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作品相關(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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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算時間湊巧,若說是有聯系,便太勉強。
“為什麽不直接用第二個計劃?大嫂,如果周幼海不信你的話嗎?如果他在騙你呢?我記得你說過,對于第一次見面的人,你即使抓住了他的一些條件反射的行為,也很難做出準确判斷。”
要從微反應裏判斷一個人是否說謊的前提是要有确立基線,簡單來說,就是清楚這個人在正常狀況下的反應習慣。每個人在面對刺激源的反應都不一樣,一概而論,會有很大可能判斷失誤。
當初面對郭騎雲的時候,因為讀過他的檔案,清楚他在軍校裏接受過的訓練,所以丁薇是用軍統特工的常規反應作為基線來判斷。她需要立威,面對的也是自己人,所以不介意賭——因為即使賭錯了,也沒關系。可是面對周幼海卻不一樣,她要準确地判斷出周幼海是否被她說服,是否相信她,是否對她說實話。
這也是丁薇需要認識南造雲子的原因。南造雲子作為特高課的課長,是他們當前最大的敵人之一。
“我與周幼海在香港的時候見過,那個時候,他對我說的很多都是真話。雖然只有五分鐘的時間,但足夠我根據他的行為确定一個簡單的基線。聊天,總要從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談起,是真是假,便好判斷了。”
或許還有更好的辦法,但明誠必須承認,當下,丁薇的主意可行。
“我覺得還是和大哥說一下比較好。”
明誠一會會在梁仲春辦公室給明樓打個電話,如果大哥有其他的計劃,他會打給咖啡館,找丁小姐。
找丁小姐,指計劃有變。
找Vivian,即按丁薇的計劃來。
作者有話要說: 阿誠表示他受到了一萬點傷害……
周佛海的兒子名周幼海,1922年出生,據說1941年想逃去抗日,但後來沒成功,又被送去日本念書了。1946年加入了GCD,參與地下黨工作。1955年,受潘漢年(袁殊也被牽連此案中)冤案的牽連,被捕;1967年,又因劉少奇的冤案而被捕。83年得以平反,85年去世。
今天看到一個妹子,中英混血,所以說丁薇的長相也不會過于歐化噠,有興趣可以看一下。圖片地址:
我知道你們很想看我雙更,呃,我試試,盡力,但不保證……因為我怕雙更之後會斷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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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中午的時候,丁薇在咖啡館接到了阿誠的電話——執行她的計劃。
兩點十分,丁薇等到了周幼海。
“Vivian——”看到熟人,十七歲的少年笑的很開心,卻見丁薇對她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雖然疑惑,他還是如丁薇所願的沒有急着說話。
“咖啡?”丁薇和阿誠對了一個眼神,這才問英語問周幼海,“美式還是濃縮?”
“随意。”
丁薇笑了:“那我替你決定喽。小陳,我剛剛煮的咖啡好了嗎?”
“還沒有。”
小陳是軍統的人,會日常的英語,明樓讓阿誠将他安排在丁薇的咖啡館中。
“阿誠,一會咖啡好了端進來。”
“好。”
丁薇并沒有關上門,有阿誠在外面站着,她并不擔心有人偷聽的問題。
況且,她刻意留了個角度,如果汪曼春來找她的麻煩,那麽當她站在門口的時候,周幼海正好在她視覺的盲區。
阿誠剛剛告訴她,汪曼春也派了一隊人跟着,不遠不近。他決定把周幼海帶過來,是想借丁薇,再激汪曼春一把。
“剛剛那個,什麽特務委員會副主任的秘書,她和你什麽關系?”幾乎是丁薇一落座,周幼海就一臉探究地看着她。
“財政部經濟司首席財經顧問,是我在巴黎大學的老師,明樓。”丁薇頓了頓,“也是我的未婚夫。同時,他在回國之後,還任了特務委員會副主任,新政府海關總署督察長。現在這個站在門口的明先生,叫明誠,是他的秘書處負責人,自小在明家長大。”
“你也是漢奸的家屬?”
聽到漢奸兩個字,丁薇笑了:“你看看窗外,你看到什麽?”
“行人?”
