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作品相關(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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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
“你在偷笑?”
“沒,沒有啊……”丁薇咳了幾聲,臉上的笑意還沒收起來,就被明樓挑起下巴,“不僅偷笑,還騙人。”
門外的敲門聲還在繼續,明臺顯然是一副不敲到丁薇出來就不罷休的趨勢。
在丁薇的脖頸處狠狠地啜了一口,明樓深吸一口氣,披着衣服去開門。
“你看看幾點了!”
“大哥——”明臺看見哥哥,瞬間一副乖孩子的模樣,“十二點多了。”
“你還知道時間啊!”明樓顯然是壓着一肚子火呢,“玩到這麽晚回來,你不要睡覺,大人也不要睡啊!”
“大嫂睡了?”
明臺不相信,他晚上去救人,大嫂回家就睡了?他心裏有點……說不清的情緒,也不知道是該為大嫂信任他的能力開心,還是為大嫂這麽放心的态度不開心。
“到底什麽事?”明樓現在只想把這個臭小子哄回去睡覺,“非得大半夜來敲門?”
“我有一個……問題,今天和同學說起,想和大嫂探讨探讨。”
明臺随便找了個借口,一個被明樓一眼看穿的借口。
“什麽問題不能來問我?”
“才不要問你呢,”明臺朝房間看了看,卻被明樓擋住,他不高興地嘟了嘟嘴,“大嫂呢?我要找大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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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今天見不到丁薇這小子不會罷休了。
明樓瞪了弟弟一眼:“回房間等着!”
“好的,大哥。”
明臺乖乖地轉身回房,聽到身後的關門聲明顯比平時要大一些。他後知後覺地發現,大哥剛剛……到底為什麽格外生氣啊?
關上門,明樓轉頭就看見丁薇在床上團成一團地偷笑:“這小子到底瞞了我什麽事?”
“什麽?”丁薇裝傻。
“你以為我看不出他那借口是瞎說的啊!”明樓找了件能遮住領口的外套幫丁薇披上,“他肯定不是參加同學聚會回來。”
76號如果有活口,蕭堅會處理掉,只不過,76號今天死了兩組人,明樓明天肯定會得到消息,所以丁薇也不瞞他:“明臺今天去救人了。”
“救人?”
“共字的人。”
明樓吃了一驚,他壓低了聲音,但顯然火氣更大了:“我前幾天才跟他說了,不準先斬後奏,安靜一段時間,結果倒好,這就來了個我行我素,你還幫他瞞着我!”
“延安的人找到影樓來求助,我見過那人,所以沒有露面,整件事,他也沒有和我細說,我只知道他要去救人,其他的,他也沒有告訴我。”
“他不說你就不知道?”
“即便我說了,你也沒法阻止。”
“你……”
“好啦,”丁薇知道明樓是擔心明臺做事不幹淨,“到現在還沒有消息傳過來,明臺應該做得很利索。”
明樓穩了穩心神:“他找你什麽事?”
“我也不知道。”丁薇也是不明白小少爺晚上抽什麽風,“一會就有答案了。”
“順便問問今晚的事。”
丁薇披着明樓的大衣去了明臺房間,明樓的心卻不能放下來,他最擔心的,就是明臺私自行動,他來不及照應周旋,眼睜睜看着他出事卻無能為力。
他去了阿誠房間,讓他問一下今天出事的是不是黎叔那一組。
與此同時,明臺正和丁薇說着今天晚上救人的事情。
“所以說,你是想告訴我,蘇醫生是延安的人?”
明臺對丁薇的反應很不滿意:“你不覺得吃驚?我今天在車上看到蘇醫生照片的時候,我整個人都懵了。我是軍統的人,大哥是新政府的人,我們家的蘇醫生竟然是延安的人。這家裏,成分怎麽這麽複雜呢?”
還是太天真啊!丁薇心裏嘆了口氣,如果有一天,明臺發現明樓的身份,自己的身份,郭騎雲的身份,還有明樓身邊那些秘書複雜的身份,他還會像今天一樣驚訝嗎?
“那如果我告訴你,大姐也不僅僅是你想的那麽簡單呢?”
明臺坐到丁薇身邊:“什麽意思?”
“上一次,在汪芙蕖舉辦的那個經濟沙龍,大姐提到過,有人給她扣紅色資本家的帽子。”
“你的意思是……大姐就是?”
