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舊憶
他從未與祝又寧深交過,要說的話,是同門之誼,可是他是從何時喜歡上的又竹,從最近這次見面開始麽,不對,應該會更久,可是七年之間,他何曾見過她?
顧樾幾乎都在不停地回憶着過去的一切,可是那些記憶太過模糊,最終都成了徒勞,他去沒去過祝宅已經記不起來了。
又竹站在祝宅門口,看着遠處一步一步向這兒走來的顧樾,他比我預計得要早到些。
顧樾站定在她面前,說:“竹子,我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又竹,我很确又竹信你就是我……”顧樾說道這裏的時候,突然說不下去了。
又竹看着顧樾,轉過身,說:“不如進來走一遭如何?”
顧樾站在那裏,看着祝宅已經辨不清字跡的匾額,他有些發愣,因為方才他看見了十七歲的自己氣沖沖地走進了這個宅邸,他是要去做什麽呢?
顧樾沒有遲疑地追了過去。
又竹冷靜地跟在後面。
顧樾跟着十七歲的顧樾一路向着西北面,在顧樾的眼中,十七歲時候的他氣盛的模樣,似乎是要找什麽人理論一番。
又竹不知道顧樾看到了什麽,在她眼裏,前方除了殘垣敗瓦,就是顧樾自己,可是她知道這個時候還是不要打擾他為好,因為她一定要讓他記起來所有的一切。
顧樾一直走到了一個院子裏,推開了屋子的門。
那個院子是又竹姐姐住過的地方,又竹已經把這裏也收拾好了,并且恢複到了原狀。
顧樾看着十七歲的自己一下子把門推開,裏面有一個貌美的女子卻是驚喜地看着她,可是那個女子的臉上卻是青一塊紫一塊的。
女子迎了過來,說:“你怎麽來了,顧樾?”女子的語氣是歡喜的,像是與戀人重逢後的喜悅。
那個自己卻生氣地推開她說:“祝又寧,我終于明白了你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女子,我到底還要欺騙我幾時?”
又寧的臉色有些變了,她輕聲問道:“你不相信我?”帶着哭腔,聽起來讓人心疼。
顧樾卻別開臉,他說:“祝又寧,今後橋歸橋,路歸路,我們再也不相見,別過!”顧樾卻大步邁開走了出去。
顧樾給那個自己讓了下道。
屋子裏的又寧,好似從懷中取出了什麽,倒進了茶杯裏,将茶杯中的茶一飲而盡,卻什麽也沒有說。
顧樾看着自己從門口折回,跑進來,後悔莫及的模樣,流下了淚。
“一句話,殺死一個人,你也是殺人不見血啊!”又竹在他身後冷冷地說道。
顧樾緩緩轉過身,已經淚濕衣衫,他沒有任何可以辯解的地方,因為是他将祝又寧毀于一旦的。
“竹子,那個時候,宋沂找我來求我原諒,說是醉酒之下做錯了事情,那是我年輕氣盛,我聽信了他的話,到最後是我導致了又寧的死亡。”顧樾輕聲說道,聲音沉得如同墜入了深海,失去了所有的色彩。
“我姐姐以為,你應該最信任她,即便父母不信,你也要信,可是沒想到啊,你成了壓死他的最後一根稻草。”又竹大聲地說,“為何不信?”
“我……”顧樾看着又竹說,“我沒理由相信。”
又竹啞然失聲,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沒理由相信,若是姐姐在世,這樣的話聽了該是有多悲傷。
又竹輕輕移開步子,退出了門外,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你走吧,從今以後,相忘江湖。”又竹說。
顧樾深深看了一眼又竹,快步離去,從方才開始,他已經不敢斷定自己喜歡的到底是誰,所有的一切就在方才戛然而止,他竟然是個殺人兇手,雖沒動兵器,卻是以言語殺人于無形,他在想,自己當初喜歡又寧嗎?
難得地花街在夜晚之時,并未歌舞升平,今夜的花街只是為一人而開。
又竹喝了不少,卻依舊清醒,站在寧豐樓上,吹着冷風,喝着熱酒,一冷一熱,卻暖不了心。
“記憶還在,怎麽會不能夠喚醒?”又竹輕聲問道。
俗塵和皓月坐在一旁看着又竹,這個人越冷靜,他們就覺得越可怕。
“他沒有在說什麽麽?”俗塵問。她方才曾試圖搶去又竹的酒壺卻是徒勞。
又竹搖了搖頭,身子一點也沒有打晃,似乎這酒并不能解千愁啊。
“你為何非要他記憶恢複不可,這樣下去不是挺好,十分安定。”皓月說。
又竹轉過身,指着皓月,說:“自欺欺人,到最後又不知道那個不長眼的又會把秘密揭開,與其被別人說了,還不去我自己扼殺。嗯。”
皓月看着又竹的樣子,何必呢,至少自欺欺人的話,還能夠有一個活的快活些,有些事情不揭開就都安生。
又竹說:“那些受冤屈的人呢,你若是光想着自己,只為眼前做打算,那麽今後呢,你可能保證安生?”
俗塵起身,站在又竹身邊,說:“你喜歡顧樾的吧,這麽做你自己不會傷心麽?”
又竹說:“他可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說到底,我都不可能在同他在一起。”
俗塵看着又竹,問:“若是你姐姐沒有死呢?”
又竹仰天狂笑了起來,說:“人都下葬了,入土為安了,你這時候告訴我沒死,俗塵,這個笑話可一點都不好笑啊!”
俗塵抿了一下唇。
從剛才俗塵與又竹說話開始,皓月就聽不明白了,她們說的是什麽,我怎麽聽得雲裏霧裏的?
俗塵挽着又竹,說:“皓月,我送又竹回家。”
皓月起身的時候,被俗塵按在了座位上,她說:“我自己可以,你早些歇息!”
皓月只好呆在寧豐樓內。
又竹和俗塵并肩走着,路上也是一言不發,就這麽沉默着一直走到了祝宅。
“今夜留宿吧!”又竹說,“你一個人回去不怎麽安全!”
俗塵并沒有推脫,直接進了府。
可是兩個人直到入睡都沒能在多說一句話,而是各懷心事,安安靜靜地度過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