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了,冒冒泡吧……(6)
第100章了,冒冒泡吧…… (6)
”雖然明樓壓着聲音,但随着丁薇音量的提高,他的聲音也稍大了些,藤田芳政大概猜到了兩人的争執。果然,只聽明樓道,“我和汪處長是有公事。”
丁薇氣得直接甩掉了手中的雨傘,她也不顧落在自己身上的雨點:“公事?剛剛她對你投懷送抱,也是公事?”
“好了!”明樓将她塞進車裏,“你先回去吧!”
說完,轉身往76號辦公樓走去。
汪曼春的嘴角,忍不住微微彎了彎。此刻,她的眼裏,只剩下那個向她走來的男人。
“老大,老大,你別沖動啊——”
二寶的叫喊聲讓所有人的目光都又回到了丁薇身上,只見她倚在車門旁,手中的槍,正對準了汪曼春。她的目光裏,是不甘,是憤恨。
明樓回過身,向左邁了一步,身子正好擋在了丁薇的槍口:“把槍收起來。”
丁薇不敢置信的眼神在明樓和汪曼春身上來回:“你要護着她?”
“我是在護你。”明樓嘆了一口氣,“我不想你被尋了錯處,乖,把槍收起來。”
藤田芳政看着丁薇的眼眶裏慢慢蓄起了眼淚。
明樓也看到了。
他走近幾步,一把将丁薇摟住了:“我真的只是有公事。你是我的妻子,你不相信我嗎?”
“我當然信你。”幾乎是條件反射的,丁薇答。
她沉默着将槍收了起來,語氣落寞:“我只是……不信汪曼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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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樓又在丁薇耳邊哄了兩句,只見方才還劍拔弩張的人,此刻乖順得像一只小貓咪,雖然眼眶仍然濕潤,嘴角卻微微勾了起來。
她點了點頭:“我聽你的,回家等你。”
上車前,丁薇的目光從汪曼春身上掃過,她盯着汪曼春,看了五六秒:“汪曼春,如果不是有人攔着,我真想一槍崩了你。”
汪曼春上前一步,似乎要說什麽,卻被藤田芳政攔住。
欣賞着汪曼春此刻一副明明看不慣卻又拿她無可奈何,甚至連回嘴都不能的表情,丁薇繼續道:“送汪處長一句話,別觊觎不屬于你的人。”
丁薇的車開出了76號。
76號的大門重新關上。藤田芳政盯着明樓,語帶探究:“明太太是誤會了什麽嗎?”
“她太緊張我了。”明樓面露尴尬之色,“她從小就受人追捧,脾氣大了一些,稍有不合意就難免會有些脾氣,讓藤田長官見笑了。”
“明太太方才那麽大的火氣,只怕也只有明樓君能夠哄得她如此。”藤田芳政若有所思,“中國人有句話,一物降一物,我也算親眼所見了。”
明樓微微俯下些身子,表現得很謙遜:“是我沒有處理好家務事,讓藤田長官見笑了。”
“明太太畢竟身份不一般,還望明樓君能好好處理好家務事。”
點到即止。
看夠了戲的藤田芳政離開了特工總部。
夜色下的麗都,燈紅酒綠,男男女女,進進出出。
霓虹閃爍的舞臺上,歌女哼着一首首靡靡之音,舞女們随着節拍搖曳着身姿。
一個服務生端了一瓶威士忌,敲了敲二樓包廂的門。
這個包廂是所有包廂中視線最好的,坐在這個包廂裏,可以把舞臺一覽無餘。向來,這個包廂的客人都是男人,破天荒的,今天花兩倍價錢,包下這裏的,卻是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
服務生也不知道這女人到死是國人還是洋人。說她是洋人吧,她又不是藍眼睛金頭發;說她國人吧,國人哪有這麽高的身材和這種淺棕的發色?
