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僞裝者]何以家為

第32章 了，冒冒泡吧……(2)

第100章了，冒冒泡吧…… (2)

中部有一個中央區，有眼動靜脈和眼神經通過，所以這塊中央區就沒有視覺細胞存在。”

“你想說什麽？”

“你站的這個位置，從大姐的角度來看，是盲區。不過，不是科學意義上的視覺盲點。她看向我的位置，視線會被這根柱子擋住一部分。而由于我的存在，加上——”

王天風打斷她：“我說你廢話怎麽那麽多？”

“都敢偷偷進來看她了，怎麽聽我說完的耐心都沒有？”

“看了，我該走了。”王天風把杯中的酒喝完，“你說得對，我沒臉見她。”

“如果有機會，你會補償她嗎？”

“如果有下輩子，我希望我能好好補償她。”

丁薇目送王天風離開了明公館，喃喃道：“有機會……會有機會的。”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有人說陳秘書那不明白，所以解釋了一下。

原本以沈安娜為原形有個新人物，但是我考慮之後把這條線删了。所以就直接用本名了。她真的非常非常厲害。

☆、第 105 章

蕭堅的失蹤，受到影響最大的，應該是濟世藥業。

之前，日本人想要通過收購濟世藥業拿到濟世藥業的中藥秘方，因為蕭堅的介入使兩方各退一步，而現在，蕭堅被指控為延安分子并逃逸，濟世藥業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似乎再次成了日本人的囊中物。

周一的清晨，二寶剛剛從明公館接了丁薇到警局，她就迎來了濟世藥業的董事長拜訪。

“徐董事長，”丁薇将徐坤請進辦公室，“坐。”

“薇薇安小姐，請你幫幫濟世藥業。”徐坤一臉懇切。

“徐董事長喝什麽？”

徐坤一把抓住了丁薇的手：“薇薇安小姐，求求你，幫幫我們，現在只有你能幫我們了！”

“徐董事長，您慢慢說。”丁薇努力想将自己的手掙脫出來，奈何徐坤的力氣實在太大，她費了點力氣還是沒有成功。她的眉頭不禁皺起，面露不耐之色。

她對不熟悉的人，是極其反感對方的接觸的，不自覺的，她的面色也不太好看，有些陰沉下來。

“徐董事長，麻煩你放手可以嗎？”

徐坤這才注意到丁薇的臉色似乎有些微惱。他松了手：“對不起啊，薇薇安小姐，我……我實在是太着急了，對不住對不住。”

丁薇的目光落到徐坤已經發白的頭發上，勉強擠出了一個微笑：“徐董事長，說正事吧！”

徐坤也不廢話了，從公文包裏取出一個文件夾，遞給丁薇。

“這是什麽？”

“我沒有看過，蕭堅之前說過，如果他有什麽事，就把這份東西交給薇薇安小姐。”

薇薇安小姐？丁薇對這個稱呼并不喜歡。

她一邊打開文件，匆匆掃過，是一份全法文的股份轉讓合同。轉讓人的部分已經簽了字，按過手印，日期很早了，是今年的五月份。

二寶泡了茶敲門進來：“老大，你的咖啡，幫你買來了。徐先生，您的茶。”将茶杯放下，二寶問丁薇：“老大，我聽說……于小姐……辭職了？”

“是啊，前天離職的，怎麽了？”

“哦。”二寶悶悶不樂地低下頭。

丁薇看了一眼二寶：“請徐先生去會議室，我馬上到。”

“啊？”二寶楞了一下，丁薇很少會去會議室和人談事情，警察局所謂的會議室，大多是個擺設。

“還不快去？”丁薇瞪了二寶一眼，看向徐坤，“徐董事長，不介意等我一會吧？我有個電話要打。”

徐坤也吃不準丁薇是什麽意思，只是她話都這麽說了，自然也只好應道：“不介意，不介意。”

辦公室的門被關上。

丁薇用他辦公室的電話，撥了一個號碼給周公館。

“周太太，是我呀，一會下午您在家嗎？”

“是呀，明家香有一只新品，明堂哥說算是給我和明樓的禮物，所以不公開發售。我覺得挺好聞的，我拿一瓶給您。”

“不客氣不客氣，家宴不方便宴請您和周先生，總得請您吃個喜糖。”

