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作品相關(21)
作品相關 (21)
如果坐在經濟司首席顧問這個位置上的人不是你大哥,就會是日本戰争指導課的人,汪芙蕖的一封信被中統攔了下來,那封信裏,汪芙蕖請日本人過來主持大局。”
“可是你不怕大哥有一天……”
“這個世界上,總要有人犧牲。”
“你是在拿我大哥的性命在……”
明臺說不下去了,他用不可置信的眼光瞪着丁薇,仿佛是第一次認識她。
“我以為,從你在飛機上選擇加入軍統的那一天起,你就該知道犧牲兩個字離你有多近了。犧牲的可能是你,也可能是你的家人。”
“你早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嗎?”
“……是。”
門外,明樓緩緩放下了正欲敲門的手。
作者有話要說: 明·需要剁手·誠即将上線
☆、第 67 章
偌大的客廳裏,明樓獨自熨燙着衣服。明鏡從樓上走下來,看到明樓正在忙碌,奇怪道:“你幹嗎呢?”
明樓停了停手裏的活:“明臺說晚上有同學聚會,要穿禮服,叫阿誠幫着熨一下。阿誠出門辦事去了,這不,差事就落到我手裏了。”
明鏡看了看鋪在沙發上的禮裙,笑了笑沒戳破。她坐下來,張口便問起了那天日本人的事情。這幾天她一直沒找到合适的時機問,此刻桂姨出去買菜,阿香去置辦清明要用的東西,阿誠出門了,明臺和丁薇都在房間,她也總算可以問問這件事情了。
說了沒幾句,明鏡就察覺了明樓的敷衍:“我每次跟你提這事,你就這樣敷衍我,我要不是看在上次‘櫻花號’……”她的目光突然鎖住了樓梯的方向。不知何時,明臺已經站在樓梯上,正觀察着樓上的大姐和大哥。
Advertisement
明鏡和明樓對視了一眼:“小弟,你傻愣愣地站在那裏幹嗎?”
與此同時,樓上響起了丁薇關門的聲音。
她叫了聲“大姐”,一邊下樓,一邊岔開話題:“我下午見到桂姨了,您要帶她去老家一趟?”
“是啊,”明鏡說,“桂姨畢竟是明家的老人,我想了想,還是帶她比較方便。”
丁薇“嗯”了兩聲,見到明臺的燕尾服和熨臺上的熨鬥,笑着看了眼明樓:“你居然在幫明臺熨衣服?”
“什麽意思啊,大嫂,”明臺最先跳腳,“大哥能幫你熨裙子,就不能幫我熨衣服啊!”
“你大哥啊……我本來沒打算穿這條裙子的,也不知道是誰害的,我現在只能穿這條裙。”
明鏡的目光在兩人身上轉了轉,随即了然地笑了笑,再看向明樓的眼光裏,有了一兩分戲谑。
“你的衣服。”明樓把熨好的禮服遞給明臺。
明臺謝過大哥,接了禮服穿上。
明樓替他整整衣領,又叮囑了幾句。明鏡看着明臺出門的背影,嘆道:“還是小弟好,幹幹淨淨,無憂無慮。”
丁薇感覺明樓握着他的手一緊。她舉了舉手裏的禮服:“陪我上樓換衣服?這裙子後面的拉鏈我可拉不了。”
明鏡沒察覺有異,她眼裏含笑看着兩人:“去吧,明樓啊,你一向都是很有分寸的。”
丁薇換上這條高領的裙子,明樓替她拉上背後的拉鏈,雙手環在她的腰上,從背後将她抱在懷裏,微不可查地嘆了一口氣。
“有心事?”丁薇乖乖地被明樓圈着,“明臺只比我早兩步下樓,應該沒有聽到你和大姐的談話。”
“我剛剛,聽到你和明臺說的話了。”
“我知道。”
明樓意外:“你知道?”
“家裏除了我和明臺,只有大姐和你。大姐的腳步沒有那麽輕,所以看到門縫透出去的陽光被擋住的時候,我就知道是你了。”
“所以那段話,是故意說給我聽的?”
