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作品相關(30)
作品相關 (30)
讓她保管。
丁薇将手表鎖進櫃子裏:“開始了?”
這塊手表,會讓汪曼春意識到明臺就是毒蠍,也會在最後還明臺清白。
阿誠點頭:“開始了。”
“孫娜那邊呢?”
“辦妥了,人被關在一個廢棄倉庫裏,大嫂你要去看?”
“嗯。”丁薇道,“我有一些事情,需要确定答案。你去買些鴉片。看得到,卻夠不着,這樣,她才會說實話。”
“可是你還病着呢!”阿誠看着丁薇還有些蒼白的面色,擔心道。
“我沒事,已經退燒了。”丁薇的病不過是一時受了刺激,需要時間調節,明樓也心知她的病究竟從何而來。昨晚兩人談了一夜,從死間計劃到汪曼春,到第二戰區。“警察局那邊,我會盯着孫督察,他的立場,我并不确定,還需要再觀察一下。”
“好。”阿誠說,“小秦的屍體,大嫂你費下心。”
“最遲明天,會有人發現小秦的屍體,并且我會親自通知汪曼春。”丁薇開始安排每一項工作,“我對王天風的行動有個大概的猜測,但我并沒有十足的把握。明樓也說,王天風拒絕透露。我能做的,就是從先生那邊探聽到只言片語。這樣,你幫我定一張去南京的車票,然後讓周佛海知道我要去南京的事情。”
“大嫂要去南京?”
“讓周佛海知道,我要去南京。”
但并不是真的要去南京。
“我一會就去。”
Advertisement
“你等我一會,送我去警察局,有位方太太,昨晚托了人找到我。”
“方太太?”阿誠想了想,“方液仙?”
丁薇看向阿誠:“說說看,你知道什麽?”
“大嫂,這事你最好推了,別摻和進去。”
“什麽意思?”丁薇有了興趣,“不是說,方液仙就是個生意人嗎?還是……這事真的和76號有關?”
根據方太太所說,24號晚上,方液仙突然接到一個熟人的電話,說是南洋來的一位大商人來和他洽談生意。方液仙問明生意項目,答應見面,約了次日上午在國際飯店見面。第二天早上,方液仙如約出門。讵料,這一去就再也沒回來。
“是不是和76號有關我不好說,只是我估計,和吳世寶有關。”
“吳世寶?”丁薇對這個名字很陌生,“誰?”
“吳世寶這個人,本來是叫吳四寶,李士群的手下,很得李士群的器重。他用暗殺、爆炸、綁架等手段殺了抗日份子。算得上……上海一霸吧!”
“吳世寶為什麽要綁架方液仙?”
“方液仙在政治上不和新政府合作,我想這就是緣由,當然,是對外的。最根本的,是吳世寶想在方液仙身上大撈一票。”
“你讓我少摻和,是什麽意思?”
“如果這個人在汪曼春手上,那只要沒有他抗日的證據,汪曼春最後還是會放人的。如果這個人在梁仲春手上,只要他确實沒有參與抗日行動,梁仲春撈一筆之後也會放人的。可是現在,76號什麽消息都沒有。”
“你的意思是……人已經沒了?”
“應該是這樣。”
“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丁薇感嘆了一句,“76號什麽時候這麽厲害了?”
阿誠說:“他是李士群的親信,梁仲春和汪曼春,都拿他沒辦法。”
二春争權,此消彼長,如果李士群插手,那麽對死間計劃,極其不利。
“人既然找到我這裏來了,這事,我還得查。只不過,查到什麽地步,是另外一回事。”丁薇仔細衡量了一遍,“如果能幫忙找到屍體,對家人也是一種安慰吧!”
