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清算
豎日上午，陽光穿透薄霧灑在地面，微風吹拂，我心中寧靜不已，高先生一路與我去了九華巷的賭場內，那些人看我的眼神馬上就不一樣了，我心中并未覺得多高興，反而有一絲的苦澀，這裏是黑暗的社會，勢利眼、走狗、牆頭草...全集中在了賭場，我每天不得不面對她們，盡管有時候很累、很反感，但面對她們，我必須要做得完美無瑕，心中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懈怠，生怕又發生了上一次的事情。
在外面，高先生通常沒有什麽表情，他端着一副标準的棺材臉，連我都不敢多看他幾眼，在他身邊仿佛溫度都降低了許多，有一股涼飕飕的感覺。
高先生做為黑椅子上的一把手，他面對外界芸芸，不得不豎起自己的威嚴，嬉皮笑臉全然不會出現在他身上，除非面見特殊身份的人。
他微微攬着我的肩膀将我帶去休息室裏，我們落座後，周曼易也随之讨好的跑了進來，“高先生...我幫您倒茶！你今天怎麽有空來休息室享樂了？真是蓬荜生輝啊，” 她看了我一眼，笑眯眯道:“是來陪愔愔的吧？愔愔好福氣竟然請的動高先生來老賭場休息。”
“沒空不能來？愔愔？是你能叫的麽？愔姐不會叫？！”高先生蹙着眉，他的臉龐冷冰冰的，他坐得很挺拔，高先生骨節分明的手放在膝蓋上有節律的敲着，他沒有給熱情的周曼易一點好臉色，可能上次我險些被輪的那事高先生有些遷怒于周曼易，但除掉張岚的話，就不大好動周曼易了，故此，只能擺臉色。
周曼易有一瞬的尴尬，作為面具老手的她，不好的神色也只是轉瞬即逝。
我雖樂得看笑話，也不想得罪周曼易，賭場的總管事我不可能會去當，況且我的能力是遠遠及不上周曼易的，無論是哪方面，除了我受高先生青睐這一點，她不能比。
我向往的生活不是黑暗，而是光明，所以我頂多做一做小管事保住些清白，混混日子便将三五年給混過去了，周曼易不大好除掉，只能表面上交好，如果我與她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我才會費心思去想辦法對付她，在賭場裏的局勢來看，我是非常不願意得罪周曼易的，一則她資格老，人脈廣、勢力深；二則我對她知根知底，她若向我出招，我勉強能躲得過去；三則，我跟她還算是半個盟友，她有一點在提攜我，何必惡化。
現在高先生第二次與我在一起，想必以後再發生別人要對付我的事，周曼易也得掂量掂量幫不幫我的話。
我輕輕捏了一下高先生的手，眨了眨眼睛，我緩和氣氛道:“阿飛..我畢竟是曼姐帶出來的，怎麽能讓她叫我愔姐呢？以後我還有很多地方向她學習呢。”
周曼易掃了我一眼，好像在說算你有點眼色。
如果我欣然接受了周曼易叫我愔姐，她就會有威脅感，以後肯定會想辦法擠掉我，她明裏暗裏的夾槍帶棒必然不會少，高先生又不是經常在賭場，這裏自然是周曼易獨大，我還得做小烏龜蜷縮着。
周曼易瞥了眼門縫，她笑着客套道:“愔姐是高先生的女人，我合該這麽叫，最近有些糊塗了，高先生莫怪。”
她把兩杯茶恭敬的端到茶幾上，臉上的神色并無異樣。
稍微警醒了一下周曼易，高先生就不會太為難她了，而且我話外的意思高先生不可能不懂，我以後還得在周曼易手下做事！
高先生模糊着把稱呼的事給帶過去了，他淡淡問道:“張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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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曼易用手指了下右邊的方向，不假思索道:“她在三號房教導新來的小姐學知識。”
高先生沉吟了片刻，以命令的口氣道:“把張岚叫過來，再喊十個男人過來。”
“好，高先生稍等片刻。”周曼易眼中劃過一抹喜色，她看向我的眼神是稱贊之色，她和張岚倆鬥那麽久，一下子被我解決了，周曼易不高興才怪。