“那我下午就去拜訪您。”

“好，下午見。”

挂了電話，丁薇從桌子上拿起筆，翻到合同的最後一頁，簽名、按手印。她知道蕭堅的意思，但是今時不同往日，死間計劃一旦展開，她必須保全自己、保全明家，所以，濟世藥業的事情，她必須處理得極好，保證萬無一失。

拿着完成得合同，丁薇去了會議室，見徐坤。二寶在會議室門外

“徐董事長。”

“薇薇安小姐，我……”

“我姓丁。”

徐坤很快改口：“丁小姐。”

“蕭堅之前是怎麽和你說的？”

“他說，如果他有事，就讓我拿着這個來找丁小姐，請你幫幫濟世藥業。”

“錯。”丁薇道，“他說的是，如果他有事，就讓你把這個轉交給我。”

“不是，他……”徐坤條件反射地想否認，話出口才明白丁薇的意思，“我知道了。”

“徐董事長，蕭堅已經被定性為抗日分子，雖然現在暫時沒有查出濟世藥業和抗日有沒有關聯，但也不能掉以輕心。徐董事長最近，還是需要好好查一查內部的人。”

“你……”

徐坤本指望丁薇能仗義出手幫他穩住濟世藥業，保住藥方和所有的藥材，但沒想到她的态度……卻讓人很失望。

“該遣散的找理由遣散，該辭退的也辭退。”丁薇加重了語氣，“該處理的，也要妥善處理好。”

“還有，”丁薇提醒徐坤，“蕭堅把所有他在濟世藥業的股份都轉賣給了我，不管我怎麽處置，從法律角度來說，徐董事長，你都不可以有異議。”

“最重要的一點，我既然答應你，必然會盡可能幫濟世藥業。但怎麽幫，幫到何種程度，這些的決定權在我。不管最後的結果如何，在我給你答複之前，請你相信我。”

丁薇問：“記住了嗎？”

“那日本人那邊？”

“告訴他們，蕭堅把所有的股份都賣給我了。”

“好，我知道了。”

“不是知道，是要你記住我說的每一句話。徐董事長，我知道你最想保住的，是一份藥方。我接下來的話有些過分，可我希望你好好考慮一下。我願意用手上百分之三十股份的其中三分之二，也就是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換你那張藥方的專利。”

“這……”

徐坤對丁薇的交易措手不及。

“徐董事長不必急着回答我，我給你考慮的時間。”

“不必了。”徐坤一拳敲在桌面上，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我同意。”

丁薇意外地挑了挑眉。徐坤這麽快就做出了決定，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徐董事長想好了？”丁薇和他确認。

“如果我注定保不住這個藥方，那還不如教到丁小姐手裏，至少，比交到日本人手裏要好。兩權相害取其輕，這個結果并不差。丁小姐，我們什麽時候簽合同？”

“警局不是做生意的地方。不知道徐董事長願不願意帶我去濟世藥業參觀一下？畢竟，我算是名義上的股東。”

徐坤起身：“我在警局外等丁小姐。”

“好，我交代一聲，随後就來。”

二寶将徐坤送到警局外後回到丁薇辦公室：“老大，車備好了。”

“不急，我先和你說個事。”丁薇也是方才才注意到二寶似乎是對于曼麗有些意思，“于曼麗離開的時候，并沒有說她要去哪裏，但我聽她話裏的意思，應該是會離開上海。”

“離開上海？”二寶面露擔憂之色，“這個亂世，她一個女孩子，能去哪裏呢？”

“她老家在湖南，我想，也許會回老家吧！我只是她的老板，沒有留她的理由。這件事情上，我想幫你，但有心無力。”

二寶點了點頭表示理解：“老大，你已經待我夠好了，她那麽漂亮，看不上我，也是理所應當。”

丁薇拍了拍二寶的肩：“你的人生還長，還會遇見不同的人，下一次，別錯過。”

“謝謝你，老大。”

“好了，走吧！”