更何況,這大上海,有哪個女人,這麽能喝?一瓶紅酒還不夠,又要了一瓶威士忌?要知道,即便是上海灘的那些男人,也沒幾個敢說一瓶威士忌下肚還不微醺的。
“進來吧。”
房間裏的女人眼神清明,絲毫沒有醉酒的模樣,她動作熟練地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加了冰:“二寶。”
二寶慷慨地付了一筆數目可觀的小費。
服務生數了數小費,開心地離開包間,這樣慷慨的客人,自然是來的越多越好。
“哎,老大,你別喝了。”二寶一個沒在意,丁薇的一杯威士忌已經見底。
“怕什麽,我清楚自己的酒量,這點酒,我還不至于醉。你沒聽說過嗎,你越想喝醉的時候,反倒越難醉。”
“老大,話是這麽說的,但你這麽喝下去,總歸不是辦法。明長官現在肯定在為明臺的事情心煩,你如果再這種時候雪中送炭,他這輩子都會記着你的好的,汪曼春懂這個道理,所以她正趕着時機對明長官獻殷勤,老大,你可不能認輸啊!”
“認輸?”丁薇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我會認輸?有人想從我手裏搶東西,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這個本事!”
“是啊是啊,”二寶附和道,“老大你這麽漂亮,又這麽有本事,明長官只要不傻,就絕不會幹對不起你的事,你放心好了。”
“放心?”嗤笑了一聲,丁薇看了看時間,“打個電話,去上海飯店,306房間,看看有沒有人。如果沒人,再打個電話回明家,問問明董事長回去了沒有。如果明董事長在家,上海飯店的房間沒有人,就再打一個電話回警局,集合兩個行動隊的人,待命。”
二寶問:“老大,你有什麽打算?”
丁薇沒回答:“下去打電話。”
“哦。”
從二樓的包間裏,丁薇往下看,整個麗都,一片紙醉金迷。
她喜歡上海灘的洋樓,這些介于中式與西式之間的建築風格,在她看來,在某種意義上代表着恥辱,但又同時,代表着交流與進步。
她相信,那些屈辱,總有一天會過去,總有一天,十裏洋場,會成為上海的标志,成為這片土地的興衰榮辱變遷的見證。
二寶的電話打完了,他走向樓梯。
對丁薇來說,從二寶的表情中猜到電話的結果,不是難事。更何況,這些早就在丁薇的預料之中。
她又看了一眼時間。
十點,他們需要同時行動。
二寶推門進了包間,與他一起進來的,還有王天風。
“老大,你說多巧啊,我正好碰到了王隊長,就自作主張請他上來坐一坐。”
丁薇只是微微擡起眼:“王隊長?是挺巧的。二寶,讓服務生再送一瓶酒上來,還有酒杯和冰塊。”
“老大,你還喝啊?”
“相請不如偶遇,既然王隊長來了,我總該請他喝一杯的。”
王天風看了一眼桌上的空酒瓶:“再送瓶酒是不必了,我酒量不好,小酌一杯就好。”
二寶當即說:“我讓服務生再送點冰塊和酒杯上來。”
包間的房門重新被關上。
王天風嗅了嗅:“酒味很重,你的酒量,比我想象中還要好。”
“我想你的酒量也不差。”
“你的膽子不小,藤田芳政就在你身邊,你居然還敢約我見面。”
“你的膽子也不小,這麽單槍匹馬前來赴約,不怕被人暗殺。”
王天風知道,丁薇這是向他承認所謂的叛敵,根本不是戴老板的意思了。
“上海站已經全軍覆沒了。”
丁薇反問:“你确定你真的知道所有上海站的人嗎?”
王天風警覺:“你話裏有話。”
“我覺得我入了別人的套。”
“你懷疑誰?”
“剛剛帶你上來的那個。”
“你也會馬失前蹄?”
“是你們把讀心神化了。我不知道二寶究竟是哪邊的,也許延安,也許重慶,可我确定,他絕不僅僅是一個單純在上海灘讨生活的普通人。”
“這就是你約我見面的原因?”
“這只是附帶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12.13
不忘。
字數不多,都是在飛機上的時候碼的。本來想再多點的,但是在這個特殊的日子,還是決定更一下。
12.29
依然是在飛機上碼的。
跨越了三分之一的地球,旅行,感受不同的國家。
☆、第 120 章
“這就是你約我見面的原因?”
“附帶而已。”
王天風奇怪:“到底是什麽事,值得你在藤田芳政眼皮子底下冒風險約我?”
“原本我希望大姐能夠離開上海的,英國也好,法國也好,或者去美國也行,我都能把她安頓好。”
王天風打斷丁薇:“你到底要說什麽?”
“汪曼春會知道你和大姐的事。”
這是陳述句。
當丁薇用陳述句來說一件還沒發生的事情,便是說明,陳述的結果,會由她促成。
王天風瞪大了眼睛:“你瘋了!”
