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作品相關(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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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這件事是肯定的。
丁默邨的行事是寧可錯殺,不可放過。他出行極其小心,而且因為與軍統曾經的關系,軍統的暗殺行動,從未涉及過他。
“丁默邨手段血腥,要讓他停手,只能從日本人着手。之前汪曼春的釣魚計劃,他大力支持,但南造雲子喊停,他也只能答應。”
明樓與丁默邨打過幾次交道,只是此人職位遠高于他,實在不容易對付。
“那就讓南造雲子喊停。”丁薇想到了蕭堅,這件事,他能做的,遠勝于她。
明樓給丁薇倒了杯溫水,讓她服了藥:“你今天和阿誠談?”
他是心疼丁薇的,大過年的,受了這麽一通苦,還要勞心勞力東奔西跑,一點都得不了空好好休息。
“睡了一下午,好多了。”丁薇想清楚桂姨的事情,還是得從阿誠下手,況且,這事不解決,明鏡、明樓,都不能安心。“宜早不宜遲。”
明樓也明白,他将碗勺拿去廚房,叫了阿誠上樓,自己去了書房。他和明臺,也需要好好談一談。
“大嫂,你找我?”
丁薇開門見山:“我想和你談談桂姨。”
阿誠不說話,用沉默來表示自己對這個話題的拒絕。
“明臺和我說了一些,但他那個時候年紀也小,知道的也不多。問明樓……畢竟是你的私事,他不好多說,所以我想,還是問你吧!”
“我不想談這個話題。”他低着頭,站起身,“大嫂,你早點休息。”
“你根本沒有放下,你的心結還在。”丁薇提高了些聲音,“阿誠,桂姨就是你心裏的一根刺,到現在都沒有拔掉。你打算任由這根刺越紮越深,再也拔不出來嗎?是,這根刺傷不了你,只是讓你難受而已,所以你就不打算拔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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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你在激我嗎?”
“我為什麽要激你?我只是在你和陳述事實。只不過……我本想着委婉一點的。既然你不想,那我換個更直接的問法吧,你信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還是浪子回頭金不換?”
阿誠重新坐下。
“大嫂,你想說什麽?”
“我沒有定論,不想亂說,我想你應該看在大姐的面子上,留點餘地。你不想見她,不想她留在家裏,那就對她視而不見,讓她多留幾天。她留,還是走,你有最大的話語權。你不表态,大姐就算做主留她了,也不敢說能讓她永遠呆在家裏。”
阿誠有點明白了:“她?”
“昨天她和你說的話,我聽了一些。簡潔、扼要、嚴謹。我說它嚴謹是因為它裏面有很多的漏洞,可是,每一個漏洞都可以找到很好的理由。每個人都或多或少有秘密,或多或少有看不穿的地方。比如你,你沒有注意過,南造雲子習慣用一種香水,所以你今天和她有很長一段時間在一起,身上有那麽一點點味道的沾染,不明顯,但仔細聞,可以聞得出來,現在,它和你身上的極淡的血腥味混在一起。還有你的褲腿,有不顯眼的血跡,從顏色推斷,應該是在西餐廳的時候蹭到的。但同時,我不知道你袖口為什麽會有褐色,疑似咖啡的粉末;不知道你肩上那根長發,究竟是誰留下的。”
阿誠拂了拂自己的肩膀,果然發現了一根長發。
“如果我讓你說小時候的事情,你會怎麽說?你做得到詳略得當,從過去說到現在嗎?”丁薇并不需要阿誠回答,“除非我問的問題,你準備的回答,已經在你的腦海裏發生了很多次。大姐說,桂姨不識字,沒什麽文化,她是怎麽做到次序分明,主次得當的?她沒有說房子被炸的時候她的害怕無助,她只是在強調她的後悔。或許她就是這樣,那就是我多心。我只是覺得,她的敘述,沒有被情感左右,更像是一種準備好了的說辭。當然,準備好也可以解釋,可是,在這個敘述的過程中,說到自己的死裏逃生,控制她的依然不是情感,這才是我奇怪的地方。”
阿誠回憶起桂姨昨天的話,不多,但該說的,好像都說了。
“她沒有絮絮叨叨,沒有情緒失控,面對你,她的情緒控制的很好,她知道說多了你會煩。可面對大姐,她痛哭,下跪,請求。”
“她在對人下藥。”阿誠說。
“是,我奇怪的是,她有這麽聰明嗎?而且,她和我說話的時候也盡可能地低着頭,似乎是無顏擡頭。可是對我,她需要這樣嗎?”
