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作品相關(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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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受您的批評。”
電話那頭糾正她:“接受批評不是最重要的。”
丁薇知道,伍豪同志在等她自己答應改正。
“……我會改正的。”
“改正什麽?”
“藏拙、收斂、适度。”
“不僅會說,更要記在心裏。”訓完了丁薇,伍豪同志的語氣微微緩和了些,對他來說,丁薇是同志,也是看着長大的一位小輩,兩人之間,還有私交在,“我訓斥你,是不希望你重蹈覆轍。”
“我明白的。”是美人叔叔告訴她要學會“看破不說破”,教導她收起那些鋒芒,懂得什麽叫藏拙,什麽是收斂。丁薇知道,如今美人叔叔對她的教導,是出于長輩對晚輩的愛護,也是領導對下屬的關心。
“你彙報的情況,還是很重要的。”伍豪肯定了丁薇彙報的工作,同時叮囑道,“但你要記住,如果有重要情況,除非迫在眉睫、來不及彙報,否則不可私自做決定,一定要和張月印同志彙報。”
“是!”
“叫他來聽電話吧!”
丁薇将電話重新遞給張月印同志。她的心情有點沉重。
她一直以為自己可以應付好一切。然而,縱然她自認自己解決得很好,可是所有的一切真的可以如她預料地那般發展嗎?
“玫瑰同志,”張月印已經結束了和伍豪同志的電話,他重新和丁薇在桌前坐下,“雖然你的工作聽我的指導,但你畢竟是共産國際的人,因此,你在上海的工作,有極大的自主權。但是也是因此,我更加要提醒你,你在敵後,要顧全大局,切莫沖動行事。尤其是,伍豪同志也讓我提醒你,戴笠并不是輕易信任他人的人,你自己要小心。”
丁薇有幾分不以為然:“他的确沒有信任我。可他查過我的背景,并沒有查到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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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月印聞言,不禁提高了幾分聲音:“沒有查到,不代表永遠查不到!玫瑰同志,在敵後,謹慎是你要時刻記在心上的準則!你過分急于現在日本人和新政府扯上關系,只會增加他們對你的懷疑。中國有句話,叫作放長線釣大魚。你不知道你懂不懂什麽叫閑棋冷竈,但我請你一定要記住,不可冒進。更不可心存僥幸,戴笠對你的懷疑不會停,你自己要小心應付。”
“……我記住了。”丁薇抿緊唇,“是我工作冒進,我保證,我不會再這樣。”
“關鍵不是你保證了什麽,而是你有沒有把這些話,放在心裏。”
“是。”
丁薇的火車是第二天上午,從北平火車站前往上海的。
離開了張月印同志的住所,回到酒店的她幾乎一夜未眠,伍豪同志和張月印同志的話不停地在她的腦海裏回蕩。
接下來的任務足夠艱巨,軍統的這條走私線路,大多數的物資,買主都是76號的梁仲春,之後,他再将手上的貨運出去,轉手賣出更高的價錢。梁仲春要順利出貨,在打點手下之餘,還有阿誠。
只不過……丁薇一向是不過問明樓的公事,而這件事,只怕連明樓都不會一清二楚。軍統擺渡,她可以從郭騎雲那裏搞到消息,但碼頭那邊,或許,只能靠青幫在碼頭上的人來摸清梁仲春的出貨消息了。
蕭堅。
就是不知道,青幫能有多少人來打聽消息?
上海,明公館。
丁薇回到明公館的時候,正是中午,明鏡出門處理生意上的事,只有阿香在家。幫丁薇把行李扔到房間,阿香問:“丁小姐在家吃飯嗎?”
“你不必特地燒了,”丁薇見時間還早,“一會我要去趟咖啡館。”
“好的。”
阿香下樓忙活,丁薇整理了一下行李裏的東西,出門去了咖啡館。她聽了明樓的建議,咖啡館就叫尼斯,一個很美的小鎮名字。
剛到咖啡館,小陳就一臉看到救星的表情,引得丁薇奇怪:“出什麽事了?”
“老板,那個人在我們店裏坐了三天,每天就坐在那裏畫畫,一坐就是一整天。我們剛開始營業的時候他就來了,直到打烊才走。而且……”
“而且什麽?”