“我看到數以千計、數以萬計的難民,湧進租界這座孤島;我看到,普通的百姓,艱難求生;我看到,上海的股市,即将崩潰,上海的經濟,亂成一團。你知道如果上海的經濟真的崩盤了會怎麽樣嗎?”
“會怎麽樣?”
“1929年10月24日,星期四。這一天,紐約股市暴跌,也就是從這一天開始,不僅僅是美國,包括英國、法國,整個歐美,都被牽連在這次的經濟危機之中。工業生産下降,企業大批破産,失業人數劇增,農副産品價格大幅度下跌。國際貿易萎縮,貨幣信用危機,貨幣貶值,金本位制相繼廢止,整個歐洲社會的經濟,處在一片混亂之中。而當時,美國的商人,最有名的事情,你知道是什麽嗎?”
周幼海有了興趣:“是什麽?”
“倒牛奶。”
“倒牛奶?”
“美國商人将一桶又一桶的鮮牛奶倒入密西西比河,與此同時,數以萬計的貧民在挨餓。”
“為什麽要倒牛奶?”
“這不是一個三兩句話能解釋清楚的問題,但簡而言之,造成這些的原因,就是經濟的崩盤。”丁薇總結,“所以上海的經濟一旦崩盤,受苦最深的,是普通的百姓。所以明樓回國,是以經濟學者的身份,來穩定上海的經濟。但是同時,政治,豈是三言兩語能說清的?有時候,身在官場,他也會有身不由己的時候。你父親委任他為特務委員會副主任,這就不是我該管該問的了。”
“那你呢?你就也跟着來上海了嗎?”
“他在哪裏,我就去哪裏。何況,上海有人對他虎視眈眈,我得看着他,免得被其他女人搶走。”
“其他女人?誰啊?”
“他老師汪芙蕖有個侄女,叫汪曼春,是76號的情報處處長,也是他曾經是戀人。他們少不了得有工作上的交集。這個女人,至今還對他念念不忘,你說,我要不要防着?”
比起沉重難懂的經濟話題,八卦顯然更加讓周幼海興奮:“你們是師生戀?”
“是我主動的。你說,我是不是更得好好看着他?”
“我看是他配不上你。”
阿誠敲門,将煮好的咖啡端進來的時候,正巧就聽到了這一句。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配不配得上,我自己知道就好了。”丁薇适時地換了話題,“對了,你父親說,你想去英國讀書?”
“Vivian,你說過,我是我,我父親是我父親,我是一個獨立的人,可以做出自己的選擇。我不想再活在小漢奸的罵名裏,不想當一個漢奸,我想……”
丁薇知道,是時候确定周幼海的行為基線了:“你說你在日本和香港念書都不開心,介意說說遇到的一些事情嗎?就當向一個朋友抱怨?”
見周幼海遲疑,她又說:“如果你把我當朋友的話。”
“我當然把你當朋友,只要你不嫌我對你說這些牢騷。每一次,我和母親說起在學校的事情,她……根本就不想聽。”
“難得有一下午的時間,你願意說,我就願意聽。”
76號情報處。
汪曼春接到手下的電話,得知明誠帶着周佛海的兒子去了丁薇的咖啡館,大概半個小時後,梁仲春和明誠離開了。三分鐘之前,明誠又回到了咖啡館,點了一杯咖啡在店裏坐着。
汪曼春思索片刻,叫來一隊人:“去租界。”
明誠和師哥也不是一條心,他分明是看着周佛海有事要拜托那個女人,想要借此讨要好處。既然如此,她偏不讓那個女人如願。
心高氣傲的大小姐,對上明鏡,只怕也只有受氣的份,她想在上海站穩?想得美。她就算動不了那個女人,但搜店尋找抗日分子,是她職責所在。師哥怪不了她,礙着明鏡,也不會護得了她。
她一定要讓師哥知道,在新政府裏,能幫到他的,只有自己。
也只有自己,是這個世界上唯一對他好的人——連他從小養大的阿誠,也在利益面前生了二心。
十五分鐘後,一輛黑色的車停在咖啡館門口,汪曼春拿着槍下了車:“據線報,這個店有抗日分子,給我搜!”