丁薇保持着冷靜:“我一直很奇怪,先生就從來沒有對你的過去調查過嗎?”
王天風語氣不悅:“這不用你操心。”
“我可以不操心,可藤田芳政卻做不到不操心。你的過去,如果你做不到瞞得天衣無縫,那就主動揭開給他看。”丁薇話鋒一轉,“偶遇一場,王先生,給我做個時間證人吧!”
話雖然只要半句,但王天風已經明白了。他知道如果自己要阻止丁薇,急于一時根本沒有用,只好順着丁薇換了話題:“你今天晚上有行動?”
“我有沒有行動,取決于明樓在哪,汪曼春又在哪。”
話音剛落,敲門聲已經響起,二寶端着酒杯和冰塊進來:“我看服務生忙,就自己端上來了。”
丁薇微微勾了勾嘴角,沒戳破。二寶貼心地把時間和空間留給她和王天風,他有心相幫,有心隐藏,看破,何必說破?
是敵是友,再待觀察。
“幾點了?”丁薇問。
“快……快十點了。”
丁薇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大衣:“回警局吧!”
二寶有點跟不上節奏:“回警局?老大,你不會真的打算……”
王天風打斷:“丁副局長有什麽打算?”
“捉奸。”
有點意思。
王天風敏銳的特工直覺已經讓他明白,丁薇一定是掐着時間有行動,只是,究竟這場行動的目的是什麽,他卻毫無頭緒。
他算是知道這個女人究竟心眼都多小了,死間計劃,他掌握了主權,讓明樓和她都被動地接受一切安排,如今,這女人是在如法炮制,逼他配合。
更可氣的是,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王隊長,你勸勸老大啊!”
二寶和王天風跟在丁薇身後,壓着聲音說話。
“他是你老大,你都勸不住,我怎麽可能勸得住?我承了她的情,她一句話就能把我給堵死了。你讓我怎麽勸?”
“就是因為你的命是我老大保下的,你才更應該攔住她做傻事啊,你也不想想,她瘋,你由着她瘋不是報恩,是害她!”
王天風看了二寶一眼,他心裏嘀咕了句“有意思”。二寶的着急很真,想到丁薇之前說的話,他不禁好奇,二寶此刻,是在真的擔心丁薇,還是擔心他的秘密行動?
他自信自己清楚每一個軍統在上海的人,沒有二寶;可二寶的行徑,又絕對不像是他所認識的任何一個來自延安的特工。
他是哪邊的人?自己人?延安人?或者,第三方?
丁薇沒有讓二寶開車,她親自掌控方向盤,一路飙車回了警局。
“人都集合了嗎?”
一片沉默中,二寶回答:“除了需要值班的幾個人,其他人已經齊了。一共十五人。”
“分成三組。二寶,你帶一組,我親自帶一組,還有一組……”丁薇的目光落到王天風身上,“王隊長,幫個忙?”
王天風推辭:“明太太,我一個小卒子,就不方便了吧!”
“我不為難你,你帶着人,找到汪曼春就行。至于找到了怎麽做,我絕不為難你。”
王天風微微眯了眯眼,丁薇這是在暗示他到藤田芳政面前參汪曼春一本?