“老板,我覺得他在畫你。”
“畫我?”丁薇的好奇心被勾起,她觀察了一下對方的背影,卻不記得自己見過的人裏,有這樣一位。她看着一臉警惕的小陳,“去煮兩杯咖啡,我請這位先生喝一杯咖啡。”
“老板?”
丁薇換了話題:“這幾天生意怎麽樣?”
“因為打折,所以打包的人多了,老板,你覺得……要不要恢複原價?”
“不急。”丁薇拒絕了小陳的提議,“一會把這兩天的流水賬給我看看,我再決定怎麽調整。”
“好。”
小陳去煮咖啡,丁薇重新看着那個畫畫的背影,她倒想看看,這是何方神聖?
一步步走近,她終于看清了那幅畫——的确如小陳所說,畫中的淑女,和她有七八分相像。
察覺到有人靠近,畫畫的男子站起,轉過身。他一身黑色的西裝,黑色的領帶,旁邊的椅子上,搭着一件白色的長款風衣,一只黑色的禮帽,和一根大概一米長的手杖。
“美麗的淑女,”這個男人開口說的是法語,他伸手拿起禮帽,托在手中,将胸口口袋裏的手帕打開,罩在禮帽上,“淑女,應當與玫瑰相配。”
說完,他抖了抖帽子,掀開手帕,從禮帽中掏出了一朵玫瑰:“初次見面,小小禮物,博小姐一笑。”
丁薇伸手接過玫瑰,卻被他輕輕拉住右手。他半彎下身子,捧起丁薇的右手,俯首用自己微閉的嘴唇,象征性地輕吻一下指背。
标準的吻手禮。
丁薇有些意外,她沒想到,在這裏,居然能夠有人會做出這麽标準的吻手禮。
“我很喜歡,”丁薇輕嗅了一下玫瑰,“謝謝。”
“贈人玫瑰,手留餘香。”男子嗅了嗅自己的指尖,“果然如此。”他退了一步,“我本以為這畫畫的很好,再見小姐,這畫在小姐面前,只能顯示我的畫藝不精。”
既然對方承認他畫的是自己,丁薇也就不繞圈子了:“我們見過嗎?”
“我可是為了小姐,特地學了法語,雖然會說的不多,但總算能和小姐說上話,我便心滿意足了。”放下手裏的帽子,男人重新拿起畫筆,比照着真人和畫,“自從在飛機上見了小姐一面,便對小姐念念不忘,如今終于再見到了。”
丁薇保持微笑,沒有說話。她就這麽含笑看着他,等着這個男人自我介紹。
“在下蕭堅。”
原來,他就是蕭堅。
☆、第 40 章
蕭堅。
他搶先了一步。
丁薇拉開椅子坐下:“先生的法語,可不像是新學的。”
“小姐的漢語,發音标準。”
丁薇面色不變,依然保持着微笑:“是嗎?”
兩人就這麽沉默地對視,觀察着對方。
頭發上發蠟很多,發型一絲不茍;雙腿沒有任何問題,外出卻帶着手杖;談吐風度得體,不是一般只懂附庸風雅的青幫人;至于他的畫技……丁薇不是專業的,但在她看來,這個人畫的,不比阿誠差。
他像一般的青幫人嗎?
據丁薇所知,青幫人,可不是這樣的。
如果他不是蕭堅,那麽這個人來接近她,又是什麽目的?為什麽不讓自己的言行舉止扮得更像青幫人一些?
“小姐在觀察我?”
丁薇并沒有被戳穿的尴尬:“先生介意嗎?”
“當然不介意,畢竟在回上海的那一路飛機上,我也一直在觀察小姐。”
飛上海?哪一班飛上海的飛機?
辛亥革命後,國民黨人往來于上海,多利用幫會關系來掩護其活動,當時不少國民黨骨幹,本身即是幫會頭目,比如,丁薇曾經在戴笠那裏就聽過陳其美的名字。但自從陳其美遇刺,不少人的身份被公開,遭到了軍警追捕,從那之後,國民黨和幫會的關系便逐漸疏遠。
但只是明面上,私下裏,青幫和國民黨依然關系密切,就連戴笠都曾經暗示她,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可以到青幫尋求庇護。
話雖如此,可戴笠仍然沒有給她說一個名字,或者是堂口。
不過是拉攏而已——丁薇心裏很清楚,戴笠說這些,是為了營造一種施恩的假象,如果不是丁薇清楚國民黨和青幫在上海的“互幫互助”早已是公開的秘密,她或許真的會為戴笠對她的這份愛護之心感動。
而面前這個蕭堅所說的飛上海的航班……
丁薇知道戴笠派了個人和自己一起上飛機回上海,但蕭堅……可能會是那個人嗎?
