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故人來
誰也沒有想到,自打入春後沒有下過雨的安寧鎮,突然下起了雨,那小雨淅淅瀝瀝,突然就大雨滂沱了起來,與夏日時的暴雨,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沒有了電閃雷鳴,這雨并不駭人。
又竹站在廊下,看着檐角的水流如注,不由得一聲嘆息。
門外突然響起了的敲門聲,讓她遲疑了片刻,然後故意繞了一下遠路走到了門前。
而敲門聲卻越漸大了起來,好似就打算讓她聽見,不停地捶打着門板。
“是誰?”又竹問道。
“我。”熟悉的聲音響起。
又竹并沒有開了門,而是站在那裏,顧樾他又來了做什麽?
“你不開門也沒關系,我說完就走,竹子,你要相信我,我并不記得我喜歡你姐姐,那些織錦的确是我所拿,可是這也不能說明,我就是心儀你姐姐啊!”顧樾想了一夜也沒弄明白,又竹為何如此篤定,只是他也有疑惑自己何時喜歡上的又竹,他也忘記了。
又竹倚着門,并沒有開門的意思。她之所以如此篤定,只因她在那些織錦上看到了一個情詩,許久以前的信,筆墨老舊,卻傳出了深深的情思。
他喜歡姐姐的吧,如此深切。
“顧樾,你還是回去吧,我已經沒有什麽可追究的了。”又竹說。
“可是我又要追究的,為何你就不能信我一回!”顧樾狠狠地拍着門,大聲地說道。
又竹突然開門,将顧樾推了出去,顧樾一個趔趄,跌倒在了門口的積水中。
又竹走過去,兩個人置身在雨中,互相看着彼此越來越狼狽。
“你可看了你置于織錦上面的情詩,那個可不會騙人的吧!”又竹說,“你說要我相信你,你倒是拿出一些讓我信你的證據。”
她多想那份信是有人騙她的。
顧樾坐在那裏,說:“那份信是我寫的,不錯,可是是又寧說自己字不太好要我幫她寫一份而已。”
又竹聽聞,并不太信,她就站在那裏,看着顧樾,千言萬語彙到此,終于如鲠在喉,什麽也說出來了。
遠處,有人撐傘而來,步子徐徐,不急不緩,走到她們面前停了下來。
那女子輕聲說道:“他說的不沒錯,是我喜歡他的。”
又竹和顧樾兩個人看了過去,臉色漸變,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那個人,萬萬也沒有想到,竟然是那個人,那個人怎麽活了?
“姐……”又竹遲遲不敢挪動步子,她覺得那個好似是自己的一個幻想,如果走過去就沒了。
顧樾站起來,冷笑着看着祝又寧,他說:“你的詐死可當真厲害,這些年間做鎮長的妾是不是比做又竹的姐姐要好得多。”
祝又寧笑了出來,說:“我勢必要讓那些人付出代價的,不然我真的死不瞑目。”
“你可想過你的家人?”顧樾質問道。早在很久之前,自己就隐隐有些察覺,只是他失去了一段記憶就是關于看到又寧死亡的記憶。
“你們在說什麽呢,我為何聽不明白,我姐姐不是入土為安了麽,怎麽會站在這?”又竹有些不安,她看着顧樾,卻不敢看祝又寧一眼。
“又竹!”祝又寧想要拉住又竹的手。
又竹卻甩開了祝又寧,這樣的事情她承受不了,她快步跑回祝宅裏,關緊了大門。
顧樾卻和祝又寧在大雨中對峙着。
“為何出現,你做你的姨娘就好,為何出來将一切打亂了。”顧樾說。
“因為又竹她一直在調查黃金的事情,如果事情敗露,恐怕她也無法在這個鎮子裏生活吧!”祝又寧說。
顧樾冷聲問道:“你們當初犯下的罪過,為何讓一個什麽都不知道的人替你們抗,你們不覺得臊得慌嗎?”
祝又寧輕笑着轉過身,看着祝宅的大門,說:“若不是因了那黃金,憑着祝家人的本事,是不可能與岳家和晏家比肩的,這是我們的生存之道。”
顧樾搖了搖頭,甩了甩袖子,走開了。
這樣的生存之道有何道義可言。
“為何來了這裏!”
背後響起的聲音,讓祝又寧緩緩轉過身去,卻不敢看着來人的面目。
俗塵向前了一步,質問道:“為何來這裏,你不是說已經和祝家沒有關系了麽,那麽,也不要打擾又竹的生活!”
“她要毀了自己,我能不來阻止嘛!”祝又寧說得理所當然。
“你是怕自己做的事情敗露吧,你已經改換了姓名,成了別人,我以為你能夠重新開始,沒想到!”俗塵一聲嘆息。
她與她從前以琴會友,兩個人興趣相投,可是後來她被事情沖昏了頭腦,以至于變成別的模樣。
“俗塵,不是我變了,而是你們都沒有向前的勇氣!”祝又寧說出了這句話。
突然,大門打開了,裏面的又竹換上了一套衣服,撐着傘走到她面前,伸手,就是一耳光。
“失禮了。祝又寧。”又竹這樣說道。
祝又寧捂着臉,震驚地看着又竹,她沒有想到,她們姐妹重逢是這樣的光景——妹妹先打了姐姐一巴掌。
“我雖查的不深入,但是還是有了解一二的,包括哪些因為礦難死去的那些人。”又竹看着祝又寧說,“平生最恨草菅人命的人,不把別人的命當回事的人,她也沒有資格留着自己的命。”
祝又寧看着又竹說:“你窩在那間小店裏面,究竟查了多少東西?”
“許鎏。”又竹輕輕說出這兩個字。
祝又寧的臉色當下就變了,立刻撐着傘就跑開了。
看着那個樣子,說是落荒而逃,真的不為過。
俗塵走過去拉着又竹的手,說:“進去吧,再站下去怕是要着涼了!”
又竹點點頭,拉着俗塵走進去祝宅裏。
她們都知道,許鎏是何許人也,那個人是發現金礦第一個人,也是鎮上第一個人以金礦發跡的人,可是他獨自吞下的所有金礦,将金礦埋進了山洞中,而那個人自始至終都沒有出過山洞。
“許鎏不是死了嗎,在那場礦難中。”俗塵說。
“那場礦難,大約不是一場意外吧,而是一場人為事故,具體的我不敢斷定。”又竹輕聲說。
俗塵摸了摸又竹的頭,才十六的孩子需要承受這麽多嗎?
“你要相信顧樾,他是真心的。”俗塵說。
又竹搖搖頭,說:“俗塵,盡管他在我身邊能夠幫助我,但是,我并不想讓他牽扯其中,如果我沒有軟肋,他不會受傷,我也不會受傷。”
俗塵抱住了又竹,上天給你的考驗,今後定是要給你好的東西,你要受得住,又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