明臺想起在櫻花號上她之所以會幫那個女共,就是因為看到了她手裏的那只箱子——大姐帶去香港的那只。
阿誠在半個多小時後告訴明樓,出事的是黎叔那一組,現在已經解決了,76號沒有活口。明樓總算安下心來。但與此同時,他卻想起了剛才丁薇說的話。
去影樓找明臺幫忙的,應該是黎叔,那麽丁薇說的,她見過黎叔是什麽意思?她什麽時候會見過黎叔?她已經知道了黎叔的身份,那她的态度呢?
明樓想,或許,這是一個好機會。如果丁薇能從軍統脫身,那麽明臺那裏,會事半功倍。
明臺将和黎叔,還有櫻花號上發生的事情都一一和丁薇說了,“對了,我在火車上碰到的那個人,是蘇醫生的表妹。她為了保證爆破行動,犧牲了。”
蘇醫生白天的時候提起過,她把表妹送到香港去了,原來竟然是犧牲了。
“明臺,大姐現在是汪曼春的眼中釘、肉中刺,她一定不會放過任何能置大姐于死地的機會。我們除了做我們要做的事情,還要保護大姐,保護這個家。”
明臺不死心:“那大哥呢?”
搶在丁薇開口前,他又補充:“我不想聽那些大道理,我只想知道事實,知道真相。你難道想有一天,我們的槍口不得不對準大哥嗎?”
丁薇沉默了。
之所以明臺幾次過分的試探她都容忍了,就是因為她清楚明臺的試探背後,是對家人的關心。她知道真相,所以她站在明樓的角度會覺得明臺過分,但過分的試探,和終有一天的兵戎相見,明臺選擇了前者,再正常不過。
“你到底知道什麽?”明臺追問。
“我只知道,他的特務委員會副主任的職務,更多是一種挂職,他沒有展開過任何把槍口對準國人的行動。他回上海,是想穩定上海的經濟,所以,他暫時還不會成為國共雙方的目标。”
“那以後呢?”
“以後,我會和他回巴黎,或者回倫敦。”
“你知道我不是在問這個!”
“明臺,家裏的事情,遠比你想象的複雜,難道你覺得上海,會和你想象的一樣簡單嗎?”丁薇指了指時間,“快兩點了,你還不睡嗎?”
眼看這一回又問不出什麽了,明臺不甘心地嘟囔了一句,替丁薇開了房門,讓她回房休息。
作者有話要說: 我答應過的,留言數每滿200會有加更。不過我下周有三個deadline,加上下下周有fieldwork去中東,在為那幾天的更新存稿,所以允許我先欠着可以麽?會補上的。
關于第三戰區,我發現從時間和大戰來看,第三戰區是bug啊……
☆、第 57 章
丁薇本以為明樓應該睡了,沒想到回房的時候,明樓正在床頭翻着她之前看的那本《十字軍騎士》,只不過顯然是在等她,翻的心不在焉。
見丁薇進來,明樓問:“那小子到底有什麽事非得大晚上和你說?”
丁薇脫下明樓的大衣:“放心,今天的人他處理得很幹淨。于曼麗負責後門,延安的人負責前門,明臺進去救人,沒有一個活口放出來。”
“就這個?”如果僅僅是說個行動結果,明臺不至于來打擾他。
想到剛才那小子敲門的時間,明樓心裏暗暗給他記了一筆。
丁薇猶豫了一下。伍豪同志強調過,地下工作要單線聯系,因此,明樓未必和蘇醫生有交集。說,還是不說?丁薇權衡了一下,依明臺的性子,早晚會說,而黎叔那邊,也不是不透風的牆,一旦明樓發現自己的隐瞞,那麽她就會是第一個懷疑的對象。
“他救的人,是蘇醫生。”
丁薇還是說了。
“蘇醫生?”
目前為止,明樓接觸的只有黎叔,對于蘇醫生,他的确是不知情。話既然說到這裏,明樓也就順勢問起黎叔了:“你剛才說,去求救的那個人,你見過?”
“在香港的時候,見過一面。”
“香港?”
“當時,他拎了大姐的箱子。”丁薇說,“大姐的身份,你應該知道得比我更早吧!”
