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作品相關(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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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銜都沒有——對這軍銜,本來,她也是無所謂的态度。
按軍統現在的情況,根本沒時間,也沒精力管她的私自行動,她唯一擔心的,是她去燕京大學講課,會不會給明樓帶去麻煩。
想了很久,聽到林蔭下學生說話的聲音漸漸大了,擡起手表看了看,竟已經過了中午,看來學生們陸陸續續下課吃午飯了,難怪林蔭道上的人多了起來。
合上筆記本,丁薇走出港大校門,回酒店去。
剛到酒店大門,她就被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撞到在地,他頭都沒擡,匆忙說了幾句對不起,就要繼續逃跑。
丁薇看了一眼不遠處往這邊追的幾個男子,拉住正欲逃跑的少年:“跑什麽?”
“我——”
少年看着身後追來的人,急着想要掙脫。
丁薇站起身,拉着少年拐進了旁邊的一條小巷:“你姓周?”
她曾經在戴笠那裏見過一張十歲男孩的照片,與現在這個男孩對的上。
“你怎麽知道?”察覺到自己的失言,少年有些慌亂,“你想幹什麽?”
“追你的是什麽人?”
“日本人。”
日本人?日本人為什麽要追這個少年?
“他們為什麽要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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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逃回來的,他們來抓我回去。”
逃?
如果沒有認錯人,那眼前之人,怎麽會需要逃回香港?
“你能不能幫幫我?”少年眼神懇切。
嘆了一口氣,丁薇說:“好,我只幫你拖延五分鐘。剩下的,看你自己了。”
“謝謝姐姐,你真漂亮。”
這小子,嘴還挺甜。
丁薇在吧臺用完午餐,明鏡也恰巧辦完事回來。她見到丁薇,第一句就是問起明臺。
“大姐,你放心,他挺好的。”
明鏡對明臺的擔憂和牽挂,讓丁薇突然理解了明樓對姐姐的愧意。明臺是救命恩人的兒子,又是姐姐最大的牽挂,他卻沒有保護好他,甚至以後,所有要明臺出生入死的命令都由他親自下達……明臺啊明臺,你的任性,真不知該誇還是該罵啊!
“他好好的,我就放心了。”明鏡感嘆了一句,“我先上去收拾行李,你一會收拾好了,我們一起走。”
“好。”
上海新政府,明樓辦公室。
明誠手裏拿着一份文件,敲門進入。
“大哥,是郭騎雲。”
明樓回憶了一下這個名字:“王天風的侄子?”
“是。我覺得不像是巧合。大嫂——”
“嗯?”
明誠改口:“Vivian——”
“私下裏叫着沒關系,對外人,別叫順口忘改了。”
“我記住了,大哥。”
明樓将鋼筆蓋上:“繼續說。”
“局座沒有告知蜘蛛入滬的具體時間,但電報來的時間,和大嫂到上海的時間只相差一天。大哥,明臺都可能成了毒蜂的學生,大嫂……也不是沒可能。”
明樓陷入沉思。
突然,電話響了。是政府內線。
明樓接通了電話,神情随着電話變得越發嚴重。待他挂了電話,明誠忙問:“出事了?”
“不是大事,但有點棘手。”
“棘手?”明誠很少聽到明樓會遇到一件被他稱為“棘手”的事情。
“周佛海的電話。他的小兒子想去英國或者法國念書,如果是法國那邊我還能幫忙問問,偏偏呢,他的小兒子好像更想去英國那邊……”
明誠明白了:“他是想通過你讓大嫂幫忙?可大嫂從小在法國長大,英國那邊,也幫不上什麽忙吧?”
“你忘了,數得少一點,她是公爵後代,再遠一點,也算是皇室之後,怎麽說,都是貴族。估計是從汪芙蕖那裏聽到了,所以打電話想找阿薇來了。”
“我記得周先生的小兒子不是之前在香港念書,後來去日本嗎?”
“之前日本人是幫他安排了去日本念書。不過不是到了日本,就會沒人知道他的身份,沒人罵他是漢奸的兒子的。小孩子,受不了氣,又人生地不熟,還語言不通,所以跑回香港去了。”
明誠問明樓:“那你……找大嫂問問?”
明樓敲了敲桌子:“問了也沒用,這事……只能先拖着了。我再想想辦法。對了,電臺收到回複了嗎?”
