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曼春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汪曼春問明樓娶了個法國老婆的事情——說的就是丁薇~
第一章明臺和丁薇的對話裏說過,丁薇自出生就在法國,所以明鏡看了明樓的信,自然而然以為是個法國人。
女主的設定要謝謝兩個人,一個是給了我混血建議的總攻(我曾經一度因為如果女主是個純法國人怎麽寫而頭疼甚至想算了),還有和我一起敲定細節和幫我看文的煙兒~
對了,傳統說的五毒沒有蜘蛛,但是金庸先生的小說裏,蜘蛛算在五毒裏,默認算是兩種說法,一種蜘蛛,一種蜈蚣。
PS:這章提到了一個人,有興趣的可以猜一猜,我相信肯定有人能猜到~有人猜對我就加更吧!怎麽樣?
☆、第 7 章
明樓思考着要怎麽回答,丁薇也不急,她知道,如果明樓正面回答她,就必定是認真的答案,而非敷衍。
“我和汪曼春之間,永遠都在建立一種特殊的本能與壓抑的新關系之上——這句話,是我在回到上海的第一天,和汪曼春說的。”
“特殊的本能與壓抑?”丁薇重複了一遍明樓的用詞,“你這話……是在騙小姑娘嗎?”
“我不願騙你,阿薇,”明樓說的隐晦,卻又真誠,“我的心,的确未曾變過,但當前……”
“不必解釋了。”丁薇打斷他,“有你這句話,就足夠了。我清楚你是什麽樣的人。”她頓了頓,意有所指,“一直以來,我都是最清楚你、最了解你的人。不,女人。阿誠不算。”
“……阿誠是我的兄弟。”
“我知道,但他跟在你身邊多年,要和他比,我簡直是自讨沒趣。不過我倒是自信,即使是你大姐,恐怕都沒有我了解你。”
明樓遲疑了一下,他的直覺告訴他,這樣刻意的比較,丁薇似乎是話裏有話,但他又不知道,她到底想要暗示些什麽。
“先生。”這時,明誠敲門進來,神色中明顯帶着壓抑的着急,“華興官股大跌十個點。”
“慌什麽?”明樓瞪了一眼阿誠,“跟你說多少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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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薇站起身:“好了,你先忙吧。”
她知道,能讓明誠這麽着急的,唯有明臺的事。阿誠一定有話要和明樓說,她主動離開,是給彼此空間。
從小到大,她的觀察力就比一般人敏銳,她也曾因逞一時的口舌之快而受了教訓,從此便将美人叔叔那句“即使看破也不要說破”記在了心裏。
她試着去做一個簡單的人,事實上,當她這麽嘗試之後,她發現美人叔叔說的沒有錯,這樣的生活,的确比以前要快樂。
而此刻,她心裏的懷疑終于坐實——明樓果然是軍統的人。
其實,丁薇有這個懷疑很久了。
在巴黎的時候,她就知道明樓加入藍衣社的事情。盧溝橋事變後,藍衣社因停戰協定撤銷,國民黨內部成立了軍統局和中統局。她猜,明樓應該是加入了其中之一。後來,她在飛機上遇到戴笠,他對明臺和自己的信任讓丁薇起疑。軍統局的負責人,為什麽會對自己和明臺的“救命之恩”如此看重?他在沒有調查過的情況下,為什麽居然沒有懷疑自己和明臺是否和人演了一出戲?
她想,或許就是因為軍統裏,有一個覺得信任,亦或是可以制約他們的人,思前想後,這個人,極有可能就是明樓。
而此刻,辦公室裏那一聲杯子碎裂的聲音更是印證了丁薇的猜測。
她推門跑進辦公室:“怎麽了?”
“你……”明樓對丁薇闖進辦公室的行為說不出指責之言,方才他氣急之下摔了杯子,丁薇聽見聲響闖進來,這原就是她會做的事情。從前……
丁薇看出了明樓在她進辦公室那一瞬間的不知所措,她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阿誠,給我十分鐘好嗎?”
明誠看了一眼明樓,他方才只是說了“毒蜂”的電報,陳秘書的事情,他還沒來得及彙報,丁薇就闖了進來。此時,他不太确定,自己究竟是該走,還是該留?
