快捂住了耳朵,我現在異常煩躁,我吼道:“你閉嘴!我要睡覺!”
敲門聲重了幾許,他沉聲道:“溫愔,開門。”
他憑什麽想怎麽對我就這麽對我?明明是他不好,他還用這麽沒有感情的聲音命令我開門,啊...我忘了,他是金主,我紅眼小兔子。
可是今晚,小兔子很孤單,她拒絕與任何人交談。
我爬上床拉過被子捂住耳朵,敲門聲持續着,不止有一只手敲門,還有白晗吧,我就想靜一靜,就是不想理他們,我的胃有點疼。
房門竟被人打開了,高先生的手上有一把鑰匙,他的眉宇之間有一絲擔憂,我生氣道:“你出去!有病!我鎖門了你還進來幹什麽?!”
高先生向我走來,他似笑非笑道:“這是我的家,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有病的是誰?”
我啞然,接着,我使勁的把他往外推,他如一座山,穩然不動。
我氣的轉身往外跑,高先生用力一拽,我就被束縛進了一個結實有力的懷抱,我掙紮着,“走開!唔...。”
高先生将我抵在牆上,他堵住了我的嘴,他淋過雨的身體散發着涼氣,冷得我發抖,我的胃越發絞痛,高先生的舌尖在我齒關徘徊,他用力捏住了我的脖子,我的脖子有些痛,我微微張嘴痛吟,他趁機撬開了我的齒關,他熱切的與我深吻,我有點缺氧,這一刻,他強勢的讓我讨厭。
我知道我不該任性,起碼該聽他們解釋完,可我不是一個時時刻刻都那麽理性的人,我是每月都會流七天血的生物,我會忍不住的生氣,我會忍不住的鬧情緒。
高先生漸漸松口後,他的額頭抵着我,我大口的呼吸着,他用鼻尖蹭了蹭我的臉,我的雙手抵抗在他寬厚的胸膛間,他的臂彎緊緊一收,我又與他負距離的擁在了一起。
他低低道:“阿晗和李沅旭吵架了,他們冷戰了有個把月,主要是因為李沅寧的病,阿晗認為應該把李沅寧帶回精神病院封閉治療,但李沅旭不同意,阿哮中立,我們都在為這件事吵,阿晗氣得摔門就走了,她沒地方可去,我就把她帶了回來,我幫她擦頭,沒有什麽,你別誤會。”
我別過頭,冷笑道:“那我幫宋延君擦頭的話,是不是也沒有什麽?你不會把帕子遞給她嗎?她沒手嗎?要是我沒醒來的話,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她傷心正濃,你是不是就趁機安慰她,好完成一下以前沒有完成的事?”
“你!.....。”高先生的胸膛明顯起伏着,他往後退了一步,他把雙臂抱在前面,“解釋的話,我只說一遍,不信也罷。”
他轉身出去,順手帶上了門,走得不拖泥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