“沒有。” 明誠回答。
沒有回答,是故意不答?還是不好回答?
“你去試試阿薇?”
明誠瞪大眼睛,一口拒絕:“不要,要去你自己去試,不然惹惱了她,我可不想被她全身上下掃描一遍,說十句至少準五句,她火力全開,可能還不止。”
“……我要試錯了她可是能拉着明臺去大姐面前告狀的。”
結果半斤八兩。
“大哥,你可以用美人計啊,就這麽定了啊!”
趕在明樓的眼神瞪過來之前,明誠快速地轉身,推開辦公室門逃離“案發現場”。
下午四點零三分,明鏡和丁薇的飛機抵達上海。
因為明鏡有事還要去蘇州一趟,所以丁薇獨自一人回了家。
“回來了?”
丁薇的箱子差點吓得掉地上:“你今天不上班啊?”
“大姐呢?”
“大姐要去蘇州一趟,說晚兩天回來。”
丁薇正要上樓,卻聽身後一聲:“過來。”
“怎麽了?”看到明樓表情嚴肅,丁薇奇怪。
“過來,坐下。”明樓伸手一拉,直接把走到茶幾旁的拉到沙發上,起身,雙手按在她的肩上,“別動——”
作者有話要說: 大哥表示他好歹爬上線了,雖然時間不長……
不要嘲笑蟲它……
☆、第 23 章
丁薇被明樓的行為弄得一頭霧水。
“周佛海想請你幫忙,安排他的兒子去英國念書。”
丁薇不解:“英國?”
“他的小兒子之前在香港念書,因為有人一直罵他‘小漢奸’,所以日本人幫忙安排去了日本。估摸着是受了刺激,前兩天又回了香港,下午告訴周佛海說想去英國念書。”見丁薇表情奇怪,明樓問道,“怎麽了?”
丁薇覺得自己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我好像……是自作孽。”
“嗯?”
“我在香港的時候,碰到的那個少年,應該就是周佛海的幼子。”
明樓反問:“你怎麽知道那是周佛海的幼子?”
“細節倒是都對上了。”丁薇察覺失言,反應很快,“他說他姓周,因為父親被人罵漢奸,所以負氣逃到香港,有一群日本人在追他。我幫他拖延了五分鐘,他在我吃飯的時候跑來皇家酒店和我道謝,我就和他聊了幾句。然後他聽說我是英國人,于是臨別之前告訴我,他想去英國念書。”
明樓說:“也許只是巧合。”
“也許吧,如果不是巧合,說明我太背了,自己給自己出了個難題。”丁薇重新提起自己的包,“我上樓先換身衣服,再——你幹嘛?”
明樓從丁薇手裏接過随身的包:“我也正好要上樓回房。”
“你房間不在樓下嗎?”
“樓下的這間是書房,你現在住的,才是我的房間。”明樓看着丁薇驚訝的表情,“我沒告訴你嗎?”
“沒有。”
“沒關系,你現在不是知道了嗎?”
“……”
丁薇瞪了明樓一眼,将他攔在門外:“不準進來。”
“我的房間,你不讓我進?”明樓用手肘倚在門框上,“天底下有這樣的道理嗎?”
“有。”丁薇理直氣壯,“我規定的。”
說完,推了明樓一把,還正好推在之前被抽了鞭子的手臂上,雖然傷勢好轉,但丁薇下手不留情,明樓還是有些吃痛地松了手,她趁機把房門給關上了。
脫下及膝的風衣,丁薇正打算換下旗袍,卻聽鎖上的門“咔噠”一聲,開了。
明樓開門走進來,有把門給鎖上了。
“你還藏了鑰匙?”丁薇看着明樓把鑰匙放在床頭,眯眼瞧了瞧,“老實交代,一共有幾把鑰匙?”
“我的房間,我自然有鑰匙。”
“好,你有理。”丁薇從衣櫃裏拿了一件居家服,“我去大姐房間換。”
“怕什麽?”明樓拉住從自己身邊走過的丁薇,直接将人圈在懷裏,“我想你了。”
丁薇從背後被明樓抱住,掙脫不得:“其實……有件事情我從回上海就想和你說了。”
“什麽?”
