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挑釁
“皇上駕到!”太監尖細的聲音傳來,衆大臣立刻停止談論,自動站在兩邊恭迎聖上。
一身明黃色龍袍,雖然頭發有些泛白,但是從天澤帝帶着精光的雙眼,可以看出這天澤帝還一點都不糊塗。
天澤帝走到首位坐了下來,太子随後坐在下座的右邊。楚軻冗坐在左邊。因為今日的主角是安懷時三人,所以特許坐在太子楚軻浔的身邊。
只見天澤帝先看了眼太子,然後視線掃到安懷時身上,點了點頭:“懷時,朕在你小時候就說過你一定會高中狀元的,朕沒有诓你吧。”見天澤帝這麽說衆人都笑了。
安懷時愣了一下,然後默默低下頭,在他小的時候剛進宮當楚軻冗陪讀的時候,天澤帝有一日過來看他們讀書。然後對着他說,以後一定是當狀元料,當時他還年幼,只覺得定是陛下見他小诓他的,于是童言無忌的就說出來了。
上一世天澤帝只是誇獎了他幾句,沒想到這次居然會提起他小時候的事情。
“太伯君身子可還好?”本來太伯君侯也就是安懷時的祖父也應該到場但是,因為年紀大了身子不好,并沒有來,天澤帝這麽一想才發現這太伯君侯已經病了一個多月了。
這天澤帝突然就和安懷時聊起了太伯君侯的病情把其他人都晾在了那裏,不過也沒有人敢表現出一絲不滿,只能裝作認真傾聽的樣子。
屈允因為是探花所以和安懷時座位中間隔了一個文煊祎(yi第四聲),他聽着天澤帝和安懷時的對話,心想這懷時就是不一樣,連陛下都如此喜愛他。
聊了幾句太伯君侯的事情,天澤帝終于反應到他好像冷落了其他人,于是也象征性的問候了其他兩位。
這時安懷時也知道這位對他有些敵意的榜眼名字。文煊祎,他仔細搜索着腦海中的記憶,發現并沒有此人,看來此人的仕途也不是太過順利。
天澤帝終于舉起了酒杯,示意開宴,安懷時也開始默默低頭吃東西,至于楚軻冗時不時瞟向他的眼神,他就當沒看見吧,萬一對方會後來找他,他就找個借口推辭一下吧。
安懷時此時無比慶幸還好他重回的時間是他中狀元之後,不然再早一點他還要以伴讀的身份陪着楚軻冗去讀書呢。
“安兄,一會的答題,我們可一定要分個高下。”身邊的文煊祎舉起酒杯,雖然動作是在向安懷時敬酒,可是那眼神分明對他十分的不服。
作為兩朝元老太伯君侯最寵愛的孫子,父親又是戶部尚書,從小安懷時就在宮裏和各位皇子一起讀書,安懷時也是有自己的驕傲,而且以前作為當朝宰相,哪一位看到他不是恭恭敬敬的叫一聲安宰相。
對于文煊祎的挑釁,安懷時微微挑眉:“希望到時候文兄不要接受不了。”至于對方敬的酒?一點禮儀誠心都沒有的敬酒,喝它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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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允一直在旁看着兩人的交鋒,懷時果然不愧是他父親一直都贊賞的人。
太監總管貴公公湊到天澤帝身邊提醒道:“陛下,差不多該到答題時間了。”
天澤帝點點頭,貴公公走到一旁宣布開始。楚軻浔放下手中的筷子,走到之前收集題目的木箱旁邊,伸手随意挑了一卷拆開讀到:“文以載道,文以貫道。”
“文,文學創造,道,道義修為。孰先孰後,孰重孰輕。臣以為文以載道。文所以栽道也,輪轅飾而人弗庸,徒飾也,況虛車乎。”這個問題對于出身世家的,父親又是太傅的屈允來說,确實沒有什麽難度,緊張感也消退了。
“好,不錯。”雖然屈允的學識還沒有太傅那麽好,但是這小小年紀,就能有這番見解,也是有大作為的。本來天澤帝想給了小官職,先看看,不過現在天澤帝決定給了翰林院學士也是不錯的。
能得到陛下的賞識,看來這位屈允應該能得到個好的職位,于是有些小官就開始蠢蠢欲動,打算找個時間登門恭喜一下,能混個臉熟,而且其父怎麽也是陛下曾經的太傅。
文煊祎見不如自己的屈允居然得到了天澤帝的賞識,臉色有些陰沉。
見狀,安懷時可以很肯定這人的仕途必定走不遠,剛才屈允的一番見解,連他都十分佩服,但是這人因為自身的原因,連屈允的回答都沒有聽仔細就開始嫉妒他人,這一份心胸實在狹隘。
安懷時搖了搖頭,之前夾起了塊梅花凍糕嘗了嘗,味道意外的不錯然後貪吃了幾塊,現在他有些口幹舌燥需要喝點茶水,但是茶水早就被換成了酒水,他酒量一向淺薄。看來只能忍着了,不過看着這一個個擺糯的梅花糕,安懷時着實還想再嘗幾塊。
眼前突然出現的茶杯,讓安懷時愣了愣,随着握着茶杯的手指,他看向手指的主人:“太子?”他不是站在那抽題嗎,何時又回到了位子上。
“少吃點。”見父皇就要看過來了,楚軻浔放下茶杯又回到了木箱旁。
看着桌子上多出的茶杯,安懷時端了起來,喝了兩口。然後視線落在梅花凍糕上,為何楚軻浔不讓他多吃?