清脆铿锵,傲慢至極。
丁薇聽到外面的動靜:“阿誠——”
明誠出現在房間門口。
“去看看怎麽回事。”
她目送明誠出去,還探出腦袋看了看店門口的情況,忽然,她臉色一變,周幼海關心道:“怎麽了?”
“是汪曼春——”
作者有話要說: 恩,這章字數有點少,所以會有一篇番外,情人節快樂,發個糖?
☆、情人節快樂
作者有話要說: 下次番外更新是元宵節~是接着這個番外噠~
應該……算糖……吧……雖然裏面摻了一粒玻璃渣,不過放心,說好的HE不會改噠!
當年明長官讓阿薇追得那麽辛苦,來角色互換23333
PS:番外的細節不考證了,也不摻和當時的時政了,估計有bug,別介意~
從投身抗日的第一天起,明樓就做好了犧牲的準備,但他沒有想過,他失去了弟弟,失去了大姐,最後,連阿薇失去了。
回到家裏,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一人獨酌了一瓶紅酒。
酒不醉人,人自醉。
明樓的記憶,斷片在酒醉之時。當他重新睜眼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極軟的床上。這不是明家——他一下子清醒了。
天色正亮。
明樓起身,打量了一下房間,很快就認出這是他在巴黎大學讀書之時住過的房間,後來他任教一年之後,便搬離了這裏。
他回到了過去,回到了還沒有認識阿薇的時候。
他想起和阿薇的最後一次見面,想起了自己答應過她卻始終沒有做到的事情,一件又一件,一樁又一樁。丁薇總說沒關系,等到抗戰勝利的時候她會連本帶息一起向他讨回來,結果……抗戰還沒有勝利,她卻離開了。
命運真是無情地折磨了他們,明樓想。
或許,這也是命運給他的機會,讓他可以珍惜他的阿薇。
明樓記得,他是在任教第二年的時候認識阿薇的。而現在,不過是任教的第一年,阿薇剛剛入學。
當初是阿薇整天纏着他,直到畢業他終于松口答應,所以除了知道阿薇選修了他所有的課之外,明樓竟是完全不知道阿薇到底是哪個班的。
他有些慌,如果,如果這一回,阿薇沒有選他的課,要怎麽辦?或者,那些曾經被她拒絕過的人,這一次搶在阿薇認識自己之前就追求她了怎麽辦?
明樓開始在學校裏打聽一個叫Vivian的英國人,很快,他找到了。同時,有個中國來的老師在找自己的消息也被丁薇知道了。
接到明樓的邀請,丁薇絲毫也不意外,她欣然赴約。從小到大,她身邊的追求者就沒有斷過,不過是一朵不知道哪裏來的桃花而已,折了便是。
赴約之前,明樓按着記憶裏明臺的風格買了新衣服,梳了大背頭,特地穿上赴約。阿薇曾經說過,她喜歡明臺的穿衣風格,不像他和阿誠,死板單調。
明樓提前到了咖啡廳,親自煮了咖啡,等着丁薇到來。
“明先生花了那麽大功夫找我,就是為了請我喝一杯咖啡?”
“你不嘗嘗嗎?”
丁薇看了一眼桌上的咖啡,卻并沒有喝一口的打算:“不必,我不喜歡喝咖啡。”
“那……”
“明先生不用白費心思了,我對您這樣的纨绔子弟、花花公子沒有興趣。”
丁薇根本不給明樓開口的機會,繼續道:“我來赴約,只是想告訴您,全校找人這樣的把戲,讓我深受其擾,麻煩您,收拾一下您惹出的事情。”
說完,在咖啡杯下壓了一張紙幣,正好是一杯咖啡錢。
“再見。”
看着丁薇離開的背影,明樓覺得自己一口血哽在喉嚨口。
纨绔子弟?花花公子?