王天風微小的反應悉數落入丁薇的眼裏。她不打算解釋,她就是要逼着王天風,不得不配合她。
王天風嘆了一口氣:“也罷,我畢竟欠了明太太人情,聽聞明太太與周太太私交不錯,以後,我的仕途,還請明太太多多幫忙。”
丁薇答應:“互相幫忙。”
警察局這樣的行動,動靜自然不會小——當然,丁薇原本就是要把這動靜鬧大,大到讓藤田芳政知道。
上海飯店門口,汪曼春扶着明樓走了進去,她要了一個最大最豪華的房間,點了一瓶上好的紅酒。
明樓站在露臺上,俯瞰萬家燈火,汪曼春手裏端着兩杯紅酒,向明樓走去。
明樓已經喝了許多杯,此刻醉眼迷離:“我們正處于一場戰争中,我每天每夜,無時無刻,不是茍延殘喘地過日子。我一直認為,總有一天,我會被自己所信任的身邊人殺死。”
汪曼春看着這樣的明樓,心痛難當,她猶豫着,不知道該不該把手裏的酒杯遞給明樓。
“師哥……”
明樓從汪曼春的手裏接過酒杯,喝着酒:“有時候,我一閉眼就能看見自己的屍體躺在冰涼的水泥地上,而兇手就站在離我很近的地方。我全心全意地對待我的家裏人,無論他們是否背叛、欺騙、利用,甚至傷害。”
“我在這沒有人敢傷害你,師哥,你相信我,你給我機會,讓我走近你,靠近你,我一直都……”
明樓打斷她:“曼春,我明白你,但是有些事情,我改變不了。從我答應大姐娶妻的那一刻起,我就肩負起了對她的責任。她對明家、對我都情深義重,我不能給她她想要的,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婚姻的忠誠了。好了,不說她了,免得你不高興。”
汪曼春的心随着明樓的話上上下下,起起伏伏。
她因為那句“不能給她她想要的”而暗喜,又因為那句“婚姻的忠誠”而跌落谷底,還因為那句“你不高興”而滿足。
她看着明樓的背影,伸手從背後抱住了明樓:“師哥,全世界都背叛你,我也不會背叛你的。不管你做什麽,我都會陪着你。我可以等,等到她死,等到明鏡死,為了你,我有耐心,為了你,我……”
汪曼春的話被粗暴的開門聲打斷。
之所以說粗暴,是因為在服務生用鑰匙打開鎖之後,門就被人一腳踹開了。服務生顯然也被吓到了,他看着由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帶領的一隊警察,聲音微微有些發顫:“長官,明長官和汪處長就在裏面了。”
丁薇将小費給了服務生:“這沒你的事了。”
服務生收了小費,用最快的速度離開了,這一隊警察來勢洶洶,房間裏的又是76號赫赫有名的汪曼春汪處長,他生怕自己多留一會,就會成為槍下冤魂。
下樓的時候,他又碰到了兩隊警察,一個穿着中山裝的中年男子攔住他:“明太太去了哪個房間?”
明太太?服務生想起來,他曾聽人說明家的少奶奶,在警察局任職,難道,剛剛那個就是明太太?
難怪她第一句問的是明長官和汪處長是不是在一間房間裏。
雖然對豪門的八卦很有興趣,但服務生也懂得保命重要的道理,他擡起頭,看了看那個房間的位置。
王天風順着服務生的目光,鎖定了房間:“跟上。”
二寶和十個警察繼續上樓,只聽樓道裏,丁薇的聲音尖銳而失控:“汪曼春,我要殺了你——”
王天風和二寶連跑帶走到了房間門口。
房門開着,汪曼春和丁薇糾纏在一起,明樓一副想要上前拉開兩人卻無從下手的模樣。
王天風反應很快:“二寶,還不快去幫明長官的忙?沒看見你們副局長已經醉了嗎?”
二寶楞了一下,正想說“老大酒量很好”,話到喉嚨口,才明白王天風的意思、他跑到明樓面前:“明長官,老大她喝醉了非要過來,我們也……沒辦法。”
明樓點了點頭,沒有責怪的意思,他看着兩個女人厮打在一起的身影,嘆了口氣:“把他們拉開吧!”
“哦,哦哦。”
二寶沒敢先有動作,他跟在明樓後面,見明樓的架勢是要去拉汪曼春,這才走到丁薇身後,按住了她的手臂,拉開她:“老大,你醉了。”
“誰醉了?你說誰醉了?我告訴你,我千杯不醉!我怎麽可能醉?”前兩句還是中文,緊接着就開始換了法語和英語,除了明樓和王天風,誰也不知道丁薇到底說了些什麽。
“好了,”明樓打斷丁薇的喋喋不休,“二寶,送你老大回去。”
“回去?”丁薇甩開二寶扶着她的手,“我不回去,我告訴你,我不回去!”
她的目光落在汪曼春的手臂上。
“放開,放開放開!”丁薇把明樓的手從汪曼春的手臂上拉開,“我不準你碰她,你是我的,我不準你碰其他女人!”
汪曼春方才平白無故挨了丁薇一頓掐,心裏正窩着火,此刻自然不會翻過這個出言諷刺的機會:“我師哥愛拉我,你管得着嗎?”
“我是他妻子,你算什麽?”