“你胖了。”
“……”
“你胖了。”
“……你真的不用說兩遍。”
丁薇委屈:“我以為你是沒聽清楚。”所以還特地再說了一遍。
明樓覺得他做了一個極其錯誤的決定,但是事已至此,他又不得不繼續下去:“那是你的錯覺。”
“真的?”丁薇不相信。
明樓直接拉着丁薇躺倒在床上,把丁薇壓在床上:“你可以感受一下。”
“然後我更加确定你胖了。”丁薇一只手勾住明樓的脖子,一只手戳了戳明樓的腮幫子,“老實交代,無事獻殷勤,肯定沒好事。”
握住丁薇作亂的手,明樓說:“最近都沒時間好好陪你。你之前不是說要去拍照嗎?我讓阿誠把我的時間排了排,後天陪你去拍?不過……你咖啡館附近不是有幾家不錯的照相館嗎?怎麽會想到去華東影樓?那家店的攝影師很厲害?”
原來是為了這一句。
被明樓壓在身下,丁薇有些不甘被這麽制住。從來,只有明樓讓別人發懵的份,既然決定說實話,那就先發制人,順帶欣賞欣賞明教授發懵的樣子。
“是挺厲害的啊,不厲害,怎麽能夠聽得懂蛇語呢?”
明樓的瞳孔微張,身體有瞬時的僵硬。
“你很驚訝?”
丁薇明顯地感覺到明樓壓住她的雙腿微微用力,夾得緊了一些。
“我不該驚訝嗎?人怎麽聽得懂蛇語呢?”
“這樣啊,那換個問題吧,你是什麽人?”
“這是什麽問題?”
丁薇面不改色:“大姐讓我問的問題。”
明樓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丁薇在胡說。
“我是你未婚夫。”
“還有呢?”
“我是中國人。”
“僅此而已?”
“你還想聽什麽答案?”
“我還想……先去吃飯。”丁薇推不動壓在自己身上的明樓,“重死了,起來——”
明樓不動:“這是我的床。”
“現在是我的,”丁薇側了側身子,卻被明樓按住,“主動權也在我。”
“所以你打算一直這麽壓着我?”丁薇聽到阿香的聲音從樓下傳來,“阿香在說晚餐準備好了。”
“阿香不是不懂事的人。”明樓說,“回到剛才的問題,剛才……的話,什麽意思?”
說,還是不說?
丁薇還在考慮要不要再逗逗明樓,卻見他倏地蹙了蹙眉:“怎麽了?”
“沒事。”
看來是明樓頭疼的毛病又犯了。
在外,要勞心勞力應付日本人;在家,要瞞過大姐,護住家裏;現在,還要因為自己的身份而費腦子,丁薇心軟了。反正也不是什麽不能說的秘密,戴笠今天話裏的意思,也是暗示自己該說就說,不必隐瞞。
“你都發報到重慶問蜘蛛是誰了,還要繼續裝傻嗎?”趁着明樓一晃神的功夫,丁薇勾住明樓脖子的手微微用力,仰頭吻在他的唇邊,“好了,我餓了,你能不能讓我先去吃飯?我保證,吃了飯,只要你問,我知無不答。”
“真的?”
丁薇發現自己中計了。
“真的。”
明樓從床上起身,伸手拉着丁薇,待她站穩了,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皺了的毛衣。丁薇本來打算戳穿這個男人的苦肉計,話到嘴邊卻還是決定算了。她拍掉明樓的手:“別動。”
這是風水輪流轉了。
丁薇替明樓整理了一下衣服,這才站到鏡子前,她看了一眼鏡子裏的自己,抱怨道:“這下好了,頭發亂成這樣,阿香看見了不知道要瞎想什麽了。”
“會是瞎想嗎?”明樓遞了把梳子給她,“散着吧,你以前,不是喜歡把頭發散着嗎?”
“大姐不喜歡。”丁薇接過梳子,将散下來的頭發順了順,還是用發卡将頭發夾住,“好啦,別皺眉了,在家裏,就別那麽累了,好不好?”
看着丁薇站在鏡子前的身影,嘆了口氣,從背後抱住她:“阿薇,你怎麽也……”
你怎麽會也走上這條……生死不明,危險始終如影随形的路了呢?
明樓的呼吸就打在丁薇的耳垂上,她忍不住微微瑟縮了一下。
“阿薇,你寧願你在法國,好好的,亦或者就當一個局外人。你是最讨厭政治的,沒想到最後,我卻害你進了這趟渾水。”
“這個世界現在一片焦土,哪裏能逃過戰争的劫數?”丁薇将身體的重量靠在明樓身上,“從我回到上海的第一天,我就告訴過你——王于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說起來,你還欠我一幅字呢!”