阿誠道:“話雖如此,只怕……難。吳世寶下手,狠辣極了。”
“這事……如果善加利用,或許有意外之效。”
阿誠既然丁薇已經有了主意,便不再插話。丁薇做事,自有分寸在心中。
他走出房間,下樓等丁薇一起出門。
☆、第 99 章
方液仙的失蹤案,不難查。
根據方太太提供的線索,警察局的人很快順藤摸瓜,搜集到了相關消息。
綁匪埋伏的地點是上海星加坡路方宅門邊,當天,方液仙的轎車一出院門,衆綁匪就一擁而上,擋住了轎車去路。方液仙的保镖立即掏槍,被綁匪頭目連開七槍,當場打死。擁進車內的綁匪挾住方液仙,逼迫司機朝西開。
方液仙被綁時的喊叫,被方宅和周邊居民聽見,幾個仆人及租界安南巡捕聞聲舉槍沖出來。于是,司機被綁匪一腳踹到車下,綁匪的頭目親自開車,掉頭往東,一路疾馳而去。
綁匪的頭目,經辨認,叫做顧寶林。
所有的線索,到景雲裏22號。
這個地方,是76號曾經的一個據點,自從汪曼春和梁仲春成為76號的情報處和行動處處長之後,就沒有再為76號所用。
“局長,還要繼續查嗎?”
“不用了。”丁薇示意警局的人收工,“收隊吧!盡快把照片洗出來,送到我辦公室來。你是叫……二寶對吧?”
“是,我叫二寶。”
“你來給我開車。以後,你就跟着我了,知道嗎?”
“真……真的嗎?”
“不要的話我問問誰願意?”
丁薇的這個副局長就是個閑差,平時很少有事情會親自管,二寶跟着她,也就跑跑腿這樣的雜事,算起來,基本就是白領工資。
“我當然願意了,謝謝老大!”
丁薇一愣:“老大?”
“老大你要不喜歡,我改,你喜歡什麽稱呼?”
丁薇笑了笑:“挺好的,就叫老大吧!”
叫什麽無所謂,關鍵是,二寶的心思相對簡單些,有些事情交給他,丁薇能夠放心。當然,局裏面自然也有辦事得力的人,只是二寶來局裏不久,孫督察等各方勢力還沒來得及拉攏,二寶也沒來得及挑個山頭來拜。這樣的人,收為己用能省去很多麻煩。
警局的人收隊回去,二寶按丁薇的吩咐,載着她去了76號。
“老大,你真要進去啊?”
“你怕?”
“都說76號……”二寶做了個害怕的表情,“局裏面都說,那個女瘋子……在搶明長官?”
“哪聽來的八卦?你整天不幹正事,就知道嚼舌根!”說着,丁薇推了下二寶的後腦勺,“抽煙、喝酒、賭博,你們是不是拿警局的條例當擺設啊!”
“老大——”
二寶苦着臉:“老大,你這麽貌美如花,一定也是心地善良的,我上有老,下有小,在這個世道,找個謀生的行當也不容易對吧,你看……”
“行了,少來這一套。”丁薇從手包裏掏了二十塊錢,“拿着。”
“老大,這……你不生氣啊!”
“生氣有用嗎?”丁薇反問,“嘴長在別人身上,我堵得住所有人的嘴嗎?不是有句話叫什麽要疏通,不要堵嗎?”
“老大,那,那叫堵不如疏。”
這小子倒還有點意思。
丁薇板着臉:“心裏是不是偷着樂?我從小在法國長大,中文說不好,很奇怪嗎?”
二寶忙不疊地否認:“沒,沒有。老大,你中文說得已經夠好了。”
“少拍馬屁。”
“這錢……”二寶問,“是給我的?”
“喝酒、賭博,不要錢啊!你那點工資,夠嗎?你到警察局也就幾個月功夫,也沒什麽油水,這錢,給你的。不過有兩件事,你給我記住。”
二寶拿着錢,開心得嘴都快咧到耳朵了:“老大,你說,我一定記着。”
“第一,不準抽鴉片,我讨厭那個味道。”
“老大你放心,我絕對不抽鴉片。”二寶保證。
“第二,別人說我什麽,我管不了,但要是我從你嘴裏聽到……嗯哼?”