室內,女人之間的口舌之戰還在繼續,王天風已經悄悄下了樓,借酒店的電話,撥到了特高課。
作者有話要說: 我有飛機上碼字打發長途飛行的習慣,奈何這一次十五個小時的飛行碰上了一個時不時就盯着我電腦屏幕的人,還是中國人。我一連看了三個綜藝,她都一直盯着我電腦看,連聲招呼都不打,害得我沒法在飛機上碼字。長途飛行後我又智齒發炎+扁桃體發炎+調時差,到今天差不多算是恢複了。
對不起,斷了這麽久。
這段期間,感謝每一個留言的小天使,感謝 竹子愛吃肉 的地雷。
☆、第 121 章
特高課藤田芳政辦公室裏,梁仲春正在勸說藤田芳政簽署明臺的死刑。
雖然梁仲春給出了照片為證,但藤田芳政仍然對梁仲春的說法将信将疑,他不願相信,汪曼春會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大費周章只為讨明樓歡心。
“藤田長官,其實,明長官除了之前被毒蠍刺殺過一回,還遭受過一次槍擊。”梁仲春按照之前阿誠教的,适時地再添一回柴。
“哦?”藤田芳政對這件事并不是很清楚,“什麽時候?兇手是誰?這件事情,我為什麽沒有聽說?”
“準确地說,兇手的目标不是明長官,而是明太太。當時,明長官和明太太在一起,所以一開始,我受明長官委托秘密調查這件事情的時候,也以為兇手是沖着明長官去的。”
“明太太?”藤田芳政奇怪,“兇手為什麽要刺殺她?”
“案發當天,明長官的行程很隐秘,他是陪着明太太去定做旗袍,在離開旗袍店的時候,遭到了槍擊。所幸的是,兇手的槍法不準,子彈只是擦傷了明太太。因為明長官的出行是私事,知道的人極少,所以案發之後,他令我隐秘調查,以免打草驚蛇,錯過了捉住新政府內抗日分子的機會。”
“說下去。”
“在暗中查訪多日之後,我一無所獲,偶然想起明長官說過,那顆子彈若是往左偏一點點,明太太就會沒命。我留了心,多嘴詢問了阿誠當日明長官的位置,得知明長官當時在明太太左側。”
藤田芳政沉吟道:“如此說來,兇手的目标,的确有極大可能并非明樓。”
如果兇手是要射殺明樓,那這顆子彈,偏得可不是一點點。
“是。之後我重新排查了所有案發時不在新政府的官員,從明長官的秘書那裏得到一個消息,當天在下午四點,汪處長曾打電話約明長官吃晚餐,她還特地問秘書明長官當晚是否有應酬。”
藤田芳政明白了梁仲春的意思:“你是說,這次槍擊,是汪曼春做的?”
“目前為止,我沒有确鑿的證據,不敢論斷兇手,我只能說,汪處長有動機、有嫌疑。”梁仲春的回答很謹慎,“卑職無能,至今未能查出真兇。”
藤田芳政沒說話,他需要思考一下梁仲春的所言。
沒等他思考多久,電話鈴就響了。電話那頭,王天風将上海飯店的情況,彙報給了藤田芳政。
“知道了。”
藤田芳政沒有如王天風所問的那樣給出什麽指示,他陰沉着臉挂了電話,拿起桌上的筆,刷刷刷在死刑執行令上寫上了“許可處決,藤田”六個字。
梁仲春如願拿到了藤田芳政的命令,前往西花棚大樓。
特高課的辦公室裏,藤田芳政叫來高木:“你,去上海飯店,看看汪曼春什麽時候離開。不必驚動她。”
高木領命離開。
空蕩蕩的辦公室裏,藤田芳政盯着桌上汪曼春親昵地抱着明樓的照片。他必須承認,照片上的汪曼春,笑得燦爛極了——梁仲春說得沒錯,不管汪曼春抓捕明臺的主要目的是什麽,她都有私心。
想來,下午自己也是被她利用了。
藤田芳政的手逐漸握拳,他一拳重重地敲在桌子上,他不允許自己被利用,也不允許下屬有這樣的私心!
明臺的死刑,但願能讓汪曼春醒悟。
上海飯店裏,兩個之前恨不得掐的你死我活的女人坐在沙發上,他們的面前,是五瓶威士忌。
二寶和王天風帶着十五個警察站在門口:“我們現在就站在這裏守着?”
“不然呢?”王天風一臉無奈,“你老大不讓你回去,你敢回去?”