作者有話要說： 濟世藥業的事情大家是不是都忘了？

之前說好了隔日更的，周五少了一更，因為近期練車教練比較善變，明明說下午休息過了兩個小時不到又讓下午繼續練……老規矩，補。這章沒捉蟲，下次更新前會把蟲給捉了~

☆、第 106 章

和徐坤的這筆生意，結果有些出乎丁薇的意料。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除了換到了那張秘方，還換到了另外幾張濟世藥業的藥方。雖然這幾張藥方的的藥品已經發售多年，也有其他藥行在發售，但效果比起濟世藥業的，還是要差些。這就是在合成過程中，原料的分量和合成時機的差異造成的。

徐董事長雖然人不夠聰明，反應也慢了些，可從警局到公司的一路，他也逐漸開始明白丁薇的意思了，心裏将丁薇方才說過的話默念了一遍，拿起文件夾裏的文件翻了一遍。

之前，因為看不懂法文，他只看得明白蕭堅在這一式兩份的文件上簽了名，按了手印，今天丁薇這麽一說，他雖然不清楚丁薇的立場和傾向，但至少，蕭堅幫他找了一條退路——哪怕這退路……比他預想的要糟糕些。

他打聽過了，這個丁副局長，是上海市市長周佛海力推，夫家是家大業大的明家。明家有好幾個分支，她的丈夫明樓，是市政府管經濟的，明樓的姐姐明鏡，也算是上海灘有名的女強人，替明樓管着産業，當年多少人想要趁他們姐弟無依無靠的時候吞了明家，這個明董事長，卻都撐過來了。

丁薇是明家的媳婦，和丁薇合作，也算是和明家扯上了關系。

下午的時候，丁薇去周公館，拜訪周太太。

周太太因為兒子的事情，對丁薇很是親近，尤其是她聽說兒子定期還會寫信給丁薇之後，更是對丁薇客氣。兒子和丈夫心生了嫌隙，丁薇曾幫忙調和，并勸兒子去日本讀書，雖是無心插柳，可她還是念着丁薇的這份情。

“周太太，您聞聞看，看看喜不喜歡這個味道。”丁薇将早就準備好的香水給周太太，“上回您說您喜歡清淡的味道，這一只香水的味道很清淡，前調是柑橘，克萊門氏小柑橘葉，中調是桔花和荷花，尾調是丁香花、桔花瓣。這只香水的味道聞起來不算甜，比較還原花的味道，清清冽冽的。”

周太太在瓶口聞了聞，又在手腕上噴了一下：“這味道讓我整個人都輕松起來了。你呀，香水還是你懂得多。”

“不過，這只香水也有一點不好，留香時間不長，周太太如果出門，可以搭配明家香那只招牌的檸檬香，那只的留香時間久一點。”

“檸檬的那只味道我也喜歡，不過這只香用的人太多了，我可不想和那些太太們撞香，出去打個麻将，一屋子明家香。”周太太道，“我聽說明家香前段時間的新品要做改良？”

那只香水的改良還是丁薇幫忙的：“之前玫瑰的味道太沖，我幫着做了點調整，讓玫瑰的味道藏在其中，卻不讓人覺得過沖。”

周太太面露喜色：“你改良的？這香水我一定要買。要我說呀，你就別去警察局了，做香水多好啊，你懂得多、品味也好，你要是做香水，明家可不得賺翻了？”

“我也想啊，”丁薇的語氣有些抱怨，“可是有人一直盯着我家明樓，我不看緊點，有點傍身的職位，那姓汪的，還不把我給欺負到底了啊！說起來我也煩呢，之前因為蕭堅的事情，我也是……哎……”

丁薇話不說透，由着周太太替她補全。

“蕭堅不就是追求過你嘛，他是抗日分子，和你有什麽關系？你也真是飛來橫禍。”周太□□慰她，“你放心，我和佛海啊，都信你的，曉得伐？”

“說到蕭堅，我倒的确有個事情想問問周先生。”

周太太假裝不悅：“原來看我是假，找佛海倒是真的。”

“如果我是找周先生，我打個電話也能約，到周公館來，就是給周太太送喜糖，順便，向周先生請教。”

“算你會說話！”周太太看了看時間，“他三點半在家裏約了人，應該一會也就回來了。你再等等。”

“沒關系，”丁薇道，“陪周太太聊天，多少人求之不得呢！”

“你呀！嘴甜！”

讓傭人添了茶，周太太又拉着丁薇說了好一會搭衣服的事，這才聽傭人說：“周先生回來了。”