丁薇沒有回答,那段話,是說給明臺聽的,也是說給丁薇自己,說給在門外的明樓聽的。她是在用那些話提醒自己,她的身上還有任務,她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來。
當年,霍去病大勝歸來,漢武帝為他建造房舍,霍去病堅辭不就,曰:“匈奴未滅,何以家為。”這八個字,感動了漢武帝,也成了一段千古佳話。
如今,這八個字,也在時時刻刻提醒她。
面對丁薇的沉默,明樓也沒有出聲。他想到了大姐剛剛說的話——我總覺得,她雖然不說,可卻能把所有東西都看透一樣。
大姐的評價,其實很到位。
“今天晚上,你也要小心。”
丁薇覆上明樓的手:“我……算了。”
“想說什麽?”
“晚上回來再說吧。對了,明臺說延安的人也會有行動,不知道會是誰?”
明樓沒有回答,他捧着丁薇的腦袋,在她額頭落下一吻:“我在家裏等你回來。”
“你當然要在家裏等我。”丁薇說,“否則,我們都有的替明臺操心的了。”
如果順利,那明樓這個特務委員會副主任應該至少到明天檔案管理員整理的時候才會收到作戰計劃被盜的消息,反之,如果明樓今天晚上被叫去,那就是明臺的行動出現了問題。
約定的時間到了,蕭堅親自到明家接了丁薇去日本領事館。
看見丁薇今天的打扮,蕭堅的表情露出了一絲訝異:“很漂亮。”
“你的表情可不是在表達‘驚豔’這兩個字。你在驚訝什麽?”
被戳穿的蕭堅笑了笑:“難得你換了風格。”
“不好看嗎?”
“你穿什麽都很美。”
“謝謝。”
開車的是蕭堅最信任的一個手下,也是延安的人。
車子一路往日本領事館開去,蕭堅從口袋裏掏出一份文件,遞給丁薇:“碼頭那邊卸貨的記錄。”
丁薇接過文件,很快地将上面的內容看完:“看起來沒什麽異常。”
“你那邊呢?海關那裏有沒有線索?”
“暫時還沒有。”丁薇說,“但我注意到,梁仲春這個月有兩艘船在海關那邊沒有記錄。”
“沒有記錄?那怎麽進來的?”
“阿誠去疏通的。”丁薇将文件還給蕭堅,“兩天後,我會去見寧海雨,關于擺渡的事情。”
“你真的要蹚這趟渾水?”
“你以為我為什麽要你派人去查寧海雨?他接手的交易,可比我之前以為的多。有些渾水,我不想蹚,可是我別無選擇。我當然知道我知道的越多,軍統就越不會放過我。這個道理,我懂……”
頓了頓,丁薇繼續道:“我在新政府的朋友近期會給我新的情報,不過我現在開始懷疑,南造雲子對這艘船的事情,到底知道多少?我聽說,她一直想要整頓新政府內部的貪腐問題。事實上,她也的确在做。”
“你想讓南造雲子來攔住這艘船?”
“這未嘗不是個好主意,不是嗎?”丁薇靠在車椅上,“讓我們的障礙,替我們除掉其他障礙,幫我們完成任務,不是很好嗎?”
蕭堅不贊同:“太險了。”
“放心,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我不會做這件事的。”
蕭堅沒有堅持,他知道輕易間不會讓丁薇改變主意:“今天軍統有什麽任務?”
“什麽?”
“你本來不願意參加,可是後來改變主意了,我想,一定和明家那位小少爺有關。”
“是嗎?”丁薇不作正面回答。
“不是嗎?”
“想要今天有行動的,可不止一組人。”
話裏有話。
“幫我除掉一個人。”
蕭堅沒想到丁薇會開這個口,他略加思索:“你咖啡館裏那個?”
“對。我要她消失。”
“好。”
“謝謝。”
領事館到了,蕭堅下車,替丁薇開了車門,扶她下車的同時在她耳邊小聲道:“你我之間,何須言謝?”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個,桂姨。
☆、第 68 章
日本領事館前,軍用吉普車和火葬場的殡葬車停放在門口,一具具屍體被擡了出來。梁仲春披着雨衣,帶着76號的人守在外面。看到明樓的車來了,他忙迎上前去,撐着傘接明樓下車。
“明長官,您來了。”
“現在裏面什麽情況?”
“裏面……”梁仲春遲疑了一下,“特高課打電話叫我們來勘察現場,我們來了又不準我們進去。我說既然不讓進,那我們回去行吧?裏面南造課長又傳出話來,說不準走。我就奇了怪了,76號是給他們日本人看大門的嗎?”
明樓看着門口的車子,皺着眉:“怎麽沒有通知救護車?”