“她……”桂姨實在不是一個多聰明的人,至少過去不是,如果是,她一定會有更多的法子虐殺他,而不是讓他不停幹活,不給休息,不給吃喝,動辄打罵這種身體上的折磨。
阿誠聽懂了,他問丁薇:“那大嫂,你打算怎麽辦?”
“阿誠,我并不敢保證我的想法一定是對的。”頓了頓,丁薇補充,“所以,我不能和明樓說,不能和大姐說。我需要時間查一查,所以我希望,你能給我一點時間。”
“她……會是誰的人?”
“阿誠……”丁薇并沒有十足的把握,“如果是我多心,就讓她去咖啡廳做事吧,這樣你不用難受,大姐也可以安心;如果我的感覺是對的……”
“如果證明大嫂是對的,從今以後,她和我之間,就不是——”
阿誠突然愣住了。他想起了今天南造雲子說的那句“母子沒有隔夜仇”,南造雲子知道明家多了一個人不奇怪,但連這個人的身份和過往,都調查清楚……特高課在半天的時間裏查到了這麽多,它們真的有這個效率?
“阿誠?”
“十幾年不知蹤跡,是該查查她。她說自己精神出了問題,誰知道是不是真的?”
丁薇提議:“去查給她開證明的醫生。”
“醫生可以收買。”
“如果是收買的醫生,那你一定能順藤摸瓜查到他的存在。因為你查到了,和醫生聊了,才會覺得她說的是真的。可你別忘了,戰時,流離失所,一個人杳無音信,早就是常态了……”
作者有話要說: PS:丁默邨,《色戒》易先生原型,這是在文中第二次提到他。
說個通知,從明天開始更新時間應該會有調整,改到晚八點到十點之間。
☆、第 53 章
大年初二的上午,蘇醫生上門給丁薇複診,桂姨出門買菜就一直沒回來,因為蘇醫生接下來還有事,所以丁薇也不好留她,只說下一次再麻煩她幫桂姨看看。
吃過午飯之後,明臺和大姐說是和丁薇一起上街,實際上,兩人去了華東影樓。
明臺和于曼麗在制定下一次的刺殺行動,丁薇則在詢問郭騎雲擺渡的事情。
“最近擺渡多嗎?”
“和以前一樣。”
“間隔呢?”
“大致和以往一樣。”
丁薇了然,看來日方應該也摸清了軍統走私的規律。
“以後,所有的擺渡都向我彙報。”
郭騎雲不解:“組長?”
“寧站長對我也是好奇很久了,等有機會,确實可以見一見了,畢竟,以後我和他,是要一起共事的。”
這個理由,在郭騎雲聽來,是合情合理。丁薇不是明臺,她應該也是早就對擺渡的事情心裏明白,只是不說。既然注定要插一手,那早與晚,并沒有分別。況且,他看得出來,丁薇想要保護明臺,那麽,讓明臺避開這些事情的辦法,也就只有她親自接手了。毒蠍不信任他這個副官,但信任蜘蛛。
“那——”
門鈴突然響了起來。
明臺和于曼麗拿着槍走出來:“是誰?”
“可能……是地下黨。”三長一短的門鈴聲讓郭騎雲面露倉皇之色,“三長一短,是緊急求救暗號。”
丁薇不着痕跡地觀察着郭騎雲的神色。
他向明臺說明緣由:“‘毒蜂’和他們有過合作,現在是兩黨合作期間,大家相互有通往來。”
話雖如此,但郭騎雲這樣的老軍統,既然知道軍統上層走私,也面對了這樣龌龊的事實,他應該有足夠的敏銳度,清楚軍統上層對中-共的态度。
想起和郭騎雲第一次見面時的情景,丁薇想,他……應該是親共的。上次的試探讓丁薇明白郭騎雲對中-共的态度讓他們有可策反之機,而今天……她發現自己上次的判斷有誤。郭騎雲,絕不僅僅是不排斥而已。
“去開門。”
“是。”郭騎雲快步去開門。
明臺和于曼麗站在樓梯口,槍口對準了樓下的玻璃門。丁薇隐在二樓的暗處,看着門口方向。
郭騎雲打開門,黎叔走了進來。
明臺訝異:“是你?”