周太太也站起身，迎上前：“回來了？薇薇安來了，等你好久了。”

“我？”周佛海看見丁薇，“什麽事？”

“耽誤周先生一點時間，有件事情需要周先生拿主意。”

周佛海把外套脫下，任傭人接過：“去書房吧。”

周公館的書房，安靜得能聽清任何一點小動靜。

周佛海在沙發上坐下：“說吧，什麽事？小事你是絕對不會特地來找我的。”

“我拿到了濟世藥業百分之十的股份。”

“濟世藥業？”周佛海顯然想不起這茬子事，“濟世藥業出什麽事了？”

“不是濟世藥業的問題，而是這股份，是蕭堅私下賣給我的。”

周佛海對蕭堅的事情也略有了解：“什麽時候的事？”

“合同是今年五月簽的，當時蕭堅沒說原因，只說要用錢。我本就想着做醫藥的生意，所以把蕭堅的股份全部買了。沒兩天，明家大姐在一次閑談中說起要收購藥房，她看中的幾家都和濟世藥業是競争關系，我便不再好開口坦白這事。”

“蕭堅出事可不是昨天的事。”

“我不方便說，蕭堅也不方便說，畢竟，徐坤是指望蕭堅當靠山的。所以我們說好，分紅是我的，按季度給，股東會和所有需要的出面，他暫時替我一段時間。今天徐坤找到警察局來，拿着我和蕭堅當時簽的合同，我才想起來有這件事。”

“聽起來合情合理。”

丁薇答：“這件事情，我沒必要隐瞞周先生。”

“你之前說……百分之十？蕭堅的股份，不止這個數吧？”

“當然不止。”丁薇道，“是百分之三十，只是我今天說服濟世藥業的董事長，用百分之二十換了幾張藥方。”

“徐坤是個聰明人，知道換個靠山了。”

丁薇沒接話，她在等周佛海繼續說下去：“百分之二十換藥方，你也很聰明。這筆生意，做得很好。你買了，就是你的，日本人對你，不能強買強賣。我記得你說過，你讨厭政治，怎麽，這生意場上東西，你應對得分外老練？”

被質問，丁薇卻不慌：“我讨厭政治不假，可是我自小的生長環境逃不開這些。如果我被熏陶了這麽多年還單純如白紙，周先生當初也不會保舉我當警察局的副局長了吧！”

“那為什麽現在變了？”

周佛海換了話題，丁薇知道，周佛海對她持有濟世藥業股份的事情，算是默認了。日本人将來如果要用這事做文章，她不指望周佛海能保她，但至少，周佛海可以證明她買股份，就是一樁生意而已。

“人生就是這樣，你為了一些喜歡的，注定要去接受那些你讨厭的。”

“比如明樓？”

“是愛情。不是有句唱詞說，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嗎？”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周佛海沒說話，女人，似乎總是會被這些情情愛愛困着。這個女人夠聰明，可她的弱點也太明顯。

可用，卻不可大用。

“汪曼春最近在忙什麽？”

“76號在忙什麽，周先生難道不應該比我更清楚嗎？”

周佛海看了丁薇一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買通了76號的人。”

丁薇面色尴尬了一下：“周先生……”

“76號畢竟是我的下屬機構。汪曼春這個人……”周佛海冷笑了一聲，“連我的秘書都知道，汪曼春對明樓賊心不死，虎視眈眈，風言風語新政府裏傳遍了。你找人盯着汪曼春可以，但過了度，我可不會保你。”

“我只管汪曼春往明樓辦公室跑有沒有假公濟私，其他的，我懶得管。”

周佛海：“蕭堅有沒有和你提過一個叫高木的人？”

“特高課的人？”

“說過什麽？”

“沒有多提。明樓倒是說過，蕭堅和高木私交不錯。”

周佛海用指關節敲了敲桌子，蕭堅的事情，特高課已經定性，但梅機關的那邊，卻懷疑內奸出在特高課，他方才也是想到，随口一問。

周佛海不解釋問起高木的原因，丁薇也不多問：“周太太說您三點半約了人，我就不打擾了。”

丁薇帶上了周佛海書房的門，和周太太告辭後，離開了周公館。

作者有話要說： 丁薇最喜歡借力打力了~

☆、第 107 章

“老大，回警局嗎？”