二寶心領神會:“老大你放心,我哪敢說你啊!我保證,我一定牢牢記住誰在那裏瞎說,第一時間向你報告。”
“這還差不多。”丁薇說,“好了,在這裏等我。”
說完,丁薇下車,往76號裏走。
76號。
梁仲春聽說警察局的丁副局長前來,忙下樓親自迎接被攔在門口的丁薇:“不知道丁副局長過來,害您在這裏久等,是梁某的不是,是梁某的不是。”
您?
丁薇看着梁仲春讨好的嘴臉,笑了笑:“沒關系,76號嘛,難進是應該的。梁處長,不請我喝杯茶嗎?”
梁仲春楞了一下,随即點頭道:“那是當然,那是當然,我這有上好的碧螺春,是今年的新茶。哎,瞧我這記性,丁副局長平時都喝咖啡,我這就讓人去準備咖啡。”
“不用,”丁薇說,“明樓喜歡喝茶。”
話說一半,剩下的梁仲春這個聰明人自然就會明白。
梁仲春一副“我明白”的樣子,一邊吩咐手下去泡茶,一邊領着丁薇,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丁薇在沙發上坐定:“我前兩天才學了一個詞,沒事登三寶,沒想到,這麽快就用上了。”
“沒事登三寶?”梁仲春小聲嘀咕了一遍,“沒事登三寶?”
“我說的不對嗎?”丁薇一臉不好意思,“我雖然現在能說中文,不過那些什麽成語、俗語還有後語,我只會一點點,說錯的話,還麻煩梁處長幫我糾正。”
梁仲春:“不敢不敢,您說的,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吧?”
“對對對,就是這個。哎呀梁處長,你看,我讓你見笑了。”
“丁副局長這麽好學,實屬不易。”敲門聲響起,兩杯碧螺春被端了進來,“丁副局長,請。”
丁薇輕輕吹了一口:“我今天查了個案子,線索查到了76號,所以想找梁處長問問。”
“案子?什麽案子?”
“方液仙前段時間失蹤了,我想問問梁處長,這事和76號有沒有關系?方家人找到警局來,我呢,查了查,結果,線索查到76號了。”丁薇把警局查到的說給梁仲春聽,“梁處長,你給我個明白話,我好跟方家人有個交代。這方液仙,是抗日分子?還是其他情況?”
梁仲春面露為難之色。
他在猶豫,說,還是不說。如果說,說多少合适?
丁薇也不急,一邊喝茶,一邊等梁仲春開口。
良久,當丁薇杯中的茶喝了大半,他終于開口了:“丁副局長,我不和你打馬虎眼,我知道得也不多。前幾天,吳世寶押了個人來76號,審訊了一晚就帶走了。聽說用了大刑,但是對方沒認罪。後來吳世寶開始要錢,好像也沒得逞。夜裏他被轉移出76號了。我知道的,就這麽多了。”
“這個人……是方液仙?”
“吳世寶這個人,雖然只是個行動隊隊長,但他手裏那隊人,都只聽他的。所以……我只能說,時間對得上,要錢這件事情,也對的上。”
那就八、九不離十了。
丁薇說:“看來……這方液仙……是兇多吉少了?”
梁仲春點了點頭。只聽丁薇又問,“汪曼春參與這件事了嗎?”
“沒有,這事應該只和吳世寶有關。”
丁薇話裏有話:“我聽說汪曼春極為看不起敲詐勒索、走私販賣的勾當?”
梁仲春到底是官場的人精:“多謝丁副局長指點。”
“指點?”丁薇一臉無辜,“梁處長開什麽玩笑呢,我指點什麽了?”