他簡直比窦娥還冤。
很快,明樓發現,比起丁薇對他的不待見,更糟糕的是,她徹底避開了他所有的課,只要是明樓參與上課的課程,哪怕只是一節讨論的,丁薇都沒有選。兩個人,這一次是一點交集都沒有了。
明樓對此很頭疼,他只好創造機會,制造一次次“偶遇”。
然後,一位“丁先生”前來拜訪他。
不用想,這位丁先生,自然就是丁薇的父親了。
明樓在辦公室和家裏都備了一幅字,是丁薇父親最喜歡的那首岳鵬舉的《滿江紅》。那段《蘇武牧羊》,他也是練了多遍。
投其所好,言辭懇切,抱誠守真。
明樓終于獲邀,常常出入丁薇父親的家中,與丁薇的見面次數也越來越多。他耐心地花了大半年時間,總算洗刷了自己“纨绔子弟”“花花公子”的冤名。
只是,丁薇現在對明樓的态度,就是對待一個父親的朋友,莫名長了一個輩分的明樓深深體會了“路漫漫其修遠兮”。
這個世界上有一個道理叫做——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想當年,明樓有多希望丁薇能把對自己的稱呼從“明樓”改成“明教授”,那他現在就有多希望丁薇把對自己的稱呼從“明老師”變成“明樓”。
當然,“明樓”不是最終目的,最終目的肯定是把人拐去教堂。
“明教授,是這樣嗎?”丁薇握着缰繩,身體僵硬地坐在馬上,一點也不敢亂動,“我……我……能下來了嗎?”
“這裏不是學校。”明樓特地挑了一匹溫順的小馬駒,丁薇坐在上面,也只比她站着高了一點點,“叫得不對。”
“明……叔叔?”
明樓臉黑了。
他只比丁薇大了六歲!六歲!雖然和丁薇的父親成了忘年交,但也不至于被叫叔叔吧!
“明家大哥?”
丁薇看着明樓嚴肅的表情,這是……生氣了嗎?
“叫不對就自己下來。”明樓威脅。
丁薇苦了臉:“啊——明大哥你太過分了!”
明樓不為所動。
“明樓!”
丁薇騎着的馬駒突然揚了揚前蹄,她吓得叫起來:“明樓你快抱我下來!”
“好。”
明樓一手扶着丁薇的後背,一手覆在她手上,拉住馬駒的缰繩,一臉笑容:“別怕,我在。”
因為緊張,丁薇的手握成了拳,此刻整個被明樓的手掌包裹住。一個冰冷,一個火熱,對比鮮明。
在明樓的安撫下,丁薇的情緒稍稍放松了一些。
“還想騎嗎?”
丁薇低頭看了看馬駒,又看了看明樓,思考了片刻:“算了,我還是……哎,你幹嘛?”
“抱你下來啊!”
“誰要你抱的?”
“剛剛你不是在大喊讓我抱你下來嗎?”
“……”
是這樣?
丁薇的腳一落地,就掙脫了明樓的懷抱,好像……比想象中要溫暖可靠?
“走——”明樓拉着丁薇往馬廄走去。
“幹嘛?”
“你不是想騎馬嗎?”明樓動作熟練地跨步上馬,伸出手到丁薇面前,“我帶你。”
明樓的馬術很好,丁薇被他圈在懷裏,感受着風從耳邊呼嘯而過。
“喜歡嗎?”
“嗯!”丁薇不自覺地靠在明樓身上,“明教授,你教我騎馬吧!”
“恩?”
“明、明樓。”
明樓滿意,在丁薇的耳邊道:“你想要什麽,我都給你。”
他的呼吸就打在丁薇的臉頰上,明樓感覺到,靠在自己身上的女孩,耳垂紅了。
紅得可愛。
☆、第 28 章
“汪曼春?”周幼海很快記起丁薇方才說起的,“你情敵?”
“幫我一個忙。”丁薇知道,阿誠一定能暫時拖住汪曼春,“我之前不想搭理汪曼春,所以騙她說我不會說漢語,也聽不懂。但是事實上,我學了快兩個月了,說,不算熟練,聽,沒有問題。”
周幼海恍然大悟:“難怪你剛才說經濟的時候夾雜了一堆英文。”
“聊天沒問題,這專業名詞,我可對不上。”丁薇的鋪墊起了作用,“如果汪曼春以這一點為由把我抓進76號,就是……有個詞怎麽說的?切菜的板和魚?”
“人為刀俎,我與魚肉。”周幼海了然,“一會你別說話,記得嗎?”