“說是沒有受傷的。”梁仲春跟在明樓身後往日本領事館門口走,“凡是跟竊賊,不,凡是跟兇徒碰了面的,全都死了,沒有活口。”
“沒有活口?”明樓面露擔憂之色,“死的都是什麽人?”
“有日本的憲兵,還有一個女的。”
“女人?”
“明長官放心,您未婚妻沒事。”梁仲春“貼心”地告訴明樓他最想聽到的消息,頓了頓,他又面露難色。
明樓察覺到了,問:“有話就說。”
“明長官,裏面……有小道消息,說有日本憲兵正好撞見蕭先生和您的未婚妻在往二樓的樓梯拐角……”梁仲春沒有說明,“當然,都是道聽途說,幾個日本憲兵在切切私語,真真假假,興許是他們看錯了。或許……槍聲響的時候,您的未婚妻受到了驚吓,所以才被人誤會的。”
眼看着明樓的表情越來越難看,梁仲春收到阿誠的眼色,識趣地換了話題,只是轉得極其生硬:“明長官,您說,也真夠邪乎的,日本領事館守衛森嚴,都不知道兇徒是怎麽混進來的。”
沒人希望和人談論自己的未婚妻和別的男人有親密舉動的事情。明樓語氣不佳:“怎麽混進來不重要。重要的是,怎麽在混亂的現場怎麽把破案的線索找出來。”
他走到門口,向日本領事館的一名負責人出示了證件,在負責人複雜的眼神中,明樓帶着阿誠走了進去。梁仲春緊随其後,剛走到門口就被攔了下來,解釋了半天仍然被趕下臺階,他心中氣不過,一邊下臺階,一邊在嘴裏低聲地罵着。
領事館內燈火通明,明樓第一眼就看到了丁薇,她身上披着一件深灰色的大衣,臉上還有淚痕。
他皺了皺眉,沒有急着上樓,走到丁薇身邊,将她身上的大衣還給蕭堅:“我聽人說了蕭先生今晚對我未婚妻的照顧。既然我已經來了,Vivian就由我自己照顧了。”說着,把自己的大衣給她披上,替她拭了拭臉上還沒幹的淚水,“吓壞了?別怕,我在呢!”
“明樓,我……”丁薇看了看明樓,又看了看蕭堅,“你別誤會,我……真的什麽事都沒有,憲兵上樓的時候,我只是……”
“南造課長還在樓上,”明樓聽懂了丁薇的意思,他不接這個話題,“你在樓下等我,有什麽事,我們回家說。”
“明樓,我……”
“蕭先生,真巧。”
“也算不上巧。”蕭堅和明樓話語裏的硝煙味甚濃,高木下樓的時候都遠遠地感覺到了,他聽到蕭堅說,“我很樂意幫明先生照顧她。”
高木打斷了兩人之間的劍拔弩張:“明先生,南造課長在等您。”
明樓帶着阿誠上了樓。
走廊上,清潔工用清水刷洗着地面上的血跡。明樓走進檔案室:“南造課長。”
“明先生,你來了。”
兩人也不寒暄,直入主題。南造雲子向明樓介紹着現場的情況,阿誠審視着現場,他注意到了角落裏一塊破碎的手表。趁着南造雲子和明樓說話的功夫,他悄悄地彎下腰,撿起了那塊手表。
他不知道的是,這塊表是南造雲子布的局,而他此刻,入了局,成了南造雲子的獵物。
下樓的時候,明樓的臉色更加難看了,丁薇看到他下樓,迎上去,他一個冷冷的眼神瞪過去,丁薇低下頭,讷讷地噤了聲。
走了兩步,見丁薇還站在原地,明樓冷哼了一聲:“流連忘返了?”
“沒,沒有。”丁薇反應過來,快走兩步跟上了明樓。不過她今天穿的鞋子跟又細又高,明樓走得快,她沒幾步就又落到了後面。
“哎呀——”
明樓聽到聲音,轉身的瞬間,蕭堅已經沖到了丁薇的身邊,語氣關切:“摔到哪裏了?疼不疼?”