“是梁某說錯話了,是梁某說錯話了,”梁仲春道,“丁副局長,我給您續茶。”
“梁處長客氣了。”
“應該的。”
作者有話要說: 昨晚晉江又崩了,一大早爬起來把這更放出來。嗯,還欠一更。
方液仙案,确實發生的。
☆、第 100 章
蘇醫生來給丁薇複診的時候,明樓還沒出門,他比誰都清楚丁薇的病,是心病。
她為明臺憂心的那麽久,卻突然發現死間計劃是自己的枕邊人提出的,明樓想,換他是丁薇,他也會覺得難以承受。
他想到姐姐昨晚說,要正兒八經地把丁薇介紹給所有明家人。雖然其實明家的旁支幾乎都知道了丁薇的存在,但舉行個儀式,也是為了表達對丁薇的重視。最重要的是——徹底歇了汪曼春的心思。
明鏡最想的,是替兩人辦個婚禮,只是,婚禮若只有一方親友,畢竟不妥,所以,她想着辦個大的家宴,明家聚一聚,告訴所有人她只認丁薇這個弟妹。
明樓自然懂姐姐的打算。
他同意了。
“你答應了?”明鏡見明樓答應得這麽快,有些懷疑。
“我答應了。”明樓鄭重道,“就是要麻煩姐姐操持了。”
“那就好。家宴也不要過分隆重,我看……就這周末吧!”
明樓看出姐姐其實計劃已久:“我沒意見,只是阿薇還病着呢!”
“我問過蘇醫生了,阿薇這病雖然來的兇,但走得也快。她昨天打了一針退燒針,燒就退了。蘇醫生說啊,按時吃藥,好好休息,就沒什麽大礙了。”明鏡說,“等家宴結束了,我就回一趟蘇州老家,和明家的宗族長輩報個喜。”
想到死間計劃,明樓想,姐姐不在上海,或許是件好事。
“我聽姐姐的。”
看着明鏡滿意地去吩咐阿香為家宴準備起來,明樓緩步上了樓,蘇醫生已經複診完了,他問了問丁薇的身體,和明鏡說的差不多,他這才放心地去上班。
廢棄的倉庫裏,一個衣着精致的女人被縛住雙手雙腳,暈在地上。離她不遠處,一個身材不高、面目極其普通的男人,用帽檐遮擋了自己的臉,目光卻始終盯着被綁的女人。
三長一短的門鈴響起,他看了眼門口方向,示意守在門口的另一個人前去開門。
門外,是阿誠和丁薇。
“頭,這是……”
“人呢?”阿誠并不向人介紹丁薇的身份,“在裏面?”
“是。期間吵着求着要抽大煙,我們把人打暈了,還沒醒。”
“去找盆冷水,潑醒她。”
“是。”
一盆冷水下去,暈倒在地的孫娜一個激靈,悠悠醒來。
阿誠帶着人出了房間。
這些都是軍統的人,大嫂要問的事情,應該不止和B組有關。
倉庫裏,渾身濕透的孫娜看着眼前的女人,饒有興致地誇了一句:“身材不錯。”
“是你?你是什麽人?”
丁薇換了法語:“你不是認識我嗎?”
孫娜一愣,她聽不懂。
“怎麽,啞巴了?”丁薇從法語換到英語,“孫小姐不是在法國留學嗎?”
想了想,她又換了日語:“我很懷疑,孫小姐的身份,是不是也是假的。”
她在觀察着孫娜的每一個表情。
這句日語說完,她倒是有點意外:“原來孫小姐不是去法國留學,是去日本了。”
這是肯定句,而不是疑問句。
孫娜方才的微反應,已經告訴丁薇,她能聽懂日語。
丁薇的日語一直是能聽不能說,練習說日語,也就不到一年,是在重慶的時候開始的。她清楚自己的日語并不标準,可是孫娜卻毫無障礙地聽懂了,她對日語的熟悉程度,倒是有些超出丁薇的意料。
“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聽不懂啊?”丁薇不在意,“沒關系,反正你很快就會聽懂了。”
她從包裏掏出□□,看着孫娜死死盯着的模樣,感到可笑又可悲。
“我這個人,喜歡獎懲分明。我呢,給你個機會,自己說,說到我滿意了,這就是你的。”
孫娜死咬着嘴唇不說話。
丁薇不着急:“我一向都很有耐心。上海灘關于我的那些風月八卦你應該聽過,我當年,花了幾年的功夫,才追到我的男人。你覺得,你的耐心,能好過我嗎?”