丁薇用符號性內容回憶再次确認了自己之前的基線是準确的。
看着面前的少年現在一副“別怕,我罩你”的樣子,丁薇反倒覺得他有些可憐。她想起周幼海在香港時問她的話,當時,她是這樣回答的:“一個人選擇不了自己的出身,自己的父母,但可以選擇自己走的路。”如果換一個環境,或許,這個少年能夠成為像明臺一樣有理想與抱負的好青年,可是如今……這個少年會有怎麽樣的前途,難以預料。
明樓不在,汪曼春并不把明誠放在眼裏,她根本不理明誠的勸告:“給我搜!”
一群黑衣人直接沖進店裏,雖然礙着這裏地處租界沒有打砸,但店裏的客人也被吓得不輕。好好地出來喝杯咖啡,卻沒想到遭遇了這一場無妄之災。
汪曼春巡視一圈店裏:“把老板給我帶出來,其他人繼續搜。”
頤指氣使的聲音傳到周幼海耳朵裏,讓他對汪曼春更添了幾分惡感:“吵死了。”
“她好不容易找到個機會,當然要好好把握了。不過可惜了,今天的客人裏,除了那幾個法國人,其他都是梁仲春處長的手下。”
“也是76號的人?”
“你在我這裏,他們當然得多留份心。如果直接守着,不是反倒告訴別人這裏有個政府高層嗎?”丁薇說,“好像梁仲春處長到了。”
“我出去看看。”周幼海說着,起身走出房間。
丁薇看着少年的背影,沒有阻止。
她看到阿誠對她點了點頭,一切,都按他們的計劃順利進行着。汪曼春如今,在周幼海那,留下的印象極其槽糕,而丁薇,也肯定了一件事——對付汪曼春,明樓就是一個口子。
咖啡廳裏,有周幼海撐腰的梁仲春當着76號衆多下屬的面,把汪曼春訓的頭頭是道,只是礙于周幼海在,汪曼春又只好沉默着,不好多加反駁。
從看到周幼海出現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着了梁仲春的道。就是不知道,這件事情裏,阿誠參與了多少?
“汪處長,梁處長,”丁薇端了兩杯咖啡,一杯給汪曼春,一邊給梁仲春,“喝杯咖啡,大家都退一步。”
她一副和事老的模樣出場,卻因為說的是英文,還得靠明誠翻譯。
汪曼春正要開口說些什麽,卻聽周幼海又道:“汪處長,我喝杯咖啡,梁處長派人保護我,你卻帶人擾了我的雅興。現在,客人你都一個個排查過了,能離開了嗎?我與Vivian還有話要聊。”
“周公子,我——”
“我不想聽你的解釋,我只問一句,抓到你的人了嗎?”
“沒有——”
“我聽說,你與派人保護我的明樓先生關系匪淺,你今天的行為,不得不讓我懷疑,你在公報私仇。”
周幼海從汪曼春手裏一把奪過她的咖啡:“我想,你應該不會需要這杯咖啡,也會辜負這杯咖啡,就不必浪費了。”
丁薇适時開口:“汪處長,這裏是租界,你這麽無憑無據地沖進我的店裏抓人,我只容忍這一次,下一次,不管是搜查抗日分子,還是其他理由,沒有證據,我會找巡警來處理。我是英國人,我想你最好記着這一點。”
明誠将丁薇的話翻譯給汪曼春。
汪曼春臉色難看,突然反應過來:“你聽得懂?”
明誠向汪曼春說明了丁薇已經在學漢語,且現在雖然不會說,但大部分能夠聽得懂。
周幼海看了一眼丁薇:“看在Vivian的面子上,我現在暫時還不想通知我的父親,汪處長,請吧!”說着,指了指門口。
“我告訴你——”汪曼春走近丁薇,壓低聲音,“別以為你攀上了周家的公子就怎麽樣,我師哥看上你,不過是因為你背後的勢力,你能幫到他。你拉攏阿誠,讨好周佛海先生,沒用的,只要我為他抓住那些抗日分子,為他立下功勞,你依然得不到他。他——是我的。”
丁薇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
汪曼春對明樓的感情在她看來,更像是一種不甘,因為求而不得最終念念不忘成了執念,而不是純粹的愛情。
“我們走——”
等到汪曼春帶人離開了,周幼海将手裏的咖啡遞給梁仲春:“梁處長,咖啡味道不錯。”
梁仲春受寵若驚:“味道香醇,多謝周公子,多謝……”他犯了難,明長官的這位未婚妻,要怎麽稱呼?