丁薇搖頭：“不，去花旗銀行。”

她在花旗銀行開了一個保險櫃，裏面存了現錢和不少金條。

當然，她要開的，不止一個保險櫃。

她的手包裏，有一個首飾盒，裏面放着一只戒指，和一條珍珠項鏈。

更重要的是，放戒指的那個盒子裏，藏着真正的密碼本。

這份密碼本，會被聯絡人取走，并将它送到第二戰區。

明臺拿到的那份密碼本是真的，郭騎雲手裏的那份，和王天風之前給丁薇的那一份，都是假的。只不過，在明臺拿到手之後，丁薇掉了包。最遲今晚，明臺的小組會出發，護送密碼本去第二戰區，到時候，76號的所有注意力，都會為毒蠍所牽制。

不管汪曼春信不信王天風，都不重要了。

将取出來的金條收好，丁薇離開銀行，上了車：“二寶，先送我回警局，然後你去一趟76號，把這些給吳隊長。就說……我昨天在明樓那裏，聽到汪曼春的名字了。”

“那女人又去找明長官了？”

“我不知道，只是女人的直覺告訴我，不太好。你平時不是和76號的人打牌嗎？他們沒有告訴你汪曼春最近是在瞎忙，還是真的在忙？”

二寶應下：“老大，我一會就去打聽，保證不會讓你失望，對得起你出的賭資。”

“你還知道你的賭資是我出的呀！”

“哪能忘呀！”二寶說，“老大，你放心，我……”

丁薇不耐煩地打斷：“行了，我不需要你表忠心。是不是忠心，不是在于你說了什麽，而是在于你做了什麽。我在警局雖然也是混日子，可只要我在一日，就會保你一日。”

“老大，你會離開警局嗎？”

“也許吧！”

等到解決了汪曼春，等到梁仲春成了76號的一把手，她也沒有理由再在警局挂着副局長的這個名頭了。

二寶把金條送到吳世寶的手上沒多久，丁薇接到了電話，吳世寶約她在尼斯咖啡館見面。

錢送到了，消息自然也就來了。

汪曼春抓到了毒蜂——軍統的王天風，一直在忙着審訊，她的确去了一趟政府辦公廳，名義上，也是向特務委員會的副主任明樓彙報工作。

至于有沒有假公濟私，吳世寶也不清楚，只說汪曼春去新政府，一去就是半天。

“半天？”丁薇冷笑了一聲，“彙報工作花了半天，汪曼春的效率夠低的呀！”

吳世寶不說話，這種時候，說什麽都不合适。

“軍統的那個特務招了嗎？”

“應該還沒有，汪曼春還沒有進一步行動。”

“不是說汪曼春很厲害嗎？怎麽審了這麽多天，還什麽都審不出來？”

“這我就不知道了。”吳世寶不多說。

“我對那個軍統特務沒興趣，不過是今天周先生問起，我才多了句嘴。”丁薇環顧了一圈咖啡廳，一副煩惱的模樣，“我這咖啡廳，最近也是多災多難。”

“哦？”吳世寶看了看吧臺，“我記得上次來，有一個挺漂亮的女孩子在。”

丁薇嘆了口氣：“果然啊，男人都對美女念念不忘。可惜，她跟我說要回老家，走了。”

“難民都往租界裏來，居然有人要回老家？難得？難得！”

丁薇琢磨了一下吳世寶的那兩句“難得”，皺眉問：“吳隊長……話裏有話？”

“職業本能，應該是我多心了。”

丁薇想了想：“不會吧……明臺喜歡于曼麗，不想她淪落風塵，可明家大姐不會讓于曼麗嫁入明家，所以明臺托了我，我這才出面給于曼麗安排了工作和住處。吳隊長，如果于曼麗可疑，那明臺……他雖然是個花花公子，整天花天酒地，可他就是個學生，就是個世家小少爺呀！”

“于……”

“她叫于曼麗。”

“她平時上班準時嗎？”

“她上班倒是很準時，可是所有人的班是她排的，她的時間最機動。”

吳世寶心裏記了下來：“明太太也別急，說不定，就是我多心了。幹我們這行啊，不像警察局，有案子才出，我們呢，有點異常就得想東想西，多少回都是虛驚一場。”

