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等陳芳出去串門子回來, 發現院子裏一堆男人。
“……”
“伯母, 不好意思, 又來打擾您了。”陳亦青帶着歉意對陳芳道。本來嘛, 人家主人才兩個，結果他們客人都足足有五個人。
“哎呀，陳先生說的啥子話！你們來高興還來不及，哪裏打擾了。再說了, 過不了多久咱們就是鄰居了, 這鄰裏鄰居的, 不是應該的嘛！”陳芳笑着道。
陳亦青聽見這話只好點頭, 指着自家母親給她介紹：“伯母，這是我母親沈怡。”頓了頓，自己都感覺有些不好意思, “樓上還有我一個爺爺, 現在暫時在休息。”
陳芳默了一瞬, 很快反應過來，臉上的笑容頓時又恢複如初：“那你爺爺沒事兒吧, 多大年紀了？吃了中午飯沒？小楠呢？”
結果聽說人家還沒吃飯，蕭楠又不知道跑哪兒去了，陳芳心裏暗罵她不懂事, 趕緊去廚房給人一人下了一碗面條先墊墊肚子。
再說蕭楠，決定去山裏一趟後歇足了力氣，擡起腳步就往裏面走。
這次沒有帥哥跟着一路，蕭楠撿了一根木棍, 一路上幾乎沒有停頓，一直不停往裏趕。
空間裏的老娃蒜已經發了好大一片，可惜就是沒有種子，都是母球分生的小鱗球。一旦移栽出來，根本無法形成規模。所以她這才想去把上次看到的兩個蜂窩中小的那個移進空間裏。
順便看能不能搖點蜂蜜吃。
不同于上次來林子裏，這次林子變化有點大。很多樹葉都漸漸發黃，不過也有一些常綠的樹木。
現在還在林子邊緣，踏着踩出來的羊腸小道，進山的路還算好走。不過小道邊依舊到處都是荊棘刺叢，裏面還有一種小時候很常見的刺梨樹，結的果子金黃橢圓，樣子看着尤其惹人喜愛。可惜它渾身上下全是尖銳的毛刺，要是一不注意，褲腿就會被它挂住。
這東西住在山邊的人都不愛吃，刺多，核兒裏又全是籽兒，難得弄得很。
越往裏，路就越少，上次走過的路蕭楠完全記不住，現在又只能憑感覺再找一條。只要大方向上對了，條條道路照樣能通羅馬不是？
咦？那是……？
“嬸子，你怎麽在這？”蕭楠驚訝，這人正是村子裏的那家外姓人家，上次還去她家看過，就是在竹席上繡花的那家人的兒媳婦。
李素琴正佝着腰撿地上的毛球，恍然聽見有人喊她。擡頭一看，原來是蕭楠。
“小楠？你這打着空手進山裏來幹嘛？”
“我進山看看，你這是……？這是板栗？！”蕭楠随手拾起一個毛球掰開，裏面立刻蹦出一個褐色的圓球。
“是啊，撿點回去曬幹了寄給賢澤吃，他最愛吃了。”李素琴輕輕擦了擦額頭的臉，臉上挂着笑容。
除了她家賢澤愛吃，她也想多撿些曬幹了賣，雖然這東西曬幹了不壓稱，但多少能掙點錢。這天氣冷了，買席子的人少了，她又不會編其它的，掙不了幾個錢。好在現在撿的人不算多，她一個婦人家又不敢往深山裏走，否則的話就撿不了多少了。
蕭楠左右看看，發現附近還有好幾顆板栗樹，長得都挺高的，樹幹又細，夾在這片林子裏，不注意看還真看不出來這是板栗子。
“嬸子，這野板栗往年沒人來收嗎？”
說着，蕭楠兀自用大門牙咬開手上的板栗皮，露出裏面嫩黃色的板栗肉，咬在嘴裏，嘎嘣嘎嘣脆。老實說，她還是覺得煮熟了好吃些，沙軟綿密，又不費牙，多好啊。
“收吧，不過和人家成片種的價格差不多。”李素琴想起那價格，眉頭忍不住直皺，撿一大背簍板栗球回去，剝出兩三斤板栗，曬幹了更少。野生板栗多數都是一個毛球裏只有一個板栗。這價格上沒啥優勢，又淘氣，村裏人大都不愛來撿了，即使撿了也多半留來自家吃。
“價格一樣？”蕭楠動作一頓，有點不敢相信。
網上那些打着純正野生板栗多的有幾百塊少的也有好幾十塊，怎麽可能和果園種的差不多？
“是啊，這野生不野生的，有幾個人能吃出來，大多數人覺得只要是板栗就行了。”李素琴看得很透，沒錢的話吃哪樣不是吃？