二寶低下頭,嘆了一口氣,卻聽王天風忽然道:“我們走吧!”
“啊?”
王天風示意二寶往沙發上看,只見明樓向他們揮了揮手。
“明長官的意思是……讓我們回去?”二寶問,“那老大要是和汪處長再打起來怎麽辦?”
“二女争一夫,有意思。”王天風笑了笑,“明長官既然有本事享齊人之福,想來也是有本事處理好的。我們就不必擔心了,你家老大在別人面前是老虎,在明長官面前,就是貓咪。”
二寶皺眉,他覺得王天風的語氣有些奇怪,可偏偏他說不出哪裏奇怪。
沒想通的事情,他沒有繼續糾纏,猶豫了片刻,他和王天風帶着所有警察們離開了上海飯店。
黑夜,冷風刺骨,街頭卻依然有車來來往往。
作者有話要說: 字數不多,但還是決定發。借此祝大家新年好~~雞年大吉~~臺花和阿誠哥的合唱大家都有看麽?還有紅軍老奶奶~
☆、第 122 章
黑夜,冷風刺骨,街頭卻依然有車來來往往。
亂墳崗上的空氣又冷又濕,還有一股死亡帶來的寒意。昏暗的月光下,梁仲春看見自己的投影映在黃土包上,怎麽看怎麽瘆人。阿誠看了一下手表,說:“時間到了,執行吧,梁處。”
梁仲春從槍套裏拔出□□來,往黃土坑走去,那裏并排了五名死囚。阿誠也提了□□,随他下去。
梁仲春向阿誠耳語,說:“槍要走火了怎麽辦?”
“走火了,算我的。”阿誠說,“難道你還不相信我?”
“我就是太相信你了,才回不了頭。”梁仲春拉響槍栓。
槍聲清脆,囚犯栽倒。
“我可是跟定你了,你可別想過河拆橋,半道上甩了我。”梁仲春手起槍響,一名囚犯倒斃。
“這話聽起來像新婚夫婦。”又是一槍。
梁仲春緊接着又開了一槍。
最後剩下明臺。
明臺被人打了一針催眠劑,一直處于昏睡狀态,迷迷糊糊的,跪都跪不穩,很顯然,他的姿勢是半卧着,阿誠把他扶正,在他耳邊輕輕地說了一句話:“小少爺,我們回家了。”他的槍口對準明臺的後心就是一槍,“麻醉”子彈讓“血”從“血袋”內冒出,大功告成。
接下來的事情,就是拍照和檢查死囚是否咽氣,是否需要補槍。一切程序嚴格執行完畢,殡葬車直接拉走了五具抗日分子的“屍體”。
阿誠跟梁仲春一起默默目送殡葬車的離去。
“千萬別出纰漏。”梁仲春說。
“放心。”阿誠拍了拍梁仲春的肩膀,給了他一把銀行鑰匙,告訴他,“彙豐銀行保險櫃127號,我給你存了五十根‘黃魚’。還有一份你最想要的東西。”
梁仲春會意:“那我的身份?”
阿誠的手指了指梁仲春,又指了指自己,說了兩個字:“我們。”
梁仲春滿意,說:“你可是還答應扶我上位的。”
“當然,你等着吧,76號馬上就能改地換天。”阿誠自信滿滿。
離開了亂葬崗的阿誠,開着車來到了上海飯店。他的車剛到,守在高木就注意到了。阿誠沒有下車,只是将車熄了火,在上海飯店外等待。
房間裏,明樓将自己的外套脫下,給“醉倒”在沙發上的汪曼春披上,随後,他一把打橫抱起,打開了卧室的房門。
丁薇雖然迷迷糊糊的,但感覺到被人抱起,仍是微微睜了睜眼,見是明樓才放松下來。待安置在床上,她伸手拉住正欲離開的明樓:“你是我的!”
酒氣混着呼吸,就這兒打在明樓的臉上,他不覺也微微有了醉意。
明樓只是飲了幾杯紅酒,并不至于酒醉,倒是丁薇,除了來之前的好幾杯酒,在上海飯店裏,她與汪曼春,拼了整整五瓶威士忌。
現在的丁薇,是真的醉了。她醉眼朦胧地看着明樓,拽着他的領帶,讓他不得不彎下腰,幾乎是再往下一點點,兩人就要唇頰相觸。
“我不準你走,我不準!”