“小姐真是貴人多忘事,想來依小姐的美貌氣質,與小姐搭讪,想要一場美麗邂逅的紳士數不勝數,以至于小姐忘了我的存在,對了,我記得,我和小姐第一天住的酒店都是同一家。”
丁薇對蕭堅的話,信了八分。
所謂的來上海航班上遇到的搭讪之人,不過是她随口胡謅的而已,知道這件事的人寥寥無幾,除了明家,他也只是昨晚在和月印同志彙報工作的時候提起過。
就是不知道,這個蕭堅,會不會不止兩重身份?最最關鍵的是,他會不會和明樓有什麽聯系。、
月印同志的确告訴她蕭堅可以幫助她,可是,這并不代表她可以完全相信蕭堅——在這個十裏洋場,誰不是帶着僞裝?
她相信明樓,是因為她對明樓長期的了解和觀察,而蕭堅……不過初次見面而已。
或許,他也會不止一層僞裝;或許,他在暗地裏,有丁薇不知道的關系網,朋友網。
蕭堅,既然是地下黨的人,那和明樓,就未必是陌生人。
丁薇還不至于單純到認為明樓對她能像對阿誠一樣放心,他們是并肩走過多少年的親人和戰友,而她,明面上的身份是軍統,與明樓的其中一個身份,總有對立的一天。她相信,她看得出,以明樓的聰明,也一定能預料到這一天。
所以接下來的日子裏,明樓一定會試探她,試探她對地下黨的态度,試探有沒有策反她的可能,等等等等。
“先生,您的咖啡。”
小陳将煮好的咖啡端過來:“老板,您的。”
丁薇示意蕭堅:“蕭先生,請。”
“我并沒有點咖啡。”
“這杯咖啡,是我請先生的。”丁薇轉頭看向那幅沒有完成的畫,“算是謝謝先生,贈我玫瑰。”
“雕蟲小技,能博小姐一笑,就不枉我苦練。”
“哦?”丁薇笑,“我還以為,先生這一手,早就熟練了。不知道蕭先生這手變玫瑰的魔術,騙了多少小女孩的芳心?”
蕭堅微微一笑:“如果我說,這是第一次呢?”
“你覺得我會信嗎?”
“為什麽不信?”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只有如小姐這樣的淑女,才值得我求。”蕭堅表情真摯。
抿了一口咖啡,丁薇說:“蕭先生以為,如我這樣喜歡喝清咖的人,會被你的甜言蜜語輕易打動嗎?”
“自然不會,”蕭堅也端起咖啡杯,“所以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約小姐跳支舞?”
“跳舞?”
“我的日本人朋友告訴我,小姐的探戈,跳得很好。”放下咖啡杯,蕭堅繼續道,“明天晚上八點,我在百樂門,靜候佳人赴約。”
“蕭先生就那麽有把握,認為我會赴約?”
“紳士等淑女,本就理所應當。”蕭堅起身,“咖啡很好,下次如果有機會,我想嘗嘗小姐煮的。”
蕭堅收拾了畫具,離開了尼斯咖啡館。
幾乎是他一出咖啡館,就有人開車接他。
待他離開後,小陳拿着賬本過來:“老板,你要的流水賬。”
“收拾一下桌子,一會到我辦公室來,我有事情要和你說。”
“是。”
流水賬的記錄方式都是按照丁薇規定的格式來的,她看起來很快。檢查了一下庫存,先是确定了賬務的真實,随後細細查看了每一項流水。
沒過多久,小陳敲門:“老板。”
“進來吧!”丁薇讓小陳關上門,“坐。”
待小陳坐下,丁薇繼續道:“雖然我沒有過年的經歷,但我知道,新年應該一家團聚,尤其是除夕的時候,對吧?”
小陳點頭:“是有這個傳統。”
“那除夕那天就放假吧,放五天,讓大家歇一歇。”
“五天?”