竟然是他!
丁薇沒有下樓,她和這個中年人見過面,只是當時誰也不清楚對方的身份。現在,她知道了他的底細,但不想暴露自己。
黎叔來影樓,是來求助的。
半個小時前,中-共的一位同志在上海飯店竊取軍需官陳炳的文件,不幸被76號逮捕,所幸文件及時送了出來。按照約定,76號的人被引去了“月色酒吧”,黎叔會前去營救,不過沒想到76號這回出動了兩組人,十三個人同行,黎叔一個人解決不了。
明臺爽快地答應黎叔的請求。
此時,于曼麗提醒他:“組長,上峰有令,我們的行動必須由上峰批準才能執行,不能擅自行動。”
“上峰我還沒見到,在這裏我就是你們的絕對上峰!”察覺到這話會讓于曼麗難堪,明臺轉頭對郭騎雲道,“明白嗎?”
郭騎雲立正:“是。”
于曼麗看了看樓梯的方向,沒有說話。
明臺說:“準備行動。”
黎叔給了明臺一枚戒指,作為營救的信物,随後和明臺、于曼麗一起離開了影樓。郭騎雲留在影樓,向丁薇解釋整件事情。
“經常和他們合作嗎?”
“不算多。”郭騎雲和丁薇說了櫻花號行動時的事情,那次行動,丁薇幾乎沒有參與。從郭騎雲的口中,她知道中-共犧牲了一位女同志的事情。
憂心着今晚的行動,郭騎雲有些心不在焉:“組長,這件事……需要報告嗎?”
“你知道毒蛇,還問我?”
“可是如果報告的話,明少會受罰。”
丁薇不放過郭騎雲臉上的每一個表情:“你一向是知道什麽叫做服從命令的,可是今天你破天荒地要我替你們隐瞞?郭騎雲,你怎麽解釋?”
“畢竟之前地下黨的人救過‘毒蜂’,我們這次幫他們,也算還了人情吧!”
“既然合情合理,為什麽不能報告?明臺這先斬後奏的性子,該壓一壓了。”丁薇不讓步。
“組長……”郭騎雲正在為一個合适的理由而苦思冥想的時候,門鈴又一次響起了,這一回,是兩長兩短。
郭騎雲主動解釋:“聽鈴聲是我女朋友。”
李小鳳?
丁薇看着郭騎雲從二樓拉開窗簾縫隙往外看的背影,腦子裏卻在思考李小鳳來這裏,究竟是為什麽。
“是我女朋友,她一向都是晚上來的,不知道今天怎麽了,現在來找我?”
丁薇猜,李小鳳此行,應該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既然是你女朋友,就去開門吧!”
“是。”
丁薇下了樓,在見到李小鳳的時候,兩人都又驚又喜,一副好友相見的模樣。見兩人認識,郭騎雲也就無需再介紹,去給兩人煮咖啡。待他離開,李小鳳壓低了聲音說:“玫瑰同志,我是特地來找你的。”
丁薇隐隐猜到了。
“直說吧!”
“之前櫻花號的行動中,一位女同志不幸犧牲,上級命令,讓我調到行動組,配合他們行動,待新的同志到了之後,去解放區。”
丁薇已經知道了地下黨有女同志犧牲的事情,雖然李小鳳的身份不算低調,但估計也是一時實在找不到其他合适的同志,所以只能調用了李小鳳,并在過渡期後安排她去解放區,保證她的安全。
“我知道了,繼續。”
“我記得你說過,咖啡館歇業到年初五。可是我剛才去過,正常營業。是……你叫他‘小陳’的那個人在。我覺得這件事我一定要盡快提醒你。”
小陳?
小陳是軍統的人,是明樓安排的,丁薇對他,一直還算信任。只是小陳現在在咖啡廳,是為什麽?