看了一眼一樓所有憲兵的表情,明樓走到丁薇身旁,蹲下身,将她一把抱起往外走:“我替Vivian,多謝蕭先生關心。”
丁薇雙手環在明樓的脖子上,低着頭,不說話。
阿誠一手撐着傘給明樓和丁薇擋雨,一手拿着一份文件,大雨如注,他的身上已經濕了一半。
梁仲春看到從裏面走出來的人,即刻從手下手裏拿了把傘,迎上去,撐在阿誠頭頂:“明先生。”
“我這裏有一份參加今晚宴會的新政府名單,你就按圖索骥找到他們,和每一個到會人員做一份詳盡的詢問筆錄,明白嗎?”說着,示意阿誠将名單給梁仲春。
“明白,”梁仲春接過名單,“不過……這樣會不會打草驚蛇?需不需要秘密審問?”
說話的功夫,幾人已經走到車前,阿誠替明樓開了車門,他将丁薇抱上車。
梁仲春看着明樓的動作,心裏琢磨,這從臉色上看,明樓似乎是有怒意的,可是這一直抱着……說他們倆沒感情,梁仲春是絕對不會信的。
——“閉嘴,回去再和你算賬。”
梁仲春看不到明樓的表情,只聽他對丁薇說了這句,轉身對他道:“今晚的動靜,還需要你來打草?蛇都已經自己出來了!”
他走到另一邊,上了車。
阿誠收了雨傘,關上車門,和梁仲春寒暄了兩句,也上了車。汽車發動,梁仲春弓着身子目送明樓的汽車遠去,心裏面琢磨着他剛剛那句話的意思。
南造雲子站在樓上也目送明樓離去,她問高木:“你怎麽看明樓的那個未婚妻?”
“課長?”高木不是很明白南造雲子的意思。
“明樓是個人才,汪曼春對他念念不忘,那個英國女人也是對他一片癡心,為了他赴了蕭先生的約,卻還要承受他的怒火。這世上的女人,果然大多單純愚蠢,相信可笑的愛情。”南造雲子感嘆了幾句,“蕭先生還在樓下?”
“應該是。”
“既然是你的朋友,就去送送他吧,我想知道,他對那個女人,到底是什麽心思。”
高木領命下樓。
南造雲子給門外的大漢使了個眼色,大漢心領神會,也下樓離開。
明樓的車開出了領事館。
車後座,明樓彎着腰,小心地替丁薇脫下高跟鞋:“有點腫,回去以後給你冰敷。這幾天,別再穿高跟鞋了。”
“我知道。”丁薇知道明樓擔心,忙說了正事,“我讓于曼麗來接應明臺,他已經順利離開了,雖然這次行動出了點意外,沒有預計中順利,可他應該沒有留下什麽證據。”
“是嗎?”從丁薇口中親口确認了明臺的平安離開,明樓的心卻沒有放下來,“東西拿到了?”
丁薇疑惑間,聽阿誠道:“我看是明臺的手表,怕留下證據。”說着,将明樓送給明臺的那塊表遞給明樓。
“留下證據的,不是他,是你。”
“這塊表在哪發現的?”
丁薇和明樓同時開口。
她知道打鬥發生在走廊,走廊空曠,沒道理日本人會遺漏這塊手表。明樓自然也意識到了。
阿誠從明樓的陳述裏,發現了自己中了南造雲子的計,他的車不知不覺開始加速,如同他的心跳一樣。
“車不準停,”明樓嚴厲道,“深呼吸,穩住了。”
阿誠深吸一口氣,車子逐漸平穩下來。
車裏陷入沉默,明樓和丁薇,都在思考對策。他們都很清楚,現在身後,一定有好幾雙眼睛在盯着。
這一晚,注定是很多人的不眠之夜了。
作者有話要說: 聽說,明長官和蕭先生的不合連藤田芳政都調和不了。
聽說,蕭先生對明長官說他配不上Vivian小姐。
聽說,明長官夫妻因為蕭先生吵過好幾次架了。
聽說,汪曼春最近天天都來找明長官。
聽說……
聽說,蕭堅兩個字,就是明長官的雷區,誰踩誰倒黴——by 新政府內部八卦小報
☆、第 69 章
明臺一夜未歸,明鏡擔心了一晚,早早地起了床。明樓也是一夜未睡,在阿誠打過電話後,明公館外面的盯梢雖然撤掉了一大半,但還是留了一些人在。明樓知道,南造雲子并沒有完全相信阿誠的話。
天色微亮,明樓起了床。丁薇看着他略顯憔悴的神色,和明顯的黑眼圈,心疼之餘,她也有幾分擔心。她看見明樓打了個哈欠,推開房門:“姐,您這麽早就起來了?”