“大姐是什麽身份?”明樓在等丁薇自己說,他需要知道她到底清楚多少。
丁薇對明樓的打算心裏有數,她需要從明樓那裏得到關于海關、關于軍統走私的消息,所以适當的時候,她不介意讓明樓對她的立場更清楚一點。
“我以為……”丁薇琢磨着透露多少最合适,目光卻在從櫃子劃過的時候停住了。
“怎麽了?”明樓看向櫃子,沒記錯的話,王天風的那個盒子,丁薇就收在那裏的。
“我今天,出去了大概三個小時。大姐下午不在家,你下午……一直在書房?”
“和阿誠去了一趟辦公廳。有什麽不對勁?”
“有人動過這個櫃子。”
丁薇很确定自己的記憶力,所以她注意到,櫃門關上的位置,不一樣了。
櫃子并沒有上鎖,丁薇拉開櫃門,取出了裏面一個上鎖的盒子。她看了一眼鎖,語氣肯定道:“看來有人想撬開,可惜失敗了。”
“這鎖,看起來很眼熟?”
明樓記得,丁薇有個朋友,擅長開鎖,他送了丁薇兩把據說是極難撬開的鎖,因為有兩層機關,撬起來很困難。
“就是你想的那樣。”丁薇說,“雖然我不知道王天風讓我保管的盒子裏放了些什麽,不過為了保險起見,我還是将東西鎖了起來。”她從盒子裏取出另一把鎖和鑰匙遞給明樓,“鎖,鑰匙。”
“給我?”
“你比我需要它。”
“這鑰匙好像不一樣?”
“是特制的,兩面的槽不一樣,就算有人偷了鑰匙,一時半會也是沒法複制一把的。”
重新将盒子收進櫃子裏,丁薇環視了一圈房間:“你說,打掃房間,要把每個櫃子都打開嗎?”
明樓聽明白了:“櫃子都被翻過了?”
“大部分。”丁薇說,“我有點好奇,她在為誰效力?”
“你覺得呢?”
丁薇思考了一下,延安是絕對不可能的,重慶……不好說,日本,有可能。
如果是日本,蕭堅……會不會知道什麽呢?
“會是延安嗎?”明樓試探。
丁薇反問:“延安需要監視大姐?監視我?他們的最大目标應該會是你吧?”
“重慶?”
“我會問問戴先生。”
明樓沒出聲。敢試局座,他也不知道該說丁薇什麽了。
“我一直沒問你,在重慶的時候,都學了些什麽?明臺在軍校的那一套我清楚,你……苦嗎?”
之前那一次,丁薇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在重慶由戴笠親自安排教官單獨教了一個月,這樣的一個月,強度一定很大。
這是丁薇回上海之後第一次回憶在重慶的生活:“随時警戒,每天幾乎睡不了。要套別人的話,也要防着被別人套話。背了一堆的資料,還有……被迫練了槍法。”
“練槍?”
丁薇對槍有多讨厭,明樓是清楚的。她一直堅持不用槍,沒想到竟然還練了槍法。
想到當時的情境,丁薇說:“人生總有被逼無奈的時候。”
“那現在你的槍法怎麽樣?”
“先生對我的要求是,自保有餘。”丁薇說,“我做到了。”
關于大姐的話題就這麽岔了開來,但丁薇和明樓其實對對方知道多少已經心裏有數。他們之間有時候雖然是點到為止,但該說的意思,都到了。
丁薇知道明樓一定是清楚大姐的身份,明樓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只是,他不确定,丁薇知道的到底有多少。
在她剛回上海的時候,她對他說的很多話都語帶雙關,那麽現在呢?她真的不是在暗示什麽嗎?
丁薇接觸的人,他一個個都過過篩子,沒有發現有問題,只不過,依她的小心謹慎,阿誠手下的人抓住她的破綻,也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看着窩在自己身邊,已經睡着的丁薇,明樓微微低下頭,在她額頭落下一吻。有的時候,他也想告訴自己上海是他的家,可是更多時候,他只能把上海當做戰場,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他可以信任家人,哪怕為家人送命他也不會懼怕或後悔,可他的身上,除了家,還背負着戰友,背負着國,所以,他一刻也不能放松。
阿薇,你到底還瞞着我什麽?