我心中頗為發緊，畢竟我從未做過這等惡劣的事，有些惴惴不安，我當即喊住了周曼易，高先生幽深的黑眸掃視而來，我斂眸道:“阿飛...算了...讓她走人就行了，我...我心裏過不去。”
周曼易颦了下眉頭，沒有言語，她盯了我一眼，站在門邊靜候佳音。
看來周曼易很想收拾張岚，不過張岚走人了，周曼易也能輕而易舉的收拾她，這罪人我便不做了吧，因果循環，張岚的報應自是會有人收拾，髒手髒心的事能不幹則不幹，如果幹的太多，我怕将來成為她們那樣黑心冷漠的人。
高先生凝視着我，他握着我的手，語重心長道:“阿愔，身處濁世，心軟是很致命的，我們這裏不是白，而是黑，你要是怕她報複，我就幫你斬草除根，更何況，在我這，她是翻不起什麽大浪的。”
我自然不會忘記張岚找人輪我，以及她害了那麽多女孩兒的事，就讓周曼易和她死磕到底吧，既然我已經預料到張岚的後禍，也沒必要多此一舉。
我把頭枕在高先生肩胛上，我輕輕道:“阿飛，因果循環，壞人會有壞報的。”
這種話誰信誰傻，縱觀周圍，心黑的人比心好的人活得肆意自在，但我仍願意做光明的人。
我悄悄捏了下他的手，他眼角含笑的看了我一眼，想來，他也懂我的意思了，聰明人與聰明人之間一個眼神動作便能領會。
高先生清了下嗓子，他對周曼易道:“先把張岚叫過來。”
我補加了一句，“把姐妹們都叫過來吧。”
周曼易別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她肯定是知道了我的小九九了，不過，她看起來挺滿意的，誰叫我借高先生的勢一下就能扳倒張岚？至于周曼易下不下黑手，我想，她大抵是很願意下的。
周曼易出去沒多久，成哥便狗腿的跑進來獻煙拍馬屁，他的大金牙在燈光下閃閃發亮，我從來都看不慣他，比起馮毅這等比較正直的人來說，成哥就像黃鼠狼一般。
高先生對成哥并不感冒，他深邃的眼眸淡淡的，高先生偶爾側頭與我說說小話，忽視了成哥的馬屁，成哥自覺站不住腳，說了聲失陪就走了，走前，成哥還專門打量了我一眼。
高先生面龐的輪廓有一些寒意，他冷哼道:“曹成有動過你的心思？”
我巴不得黑曹成一輩子，“豈止動過，我好幾次險些被他...強迫了...是曼姐幫我擋過去了，我剛來的時候，特別怕他，姐妹們幾乎都被他強迫過，他放着那麽美的老婆不寵，就是喜歡偷腥，還真是應了那句話的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高先生望了眼門縫，他眼中閃着一抹精光，高先生低沉道:“放心吧，曹成蹦噠不了多久了，先讓他再嗨一嗨，算是行刑前的好日子。”
我心裏一喜，看來高先生要平小反賊了，我多嘴問道:“那...以後老賭場是馮毅當家麽？”
門外有重疊的高跟鞋聲，高先生淡淡回了我一句:“不是，我會調自己的人過來。”
看高先生的樣子，他似乎并不想與我多說什麽，我有些疑惑高先生為何不重用馮毅，腦袋一轉彎，我想到了宋延君，心下有一點愧疚，那天雖是做戲說絕情話，宋延君那麽聰明的人，百分之百知道了我對他的不滿，他也算是幫過我很多忙的朋友，我跟他一半一半的算是扯不清了。
高先生不用馮毅，很可能是因為馮毅和宋延君關系好，馮毅的其餘能力也很好，他好像在忙其他地方的事，所以九華巷扛把子的人選，馮毅是不适合的。
張岚神色忐忑的走進來，她看見我複位後，瞳孔微微一縮，想必她也料到大難臨頭了。
後面陸續進來了一批“百花齊放”的女人，周曼易撫了一下裙子順勢坐在單人沙發上，其餘的女人皆站成了幾排，她們站姿筆挺，不比當兵的差，九華巷的小姐剛來時都會接受嚴格的訓練，光光是穿高跟鞋和頭頂碗筷站立就有的受了，練體形等課程最磨人。
張岚剛想坐在另一側，高先生橫眉冷眼，語氣寒涼道:“我讓你坐了？”
張岚微微張嘴，她看向了周曼易，想說什麽話，最後憋住了，她緩緩站起來，那雙纖細的手相互搓着，張岚陰測測的看着我，我翹起二郎腿旖旎的靠在高先生懷裏，姿勢潇灑極了。
高先生把玩着我的頭發，他發話道:“張岚，你找人誣陷阿愔，上次違背我的命令差點讓人欺辱了她，還幾次三番打大嫂，先不說冤枉人的事，你以下犯上的能耐是想說你比我大麽？”