“丁小姐,你的咖啡。”
“謝謝。”丁薇接過郭騎雲的咖啡,放在桌上,卻沒有喝,中毒的事情,郭騎雲并不清楚,她也不打算說。她看了看時間,“看來我要辜負你的咖啡了,”指了指手表上的時間,她說,“我得走了。”
“我送你。”
李小鳳主動提出送一送丁薇,她還有一件事沒有說。
“那……”郭騎雲替他們開了門,“丁小姐慢走。”
丁薇和李小鳳沿着影樓門口的路走了一小段。
“郭騎雲是我們的人。”
李小鳳口中的“我們”自然是指地下黨。
丁薇有些懷疑:“确定?”
“确定。他沒有明說,但給了明确的暗示。”
“那就解釋得通了。他知道你的身份了?”
“差不多。”
“他猜測過我嗎?”
“應該不會。”
“一會……算了,我的身份暫時還是不要他知道,既然他是南方局派遣到軍統的釘子,那就讓他繼續爛在軍統的朽木裏吧,只有這樣,他才安全。”想到731部隊的事情,丁薇猶豫了一下要不要和郭騎雲打個啞謎,但最後還是決定只字不提。“你今後自己小心。”
“謝謝。從今天開始,我們之間不再聯系比較好。”
“不必,”丁薇阻止,“我的朋友,向來三教九流都有,我在法國的時候,朋友裏有生意人,也有雅賊,與你成為朋友,才符合我,也符合你的行事。”
她不需要隐藏自己繼父是共産主義者的事實,也不需要刻意改變自己的交友風格,只有這種真實,才會讓日方相信她的朋友,僅僅是朋友。
而李小鳳,她需要結識朋友來保護自己,平白無故地和一個身份上能給她保護的朋友斷交,才會引人懷疑。
只是,李小鳳在上海呆不了多久,郭騎雲這顆釘子卻不可能從朽木裏□□,這對戀人,以後的路會怎樣,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作者有話要說: 加更的意思是,晚八點到十點間的還有一章日常更新。
這章,感謝5號收到的地雷,以及祝金老先生,我最愛的一位作家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恩,關于大哥什麽時候能吃肉的問題……我來合計合計23333
☆、第 54 章
離開了影樓,丁薇找了一個電話亭,将電話打到了忠義堂。
“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
“晚上八點,月色酒吧。”
“不,不需要出面,暗中相助會更好。”
“謝謝。”
蕭堅答應幫忙,丁薇總算放了心,她叫了黃包車回家。
今天見到黎叔,讓丁薇确認了一件事,桂姨不能留。
大姐的身份她已經可以确定。黎叔一走進來,丁薇就認出來,此人就是她在香港時因為看見手提大姐箱子而打過一個照面的中年人,他是□□。那麽,大姐特地準備的那個箱子,一路小心,不假手于人的箱子,想來是物資或資金了。
不過,傳送資金,需要這麽麻煩嗎?
丁薇問自己,如果是她,需要遞送一樣東西,最保險的途徑是什麽?
第三方。
一個可靠安全的第三方來中轉,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拉開時間差與距離差。如果第三方選得好,保證雙方安全的同時,這個第三方,還能替傳送的兩方清理障礙。香港顯然就是一個好地方。
如今香港隸屬英國人管轄,日方沒有證據不得肆意抓人和搜查,放眼整個東南亞,沒有比香港更合适的地方了。
理清的大姐的身份,丁薇心裏又出現了第二個疑問:明樓知道大姐的身份嗎?而大姐,又知道明樓多少的身份呢?
想到在家時明樓和大姐之間的相處,丁薇并不确定。明樓、明誠的心思都不好猜,如果說全家最好琢磨的,無疑是大姐,其次是明臺。大姐雖然十七歲執掌明家,商場上血雨腥風和敵我鬥争全然不同,所以固然大姐是個厲害的商人,卻未必會是一個好的戰士。而明臺,終究還是年輕,性子還不夠沉穩,但即使他容易沖動,也是看似透明,其實複雜。
“小姐,明公館到了。”
丁薇付了錢,走進院子,看着院子裏停着的明樓的汽車,說?還是不說?
“大少奶奶,您回來啦!”阿香看到丁薇回來,說,“小少爺呢?”
“他說還有個朋友約他,自己去赴約了,我也逛累了,就回來了。”
阿香和明臺的年紀差不:“小少爺就是喜歡到處跑。”
“是啊,”丁薇看了看緊閉的書房門,“明樓在書房?”