早晨的時候,76號果然傳來了昨晚兩組行動隊被人殲滅的消息,案發時間是晚八點到九點,地點是月色咖啡館,只是所有的人都被滅口,幾乎沒有留下線索。
因為死的是梁仲春的妻弟童虎, 76號的行動隊隊長,對整個76號來說,是在是一件大事。梁仲春在76號鳴槍,誓要抓住兇手。
吃過早餐,明樓去了汪公館,讓阿誠去76號接汪曼春。
阿誠一直在76號門口守着,他并不知道汪曼春什麽時候會出來,他只知道,等着汪曼春出現,等這個女人邁出76號大門的第一時間看到自己。因為此刻自己代表明樓,代表明樓的關懷。
果然,汪曼春在走出76號的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阿誠、
“汪處長。”阿誠迎上去,“我家先生叫我在這等着您,帶您回汪公館。”
“師哥在我家?”汪曼春一面坐上車一面問阿誠。
“是,他聽說76號出事了,想着您一定兩邊忙不過來,所以早上就去了汪公館,幫忙布置靈堂。先生還請了法師替汪老先生做了水陸道場,準備着初七出殡。先生說,出殡的時候務必隆重,所以,請汪處過去商量一下,籌備一下。”
車緩緩啓動。
汪曼春隔着車窗看着兩旁逆行急閃的樹木,幽幽地說:“槁木成灰,沒意義了。”
阿誠沒有說話,她從後視鏡裏看了眼汪曼春,這個女人的确有可憐之處,可是她手上沾滿的血腥,早就洗不清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yuejiahuli04615 的地雷。
□□情報工作有隐蔽原則,從原則上來說,李小鳳和蕭堅都是極為紮眼的,不符合南方局的工作“隐蔽鬥争”。在我的設定裏,李小鳳和蕭堅現在的身份就是他們本來的身份,也就是說,他們只是在為我黨工作後保持了原有身份和狀态,這樣應該不與隐蔽鬥争相矛盾。比如黃慕蘭,她在上海的身份還是比較紮眼的,但是因為她本身家世背景這些就已經夠引人注意,而不是工作方式引人注意。
☆、第 58 章
大年初七,汪芙蕖出殡。
街面肅靜,明樓事先派人清理了街道,素車紙馬都堆在一輛租借的卡車上,沒有用吹打鼓樂,請了很正規的西洋樂隊,演奏悲傷的哀樂,棺材上蓋着青天白日的國旗,用一輛車運載棺材,一切都按着洋人的規矩來。
按理說,汪芙蕖應該蓋新政府的旗幟,可是南京政府的汪精衛、周佛海等主要人員都是從重慶政府出來的,因此,南京政府暫時沿用着重慶政府的青天白日,附加标志還沒有研究出來。如果蓋僞滿洲的旗幟,汪曼春不同意,汪家又不是旗人,而且,汪曼春堅持,汪家是為國家做事,不是為皇家做事,所以考慮再三,決定沿用了國民政府的旗幟。
明樓心底覺得汪芙蕖棺材上蓋這面旗,不僅滑稽,而且刺目。但是,汪曼春認為這是蓋棺論定,無論新舊政府都要給汪芙蕖這樣的榮譽。因為汪芙蕖為新舊政府的財政和金融都作出過很大的貢獻,在亂世中能憑一己之力穩定金融市場也是一件極大的功德。
汪芙蕖沒有子女,所以,汪曼春成了唯一的“孝子”,她依舊穿着軍裝,眼睛裏含着殺氣,在她看來,只有殺人,才能避免被人殺。
明樓和汪曼春一起送走了汪芙蕖最後一程。
明樓的心裏,對這個曾經做過自己經濟課導師的人已經完全沒有感覺了,他對所謂的汪導師早就麻木了。從他第一天知道自己的父親是死于汪芙蕖精心設計的經濟圈套,他就把這個人踢出尊敬的範圍之外,從他第一天知道汪芙蕖附逆,他就把這個人當做是“死人”了。
清靜的佛家寺廟裏,梵音綿綿。汪曼春垂手立于欄杆下,凝望着放生池中的清水,明樓在她的身邊,他們一高一低地站着,阿誠在遠處候着,很安靜的一幅畫面。
誦讀經文的聲音停了,這場葬禮,也結束了。
明樓脫下外套,包裹起汪曼春:“我送你回家。”
“家?我已經沒有家了,所謂的家,只剩下我一個人,就像個孤魂野鬼。”
“曼春……”
“別勸我,別說沒意義的話來勸我,盡管你是唯一一個有資格勸我的人。”
明樓想了想,直接了當:“我怕你扛不住,你畢竟是個女人。”
“我跟大多數女人不同。我失去的太多了,我殺人也太多了,我殺人,是因為我終究也要被人殺掉。”
明樓看着前方的煙水池塘:“曼春,早點收手吧!”