“今晚就寫。”
“今晚,你會有時間嗎?只怕你問我明臺的事情都不夠。”丁薇說,“明教授,我飛得又累又餓,你能不能,先放我下去吃頓飯啊?”
“是我的錯。”
湖南,軍校。
通過了“生死關”的明臺和于曼麗坐在火堆旁,燒掉了所有有“錦瑟”痕跡的物件。
王天風看着兩人在火堆前的身影,手中拿着的是局座的親自批示——毒蠍淋漓血性,忠勇可鑒,特委任毒蠍為軍統上海站行動組組長,接到命令後,三日內赴任。盼堅忍奮鬥,為國建功。
這個孩子,是她最寶貝的弟弟,也是他最得意的學生之一。明天,這個孩子将要奔赴戰場,從此出生入死,再無安寧。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探虎穴兮入蛟宮,仰天呼氣兮成白虹。
就在剛剛的電話裏,他在向局座彙報的時候,刻意少說了兩個字。
明臺舉着手槍,對着自己開槍之前,喊的是:“姐姐、大哥,對不起!”王天風在電話裏,切掉了前面的姐姐。單喊了一聲大哥,顯然,這個大哥就另有含意了。
當時,電話那頭的戴笠聽完這話,臉上綻出笑容來,明臺口中這一聲大哥,非他莫屬。
王天風刻意為之,是想為明臺掙一個好前程。就當……是對那個人的一點補償吧……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的重點是:
A.月半木婁被嘲笑了體重問題。
B.丁薇住的一直是明樓的房間。
C.月半木婁苦肉計成就√。
D.前方開啓夫妻合力副本。
E.又一CP露端倪。
好吧,可以作答啦~(≧▽≦)/~
☆、第 24 章
明樓這一晚睡在了自己的房間裏。
丁薇知道他想知道明臺為什麽會進軍統,想知道明臺的近況,想知道她的身份,她事無巨細,一一向明樓說起,說到後來,她實在是困了。白天的時候見戴笠,她提起的是十二分的精神;後來,又是一趟不算短的飛行;回家後,還要應對明樓。該說的都說得差不多了,她直接枕在明樓的肩上就睡着了。
明樓打橫抱起睡着的丁薇,替她脫了鞋,讓她在床上睡。
似乎是被明樓的動作吵醒了,丁薇微微睜開眼,睡眼惺忪:“唔……你還不睡嗎?”
“睡了。”明樓笑着彎下腰,在丁薇的額頭輕輕落下一個吻,“晚安。”
“你陪我。”丁薇撒嬌。
明樓欣然應允:“好。”
他只着一件襯衣,在床上躺下。幾乎是一躺下,丁薇就蹭着鑽到他懷裏,動作熟練,倒是一點都沒生疏。
丁薇父親去世前的那段時間,明樓有段時間就在她家陪着她,因為對中國的規矩不熟,她父親的後事也是明樓幫忙辦的。按規矩,七七之前,丁薇要為父親服喪,七七之後,明樓還在丁家陪了丁薇幾晚,那個時候,她就是這麽抱着他入睡的。
丁薇抱着明樓,睡了一個來上海後最好的覺,而明樓,卻睡不着。
什麽時候,印象裏那個绮年玉貌,明媚鮮妍,不懂國仇家恨的女孩子,竟也有了這樣的一面?他慶幸,這樣的一個人,是他的愛人;他遺憾,這樣一個本可以不知愁滋味的人,卻還是卷進了這趟渾水。
丁薇來上海是因為他的逃避與不告而別,丁薇答應跟戴笠走是為了保護明臺,丁薇留在上海是因為他在這裏。
嬌花嫩蕊,因他而不得不面對風霜刀劍。
抱緊了懷裏的人,明樓長嘆一口氣,事已至此,接下來,又該怎麽辦呢?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軍統上層和日方、還有僞政府的勾結走私行徑,阿薇接觸了共産主義那麽多年卻始終未曾如她繼父所願,那現在……她要怎麽辦呢?軍統的那些龌龊行徑,她到底知道多少?是同流合污?還是置身事外,一無所知?