“大少爺和阿誠哥在。”
丁薇估計,兩人應該是在說事了。
“大姐呢?”
“大小姐出去了。”
“桂姨呢?”
“桂姨在廚房,您找她?”
“讓她到小客廳來吧,我有事問問她。對了,再幫我倒杯檸檬水吧!”
“好的。”阿香幫丁薇挂好衣服,去廚房叫了桂姨。
小客廳。
桂姨身上還圍着圍裙,她濕漉漉的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神态微微有些窘迫:“大少奶奶,您找我?”
“坐吧!”
“我站着就好。”
“坐——”
桂姨在沙發上坐下。
“我聽說,你曾經是阿誠的養母,後來好像是精神出了點問題,所以阿誠就到明家來了?介意和我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麽嗎?”
“我……”
丁薇以退為進:“我知道,我畢竟……不是明樓,你要是不想說,我也不會怪你的。我只是想盡可能地幫阿誠解開心結。我看得出,他對之前的事情,還是如鲠在喉的。”
“大少奶奶,”桂姨欲言又止,“我……過去是我不對,我也知道,我不配當阿誠的母親。”
“可是你畢竟以阿誠養母的身份回到明家了。”
丁薇強調了“阿誠養母”四個字。
桂姨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她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大少奶奶,是,您說得對。”
“當年,到底出了什麽事?這幾年你一直看醫生,醫生怎麽說?”
桂姨低着頭,不敢擡頭看丁薇,她想用沉默表達自己的抗拒,希望丁薇能夠明白自己不願說的态度,但是她沒有。
桂姨有耐心,丁薇更有耐心。
最後,還是桂姨耗不過丁薇,她說了一個多年前的故事。
一個鄉下來的姑娘和一個姓于的湘繡商人有私情,生下了一個孩子,那個年月,姑娘家還沒結婚就生下孩子是一件非常可恥的事情。于是,于老板騙這個姑娘,叫她先找一家主雇做傭工,孩子送進孤兒院,他跟院長嬷嬷講好了,院長嬷嬷會很好地照顧那個孩子。他答應那個姑娘,等他回湖南安頓好了,就來接她們母子。于是,這個姑娘就進了明家幫傭,一幹就是兩年。
桂姨口中的鄉下姑娘,就是她自己。
那個商人一直沒來找桂姨,害怕被徹底抛棄的桂姨想到了那個孩子。她去了孤兒院,嬷嬷給了她一個兩歲的孩子,就是阿誠。從那以後,桂姨時常去孤兒院打聽那個男人有沒有來找過孩子。嬷嬷都支吾過去了。終于有一天,那個嬷嬷得了絕症,對她說了實話。原來她親生的那個孩子早就被于老板給抱走了,阿誠就是一個孤兒,和她沒有任何血緣關系。
“從那天開始,我就瘋了,後來就做了很多錯事……”桂姨說到後來,不禁小聲抽泣起來。
丁薇沒有任何安慰的話,她在等桂姨繼續說下去。這個故事裏大部分的事情應該都是真的,所以她可以用講述這個故事的時候桂姨的反應當作判斷基線,來判斷她接下來說的內容的真假。
“大少奶奶,我真的知道錯了,我當時……”
“一個男人騙了你的感情,偷走了你的孩子,你就把無窮的怨恨施加在另一個無辜孩子的身上,何其狠毒?何其殘忍?”丁薇打斷她的忏悔,“沒有人可以替代阿誠受那些苦,所以沒有人可以替代阿誠來決定原諒你,或者不原諒你。不過……你畢竟在明家當過這麽多年工,這樣吧,如果阿誠不答應讓你留下來,你就去我的咖啡店做事吧,工錢和你在明家幹的一樣,再多給你一點錢讓你找個地方住下來。”
她看到桂姨停下了抽泣,繼續道:“你覺得,怎麽樣?”
“我……”
丁薇瞥過桂姨幹燥的手心,沒有一點淚水的痕跡:“大姐很為難,畢竟這麽多年了,可阿誠才是受害者,她不能替阿誠做決定。正好,我的咖啡館缺人,你就去咖啡館做事,這樣不是兩全其美?”
桂姨努力措辭:“大少奶奶,這……麻煩您,不太好吧!”