“……”
找了張椅子,丁薇坐下:“我知道你在等着梅機關來救你。不過我勸你長點腦子,想一想,你對梅機關有多重要,重要到……他們值得大張旗鼓地來找人。”
“我叔父會找我的。”
“你不知道在警察局,我說話比孫督察更有用嗎?”
孫娜看着丁薇手裏的□□,眼神裏都是渴望。
“孫小姐,你的生路,我都堵死了。”看着孫娜萎靡不振卻還強撐的模樣,丁薇顯得更加氣定神閑,“你多久沒抽這鴉片了?”
“我挺好奇的,你能熬多久?”
“你現在……一定百爪撓心吧?”
“想抽嗎?”
孫娜終于抵制不住誘惑:“你要知道什麽?”
“看來孫小姐不誠心哪,”丁薇作勢收起□□,“那等我下次有空再來看你吧。警察局積壓了好幾個案子,我這個新官上任,找兩件查查。”
那些積壓的案子,線索早就毀壞殆盡,根本不可能查到什麽。查完那些案子,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
“哦,對了,明天警察局會在河裏發現孫小姐的屍體,面目不可辨認,但憑借貼身的首飾,可以确認,孫娜小姐,抽鴉片過量,失足、墜河、身亡。”
“你在诓我。”
“诓你?”丁薇仿佛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你叔叔沒有告訴你,警察局裏,也有幾個死囚嗎?你該不會以為,只有特高課和梅機關有吧?”
孫娜看着丁薇,努力去辨別她話裏的真假。
“其實我想過要不要給你用刑的。”丁薇說,“但是,我一向憐香惜玉。這個世道,對女人已經如此不公平,同為女人,何苦相互為難?不過呢,外面那幾個,我可管不住。哦,對了,”丁薇從手包裏拿出一個戒指,“熟悉嗎?”
那是孫娜的戒指,如今在丁薇手裏。
“呵——”
孫娜冷笑了一聲。
“我算算,這上面,沾了多少人的血?”
“一、二、三、四、五、六、七……”
丁薇一個數字一個數字數過,在數到十三的時候,停了下來。肯定道:“十三個人,孫小姐很厲害。”
話裏面的冷意,讓孫娜莫名有些害怕。
“十三條人命。”雖然早就知道孫娜是漢奸,但回到上海這麽短的時間,她就殺了十三個人,還是超乎她的預料。“我不會再來了,你就在這裏自生自滅吧。等你死後,你的屍體會很快腐爛、發臭,蒼蠅、蛆、還有以你腐肉為食的鳥,會把你的肉一點點吃光,最後,留下一堆白骨。”
孫娜的情緒,再也控制不住,臉上是害怕的神情,身體微微發抖——一方面是害怕,一方面,她的煙瘾,又犯了。
丁薇繼續道:“不過在你死之前,你應該還能享受幾次這種煙瘾發作的感覺。”
孫娜的眼淚控制不住,整個人身上仿佛有千萬只螞蟻在爬,她徹底扛不住了:“我說,我說……求你,求你給我……”
丁薇給了她一點□□,稍稍緩解了孫娜的毒瘾。嘗到了甜頭,孫娜開始坦白:
“我在去法國的船上,遇到了一個日本人。為了和他在一起,我決定不去法國,和他私奔,去日本。可是——可是我沒想到,他居然……居然對我……”孫娜似乎有些說不下去了,她緩了許久,才繼續道,“他給我下了藥,我被一堆男人——我在日本,為了活下去,學會了勾引那些男人。白天賣藝,晚上賣妓。我開始抽大煙,我喜歡那種感覺,刺激,那是男人都沒法滿足的快樂!”
“後來,梅機關找到我,他們給我提供的鴉片,那可比以前我抽過的□□好多了,一點點,只要一點點就能讓我上雲霄。你這種人,是永遠不知道那能夠有多快樂的。梅機關讓我回上海,替他們找出抗日分子,殺掉他們。那些男人,都是好色之徒,呵,死了也是活該。”
“是啊,誰能想到,孫小姐這樣的名門閨秀,竟然是殺人如麻的日本間諜。”丁薇感嘆,“那蕭堅呢?為什麽你沒有直接殺了他,反倒是給他下了毒?”