丁薇走到桌前,背對着明樓,收拾着桌上四散的杯子碎片:“阿誠,你一會記得再看一看,這杯子碎的厲害,別留了碎片沒收拾幹淨,再被割傷了手。”
明誠此時已經收到明樓的眼神示意,說:“好。”說完,走出了辦公室,并帶上了門。
明樓看着丁薇收拾的背影,打破沉默:“剛才吓着你了?”
“很少見你這樣生氣,”丁薇将碎片籠在一處,回過身,撫了撫明樓皺着的眉頭,“上一次,應該是我剛剛認識你,誤闖你辦公室的那一次?我以為你走了政治的路,會把情緒藏得更徹底。”
明樓也知道自己剛才行為的失常,想必現在新政府裏,定是有了議論。
“幸好你提醒了我,是啊,政治這條路,的确不好走。”明樓順着丁薇的話說下去,“你放心,我會記得你的提醒……至于那些政敵,他們想對我放冷箭就盡管來,我一定不會讓他們得逞。”
“恩。”丁薇抱了抱明樓, “豈曰無衣?與子同仇。”她輕聲在明樓耳邊呢喃,“明樓,我知道你絕不會忘記明家與汪家之間的仇,我只想告訴你,我會站在你身邊——不管你做什麽。”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于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于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于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丁薇知道明臺在哪裏,知道明臺在經歷些什麽,知道明樓為什麽擔心着急,為什麽憤怒失常。但她什麽也不能說,什麽也不能做。
她唯一能做到的,只是委婉地告訴他:我與你在一起。
“我讓阿誠送你?”
“不用了,”丁薇說,“我曾是你的學生,我當然看得出上海的經濟現在亂成什麽樣。一旦崩盤,上至搞經濟的,下至平民百姓,都會死的很難看。阿誠剛才的表情告訴我,他還有急事等你批示。我自己可以走,你忙你的吧!”
“那……”
“阿誠知道我住哪,等你忙完了,晚上再來找我吧!”
丁薇的手已經走到門口,卻又被明樓叫住:“現在外面,有數不清的人在罵我是漢奸,是賣國賊。阿薇,我想知道你是怎麽看我的。”
顯然,丁薇方才的話讓明樓起了試探之意。
“其他人我不管。我只知道,”丁薇用含情脈脈地眼神看着明樓,“你是我的信仰。”
上海華東影樓。
明樓的試探,被丁薇四兩撥千斤的應付過去。她知道,她該去見見她的組員了。
“小姐是來拍照嗎?”
“是的。”
“不知小姐想拍什麽樣的照片?”
“婚紗照。”
“小姐是一個人來?”
“我未婚夫還在香港尖沙咀,過兩天就會飛過來。他讓我先自己來挑一挑。一位朋友向我推薦了你。”
“小姐的朋友是?”
“他姓戴,戴先生。”
“卑職郭騎雲,組長好。”
郭騎雲看着面前這個一身洋裝,長相還很歐化的年輕女子。他萬萬沒想到,局座所說的“蜘蛛”,竟會是這樣一個嬌小姐。這樣一個踩着高跟鞋,拎着手包的官家小姐,如何成事?
丁薇掃過郭騎雲的表情,當即看出了他心裏的不屑:“你覺得我不配當你的組長?”
“卑職不敢。”
“卑職?” 丁薇輕呵了一聲,“我的少校軍銜,是因為救了戴先生,被破格授予。而你雖然只是少校副官,卻是一點點自己拼來的,你的上嘴角,出賣了你的想法。”
“您救了局座,有此殊榮是應該的。”
丁薇面對郭騎雲這她一眼便可以戳穿的謊言,道:“提醒你,不要在我面前撒謊,代價你承受不起。”
郭騎雲還在嘴硬:“卑職沒有說謊。”
“沒有嗎?”丁薇嗤了一聲,“語言騙人容易,下意識的反應騙不了人。第一,你在說話的時候不自覺地躲開了我的眼神,不敢與我對視;第二,你在說‘卑職不敢’的時候抿了抿唇;第三,我在說你的不屑時你微微低頭,是你下意識地想點頭;第四,你的驚訝時間太長,說明我說你不屑,你的驚訝是假的。怎麽,你還要說你沒有說謊嗎?”