“收手?”汪曼春驚訝地看着明樓,“我叔父被人暗殺,七天了,兇手還在逍遙法外;76號出了那麽大的事,沒有任何線索,你叫我收手?于公于私,我該如何交代?”
“你想過以後嗎?現在的局勢風雨飄搖,日本人有退路,那你呢?我擔心你到了想退的時候,已經無路可退了。”
“退路?”汪曼春反問,“你的退路是什麽?”
“回法國,回巴黎。我答應了她。”
明樓說“她”,汪曼春知道這個“她”是誰。她已經聽說,明鏡在準備宴請親朋好友,以明家未來大少奶奶的身份把“她”介紹給大家。
“那你到底為什麽回來?”
“曼春,我不指望你信任我,幫助我,但是我對你,卻是信任的。這是我對你的最大補償。從前,是我虧欠了你……不要再為我保持單身了,我們兩家,仇恨太多,怨恨太深。找個人嫁了吧,不要再用殺人來解決問題。你殺的人越多,只會越發讓人覺得你膽怯、懦弱、不自信。”
明樓的話,句句發自內心,汪曼春壓抑了一天的淚水終于決堤。
“你總是這樣高高在上,你俯視我,輕蔑我,輕而易舉地看穿我。你回來,是娶我嗎?還是接近我,利用我?或者同情我?你想盯着我,你怕我孤注一擲,報複他們嗎?”
明樓看着情緒激動地汪曼春:“你會嗎?”
汪曼春難以作答。她轉過頭:“前幾天,有人找過我。”
“我知道。”
汪曼春一臉吃驚。
“南造雲子課長對76號的工作,一直都分外留意。”
“如果她叫我背着你做事呢?”
明樓注視着她,堅定道:“照做。”
“真心話?”
“如果工作是唯一讓你可以從悲傷中走出來的辦法,那就好好工作吧!”
明樓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意味着他放棄了。這場對話的唯一意義,大概也就只有肯定了一件事而已。
“我希望看到你做出成績。”
阿誠走到兩人面前:“先生,您約了76號的梁先生,時間差不多了。”
“去哪裏?我送你吧!”
汪曼春拒絕了:“我想再呆一會,聽聽梵音。”
明樓和阿誠去了新政府辦公廳。
車上,明樓和阿誠說起了桂姨的事情。
“桂姨那邊,怎麽樣了?”
“檔案很幹淨,查不出問題。大嫂把她安排在咖啡館,主要負責打掃和整理,我讓小陳盯着她了。”
明樓想了想:“阿薇給咖啡館是放假到初五吧!”
阿誠知道明樓指的是什麽,說:“小陳和我說過,是我同意的。對了,他說,初二那天,七點左右,他回家的時候路過月色酒吧,在酒吧附近看到了蕭堅的人,似乎是在等什麽。”
“案發時間前一個小時?”明樓想到最近丁薇和蕭堅頻繁的接觸,總覺得有什麽事情被自己忽視了,“蕭堅在月色酒吧附近有生意嗎?”
青幫的人,不少會有自己的生意,但很多還是和碼頭有關。
“我查過,沒有。但也有可能是不能擺到明面上的生意,我不敢查的太緊,像蕭堅這種人,警惕性也很高。”
“你多留意一點。”明樓說,“梁太太認識你吧?”
阿誠迅速明白了明樓的意思。
明公館。
一大盒的“明家香”香水禮盒搬進來,明鏡滿臉堆笑地迎上去,和剛走進門的明堂寒暄起來。
“大妹,新年好。”
“大哥,我原本想着這兩天就帶明樓和明臺過去的,剛好今天明樓這幾天忙着,沒想到讓大哥想屈尊俯就了,怎麽好意思。”
“得,得,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大嫂原本要過來的,一大清早被麻友給拽走了,叫我給你帶個好。”明堂并不在意禮節上的客套,“明樓不在?”