明鏡拖着疲憊的身體坐在沙發上:“明臺打電話回來過嗎?”
“沒有,小家夥可能喝酒喝多了吧!”
丁薇微微掀開窗簾,仔細觀察了一圈外面的情形,心安了大半,明公館外的人都撤了。看來,這一夜過去,南造雲子最終還是相信了阿誠。這也間接說明,明臺現在是安全的。
明臺丢的那塊手表,是她當年送給明樓的,限量的伯爵表,只是她是在法國買的,所以上海的名表行裏,查不到銷售記錄。她想了想,還是決定今天去再買一只,免得哪天明鏡問起來,明臺回答不上來。
明鏡本來打算今天去蘇州的,明臺一夜未歸,她昨晚也休息的不好,幹脆改了計劃,推遲一天再去。桂姨也因此在家裏再住一天。
見大家都起了,桂姨将早餐擺滿了餐桌,明鏡仍然坐在沙發上等着明臺,明樓回房換了身海軍制服,今天早上有例會。
替明樓整了整衣領,丁薇本打算幫他遮掩一下黑眼圈,卻被拒絕了:“昨晚的流言蜚語,只怕早就傳遍新政府了。我該有所表現,才不辜負這個傳話的人。”
流言蜚語,自然是指關于丁薇和蕭堅的。
“那你信我嗎?”
“我當然信你。”明樓說,“只是蕭堅的态度,我很奇怪。”
“他——”丁薇知道,明樓是在對蕭堅的身份起疑了。
“他沒有起疑?”
“明長官,”丁薇不高興,“雖然我是為了明臺才主動投懷送抱,但你這态度,哼——”
明樓拉住她,在她唇上輕輕吻了下:“好了,我去上班了。”
“不吃早飯嗎?”
“大姐還沒吃。早上有會——”說話間,聽到外面傳來阿香的聲音:“小少爺回來了,大小姐,小少爺回來了。”
明樓和丁薇下樓,看到明臺一身疲憊地走進來,身上的外套還是濕漉漉的。丁薇和明樓都沒來得及開口,就聽明鏡發火了:“給我跪下!”
明臺面對大哥和大姐,向來就知道自己的優勢在哪裏,他瞎編了一段話,既罵了一番明樓的漢奸身份,又博取了大姐的同情,尤其是聽說他摔傷了,明鏡當即只關心他的傷勢了。在看過明臺的傷勢之後,她的火就從明臺轉移到了明樓身上。
明臺的腿上有幾道血痕,丁薇知道,那是硬物劃傷的。她打了電話,叫蘇醫生來家裏給明臺看看,打一針破傷風。
桂姨被叫去熱姜湯,阿香去準備衣服,明樓去拿碘酒,阿誠去扶明臺,一家子都圍着明臺的傷轉了起來。
丁薇早上約了人,沒多久就出了門,明樓和阿誠直到忙完明臺的傷勢,才去上班。
法國公園的長椅上,丁薇手裏拿着一份今天的報紙,看着上面那份關于昨夜“飛賊”在日本領事館搶劫殺人的報道,耐心等着。
長椅的另一半很快有人坐下:“小姐,介意借我看一下您手中的報紙嗎?”
丁薇轉頭,看了來人一眼,将報紙遞給他:“不介意。”
“謝謝。”
來人很快地翻看了一下報紙,随後遞還給她。丁薇看到夾在報紙中的東西,正打算起身要走,卻聽來人又繼續開口:“玫瑰同志,我有件事想聽聽你的意見。”
丁薇很意外。
“我發現一份華興官股改為中儲股份的文件中,華興官股縮水了三萬股。奇怪的是,這份文件并不僅僅是我一個人經手,秘書處的另外兩個秘書應該也經手了。”
新政府辦公廳明樓秘書處陳秘書,明堂的下線。
“說下去。”
“我懷疑,這是試探。”
“這是誘餌。”丁薇說,“李秘書是日本人,這件事情讓阿誠意識到秘書處不幹淨,你剛剛說,這份文件不僅僅你一個人經手?”
“是。”
“那就是劉秘書也有問題了。”丁薇下了定論,“她是什麽身份?”