張岚臉色泛白，她顫聲辯解道:“高先生...我...我沒有，打愔愔那是以前的事！現在她是愔姐了，我哪敢動手，上次是您後來才派人來跟我說不要動愔姐，我的确也沒動她，至于冤枉...我冤枉了什麽啊，這更不可能了！如果愔姐對我以前的教育方式不滿的話，我給您賠禮道歉。”
張岚有點慌的來倒茶，她端起杯子雙手遞到我面前，不出三秒，高先生使勁一揮，張岚手裏的杯子被打翻了，熱水灑在了她的手上，張岚燙的悶哼一聲，她想吹手又不敢吹，戰戰兢兢的立着。
高先生齒冷笑道:“不必再裝下去了，幫你做事的人，昨晚我已經叫人抓到了，既然你抵死不認賬，那我們今天就一次性清算了吧。”
他打了一通電話，門口押來了一男一女，男的是那天找來宋延君的人，女的是在我水裏放藥的人，他們全部指認了張岚，張岚百口莫辯，加上高先生将她過去欺負我的林林總總一一講述出來，張岚臉色逐漸灰白。
我竟想不到高先生辦事效率這樣高，今天他算是給我做足了主。
高先生首先問我想怎麽處置張岚，張岚看向我的眼神有種低微乞求的意味，我有些心軟，旋即想到她往日的所作所為，這種廉價的心軟消失的幹幹淨淨。
衆位姐妹往常被張岚欺壓的狠了，心中定是有一股惡氣的，我讓大家輪流扇她耳光，剛開始的幾個女人有些畏手畏腳，見林憶秋打得那麽厲害，後面的幾人就開始下重手了，她們平常沒少挨巴掌，這次算是讓她們報仇了，一圈還沒到，張岚的牙都被打掉幾顆了，她滿嘴的血，目光裏交雜着恨意、乞求、以及沒面子。
我就不親自動手了，免得拉低了自身水平。
後來有者，明白了張岚再沒有翻身的處境，她們放開了手腳打張岚，牆倒衆人推，樹倒猢狲散，連米菲也上去踹了張岚幾腳，周曼易抿嘴笑得花枝亂顫，她拿起手機錄視頻，拍得可謂之歡。
林憶秋不僅給我抛媚眼，還給我豎大拇指。
看着張岚被欺辱的場面，我心中有大大的快意也有一絲悲哀，張岚落得衆人厭棄的地步，是她自己作出來的，怨不得誰，多行不義必自斃便是這般。
其實，周曼易也不是什麽好鳥，她和張岚在某些性質上是一摸一樣的，只不過張岚顯露兇相，而周曼易不顯山不露水。
張岚開始破口大罵，她相繼被打得更狠了。
高先生懶得看這種場面，他差不多都是在喝茶看手機，畢竟他是個大男人，還不是個普通的男人，高先生幫我出頭，不得不說是有一些掉面子，但是他為了給我撐面子而這樣做，我心裏十分的暖。
我輕拍了一下高先生的腿，小聲道:“夠了吧？”
高先生擡眸一看，淡淡的命令道:“阿愔太過心軟，張岚就交給周曼易處置了，懲罰過後，辭退了張岚，以後白幫再不錄用她，她的位置，由阿愔頂上。”
高先生為我開了一條唱白臉的路，幾句話替我打點了以後的門路，已是盡心盡責了。
周曼易滿面笑容的應下，我将高先生一路送出賭場外，這個時候的賭場人山人海，但高先生就是那一位鶴立雞群的人，引得衆人矚目，偶爾會有老板上前遞煙，高先生态度比較敷衍，他好像有其他的事要做，所以走路的步伐有點匆忙，到了大門口，涼風穿梭在地下樓層間，幾個守門的男人向高先生微微點頭。
高先生烏黑深邃的眼眸注視着我，他撫了一下我的側臉，認真道:“阿愔，我讓你在九華巷待着是有我的理由，等你什麽時候做到了周曼易的程度，我就讓你回家過清白的生活。”
我覺得高先生是在鍛煉我，但是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奇怪感，我試探道:“阿飛...我...不想待在九華巷。”
高先生的臉色喜怒不明，他不溫不火道:“聽話，我是為了你好，”他嘆氣道:“你以為我就願意讓你給別人陪笑麽？你總該是要成長的。”
成長可是我待不待在九華巷，和成長有什麽關系？就算要學人情世故，不一定非要在這裏呀，但是我不敢再提剛剛到話，他好像并不喜歡我說那樣的話，我垂頭道:“嗯...我知道...。”
高先生在我嘴上淺淺吻了一下，匆匆忙忙的就走了。我問了守門的保镖才知高先生現在注重于公司的事，至于地下的活動都是有人管的，尋常檢查檢查就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