“怎麽了?”丁薇有些不明白小陳的驚訝。
“平時輪休就安排地很好,很少有老板這麽大方地給員工放假。”
“保障休息,是讓員工認真工作的一種手段。你們的工作,是按周發的,每周保證五十五個小時高效工作,其他休息時間,我也不會要你們無故加班。不過……你是例外,小陳,辛苦了。”
“老板,你別這麽說,這個身份對我也很重要。”
小陳對自己現在的掩護身份很滿意,如果需要執行任務,他的時間可以很機動,平時就一直在咖啡館裏,有的時候,來來往往的客人閑聊,他也會聽上兩三句。
“過年之後,你作為店長,每周保證五十個小時的工作,休息時間,你可以選擇到店裏來,也可以選擇休息。”
小陳敏感地察覺了丁薇的意思:“有任務?”
“你的任務不是我安排的。”丁薇道,“我會給你這樣的安排,能方便你自己安排時間,也不致引人懷疑。你是店長,時間由自己決定,比別人每周多五個小時的休息時間,這很正常。”
“是。”看到丁薇桌子上擺着的,已經翻到最後一頁的賬單,“這賬……”
“賬的事等下說,先說說剛剛那位蕭先生,你肯定查過他。”
“是。”小陳将自己知道的如實彙報給丁薇聽,“這位蕭先生叫蕭堅,是青幫忠義堂的堂主。忠義堂是上海青幫最大的兩個堂口之一。”
“忠義堂?”丁薇嗤笑了一聲,“倒是會起名字!”
“這位蕭先生和日本人走得很近,準确地說,他靠日本人的扶持穩固自己忠義堂的地位,日本人之前想拿下濟世藥業的股份,以便拿到他們的中藥秘方。濟世藥業的董事長不答應,後來,不知蕭堅使了什麽手段,日本人和濟世藥業各退了一步,蕭堅得到了濟世藥業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丁薇蹙眉:“這麽多?”
“聽說是僅次于濟世藥業董事長的第二大股東。”
蕭堅,周旋在兩方之間,竟還能讓自己最終獲利,看來,他比丁薇原以為的,還要圓滑。
見丁薇沉默,小陳問:“老板,你打算赴約嗎?”
“當然,”丁薇回答,“這樣一個人,不結識,太可惜了。何況……”
“老板,怎麽了?”
“去查查,他和軍統……有沒有什麽關系,我總覺得,他不會無緣無故想來結識我。”
“已經在查了。”
丁薇驚訝地看了小陳一眼。
察覺到丁薇的眼神,小陳說:“之前他連續來咖啡館,我覺得有點問題,所以去查了。”
“沒有怪你,”丁薇說,“這件事,你做得很好。”
讓小陳去查,是出于對自己身份的安全考慮,也是為了不讓小陳起疑,既然他主動查了,反倒是正中丁薇下懷。
說完了蕭堅的事情,丁薇又安排了店裏的經營。蕭堅這麽一個親日派連着三天,天天在店裏,倒是給之前因為擔心咖啡館老板涉嫌抗日從而牽連自己的顧客放了心,店裏的生意,自汪曼春大鬧一場之後,終于開始逐漸回暖。
作者有話要說: 大哥持續下線,此外還上線了一個情敵……
睡了午覺,結果一覺醒來北京時間居然晚上11點了。
趕快碼完把周六的發上來,然後繼續碼周日的兩章。
☆、第 41 章
“……鑒于 ‘毒蠍’英雄虎膽,智勇雙全,成功實施執行櫻花號的爆破任務,熱血英豪,功勳卓着,授予四等雲麾勳章一枚,中正劍一柄,望再接再厲,殺敵報國。”
軍統局上海站B組站長寧海雨在上海法租界一幢秘密辦公樓裏親自替明臺授勳。
明臺胸前挂着光燦燦的四等雲麾勳章,腰懸中正劍,立正敬禮。
雲麾勳章共分十等,将官頒給一至四等,校官頒給三至六等,尉官頒給四至七等,準尉及士官頒給六至九等。明臺的軍銜是中校,四等雲麾勳章,已是對他最高的授勳。
“明臺自當灑盡熱血,殺敵報國!”
“你是少年英雄,英名遠揚。”寧海雨面露欣慰之色,“還有,你的生死搭檔于曼麗也因出色表現晉升為少校諜報員。”
“是。明臺代于曼麗感謝黨國栽培!”
“哦,說起這個于曼麗,她為什麽沒有随你一同前來?”