丁薇沒吭聲，表現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吳世寶也沒心思和丁薇多說，他的直覺告訴他，于曼麗即使不是抗日分子，身上也是有疑點的，當務之急，是先抓住人。

他急着趕回76號去，讓人布網搜查——他要搶在汪曼春前面。

自從明樓兼任特務委員會的副主任後，76號被勒令禁止濫殺無辜，他自然不能再向以前那樣行事。可也是因此，他手中的實權在逐漸流失。汪曼春只聽明樓和特高課的，對李主任的所有命令都敷衍了事，李主任對她不滿已久。如果吳世寶能在這件事情上打壓汪曼春，那麽在李主任那裏，他就是大功一件。

丁薇沒有留，目送吳世寶離開了咖啡館，難得地給自己煮了一杯咖啡。

如果她的推斷沒有錯，死間計劃……

已經開始了。

一杯咖啡還沒喝完，天色開始暗沉起來。

丁薇想起了一句詩：

溪雲初起日沉閣，山雨欲來風滿樓。

“二寶，回警局吧！”

車剛離開咖啡館，“嘩啦啦——”一場瓢潑大雨傾盆而下。

二寶看着雨刮器來來回回，嘀咕了一句：“這天變得太快了吧！”

快？

丁薇看着街上撐傘的行人，沒有說話。

死間計劃，便是需要足夠快。

只有足夠快，她才可能就得了王天風；只有足夠快，死間計劃才能成功。

作者有話要說： 之前我說過，蕭堅不是真名。我知道有人奇怪為什麽我要強調這個，因為我不想給一些人錯誤的引導，讓他們有“漢奸有苦衷，有的漢奸可以原諒”這樣的想法。

我反對歷史虛無論，我也堅持相信，所有為國付出的烈士，他們或許被冤枉過，但冤假錯案，終有一天能平反，他們能得到他們應有的、真實的名聲。

☆、第 108 章

這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家裏空蕩蕩的，大姐回了蘇州，明臺去執行任務，阿誠和阿香都回了自己的房間。

寂靜的夜裏，黑暗籠罩的卧室，丁薇和明樓坐在沙發上，十指緊扣。

他們都不知道王天風的具體計劃，只能憑借對王天風的了解，和他做過的安排，有一個大概的推測。

可很多時候，事情的走向未必能如料想的那樣。

他們什麽也做不了，只能——

等。

等待王天風的消息，等待明臺的消息。

晨光微露，窗外傳來鳥兒叽叽喳喳的聲音。

天亮了。

明樓用冷水洗了臉，換了衣服，和丁薇一起下樓吃早餐——他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丁薇上了很重的妝，掩飾自己因為一夜未眠而略顯憔悴的臉色。在大部分的人眼裏，她就是個沒有遠見的女人，只想着和汪曼春争長短，所以現在，還不是她憔悴的時候。

早餐的時候，丁薇、明樓、阿誠三人都各自喝了一杯加冰黑咖啡，讓自己提起精神來——不管昨晚發生了什麽，他們都有一場硬仗要打。

二寶如往常一樣，接丁薇上班。到了警局後，他去替丁薇買咖啡。

丁薇喜歡喝新鮮的，所以他每天都會去尼斯咖啡館替她買咖啡。不過很顯然，今天有些例外。

“十點去咖啡館。”

“啊？哦。”

二寶不太清楚丁薇怎麽會上午就去咖啡館，但她清楚丁薇今天的心情不太好，尤其是76號把特務小秦被殺案的證物送來之後。

“老大，汪曼春讓人把這塊表送來，是什麽意思啊？”

二寶琢磨着，該不是汪曼春是在挑釁？

“不去咖啡館了，通知他們貼上休息的告示，”丁薇改了主意，“二寶，你替我跑一趟76號，請吳隊長好好查查昨日我和他提的那個人。”

“休息？多久？”

“一周。”

“一周？”

“嗯。”丁薇拿起電話，“還不快去？”

“是！”

二寶帶上辦公室的門後，丁薇打通了周佛海辦公室的電話。

“周先生，我得到了一個消息，汪曼春抓獲了軍統的王天風。”

“我不認為這個人有活路。”

“汪曼春對所有轉變分子的态度我也有所耳聞。”