接到梁仲春求助的眼神,明誠說:“Vivian,天色不早了。”
丁薇看了看表,四點。
“周佛海先生過兩天有個酒會,你和周公子可以酒會上繼續聊。”
“也對,”周幼海說,“我呢,正好趁這兩天,讀一讀你說的經濟問題,到時候,還可以請教你。到時候,你再給我說說法國念書,英國念書的事情。我說了我的,你不說,可不公平。”
“好,那——再見。”
“再見。”
送走了周幼海,丁薇和小陳将店收拾了一下,經歷了汪曼春那一出,今天是不好營業了。提前關了店門,丁薇去了華東影樓。
租界,華東影樓。
看到丁薇出現,郭騎雲顯然是很驚訝:“組長。”
“你不想我進去?”丁薇看出郭騎雲在拖延時間,“樓上藏了人?”
“沒有。”
丁薇就這麽含笑看着郭騎雲,直看得他心裏發毛:“組長,你……突然來是有事嗎?”
“我以為你應該已經對‘不要對我撒謊’這件事有了深刻領悟,看來還是沒有?我讀過你的資料,了解你的經歷,你覺得你能控制住你的那些微反應嗎?”丁薇說,“雙眉上揚,眼睛睜大,嘴巴微張,肢體擴展。驚訝的典型反應,你知道在我問你‘樓上藏了人’的時候,你中了幾條嗎?”
郭騎雲尴尬:“組長,我——”
“毒蠍到了?”
郭騎雲的不回答就是默認了。
“告訴她,我在樓下等他,讓他下來見我。”
給自己倒了杯水,丁薇看着水杯上袅袅升起的熱氣,等着明臺下樓。沒多久,她聽到了下樓的聲音。
“蜘蛛,你來了?”
聽到‘蜘蛛’兩個字,丁薇臉黑了。
“幾天不見,看起來有人升了官,很得意?”
明臺從丁薇的語氣裏聽出了一股“大事不好”的感覺,原來她的鐵板就是代號啊!
“于曼麗的外號叫黑寡婦,你叫蜘蛛,說起來,你比她大?”明臺試圖緩和氣氛,“你們女人的口味還真是——”
丁薇注意到,明臺說到“黑寡婦”的時候,于曼麗臉上有一絲痛苦一閃而過:“黑寡婦‘是別人叫的,’蜘蛛‘是先生起的,你是在嘲笑你們男人自己的品味吧!懂什麽叫往事不可谏嗎?你書白念了?看來我需要告訴你大哥,你還要多讀點書。”
“哪個大哥?”
丁薇看了眼明臺:“兩個。”
明臺不吭聲。兩個大哥那裏,丁薇說的話都特別管用。想到之前的畢業考試,他不悅:“你幹嘛要我老師對我狠一點,你……你就那麽想我被老師往死裏折磨嗎?”
“折磨?”丁薇冷笑了一聲,“小少爺,你是對敵後工作有什麽誤解?生死,早就不屬于你自己了,王天風對你越狠,才是對你越好。子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王天風對你不狠,他就不配當軍校的處長;你的教官對你不嚴,他們就不配在軍校任教!”
将手中的水杯“啪”地一聲磕在桌上,丁薇的眼裏,是說不盡的失望:“明臺,我真的很懷疑,你到底在軍校學了什麽!”
“組長——”郭騎雲看兩人之間劍拔弩張,想要勸兩句,誰知剛喊了一聲“組長”,兩個人就一齊朝他瞪了過來。
“閉嘴——”
“沒你的事——”
得,果然是一家人。那就讓他們家裏人自己處理吧!
“我……”被郭騎雲這麽一打斷,明臺其實也冷靜了些,他不是不知道在軍校的時候老師對他越狠才是越對他好,可他就是一想到丁薇特地叮囑戴笠大哥讓王天風對自己狠一點就心裏不爽。
“Vivian,對不起。”
“發洩完了?”丁薇見他已經冷靜下來了,“那我們來說正事。”
“正事?”明臺奇怪,“這麽快就有任務?”