雖然知道了丁薇和自己都在做着抗日的事情,可這卻讓明樓卻更加擔憂——對明臺來說,驅除日寇,報效國家,不僅僅只有軍統一條路,但對丁薇來說,卻不是這樣。
這仿佛是一個死結。
明樓覺得,自己的腦袋又開始隐隐作痛。他看了看枕着自己手臂,熟睡着的丁薇,忍住了伸手按頭的沖動,只是閉了閉眼睛,抱緊了懷裏的人。幸好,他遇到的是丁薇,幸好,丁薇沒有想過放棄他——哪怕他膽怯了。
雖然頭還在疼,但明樓的心,卻是暖的。
丁薇早上醒的時候,睜眼對上的就是明樓清醒的眼神,只是他的眼圈底下,卻是一圈青色。
“你一宿沒睡?”
倒也不是沒睡,只是心裏有事,頭又疼,明樓只是迷迷糊糊睡着了一小會。
“頭疼。”
明樓說完,感到太陽穴的位置微微一涼,丁薇的手已經替他揉着太陽穴,力道不輕不重,正好。
他握住丁薇的手:“怎麽這麽涼?”
“有嗎?”丁薇倒是沒有覺得。
“有。”明樓想要用雙手握住丁薇的手,一動才發現,被她枕了一夜的左手手臂早就麻得沒了知覺。
丁薇也發現了。她用右手手肘撐在床上,半側着身體替明樓按着左手。
“你怎麽知道我就是毒蛇的?”
明樓的這句話之下,其實想問的是,明臺知道多少。
“柯南道爾的書,我都看完了。”
“恩?”
“裏面有句話我很喜歡。”丁薇示意明樓自己再活動一下手臂,“When you have eliminated the impossible, whatever remains, however improbable, must be the truth.”
當排除了所有不可能,剩下的即使再不可思議,那也是真相。
“所以你是猜的?”
“我見過王天風。雖然在飛機上第一眼的時候我并沒有想起來,但我搜索了我的記憶,我很确定,1935年,你帶去巴黎的那個朋友,就是王天風。”
1935年,明樓和王天風去巴黎執行任務,也是在那次行動中,明樓發現阿誠是紅色的。
“你不怕猜錯?”
“當然怕,所以我向先生求證了。”丁薇說,“那次,我只是隔着櫥窗,看了一個側影,沒有十足把握的事情,我不會輕易去賭。”
丁薇的語氣裏帶着一絲的得意,在明樓面前,她不必壓着自己的性子。她也不過是二十出頭的年紀,比明臺大了兩歲,比阿誠還小上一歲,風華正茂。
“別亂動。”明樓正色道。
“嗯?”丁薇不明所以,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當即輕咳了一聲掩飾尴尬。
明樓呼吸沉重地看着她,突然拉了她一把。丁薇乖乖地重新躺下,不敢亂動。
身邊是熟悉的氣息,被勒令不準亂動的丁薇又尴尬地不知道說什麽,只好盯着天花板發呆,結果,沒一會,睡意再次襲來。
“你和周佛海的兒子在香港的時候,是說的中文?”
丁薇一下子清醒了:“周佛海的兒子會回上海?”
“有可能,而且一旦回來,肯定會想見一見你。”明樓思維清晰,“蘇醫生當了明家很多年的家庭醫生了,是個可以放心的人。她是俄國籍,76號拿不到證據應該不敢抓她。我和阿誠也可以教你中文,阿香雖然聽不懂英語和法語,但和你靠手勢,也能交流。”
“好,我記住了,我今天去一趟咖啡館,如果沒什麽事,我會記得早些回來。”
“你學語言的速度有多快?”
明樓認識丁薇的時候,她就精通漢語、法語和英語了。
丁薇問:“想聽實話?”
“當然。”
“先生在一個月裏,還訓練了我的日文。不過……我只能聽,不能讀寫,更說不了。”
明樓換了日語:“到什麽程度?”
丁薇知道,明樓這是在測試自己的水平:“到能探聽情報的程度。”
“你在重慶呆了一個月,就醫記錄這些都很全,日本人的手現在也伸不到重慶去,就算你在重慶學了一個月。到上海之後,我、阿誠都可以教你,到過年的時候,你也就可以出師了。至于南造雲子,先不急着認識,過了周佛海這關再說吧,誰知道會那麽巧,就在香港讓你碰到了周佛海的兒子呢!”