“我只是建議。”

“好。我馬上到。”

放下電話，丁薇吩咐二寶：“先送我去新政府。”

“那76號呢？”

“送我過去後不用等我，你直接去76號。”

丁薇原本以為要見周佛海，起碼會是幾個小時後的事情，沒想到周佛海竟然要求她立即前往。

看起來，汪曼春對梁仲春這些轉變分子的态度，讓周佛海這個從重慶出身的人也不滿已久。

也對，汪兆銘、周佛海，哪一個不和重慶那邊有千絲萬縷的聯系，還有他們的親信，甚至不少人還靠着和重慶的關系獲取兩邊的情報。汪曼春言談舉止看不起轉變分子，他們面上不表，但會心中不快。不過是因為她還有用，加上南造雲子和汪芙蕖的面子，才未曾計較。如今南造雲子和汪芙蕖已死，自然也不必讓她為所欲為了。

沿街，報童正在吆喝今天的頭條：

“特工總部汪曼春長官擊斃反政府悍匪兩名——”

“停車，”丁薇對二寶說，“去買份報紙。”

二寶不疑有他，這報紙提到了汪曼春，老大會留意到也是情理之中。

丁薇很快就看到了今天的報紙——汪曼春昨夜擊斃兩名軍統特務，男，郭騎雲，女，于曼麗。報道裏還提到郭騎雲和于曼麗的屍體被分不同地點棄屍，言明對抗日分子嚴懲不貸，暴屍荒野，不準家屬收屍燒埋雲雲。

王天風果然是個瘋子。

丁薇将報紙折成一團，深吸了一口氣，面上一副慌亂的神情。

二寶察覺到異常：“老大，出什麽事了？”

“于曼麗是軍統特務。”丁薇的聲音微微發抖，還有一絲害怕，“昨夜她執行任務的時候被汪曼春擊斃了。”

一個急剎車，黑色的汽車停在了馬路上。

“老……老大……你……”

“是真的，報紙上都登了。”丁薇撐在汽車座椅上的手用力，在皮質的座椅上留下一個極深的手印，“你不用去76號了，去也沒用了。”

“什……什麽意思？”

“昨天吳隊長說于曼麗回家的借口有些蹊跷，我想了一晚，心中不安，所以原本是想托他查一查的。現在看來，不用了。人都被汪曼春擊斃了。”

二寶擔心：“那……老大，汪曼春會不會用這件事來對付你啊？”

“對付我？當然。這麽好的機會，她怎麽可能不借題發揮？不過，吳隊長應該能證明我不知情。沒想到，昨天的一句随口之言，倒有這麽大用處。”丁薇疲憊地合上眼睛，“你還是去一趟76號吧！告訴吳隊長，小秦案的那只手表，明臺也有。”

“老大？”

二寶不明白，老大這是……要大義滅親？

“二寶，我不能讓明臺，毀了明樓。那塊手表，明樓曾經送給明臺一只一樣的；于曼麗在咖啡館的工作，是我受明臺之托安排的。二寶，你知道嗎，南造雲子遇刺的時候，兇手襲擊的是明樓的座駕，兇手很清楚明樓的行程！明臺，有這個條件。”

“老大……”二寶試圖安慰她，“會不會是巧合？”

“巧合？呵，這麽多都是巧合？”丁薇驀地睜開眼睛，似是下了決心，“誰敢動明樓，我必定不會放過他！”

二寶從後視鏡裏看到丁薇的神色，這是第一次，他看到丁薇露出兇意。

看來，老大真的很在乎明長官啊！

“把我剛才提到的巧合，原原本本說給吳隊長聽。明臺清白與否，他會調查清楚的。”

二寶點頭記下了。

新政府周佛海辦公室。

“周先生。”

周佛海在丁薇的電話後，也找人問了問76號的事情，此時丁薇來了，他直接吩咐：“汪曼春現在确實已經抓獲了毒蜂，毒蜂答應以第二戰區密碼本的護送行動來換取生機。看到今天的報紙了吧？昨夜擊斃的一男一女兩個軍統特務就是靠他的情報。”

“我很好奇汪曼春用了什麽手段，能夠讓毒蜂出賣自己的手下的。”

“一份讓軍統會追殺王天風的口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