“這怎麽稱得上麻煩?”
“我只是一個在明家做過工的傭人,大少奶奶安排我去您的咖啡廳,其他店員那邊……”
“我是老板,還做不了這個主?”丁薇等着桂姨給出各種拒絕的借口。
“可是咖啡館……”
“你不想去?那你是執意要留在明家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大少奶奶,”桂姨差點以為丁薇看出了什麽,“只是……我與您非親非故。”
“你都叫我大少奶奶了,我也算是明家的人了,有什麽要推拒的。好了,就這麽決定了,一會我就和小陳說一聲,安排你盡快去咖啡館那邊做事。”
丁薇替桂姨做了決定。
眼看着事情就這麽定了下來,桂姨無奈,看來,要回明家,除非丁薇的咖啡館沒有辦法正常經營了。
作者有話要說: 存稿狀态被鎖也是……因為發出來會要經過審核,不通過審核不能改,所以存夠被鎖只能先改,解鎖了再發。抱歉晚了。
給我點關于和諧詞的建議?主要是黨名,中.共都不可以,但是我總不能說兔共吧……目前發現唯一安全的就是地下黨……
☆、第 55 章
大年初二的晚上,南造雲子接到了“孤狼”的電話。
“孤狼”是南造雲子一枚重要的棋子,曾經在遠東戰役中“服役”立過軍功。此人一向獨來獨往,并不受特高課的拘束。這也是她最好的掩護。因此,在櫻花號出事後,南造雲子将“孤狼”調到了上海。
“孤狼”的潛伏工作遇到了困難,他希望南造雲子能夠讓尼斯咖啡館暫時無法經營,這樣,她就可以繼續她的潛伏工作。
南造雲子沒有答應。現在因為除夕夜的下毒和刺殺,以及大年初一汪曼春在法租界制造的槍擊,日方的處境很尴尬,如果沒有證據就封了英國人在法租界的店,只怕接下來她就會受到來自軍方高層的責罰,甚至處分。
但同時,“孤狼”的潛伏工作遭到的阻礙,也是她工作上要面對的困難。現在她急需“孤狼”為她提供情報。
76號的人盲目濫殺,究其原因是缺乏主要的情報來源,搞情報,還是特高課技高一籌, “孤狼”是一塊鋪路石,可是現在,這塊鋪路石,沒有放在該放的路上。
最後,南造雲子讓“孤狼”先接受去咖啡館工作的安排,她會想辦法給她提供一些幫忙。
與此同時,76號的兩組人,在月色咖啡館被抗日分子殺害,13個人,無一幸免。
明公館。
“今天累嗎?”丁薇正坐在床上,開着床頭燈,手裏拿着一本書。
明樓問:“明臺去哪了?怎麽還沒回來?”
“你還以為他真的是陪我逛街了啊?”
“我當然知道那小子是拿這個當借口。問題是,他現在去哪了?”明樓擡起手腕,這才想起來那只“伯爵表”已經送給了明臺。
丁薇遞給明樓一個盒子:“禮物。”
明樓打開,是一只新的手表。
“喜歡嗎?”
“你送的,怎麽會不喜歡?”
這只表,和丁薇常戴的那一只,是一對。
把手表戴上,調了時間,明樓和丁薇聊了幾句桂姨和明臺的話題。明臺的晚歸借口是同學聚會,丁薇就将他的原話轉述給了明樓。因為明臺以前在巴黎的時候也有過玩瘋的時候,是以他也沒有奇怪,最近他沒有布置任務,或許便是真的同學聚會了。
“看什麽?”明樓換了睡衣,湊到丁薇的書上看了一眼,“《十字軍騎士》?怎麽想起來看這個?”
“本來是給明臺補習拉丁文用的,正好有時間,就再看看。”丁薇将書簽夾在書裏,“當我自己複習拉丁文吧!”
明樓伸手将人摟到懷裏,雖然這幾天是過年,但也是半分得不了歇,今天晚上也算是忙裏偷閑了。
“有心事?”
将手臂圈得緊了些,明樓沒說話,他不想提起汪曼春這個讓丁薇不悅的話題,但剛才阿誠彙報的情況,卻又讓他不得不起疑。
“算了。”
明樓不想說,丁薇也就不問,直接把腦袋埋進他懷裏,拱了拱,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閉上眼,睡覺。
“阿薇?”