“其實,真的要幫忙安排他去英國念書,也不是什麽問題。唯一的問題是……”
她不能讓人,尤其是76號,抓住把柄。明樓現在回上海不久,明家至今還在被人監視,各方勢力,都在關注着他們,這種時候,她出岔子,就可能牽連到明樓,因此,再小心也不為過。
“不過,你也不用過分擔心,”明樓安慰他,“為了兒子的安全,周佛海應該不會希望他兒子到上海來。我也會說服周佛海,現在的時局,歐洲也不是保險箱,相比之下,還是安全最重要。”
“小孩子想一出,是一出,我倒是希望,周佛海的兒子,主意來得快,變得更快。”
明樓擡起手看了看手表:“還不餓?阿香應該已經準備好早餐了。”
兩人起床洗漱,下樓的時候,阿誠已經坐在餐桌上了。
看到兩人一起出的房間,偷笑着将臉埋進粥碗。
欲蓋彌彰。
丁薇看了眼偷笑的阿誠,又瞪了一眼明樓:都是你!
被瞪了的明樓清了清嗓子,板着臉:“阿誠,偷笑什麽呢?”
“沒什麽,大哥,你……昨晚睡得好嗎?”
明誠這句話說完,明樓就感到手臂一痛——丁薇這回下手完全沒留情,狠狠地掐了他一下。
“挺好的。”
阿誠看着大哥的黑眼圈,默默地低下頭,看來大哥昨晚過得是挺好的。
作者有話要說: 目測大哥雖然會掉線,不過接下來幾章,大部分時間還是在線的。
1935年的任務出現在劇版小說的番外裏。
☆、第 25 章
明樓自然不會知道他有一天也會背一個莫須有的鍋——在阿誠心裏。
他牽着丁薇下了樓,在餐桌邊坐下,見到餐桌上的饅頭和稀飯,囑咐道:“阿香,以後記得早上準備咖啡和吐司給阿薇。”
“沒關系,”丁薇看到阿香聞聲,擦着濕漉漉的手出廚房,估計是在忙,“早上給我準備一杯咖啡就行。”
“你吃的慣?”
丁薇雖然自小在法國長大,但母親是英國人,所以早上一向都貫徹着英式的吃法:烤番茄、炒蛋、香腸或者煎培根、茄汁黃豆、面包,還有咖啡或者牛奶。他記得,即使是住在她父親那裏,丁薇依然習慣在早上吃着吐司和咖啡。
丁薇在餐桌旁坐下:“入鄉随俗。”
“你父親要是聽你這麽說,估計第一反應是想揍我一頓。”
丁薇的父親試着讓女兒習慣中式的早餐,他廚藝很好,親手包了馄饨,蒸了饅頭,熬了粥,奈何丁薇還是選擇了咖啡和吐司。
提到父親,丁薇遲疑了一下:“其實,沒有習慣是改不了的,只是那個時候,仗着有人疼,所以驕縱。”
察覺到丁薇語氣中的失落,明樓握了握她的手,換了話題:“一會讓阿誠先送你去咖啡廳,我再去政府辦公廳。”
“好。”看見明樓起身,丁薇奇怪,“你不吃早飯了?”
“阿香的咖啡,肯定沒我煮的好喝。”明樓看了一眼把腦袋埋進粥碗的阿誠,“阿誠,今天的粥有那麽好喝嗎?”
明誠覺得委屈,大哥當着自己的面,就這麽明晃晃地和大嫂秀恩愛,他只能努力催眠自己是個透明人,結果……
明樓說完這句話,就進廚房給丁薇煮咖啡去了。Bialetti Moka Pot這種咖啡壺這兩年才在上海開始流行,因為明鏡不喝這種濃縮咖啡,明家三個兄弟又多年在法國,所以家裏也一直沒有備,這個,還是明樓前兩天的時候特地去買的。
十分鐘後,明樓将咖啡遞給丁薇:“嘗嘗。”
“你加了牛奶?”
“一大早喝濃縮,傷胃。”
丁薇露出酒窩,接過咖啡:“聽你的。”
明樓重新坐下,喝了一碗粥。
“吃這麽點?”
“有人說我胖了。”明樓一本正經。
敢情是記着這茬呢!
“好啦,”丁薇站起身又幫明樓盛了一碗粥,“我瞎說的,你每天那麽累,要是真瘦了我不心疼啊!”