“他有事出去了。大哥找他有事?”
“您這氣色也不好,”明鏡看到明堂臉色陰沉,“他怎麽了?”
“他沒怎麽,我快怎麽了!”
“您怎麽了?”
明堂想到那事,面露微怒:“我啊,跟你說沒用。”
明鏡看了看時間:“大哥,要不你晚上留下吃飯?明樓估計也快回來了。正好,你還沒見過阿薇吧?她今天在家呢!”
明堂已經聽說明樓快成家的事情,聽明鏡說的是個女孩子的名字:“明樓那個?”他奇怪,“我聽說不是個洋人嗎?”
“她生父是民國元年最後一批的庚款留學生。”
“這樣啊……”
明堂總覺得哪裏有點不對勁,在看到丁薇的時候,他總算知道這不對勁哪裏來了!要不是因為明鏡在,只怕他恨不得立刻好好拉着丁薇問上一問。
“阿薇,這是明堂哥。”
“明堂哥好。”丁薇規規矩矩地叫人。
明鏡滿意。
“這就是我未來的弟妹吧!”趁着明鏡沒注意,明堂狠狠地瞪了丁薇一眼。
“是啊,是個乖巧的女孩子呢!”面對明堂,明鏡表現出了自己對丁薇的滿意,“我去給明樓辦公室打個電話,問問他什麽時候回來。”
明堂問:“今天汪芙蕖出殡,明樓會不會在汪家?”
聽到汪芙蕖的名字,明鏡的臉色瞬間就變得不好了。
“汪芙蕖畢竟是他曾經的老師,汪曼春現在又是他的下屬,于公于私,他都得去一下的。”丁薇是知道明樓去汪芙蕖葬禮的事的,她替明樓打圓場,“大姐,如果明樓不去,只怕別人都會罵他薄情寡義。面子上,他總要做一做的。”
丁薇的話讓明鏡的面色稍稍好了一些。
趁着明鏡上樓打電話的功夫,明堂壓低了聲音,小聲在丁薇耳邊道:“你到上海來幹什麽?還有,你對明樓,什麽目的?”
明堂,共産國際駐上海站代表。
“我不用聽你指揮。”丁薇留心着樓梯那邊的聲音,“你說,我該叫你明——堂哥,還是明堂——哥?”
“你個小丫頭,什麽時候到上海的?”
“年前。”
“為什麽我不知道?”
“我說了,我不用聽你指揮。”丁薇說,“不過,我需要你幫忙。”
明堂和丁薇的繼父相識,見過丁薇幾回:“你先告訴我,你接近明樓,還有明家,到底什麽目的?”
“你怕什麽?”
“我警告你,你——”
“我在你眼裏,就是這麽不擇手段的人嗎?”丁薇反問,“我對明樓是真心的,不管你信不信。”
明堂看着丁薇認真的神色:“要我幫忙可以,你以後必須聽我指揮。”
丁薇不肯答應。
“我知道你在新政府裏安插了人。”
“我還知道這個人是誰。”
“明堂哥,實踐才能出真知。”
☆、第 59 章
“明堂哥,實踐才能出真知。”
聽見這話,明堂心裏更窩火了。
明堂認識丁薇,其實很久了。但也僅限于認識而已。
丁薇的母親是個生意場上的巾帼英雄,明堂有幸與她有過兩面之緣。出于禮貌,有一回,明堂以明家香的新品作為禮物,送給丁薇的母親。偏巧那一回丁薇有事也在,她在香水之上雖不是專家,但因為興趣所在,見過的聞過的自然不少,相比之下,明堂這個生意人是比不上的。
丁薇那時候也不懂客套,所以在明堂問她這味明家香如何的時候,她毫不客氣地對香水評頭論足。雖然話說的有理,但說話的方式實在是太直接。當時聽得明堂一肚子的火。明堂對這個女孩子的印象自然好不到哪裏去。
評價完了,這小丫頭還來了一句“明先生,實踐才能出真知”,暗示明堂想要經營好香水,還要多花功夫。
現在提起這句話,丁薇顯然是故意的。
本來對于這個女孩子,明堂是沒什麽印象的,結果自家剛研發的香水被她貶的一無是處,明堂是想不記住這個小丫頭都難。
雖然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但明堂着實印象深刻。
再後來,共産國際的一次會議上,他看見了丁薇随他的繼父一起出現。
“我警告你,這裏是上海,不是法國,你父親的手可伸不到這裏!”明堂是真的生氣,他擔心這丫頭還像以前一樣,到時候,她是英國人,或許可以沒事,但是明家呢?