其實楚軻浔想說的是
這糕點吃多了會積食,但是他面對安懷時看到他那櫻粉色的薄唇因為驚訝,微微張開,隐約還能看見裏面軟綿的舌尖。楚軻浔感覺也有些口幹舌燥,所以匆匆說完少吃點就離開了。
“太子,繼續讀吧。”天澤帝有些期待探花文煊祎的文采和學識了。
看了一眼題目,楚軻浔不禁皺了皺眉這是哪位官員出的題目,居然只是做首詩:“以酒作首詩。”
天澤帝聽了這題目,也和楚軻浔一樣。這一環節就是為了讓三人展現自己的學識才華,這麽個題目,從千萬人讀書人裏面選的三人如果連作詩都不會,那才是笑話。
文煊祎當然也知道這個題出的一點讓他表現的地方都沒有,安懷時一定現在很高興吧,這次他肯定贏了。
因為心态受了影響,文煊祎做的詩也比較一般,但是還是有些亮點,也不會讓人覺得他這個探花不符其名。
天澤帝和楚軻浔雖然表面上漫不經心但是還是暗地裏看着文煊祎的表情,兩人雖然表現的對着題目和不滿意,雖然題目簡單,但是卻以這個态度來面對,此人的想法太過于迂腐,難成大器。
此時文煊祎還不知道自己在天澤帝心裏已經徹底沒有位置了。
楚軻浔打開了第三卷紙卷,聲音低沉卻帶着一絲輕柔,當然這是絲輕柔也是因為這是給安懷時的題目:“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
安懷時一身紅衣站在衆人當中,眼神帶着沉穩,不急不慢的娓娓說出他的想法:“陳蕃,曾為太守。蕃年十五,嘗閑出一室,而亭宇蕪穢。父友通郡來侯之,謂蕃約:‘孺子何不灑掃以示賓客?’蕃曰:‘大丈夫處事,當掃除天下,安事一室乎?’臣以為,蕃曰然已,卻為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層之臺,起于壘土,千裏之行,始于足下。”
“太伯君侯之孫,戶部尚書之子,果然不是浪得虛名。”某位官員忍不住贊嘆道。
楚軻浔此時已經回到了座位,看着安懷時胸有成竹的樣子,他十分想把人藏起來,不讓這群人能看到懷時的光芒。
“哈哈,好,安懷時你果然沒有令朕失望。朕知道你喜歡看書,但是翰林院學士朕已經有人選了。”
此話一出,官員們紛紛看向文煊祎和屈允兩人。看來這職位應該是這兩人中的一人了。
這都當過當朝宰相又當過守門小官,安懷時對于這些官職也沒什麽追求,不過翰林院學士當時天澤帝确實是讓他上任的,怎麽這次有些有不同。
“安懷時,你覺得太仆寺卿這個職位如何?”天澤帝笑意盈盈的盯着安懷時,他十分看好他,雖然當初安懷時選擇當楚軻冗的伴讀,但是兩人關系也不是十分融洽,以他的學識以後必能幫助太子。
太仆寺卿?安懷時眼睛眨了眨,這可是從三品,而且主要職責是傳達皇命,皇帝出行的事宜。不過天澤帝已經很少出巡。出行的事情他也不用怎麽管。直接接觸皇帝的職位,這可是不少人觊觎的。
安懷時沒想到天澤帝直接給了他個從三品的職位,但是這職位只聽從皇帝,他也無需在楚軻冗那給他打掩護了。于是欣然謝恩。
他想的簡單,其他的大臣的小心思可沒那麽簡單了,本身安懷時家族的聖寵就不斷,這又直接給了這麽個職位,而且聽陛下的意思還打算再升,這安懷時可要好好拉攏拉攏。
“不知陛下想如何安排翰林院學士之位。”翰林院掌院士齊從文本來想舉薦他的侄子來當的,結果這陛下臨時有人選裏,他不得不問一下。
天澤帝當然能看出來這齊從文的小心思,不過也沒多說什麽:“朕比較中意,屈允。”
嗯?屈允可就沒安懷時那麽淡定了,他瞬間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走到前面謝恩。
雖然整個過程禮儀都沒有問題,但是安懷時還是注意到對方應該十分激動,這只是身體的本能反應。
果然謝恩後回到自己位子後一會,屈允反應過來了,他激動的隔着個文煊祎朝安懷時喊道:“懷時!懷時!這是真的嗎!”
看着屈允高興的樣子,安懷時點點頭:“是真的。”
聽到肯定的答複,屈允急忙拿着筷子夾了好幾塊糕點,終于結束了,他之前緊張的都沒怎麽吃東西。
雖然安懷時的表情很平靜,但是從他手裏捏着的袖子,楚軻浔知道懷時也是很高興的,他舉起酒杯:“懷時,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