“我覺得劉秘書和高木似乎有什麽關系。”
丁薇奇怪:“南造雲子派了人,高木也派了人?”想到昨晚的事情,丁薇有了主意,“讓李秘書發現劉秘書的身份,這樣,南造雲子性格上的弱點,一定會導致她和高木、甚至藤田芳政之間有更大的嫌隙,這會對我們有利。你拿着文件上的纰漏,去和阿誠談一筆交易。”
“我本來想提出和李秘書交換工作,進一步接觸新政府政治上的一些政策決定,但一旦交換,海關方面,我就不是那麽容易拿到如此詳盡的文件了。”
“海關的事情我再想辦法,你先保證你自己的安全。”
陳秘書起身:“我明白了。”
丁薇擡起手腕看了看表,離她和寧海雨約定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她将報紙收進包裏,和陳秘書分別從兩個相反的方向,離開法國公園。
叫了黃包車,丁薇先去了一趟華東影樓,昨天又有一趟擺渡,是臨時的任務。但是這趟貨物和孔家有關系,所以丁薇沒有和日本聯系起來。
和寧海雨約定的地方在公共租界,這裏是英國人和美國人的地盤,不過自從上海淪陷後,有一部分區域已經成了日方的勢力範圍。目前,英國還有軍隊駐紮在這裏,約寧海雨在這裏見面,對丁薇來說是安全的。
走進西餐廳後,丁薇環顧了整個餐廳一圈,很快鎖定了對象。她并沒有見過寧海雨,但不代表她不能找出他。
丁薇走到離吧臺最遠的位置上:“先生在等人嗎?”
“是的。”
“等朋友還是等親戚?”
“等妻舅。他從下江過來,不識路。”
“下江人去陪都的多,他到上海,一定另有緣故吧。”
暗號對完了,準确無誤。
服務生走過來,将菜單遞給丁薇。她落座,很快點了幾樣:“寧先生用過早點了嗎?”
“用過了。”
丁薇将菜單翻到最後:“再給這位先生來一壺伯爵茶。就這樣吧。”說完,把菜單還給了服務生。
将服務生走遠,寧海雨開口:“我終于見到你了。”
丁薇保持微笑:“不介意的話,寧站長可否讓我先用了早點,我們再談?”見寧海雨不時警惕地看一眼四周,她補充:“這家店的老板是個英國人,日本人不敢來搜的。”
寧海雨有點擔心,卻找不到反駁的理由,只好耐下性子,說了聲“好”。
作者有話要說: 自從恢複更新以後,留言數量好傷心……都還在嗎?
☆、第 70 章
丁薇動作優雅,不急不緩地用完了早餐。期間,寧海雨不敢催促,一直旁敲側擊地表達着自己對黨國的忠心,并希望丁薇能夠在下一次見到戴笠的時候,幫他說幾句好話。
這是丁薇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識到,繼父那幾年帶着他見過形形色色的政客,對她的鍛煉是極大的,至少,此刻的她可以心裏對寧海雨的行徑再看不起,再惡心,依然能夠保持微笑,面不改色。
其實,擺渡的交接并不是一件很複雜的事情,比起B組,A組的行動任務重,所以擺渡方面,安全起見,軍統調用A組并不多。只是自從蜘蛛被派到上海之後,A組在擺渡上接到的指令越來越多,毒蠍到了之後,B組的行動任務越來越少。在行動上,B組配合A組,在擺渡中,A組配合B組。
雖然這種變化算不上多大,但已經足夠讓寧海雨意識到戴笠對A組的看重,A組有兩個人,蜘蛛和毒蠍。蜘蛛是戴笠親自帶出來的人,毒蠍是戴笠親自挑出來的人,有戴笠這座大山在,他們兩個人立功授勳,輕而易舉。
“寧站長在想什麽?”
丁薇瞥到寧海雨那微妙的眼神,心中不悅,一頓早點的功夫,寥寥幾句,加上讀過的關于寧海雨的資料,足夠讓她從微反應裏讀出對方的心思。
“局座看人的眼光很好。”
丁薇放下手裏的刀叉:“哪方面?”