“我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丁薇明白明堂說這話是出于對明家的關心,“明堂哥,生意場上有生意場的相處規矩,工作上有工作上的行事方法。這一點我很清楚。我和您之間,工作上的聯系越少,對您越安全。”
明堂又氣又無奈:“你……你說你在法國好好的,跑上海來趟這趟渾水幹什麽?”
“明堂哥,我有我的理由。”丁薇聽見明鏡下樓的聲音,“76號的梁仲春和軍統一直有走私往來,我要知道他們的所有船只往來。”
“所有?你要幹嘛?”
“我有用處。”
“你自己怎麽不下手?”
丁薇看了他一眼:“我怎麽下手?”
“明樓現在坐的這個位置,可是好位置。”
“你要我拉他下水?你确定?”
“……我幫你安排。”
“謝謝。”
明鏡打了電話下樓來:“大哥,明樓他們一會就回來了。”
“那我就再等等,順便,我再和弟妹探讨探讨香水。”
明鏡也沒有起疑:“這倒是,阿薇對香水,懂得不少。”
陪着聊了幾句,明鏡去廚房吩咐阿香多做兩個菜,明堂見了,從身上掏出一把精致的槍:“送你的,柯爾特左輪,六發子彈。”
M1911,丁薇知道這一款,明堂弄到這把槍,只怕也花了點功夫。
“黑市上的,沒記錄。”
“明堂哥,謝謝。”
“我費了不少功夫,一共才三把,你一把,明樓一把,我自己就剩一把了。”明堂頓了頓,補充道,“醜話說前面,我是本分生意人。”
後半句“我不認識這玩意”,不用說丁薇也知道。
“我和您之間,一直在讨論香水啊!”
明鏡端了杯茶從廚房出來:“大哥,龍井。”
“大妹,謝謝啊!”
新政府辦公廳。
明誠收到了最新的指示,盡快截獲日軍第二戰區兵力部署計劃。他将任務下達給黎叔和毒蠍。
明樓吩咐阿誠:“軍令如山,行動必須萬無一失。”
“只有一個星期的時間,壓力很大。”
“必須拿下來,我們沒選擇。”明樓問阿誠,“你覺得他們有幾成把握?”
“不到五成。”
“想法子,幫幫他們。”
明樓披上大衣:“車上說吧,明堂哥還在家裏等着呢!”
上了車,阿誠道:“陳炳前兩天約我,我先送你回去。”
明樓奇怪:“陳炳約你?幹什麽?”
“應該是之前被劫財的事情,約在了海軍俱樂部,梁仲春應該也會在。”
“約的幾點?”
“五點。”
明樓看了看表,時間還來得及:“先回去,明臺應該也快回去了,一會把那臭小子帶去。”
阿誠想了想,最近明臺又惹大哥生氣了?大哥每回說起“臭小子”三個字,都好像恨不得打他一頓。
明樓打開公文包,只聽阿誠道:“汪芙蕖寫給日本帝國大學教育委員會會長犬養三郎的信,中統那邊轉過來了。”
明樓看信。看完後,他想了想,将軍需部的購貨計劃表放在公文包的外袋:“他還是想查我的底細。不過礙于周佛海的面子,裝風度而已。”
明樓将信收好。
見明樓回來了,明堂也停下與明鏡和丁薇的寒暄,進了書房說事。丁薇坐在小客廳裏看了會報紙,明臺回來了。只不過,他的心情顯然不算好。
四點四十的時候,阿誠說約了人在海軍俱樂部要出門,剛到家沒多久的明臺聽說後,非吵着要去,順帶,還慫恿丁薇一起去。
這小子打得什麽主意?
“你們不在家吃晚飯啦?”看見明臺剛回來又要出門,明鏡有些不悅,“阿誠去是辦事,明臺,你去幹什麽?”
“我看報紙上說了,那裏可好玩了。大姐,我就去一會,就一會……”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