“寧站長,我與她有約定,每赴一次陌生地點,我在內,她就一定在外。”
寧站長對他很賞識:“謹慎行事,因事制宜,果然你胸有丘壑,堪當重任。今天我除了授勳,還想問你一件事。”
“寧站長想問什麽?”
“蜘蛛。”
明臺沒想到寧海雨會向他打聽丁薇。
明臺心生警惕:“她……有什麽問題嗎?”
“我聽說她本可晉升中校。”
“蜘蛛并不在意軍銜高低,她是一個淡泊名利之人。”
也是一個夠聰明的人。寧海雨在心裏添了一句。
想來她一來上海就發現了擺渡的事情,所以幹脆直接避開。既不致同流合污,又保全自己。這樣的人,他當真是想見一見。
“爆破和平大會火車這一役,讓全局上下對小老弟都是交口稱贊,我很欣賞你的工作能力,我相信你能夠在上海灘掀起天風海浪,震懾敵膽。”
寧海雨是特地用了小老弟一詞。
明臺知道,這位必然也是摸清了自己的來歷。他是A區行動組的組長,寧海雨是B組行動組組長,B組的行動組組長需要對A組的行動組組長這麽客氣嗎?
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過,明臺想,自己是憑軍功立威,而不是靠着和戴笠的私交。自己只要低調為人,高調殺賊,沒有什麽橋過不去。
那……寧海雨問起蜘蛛,也是想攀戴笠的關系嗎?
他沒有得到答案。
華東影樓。
和于曼麗回到影樓的明臺見到了林參謀。
從林參謀那裏,明臺拿到了一份秘密文件。
“這是‘毒蜂’之前拟定的行動組刺殺僞政府官員的一份名單,附有計劃表。他囑咐我到了合适的時間,交由毒蠍。你可以拿去做參考。執行前任‘毒蜂’的計劃,或者自己拟定最新行動方案,由你決定。”
“老師的計劃?”明臺接過文件。
“不過,你的行動計劃一定要得到你的心長官‘毒蛇’的首肯,才能實施計劃。”
明臺問:“我什麽時候可以見到‘毒蛇’?”
“‘毒蛇’說,該見面的時候就會主動和你見面。他提醒你多多和蜘蛛配合。”
又是蜘蛛?
明臺按住心裏的疑問:“‘毒蛇’還有什麽指示?”
“毒蛇要我叮囑你,在敵占區,一定要注意安全,注意隐蔽和保護好自己,你随時随地都要以一個僞裝者的面目來示人,要學會舍取藏拙。”
“明臺謹記長官教誨,一定不辱使命。”
“你有新打算了嗎?”林參謀知道明臺雖然年輕,卻深有城府。
“請林參謀轉告‘毒蛇’,我要送一份厚禮給汪曼春。”
林參謀看過名單,知道明臺這句話的意思,就是打算對汪芙蕖下手了。他提醒明臺:“不過你的行動計劃還是要得到‘毒蛇’的同意才能執行。‘毒蛇’對手下的要求很高,第一就是要絕對服從命令,凡是按照程序走,不可先斬後奏,否則他會把你趕回軍校去。”
“這是‘毒蛇’原話?”
明臺心裏對他這名未曾謀面的上司很有興趣。難道他的這位上司,沒有聽說過他和戴笠的私交嗎?
“算是吧!”林參謀問,“你有什麽話需要我轉達嗎?”
“有,”明臺說,“‘毒蠍’想早日拜會‘毒蛇’,願當面聆聽教誨。”
林參謀笑了笑:“我一定帶到。還有一件事,我想見一見蜘蛛。”
“林參謀想見‘蜘蛛’,還需要我聯系嗎?”
“我與她的見面,在私底下更好。”
明臺想了想: “好,我會幫你安排。”
接到明臺的電話,丁薇正打算回明公館。
“現在?”
“可以。”
丁薇很快在華東影樓見到了林參謀。
“找我什麽事?”
林參謀從衣服口袋裏掏出了一個盒子,遞給丁薇。
“這是什麽?”
“王處長想請你代為保管的東西。”
丁薇将東西收進包裏:“為什麽是我?”