“……” 寧海雨沒想到丁薇會追問,愣了一下才道, “各方面。”
“敷衍。”
“我……”
“我是英國人。”
“我……我知道。”
“先生也知道。”
寧海雨有些聽不懂丁薇的意思。
“不明白?那我說直接點。我也聽聞過關于先生好色的傳言,但我提醒寧站長一句,先生之所以能成為你們的老板,可不僅僅因為他對蔣校長的忠心。”
寧海雨一個激靈,只聽丁薇繼續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能做,什麽不能做。先生比你們清楚。分寸、自制,這兩點上,你就和先生差遠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寧站長,這個世界上多的是漂亮又聰明的女人,而且,容我提醒你一句,廖雅權,她證明了一件事——女人的聰慧,能為她的美麗加分。”
寧海雨一身冷汗。
廖雅權是南造雲子曾經的化名,她曾經以這個身份,竊取過軍統極多的機密。
“收起你的那些龌龊的心思!”
丁薇看到寧海雨臉上出現一絲惶恐的表情,知道自己的話還是有作用了。接下來的談話,她可以占主導地位了。
新政府辦公廳明樓辦公室裏,阿誠正在向明樓彙報魚咬鈎的情況:“我抛出去的誘餌起作用了。”
“是誰?”
“陳秘書。”
明樓有些意外:“她像是‘孤狼’嗎?你之前查她的檔案,她在國民政府經濟科裏幹了很長時間,她不是重慶來監視我們的人?”
“她應該不是‘孤狼’。我剛剛認清了一個現實,這個辦公室,就是蛇窩。”
一條毒蛇,兩條美女蛇。
“你有點受傷的感覺。”
“被蛇咬的感覺。”
明樓瞪了阿誠一眼:“別指桑罵槐。”
阿誠将陳秘書要求和李秘書調換工作內容的事情說了。秘書處的三個秘書如今都被剃幹淨了,聯系到梁仲春提起孤狼的時間,和在南造雲子那裏看到的孤狼的報告,阿誠直覺有問題的桂姨,就是孤狼。但是問題是,孤狼現在在大嫂身邊,他們現在,需要利用孤狼給南造雲子錯誤的信息,怎麽和狼有所溝通,是個問題。
明樓建議:“她今晚不是住家裏麽?先演一場戲。南造雲子那邊……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這件事,阿薇比我們在行。”
今天一上班,新政府裏的風言風語就傳到了他的耳朵裏,誰的手筆,他心知肚明。
“你怎麽看蕭堅這個人?”明樓問阿誠。
阿誠有些不确定:“大哥的意思是……”
“阿薇和蕭堅深交,必然不是因為除夕夜的救命之恩,那麽,還有什麽理由,能讓她如此信任蕭堅?”
“蕭堅是我們的人?”
“有可能。但問題是,哪邊的人。”
這是明樓,第一次對丁薇的身份也有了疑心。
“要不要我去查查?”
“你忘了上一次,你查她的事了?”
說是阿誠在查丁薇,不如說是丁薇主動坦白。
明樓說:“去查查蕭堅的産業。”
阿誠心領神會:“好,我這就着手。”
上午的晴空萬裏,在下午變成了傾盆大雨,傍晚的時候,卻又再一次雨過天晴。伴着落日的餘晖,丁薇拐進了一條很小的弄堂,一座石庫門裏有一幢三層樓高的洋房,她壓了壓帽檐,沿着路燈,走上階梯。
聽見腳步聲,蕭堅看清來人之後開了門:“進來吧!”
“堂堂忠義堂的堂主,家裏竟如此清貧?”丁薇看了一眼屋子裏的擺設,老舊極了,有些都已經積灰,“你多久沒在這裏住了?”
“這裏才是我家。”蕭堅燒了熱水,好不容易才找出一個沒有缺口的杯子,清洗着,“那裏是戰場。”
丁薇對蕭堅,又有了新的認識。
“我下午去了一趟新政府。”
“去幹嗎?”
“宣戰。”蕭堅倒了杯熱水,“抱歉,我這……連茶都沒有。”
“喝水很健康。”
丁薇吹了吹熱水,輕輕抿了一口:“你有熟悉的報社嗎?”
蕭堅也不問原因:“有。你要發什麽?”
丁薇從包裏拿了紙和筆,寫了兩行字遞給他。
“對了,我今年去新政府的時候,遇到了汪曼春。”
汪曼春去找明樓,這完全在丁薇的意料之中:“她不去,我倒覺得奇怪了。對了,桂姨近期會跟着我大姐去一趟蘇州。”
蕭堅問:“你有主意了?”
“當年明臺的母親,是為了救明樓姐弟死的。當時,汪芙蕖雇了人,開車想要撞死他們,是明臺的母親推了他們一把,然後自己……當場死亡。我想,對桂姨來說,忠心這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