“不是任務,是我們需要談一談,蜘蛛和毒蠍如何配合,聯系的問題。”
作者有話要說: 大哥掉線一章~
☆、第 29 章
和明臺約定好如何聯絡,互通消息的事情,丁薇看向郭騎雲:“郭副官,你女朋友多久來一回?”
“組長……”
郭騎雲這一聲“組長”,叫的是丁薇,應的卻是明臺。他反應過來:“她是你組長?”
“以後你隸屬行動組。”丁薇知道,明臺不喜歡別人用過的東西,不喜歡和別人一樣的衣服,只怕郭騎雲的這一聲“組長”,讓小少爺不快了,“戴先生讓你協助我的工作,并在毒蠍到任後由我視情況重新安排工作,我現在安排。”
“從現在開始,你負責A組的報務工作,并繼續全權負責物資的擺渡,倉庫這條線,你熟,所以由你繼續做。還有,我和B組那邊的接洽,依然由你出面。都說能者多勞,你做得來嗎?”
“屬下定當不負——”郭騎雲卡殼了,不叫組長,他應該叫丁薇什麽?
“既然是Vivian給你安排任務,那你以後還是叫她組長,叫我明少。”
郭騎雲将目光看向丁薇,他還是不摻和,等這兩人先達成共識比較好。
“聽他的。”
“是,組長。”
明臺對有些事情是不問明白不罷休:“擺渡?什麽擺渡?我怎麽不知道?”
“一會讓郭騎雲給你解釋吧,一直都是他負責的。”丁薇問郭騎雲,“最近擺渡順嗎?”
“還行。”
“價格呢?”
“穩定。”
“你女朋友呢?”
郭騎雲沒想到繞了一圈,居然還會回到這個問題:“組長,她一周最多來兩次,不會在這裏過夜。”
丁薇終于放過郭騎雲,轉而問明臺和于曼麗:“你們倆住哪?”
“老師提前安排郭副官租了房子。”
“怎麽樣?”
“還……還行吧!”
明臺的遲疑暴露了住所的不适。丁薇打開手包,取出所有的大額現金:“別委屈自己。”
“大嫂——”
明臺接過現金,有些不知所措,雖然丁薇和大哥已經算是定下婚約,他也叫“大嫂”叫了很久,可畢竟,他們還不是真正的一家人。
“拿着吧,”丁薇拍了拍明臺的肩,“有家不能回已經不容易了,別再委屈自己、讓自己過得不舒服,知道嗎?”
“大嫂,謝謝你。”明臺發自肺腑,“你放心,如果大姐為難你,我一定幫你,大哥雖然怕大姐,但是大姐怕我,所以說到底呢,是我贏。如果我大哥欺負你,我就幫你找大姐,讓大姐替你罵他!”
“你呀——”
其實,丁薇給明臺的那些錢,都是阿誠和明樓給她的。她手上的流動資金基本上都投入在了咖啡店裏,只留下一部分日常開銷。她雖然住在明家,但多年的教育,她是決計做不到吃穿用度都讓明樓出錢的。
看出丁薇要走,明臺說:“我送你?”
“不必了,我叫輛黃包車就好。你現在還是避免不必要的露面,上海灘就這麽大點地方,明家家大業大,認識你的人還是有的。”丁薇叮囑,“缺錢了就跟我說,知道嗎?”
“我記得啦大嫂,你越來越啰嗦了!”
“你以為我想?”
明臺送丁薇離開了華東影樓。
明公館,香槟的香氣,彌漫在廳堂中。
明樓取了兩個高腳杯,斟了兩杯酒,見到丁薇回來,遞了個酒杯給她:“你要是再回來晚些,這酒我可就自己喝了。”
“心情不錯?”丁薇看到阿誠正在畫架前畫畫,她舉着酒杯走過去,“好久沒見阿誠畫畫了。上一次,還是法國的時候,說好了畫一幅給我當生日禮物的,結果直到現在,我都沒看到。”
阿誠專注地盯着畫:“那幅畫啊,你得問大哥要。”
丁薇轉頭看向明樓:“你把我的畫給藏起來了?”
“阿誠的這幅畫,你說裱起來挂哪裏好呢?”
“不準轉移話題!”
“這幅畫啊,”明樓想了想,“小了點,挂客廳不合适。挂……書房,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