“瞎說?”
“我開玩笑的,你昨天壓——”丁薇止住會引起誤會的字眼,夾了個饅頭給明樓:“真的是玩笑,好啦,快吃吧,乖——”
“噗——”
明樓和丁薇一齊看向對面咳得停不下來的阿誠。
“沒事,沒事,我吃完了,我去準備車。”說着,他放下勺子,一邊咳,一邊快步離開了餐廳。
這一回,換丁薇把腦袋埋進了咖啡杯。
明樓難得地帶着好心情去了政府辦公廳。剛到沒多久,周佛海的電話就打來了。他的小兒子周幼海今天下午抵滬,想要明樓這個特務委員會的副主任安排可靠的人去機場接一下,并邀請明樓兩天後帶着丁薇到周宅參加酒會。
挂了電話,明樓想了想,叫來明誠:“周佛海的兒子今天下午到,你一會先去和阿薇說一下這件事,再去機場接他。”
明誠顯然沒明白其中的關聯,明樓在車上的時候只是告訴了他丁薇在飛機上遇到戴笠,最後進入軍統的事情。于是,明樓又簡單說了香港的事情。
阿誠也有些擔心:“那要不然讓大嫂去蘇州避開?”
“怎麽避開?”明樓反問,“76號的人還在明家外面盯着呢,阿薇現在突然離開上海,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那……就說大嫂病了?”
“不妥。”
“那怎麽辦?”
明樓坐在辦公桌前:“咖啡廳電話線不安全,你親自去一趟咖啡廳,通知阿薇這件事。我再想想辦法。”
明誠點了點頭,正要離開辦公室,卻又被明樓叫住:“你去通知阿薇之後,叫上梁仲春去。”
“梁仲春?讓76號現在就知道這件事?”
“讓他派一隊人和你一起去機場。”明樓說,“讓梁仲春知道不是關鍵,關鍵是,讓汪曼春知道。76號二春争權,汪曼春沒法邀功,也不會甘心讓梁仲春就這麽輕松地在周佛海面前邀上一功。”
明誠好像有些明白了:“讓大嫂和汪曼春對上?不會給大嫂添麻煩?”
“不是讓阿薇和汪曼春對上,是讓周佛海的兒子以為,汪曼春在針對阿薇,刻意找茬。至于添麻煩,不怕汪曼春做什麽,就怕汪曼春不做什麽。”
明誠了然:“你覺得周佛海的兒子,會倒向大嫂?”
“十七歲的少年,因為被罵‘小漢奸’負氣逃回香港,因為阿薇幫過他而特地去道謝,他心裏,多少會偏向阿薇些的。汪曼春,在第一印象上,已經輸了。”
“好,我這就去。”
明樓叮囑:“把明臺的消息也告訴她吧,我估摸着,最遲明天下午,明臺就能到上海了。”
“我知道了。”
“咖啡館裏安排的人……”明樓沉吟了一下,“讓他這段時間提高警惕。”
明誠去了丁薇的咖啡館,将周佛海兒子回滬的消息告訴她。聽過明樓的安排,丁薇陷入思考。
要不要賭一把?這是一件沒有百分之百把握的事情,依丁薇的性子,本不該有這樣險中求勝的想法的。只是,為今之計,唯此而已。
“大嫂?”
丁薇在咖啡館裏有一個房間作為自己的私人空間,在她和阿誠在房間說話的時候,倒也不用過于擔心有人偷聽的問題:“我有一個想法。”
阿誠洗耳恭聽。
“兩手準備。如果汪曼春來攪局,那你就告訴周幼海,我在咖啡廳等他,畢竟在香港有過一面之緣,就當是繼續之前的聊天。”
“如果汪曼春沒有攪局呢?”
“周佛海現在只有他一個兒子了吧?想來寶貝的很。上海不是安全的地方,尤其是,他作為一個大漢奸的兒子,想要殺他的,大有人在。”
阿誠明白了。
安排一次暗殺,吓一吓周佛海,他一定會想盡快把兒子送走。就算不送走,兩天後的酒會,十之八九會取消。
“燕京大學的司徒雷登先生今天又打電話給我,希望我能去北平,替燕京大學的學生講一課經濟。如果我沒有等到周幼海,我今天就會回複司徒雷登先生這件事。”
答應講課在先,酒會改期在後,丁薇的行為,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