可蕭楠不這麽認為，現在這社會，多的是人在吃的方面對自己比較大方。要是真的是野生的，偶爾花個貴價錢，也覺得值得。關鍵在于這東西到底是不是真的野生。
蕭楠心裏尋思着，要不改天帶幾個人上林子裏來摘板栗直播，應該能賣些出去吧？想通之後，蕭楠也沒忘記此行的目的，和李素琴說了兩句繼續進山了。
因着剛剛野板栗的啓發，蕭楠一路上眼睛不斷掃射搜刮，這一來，還真看到了許多野生板栗啊、野生核桃啊，甚至還看到鹌鹑蛋大小的猕猴桃！果真秋天的大山就是一巨大的天然寶庫啊！
猕猴桃快過季了，地上掉了一地的猕猴桃，有的爛乎乎的融成一團，一腳踩上去，跟踩稀泥似的。要是不注意，還會擡起一屁股坐上去。
小時候偶爾吃到過一次猕猴桃之外，說實話，蕭楠這長在山邊邊的娃還真沒多少機會吃到。主要是大人都不允許他們小孩子進去，而自己又忙，等空下來了，猕猴桃也差不多過季了。
一時興起，看看時間，發現還來得及。于是她停下來，摘了一個先嘗嘗。這個季節的猕猴桃即使還挂在樹上，也已經變軟，枝丫輕輕一觸碰，樹枝上剩下的猕猴桃如雨點一般噠噠往下掉，吓得她趕緊放輕了手腳。
摘一個猕猴桃，輕輕一撕，褐色的毛乎乎的皮子一下子就被揭開。由于力道使得大了點，猕猴桃的果肉裂開一條細縫，綠色的果□□裏，牽起一根根黏膩的甜絲，輕輕一抿，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便蔓延開來。
嘗到這味兒，蕭楠眼睛刷的一下亮起來。
這味道……讓她恨不得把滿樹的猕猴桃包圓了。
事實上，她也是這麽做的。
轉身消失在原地，大概幾秒鐘之後，蕭楠就提着一個背簍出了空間。
她輕手輕腳的先把樹底下部分的猕猴桃摘了，再輕輕的放進背簍裏。等底下摘得差不多了，她才把主意打在頭頂上的高枝上。她踮起腳尖，拉着一片猕猴桃葉，等把猕猴桃枝拉到她能夠着的地方，再一個個摘。這頂上的猕猴桃接受陽光沐浴的時間多，個頭看着更大，隔着皮，她似乎都能嗅到裏面的香味，惹得她不斷地咽口水。
鼻腔裏彌漫着猕猴桃的香味，她一邊忍着一邊摘得歡快。
突然，她後腦勺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幾乎在瞬間，她警惕的轉過頭去，大聲喝了一聲。
“誰？”
餘光瞟到一抹深棕色。
林子裏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隐約中聽着似乎有吱吱的叫聲。
難道是什麽動物？猴子？松鼠？
唉，真是太大意了。
嘶——
蕭楠揉着腦袋，疼得倒吸一口氣，這才一會兒功夫，後腦勺上就起了一個包包。
低頭看看那個作案工具，是一個綠色的圓球，上面星星點點的綴着些麻點。撿起來一看，嘴角一抽。
呵，核桃！
蕭楠覺得，今天她撞了衰神了。曾經的“室友”被病精附了體，調、戲她；到森林裏摘點山貨，動物也欺負她。
看看快要裝滿的背筐，罷了，我就大人大量放過這些家夥！
蕭楠默默在心裏找着借口安慰自己，其實連“作案人”的影子都沒瞧着。
再度上路的時候，蕭楠這次學乖了，砍刀提着，木棍也不斷的攪着草叢。驚得草叢裏飛起一只只山雞麻鳥！這次蕭楠再也不敢貪心，直接朝着目的地奔去。
很快，蕭楠就來到上次做記號的那棵大樹下。這是一棵麻柳樹，樹幹有兩人合抱大小。從三米高的樹幹開始，樹幹分叉無數，一直到20多米高的高度。
這個時節，麻柳樹也開始掉葉子。樹底下此刻已經鋪了一層褐色的枯葉。盡管如此，麻柳樹上仍然有許多葉子，濃蔭擋住了大部分的陽光，間隙漏下一簌簌陽光，空氣中的灰塵在陽光的映射下，一覽無遺，像一個個調皮的小分子游離在空氣中。
其中，那兩個巨大無比的像放大幾百倍的黑色蠶繭狀馬蜂窩，穩穩當當的懸挂在半空中。沒了濃密的葉子遮擋，其震懾力更甚從前。