“……嗯?”
發覺懷裏人似乎快睡着了,明樓乖乖地閉了嘴:“沒事,你繼續睡吧!”
“呲——”腰上的肉被人不客氣地擰了一下。
“怎麽了?”
“被你吵醒了。”
“我的錯。”
“你害我不困了!”
“真的?”
沒有察覺有詐,丁薇正在快要入睡卻被吵醒的氣憤中:“煮的!”
“那我們來說說你欠我的新年禮物?”
“我欠你的新年禮物?”丁薇奇怪,“我欠你什麽了?”
“那我提醒你一下,”明樓的手在丁薇的後背游走,“除夕那天,我說,我要的新年禮物,就是你。”
“所以?”丁薇還是沒明白明樓的意思,她扭了一下身子,避開明樓的手,“癢——”
“我也很癢。”
“什麽?”
丁薇擡起頭,正好方便了明樓,他對着丁薇的唇,吻了下去:“溫香軟玉在懷,心癢難耐。”
明樓輕而易舉地捉住了她的唇,先是霸道灼熱,不由她反抗,待她乖乖窩在他懷裏的時候,便是淺嘗辄止,誘她自己來主動。
丁薇從小就知道,喜歡的東西要自己争取,所以她看上了明樓,就想盡一切辦法去追他,投其所好。母親說,東方的男人是像父親一樣含蓄內斂的,不喜歡太過熱情的女孩子,于是她又是送情書,又是送書,還有各種小禮物,有時是自己做的甜品,有時是一段做的書簽,摘抄了一段猜度中明樓會喜歡的文字,還有時候,會跟着明樓去圖書館,去咖啡廳,假裝來一次偶遇。
照這樣的方法追了将近一年多,結果這個男人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她摸清了這個男人的習慣,發現了這個男人的很多秘密,可卻唯獨沒有讓自己被這個男人記住。
終于有一次,她喝醉了,也不管什麽含蓄,不管什麽內斂,直接借着酒醉,沖到了正在圖書館看書的明樓面前,當着所有人的面問他:“美人教授,我喜歡上你了,當我男朋友好不好!”
當時明樓就看着她,問了一句“你是誰”。丁薇徹底被惹惱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霸王硬上弓,強吻了明樓。
說是吻,其實也不過是貼上了他的唇,然後……就徹底醉倒了。
從那之後,明樓總算是記住了她這個人。
母親說,東方的男人,都是像父親那樣的,即使明明心裏喜歡,也不會說出來。雖然明樓比起父親,還不算那麽羞于表達,但他的心,就像是他那手變玫瑰的把戲一樣,總是藏起來的。
他有時候就像是……就像是父親說的那種“可遠觀而不可亵玩焉”,他大多數的時候,總是克制的,隐忍的,在他終于成為丁薇的男朋友之後,他給她的愛,更多是行動,而不是甜言蜜語——當然,一旦說起甜言蜜語,在丁薇看來,絲毫不比曾經一天到晚追着她的某個意大利人差。
但是現在?
感覺到後背傳來的一絲涼意,丁薇忍不住縮了一下,明樓的手,此刻已經伸進了她的睡衣,指尖微涼,在她的背上游走調戲。
她一共只有明樓這一個男朋友,除了偶爾見到繼父與母親吻得難舍難分,她于□□上,全無經驗,她的初吻,她的初戀,所有的一切,都是這個男人教的。
她有預感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她其實很早之前就想過這一切。
丁薇的手解開了明樓的扣子。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順其自然地方向發展。
就在這個時候,房門被人敲響,明臺的聲音傳來:“大嫂,你睡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明長官表示心塞,他沒想吃肉,可是為什麽連肉湯都喝不了!!!!
JJ晚上抽了,整個後臺都進不去。這是11號的更新。
☆、第 56 章
明樓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
丁薇心裏面罵了明臺一通:“外面那個……怎麽辦?”
“随他去!”沒好氣地說了三個字,明樓恨不得把那臭小子拎起來打一通。
偷看了一眼明樓的表情,丁薇直接把臉徹底埋進了明樓懷裏,身子一顫一顫的:明臺這回還是自求多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