“王處長說,明臺如果拿到,一定會問這裏面是什麽,而你不會。将來有一天他犧牲了,他希望這份東西,能被好好收藏。”
“他怎麽知道,我會活得比他久呢?在這個亂世,也許我明天就會沒命,生死都不由自己。如果我不是英國人,只怕我到上海沒兩天,就一命嗚呼了。”
林參謀也不知道原因,只是含糊道:“或許因為你是局座帶出來的人。”
“這個理由……”丁薇本來想說只怕連明臺都不會信,但話到嘴邊,她改口,“勉強能說得通。”
丁薇不再糾纏這個問題,林參謀也松了口氣:“和上次在香港的時候相比,你似乎……消沉了?”
“我的鬥志一直很昂揚,我只是更加認識到小心謹慎為上道而已。”
送走了林參謀,丁薇又在影樓多留了一會。明臺正将自己的四等勳章收起來:“你這幾天去哪裏了?我看那寧海雨拖到今天才給我授勳,就是想見見你,今天他還和我打聽你。”
寧海雨?毒蜮是因為沒有見到她本人所以找明臺打聽嗎?
“你和B組有很多工作會需要交接嗎?”
丁薇擔心明臺過早發現了擺渡的事情。
“沒有,怎麽啦?”
“如果他下次再問起我,你就告訴他,我是做情報的,越少人見過我,越好。所以我喜歡獨來獨往。”
明臺撇了撇嘴,顯然是對丁薇的這個借口不認同:“有那麽誇張嗎?”
“王天風應該教過你,誰也別信吧?”
“所以呢?”
“雖然我不認為這句話是百分之百正确的,不過,對不熟悉的人,我會永遠保持距離。”丁薇看着明臺,“畢竟,新政府裏面,被策反的人可是一點也不少,沒人見過我,就不用擔心被策反的人會出賣我。我不會把信任給一個陌生人。”
這也是丁薇想不明白的地方,王天風到底出于什麽考慮,居然會請她保管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肯定知道王天風為什麽要把東西給丁薇保管啦!
一更。
時差關系,我這裏下午國內就晚上了,所以如果二更過零點,希望大家體諒。我周日白天需要去處理一點事情。
☆、第 42 章
晚上的時候,明樓和丁薇說起了明臺的刺殺計劃。
聽到明臺打算刺殺汪芙蕖的時候,丁薇停下了手裏的動作:“那汪曼春呢?”
“她……”
“如果汪芙蕖這麽顯而易見地死在抗日分子手裏,就算是為了報仇,汪曼春也不會願意從76號抽身了。”
明樓沉默了。
她想起了櫻花號爆炸的那天晚上,汪曼春說過的話——曼春雖是小女子,既上了汪先生的船,斷沒有中途轉帆的道理。
“汪芙蕖附逆為奸,該殺。毒蠍想要殺他,是為公,也是為私。”
丁薇并不打算放過汪芙蕖:“我的提議是,換個方式。”
“說說你的計劃。”
丁薇已經有了想法,卻說:“我還沒想好。”
“沒想好?”
“我是剛剛才從你這裏知道毒蠍的計劃,這麽片刻的功夫,我怎麽可能有一套詳盡周密的行動計劃?”丁薇的理由并無不妥。
明樓看着丁薇:“我以為你早就知道了。”
早就知道了?丁薇有些奇怪,自己是今天才回的上海,她也未曾和明樓提起自己去過影樓的事情,為什麽明樓會說……早?
明樓并不打算在這個話題上繼續糾纏:“在燕京大學講課怎麽樣?我記得你之前在巴黎大學的時候,有段時間當過助教吧!”
“助教和獨立講課還是不一樣,”丁薇雖然還在和明樓說話,腦子裏卻在過濾着自己回家後說的每句話和做過的每個動作,“說到巴黎大學,我給明臺備了一套禮物。”
“禮物?”
“新年禮物。”
明樓問:“是什麽?”
“等包裹到了,就知道了。”
這份禮物,她可是拜托繼父花了點功夫才拿到的,本來是想着用來讨大姐的歡心,現在雖然大姐認可了她,不過給明臺的這份大禮,她照舊會送。順便,借這份禮物,讓那小子安分點,這樣也方便她去查擺渡的事情。
丁薇想保密,明樓就沒再繼續追問,算起來,離過年也沒幾天,揭秘,不過是幾天的事情。
“大哥。”阿誠敲了敲門,說是有海關的事情要和明樓商量。
趁着明樓去書房的時候,丁薇将已經被她放在櫃子裏的、王天風托林參謀請她保管那個盒子又取了出來。
雖然好奇,縱然不解,但丁薇卻不會打開——這是她多年的教養。
這一點上,她必須承認,王天風的判斷很準。
将盒子放在左手手心,丁薇看着八個角的磨損,心中琢磨:雖然有些老舊,但不難看出這個盒子的精致,只是……這樣的大小,只怕連手表都放不下,這裏面,裝的會是什麽呢?