“他畢竟是個堂主,在米高梅動手,太張揚了。而且,梅機關讓我查清楚,他到底是延安的人,還是重慶的人。”
“查清楚了嗎?”
“沒有。”孫娜突然擡頭看向丁薇,“是你?”
“我什麽?”
丁薇不會給孫娜任何破綻。
“和明臺相親的那天,我跟蹤蕭堅到一家書店,但他并沒有進去很久,好像真的是買了一本書。那天中午你就認出我了?”
“孫小姐,你該去76號,汪曼春一定會重用你的,你的想象力,對她一定很有幫助。”
孫娜心裏已經有了結論,不在意丁薇的話:“怎麽,你是想替蕭堅要解藥?”
“我為什麽要替他要解藥?”
“他中了毒,活不過十天。”
“他知道。”丁薇頓了頓,“所以他已經死了。”
“死了?”孫娜不相信。
丁薇不回答,直接換了話題:“日本人的病菌戰,你知道多少?”
“我曾經在梅機關裏,聽到過幾句。”
“說下去。”
“有一批病菌已經研發好了,應該近期會在上海投放。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不會被發現嗎?”
“軍統有走私,混在軍統的走私裏面,沒人會發現的。”
的确,軍統數條走私線,每個月那麽多艘船,混在裏面,真真假假,确實很難發現。
原來,她之前的情報,還是有誤。還好,他們已經炸毀了那些病菌。
“蕭堅怎麽死的?”孫娜還在糾結蕭堅的死。
丁薇判斷:“看來,你是個控制欲很強的人,連殺人,都得別人按着你的死法、時間死?”
“他到底怎麽死的?毒應該還不能要他的命。”
是啊,毒還沒到要了蕭堅性命的地步,只是他心知自己必死無疑,于是和那些病菌,一起葬身在爆炸之中。
他犧牲了。
吳淞口碼頭其實發生了兩起爆炸,一起在船上,是明臺幹的;一起在岸上,是剛卸貨的病菌。
岸上的爆炸并不算大,又與船的爆炸幾乎同時發生,因此知道得人并不多。蕭堅擔心在船上爆炸會讓病菌污染水源,只有在岸上,一把火,才能把一切都燒毀得幹幹淨淨。
他的犧牲,換來了上海數萬百姓短期的安全。
“我不知道他怎麽死的。”
除了蕭堅的下線,他犧牲的真相,沒有人會知道。
沒有書卷會記錄。
也沒有人會歌頌。
只有幾個人,會記在心裏,默默銘記——直到這幾個人,也犧牲。
然後,這個世界上,或許有一兩個人說記得蕭堅這個名字,罵一句漢奸,罵一句死得好,卻沒有人知道,他為了祖國,為了人民,付出了生命,還仍然背負着永遠的罵名。
他是無名的英雄。
想知道的,都已經弄清楚了,至于其他……丁薇也不指望這個被鴉片控制的間諜能夠知道。
梅機關不蠢。
“阿誠,”丁薇把門口的阿誠叫進來,“按本來的計劃吧!”
阿誠從地上拿了一根麻繩,走進倉庫。
倉庫裏面隐約傳來幾聲掙紮的聲音,很快,一切又回歸平靜。
丁薇給梅機關留下了一些假線索,這些線索,會讓梅機關将吳淞口的爆炸,和孫家聯系在一起。
消息是孫娜透露出去的,爆炸的執行又與孫家脫不了幹系。
孫家并不幹淨,周佛海和丁薇透露過,孫督察的後臺是日本人,除不掉孫家,那就讓孫家被日本人猜忌。
幹特工的,比誰都懂什麽叫——任何人都不要相信。
丁薇懂,明樓懂,王天風懂,日本人——也懂。
孫娜的死,要物盡其用,要對得起,蕭堅的犧牲。
作者有話要說: 我有點沒把握,你們看明白蕭堅犧牲、陳秘書撤離、孫娜是漢奸這一圈沒?
蕭堅的犧牲在這裏已經講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