明樓忍不住彎起了嘴角,柔聲道:“乖,我在這。”
“可是你不會一直在……”丁薇的聲音裏滿是委屈,“你還要哄別人……哪裏有時間陪我……我不想你去……”
明樓的心軟得一塌糊塗。
他很想就這麽抱着丁薇,可是他不能。
他在丁薇的唇上落下一吻:“安心睡一覺,曼春的酒裏我下了藥,不到天亮她不會醒的。”
說完,明樓起身要走,卻感覺手上被拉住了。他回頭一看,只見丁薇雖然閉着眼,手卻緊緊地攥着自己的衣角。明樓忍不住嘆了一口氣,想要掰開丁薇的手,但在碰到的那一瞬間,又于心不忍,如果可以,他是真的想就這麽陪着丁薇,哪怕是享片刻的溫存。
“阿薇——”他輕聲在丁薇的耳邊喚道,“阿薇,你松手好不好?”
“不好。”丁薇其實醉的迷迷糊糊,只是還在努力保持一分理智,她晃了晃明樓的衣角,伸出另一只手,“抱抱——”
明樓将丁薇摟在懷中,感覺到懷裏人在自己的胸口蹭了蹭,似乎在找一個舒服的位置。
明樓低下頭:“阿薇?”
“去哪?”
“我去看看大姐。”
丁薇愣了半晌,她總覺得自己因為酒精的作用漏了什麽重要的事,可腦子昏昏沉沉的,她也想不起到底是什麽,只好抓着明樓道:“我也去。”
明樓無奈,最後只能妥協:“好吧,我先送你回去。”
得到了滿意地答複,丁薇緊繃的神經總算放松了下來,她靠在明樓的懷裏,沉沉睡去。
作者有話要說: 過年忙得不可開交。
這章……算糖嗎?
☆、第 123 章
見到明樓抱着丁薇從上海飯店出來的時候,阿誠忙打開了車門,方便兩人上車。
“大哥,辦妥了。”
明樓微微點了下頭,懸着的心也安了一半。
阿誠壓低了聲音,問:“還是去蘇醫生那裏嗎?”
明樓低低地應了一聲:“嗯,請蘇醫生給阿薇配點藥。”
“大嫂沒事吧?”
“她今天喝了不少,睡着了。”
阿誠從後視鏡裏看到醉倒在明樓懷裏的丁薇,道:“大嫂這樣,倒是半分都不顯得淩厲了。”
“她……很會隐藏自己的鋒芒。”明樓看着懷裏安靜地睡着的妻子,回憶道,“雖是混血,在一群白人學生裏面,她卻并不紮眼。”
“大嫂說,她那個時候追了你近一年,結果你連她是誰都不知道?大哥,你不是這麽遲鈍的人啊!”
“那個時候……”明樓低頭看了看懷裏的人,臉上的線條也不自覺柔和了許多,“她以為我不知道,其實,我知道她是我的學生,也知道她喜歡我,不過,我是真的不知道她在追我。直到……”
“直到大嫂喝醉了?”
阿誠雖然沒有親歷丁薇和明樓表白的場景,不過也是聽人說起過的。起初他還以為傳言誇張了,直到他知道了丁薇對着全校念情書。那次之後,他便相信,“美人教授”這個詞,也大概可能應該只會出自丁薇了。
明樓低下頭,在丁薇的額上輕輕一吻:“是啊,直到她那次醉酒。也是她上一次真正喝醉。”
阿誠沉默了一會,他隐隐覺得好像哪裏不對。還沒來得及由他多想,蘇醫生家到了。
蘇醫生也是剛剛回到家,雖然換好了衣服,但身上的血腥味還在。
“明太太怎麽了?”注意到明樓懷裏的人,蘇醫生問。
“她喝醉了。”明樓一邊進屋一邊道,“她今天喝了很多酒,麻煩蘇醫生看看。”
蘇醫生觀察了一下丁薇的臉色:“她喝了多少?”
“和汪曼春拼掉了兩瓶威士忌,之前好像還喝了些紅酒,具體多少,我也不清楚。”
蘇醫生推開一間空房間的門:“我先找兩粒解酒藥給你。她平時酒量怎麽樣?”
“她一向自律,從沒喝這麽多過。上一次喝醉,但沒像今天這麽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