聽到門外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傳來,丁薇重新将盒子收在櫃子裏。
“丁小姐,剛剛有位先生給您送了東西。”
“給我?”丁薇看到阿香手裏的那個盒子,“知道是誰嗎?”
“送東西的人說,是一位蕭先生在他們裁縫鋪裏訂的衣服,已經改好尺寸,所以當即給送來了。”
“蕭先生?”
恰巧,丁薇在今天認識了一位蕭先生——蕭堅。
“放着吧!”丁薇示意阿香将盒子放桌子上,“明樓和阿誠在書房?”
“是啊,好像是在談事情吧?”
擡起手腕看了看表,快九點了,丁薇說:“如果十點的時候他們還沒談完,送杯熱牛奶給他們。”
“知道啦,丁小姐。”
阿香帶上房門,下樓繼續忙去了。
丁薇坐到沙發上,打開了蕭堅送過來的盒子——是一件淡紫色的洋裝。
自從到了上海,她便開始穿旗袍,洋裝倒是穿的少了。難得有人,竟然送了一件洋裝來。
将洋裝在自己的身上比了比,丁薇不得不佩服蕭堅,只靠一面,就基本看出了她的尺寸。
将洋裝挂起來,她想起蕭堅的邀約,明天晚上的舞會嗎?她倒是有點期待。
雖然被蕭堅的洋裝打斷了思路,但洗漱的時候,丁薇的腦子還是忍不住琢磨起自己的破綻。
明樓派人跟蹤了自己?
不像。
王天風……王天風的東西?
丁薇豁然開朗。
王天風和明樓曾經是并肩作戰關系親密的戰友,明樓興許也是見過這個盒子的。而這個盒子被自己帶回明家,明樓注意到了,所以試探自己。
不對,還是說不通。
蜘蛛就算真的和毒蠍見面,也沒有什麽問題。
那麽,問題在哪裏呢?
丁薇任由花灑裏溫熱的水灑在自己臉上,她的腦海裏突然劃過一個名字:小陳。
一定是小陳和明樓彙報了什麽。或許是提蕭堅的時候順口一提,又或許是彙報其他情況。
安排小陳在咖啡館裏,明樓不無讓小陳留心往來客人閑聊的打算。
當年伍豪同志在上海的時候,有同志叛變供出了他的地址,好在有人在幾個政客的閑聊中捕捉到了瑣碎的信息并拼湊出了真相,及時通知伍豪同志撤離。
所以,小陳在咖啡館做事,一舉三得。
嘆了一口氣,丁薇在此刻終于理解了大姐對明臺的喜愛。明臺單純,即便是如今,他對家人,也始終是一片赤誠,而明樓……無處不戰場。
她可以理解明樓,也會心疼明樓,但當她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和明樓之間即便愛情是真的,可依然有試探的時候,卻不免悲哀。
生在戰時,這條路,是他們自己的選擇,怪不得任何人。
做了個深呼吸,拭去臉上的淚水,丁薇關了花灑,裹上浴巾。
“你哭過了?”
她正在擦着自己的濕發,倒是沒有注意到明樓竟然已經回房了。
“我還以為你今天得睡在書房,剛剛看阿誠臉色,好像海關那事情挺棘手的。”丁薇試圖岔開話題。
“是有點麻煩,所以阿誠趕過去處理了。”明樓追問,“你眼睛紅了。偷偷地哭,為什麽?”
“能為什麽呀?女人呢,有時候就會矯情一下,多愁善感一下,明教授是想研究一下女人的心理學嗎?”
“真的嗎?”
“明教授是對女人的傷春悲秋感興趣了?這樣的無理取鬧,我都看不起自己,你還追問?明教授,你是故意的吧!”
“好,我不問。”明樓停下追問:“這件洋裝……很配你。”
“是嗎?”
明樓說的,便是蕭堅送過來的那件淡紫色洋裝。
“青幫的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