兩個月不見，竟然又大了？？
以蕭楠的視力，自然能看清它此刻的狀态。和竹蜂差不多大的大馬蜂嗡嗡嗡的進進出出，離了地面十幾米高，那聲音竟然像從耳邊發出來的一樣。
愣愣的望着大馬蜂窩，不知怎的，蕭楠突然生怯了。
心裏總有一個聲音告訴她，千萬別去招惹它們！
這時，樹上的一只大馬蜂似乎發現樹底下有個不速之客，正盯着自己的家園。它進洞的一剎那，突然轉了個方向，嗡嗡嗡的朝樹底下飛來。以一種不可抵擋的氣勢！
眼看離自己越來越近，那嗡嗡的聲音越來越大，蕭楠吓得直往後退，身子一個趔趄，腳踩在一根枯枝上，發出一聲清脆的嘎吱聲。
就像在集體午休的安靜的教室裏，突然一個玻璃杯破碎的聲音，瞬間打破這片靜寂的森林。
這下玩大發了。
倏地，樹幹上一群黑烏烏的大馬蜂在瞬息之間，似乎排好了一種特殊的隊列，直接沖下來。
蕭楠瞬間腦海一片空白，額頭上的汗大顆大顆的往下落，仿佛被硬生生的釘在原地，渾身僵硬，視網膜上倒映着一群黑烏烏的小黑點。
消失！
消失！
終于消失了。
不過消失的不是她，而是那群大馬蜂，包括樹上的那兩個半人高的大馬蜂窩。
原本是挂大馬蜂窩的地方空了一大片，孤零零的，有些蕭瑟，陽光直直從那巨大的縫隙裏迫不及待的湧進來，拍打在蕭楠臉上。
感受着這絲異樣的溫暖，蕭楠才漸漸緩過來。
此刻，她才發現自己早不知道什麽時候坐到了地上。想爬起來，渾身卻酸軟無力。
她現在終于知道什麽是生死一線間了。
如果可以重新選擇，她寧願花點錢買一窩家養蜂，也不争強好勝的去捉大馬蜂。
突然，高空中傳來一聲嘹亮的尖嘯聲。
嘎——嘎——
這是……？
蕭楠猛地擡起頭，大金雕！是大金雕！興許是遇着“熟鳥”的緣故，蕭楠騰地一下從地上站起來，透着樹枝的那個巨大縫隙，大聲吼道：
“金雕——！金雕——！”
嘎——？
高空中的金雕叫聲一頓，姜黃色的銳眼裏人性化的閃過一絲疑惑，似乎是上次那個兩腳獸的聲音？
循着聲音，它飛到麻柳樹的頂端上定住，脆弱的枝丫在它巨大的翅膀下妥協着彎了腰，搖搖晃晃的，似乎在表示着無奈的歡迎。
金雕銳利的視線朝密林裏一陣掃射，終于發現站在樹底下的蕭楠。
得益于這個□□柳樹的霸道，它周邊的樹木都長得比較弱小。金雕看見蕭楠，又換了一個位置，這次離蕭楠更近了。
這次蕭楠終于看清楚這大家夥的體型，不像當時受傷後蜷縮着翅膀，這次它完全展開來，拖着兩米多寬的大翅膀，站在高枝上驕傲的俯視斜睨她。
“你媳婦呢？”蕭楠問的是最先救的那只，也就是後來的引路雕。
金雕默不作聲的盯着她，天空霸主的氣息撲面而來，總覺得下一刻就要被它撕碎。
可不知怎的，蕭楠卻不怕它。
“你的孩子呢？兩顆蛋，都孵出來了嗎？”
似乎是不想聽蕭楠在那啰嗦，金雕帶着威嚴的豎瞳，淡淡瞥了她一眼，然後騰的一聲就飛上天空，幾息之間，就消失不見。
蕭楠：“……”
她這是被嫌棄了？
站在原地郁悶了一會兒，蕭楠就打道回府了。今天的刺激比得到空間還要讓她刺激。至少空間沒讓她感覺到危險，而那些大馬蜂，差點要了她的命。
她有種預感，下次進空間，會給她一個大的驚喜！
至于到底是驚吓還是驚喜，那就不得而論了。
再也不想一個人留在這，蕭楠提起全身的力氣，快速的朝來的方向奔跑。腳步每次踩在軟綿的枯葉上，不會停留超過3秒。
半小時後，她終于看見自家的西瓜地。
此刻，夕陽下的西瓜是如此的可愛！
就在這感慨之際，天空中又傳來一聲尖嘯。
嘎——
随着這聲尖嘯，一顆黑點越來越大，直到近至眼前。然後：
砰的一聲。
一頭死去的野山羊掉在地上，塵土飛揚。
金雕嘎嘎的在空中盤旋了一圈，盯着蕭楠打量了一會兒，振翅翺翔至天空，重新變成了一個黑點。
這是……？
以為她沒吃的，可憐她送的獵物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