這一回,郭騎雲是真的愣住了:“組長,我……”
丁薇沒搭話,自顧自的繞着整個影樓走了一圈:“你女朋友一般多久來一回?”
“什麽?”
“需要我告訴你這屋子裏有多少你和一個女人親密相處的證據嗎?”
郭騎雲對上丁薇似笑非笑的神情,內心有點發涼:“不,不用了。”
“你女朋友是我們的人嗎?”
“不是。”
“□□?”
“啊?”
丁薇滿意:“很好,你這一次的驚訝是真的。”
郭騎雲感覺自己的額頭上開始冒汗,他的新組長,看起來并不是一個好相與的人。這樣一個人,若是敵人,他覺得自己反倒不會像現在這樣。
“那你是嗎?”
“是什麽?”
丁薇含笑看着郭騎雲的反應,換了話題,“我聽說,你是王天風的侄子?”
“遠房。”
丁薇表示了解:“難怪,毒蜂離開上海站,還把你留下,把擺渡的事情交給你。”
郭騎雲讷讷地不再說話,生怕自己多說多錯。按理說,蜘蛛應該還不清楚擺渡的事情,可剛才她又主動提了,是局座告訴她了嗎?
“知道毒蛇嗎?”
“知道。”
郭騎雲不敢撒謊。
“你認識毒蛇嗎?”
“認識。”
郭騎雲以為丁薇的下一個問題會是毒蛇是誰,沒料想她卻說:“毒蛇知道我嗎?”
“我不知道。”郭騎雲試着改變自己被動回答的局面,“組長,怎麽稱呼?”
“戴先生不是給我起了代號嗎?”
“那我稱呼您蜘蛛?”
丁薇皺了皺眉,顯然對蜘蛛這個代號不喜得很,不過她還是說:“替我謝謝先生,蜘蛛,好歹比蜈蚣好。”
郭騎雲開始跟不上丁薇的思路:“組長?”
“還有,請示先生,和B組站長的接頭,由你來做。”
“啊?”
丁薇現在已經理清了思路,毒蠍是明臺,毒蜂,郭騎雲的回答已經肯定了是王天風,毒蛇,應該是明樓,那毒蜮,應該就是B組的組長了。
“怎麽,需要我提醒你這裏有一臺電報機可以發電報這件事嗎?”郭騎雲的反應讓丁薇不悅。
郭騎雲提醒:“可是現在不是發報的合适時間。”
“我讓你現在發報了嗎?”丁薇反問完,拿起桌子上的包,“發報時間,你看着辦。”她站起身,目光從郭騎雲的手腕上掃過,在手表處多停留了兩秒。
擡起頭,丁薇玩味地看了看郭騎雲:“你女朋友挑手表的眼光不錯。”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有人猜對了。所以今晚還有一章更新。
把美人叔叔,美人教授和開天辟地聯系起來,你們就知道是誰啦~丁薇的審美一直都在一條線上……
☆、第 8 章
深夜,重慶。
一個拿着一張信紙的年輕人腳步匆忙地敲了敲一扇不起眼的木門,在聽到“進”的命令之後,閃身進入房間:“局座,郭騎雲來電報了。”
“念。”
“已見蜘蛛,請示命令。”
戴笠“嗯”了一聲,示意心腹繼續。卻聽他沉默了幾秒,語氣有些忐忑:“蜘蛛提出讓郭騎雲與B組站長接頭。”
“還有呢?”
心腹不得已将本欲隐瞞的最後一句彙報:“蜘蛛讓郭騎雲轉告您,說蜘蛛總比蜈蚣好。”
聽到最後一句話,戴笠終于放下了手裏的工作:“這才像她說的話。”
心腹沉默地站着,不敢妄言。蜘蛛是個怪人,可偏偏局座卻格外喜歡這個怪人。
“告訴郭騎雲,保持靜默,等待行動。還有,同意蜘蛛的請示。”
心腹一個标準的立正姿勢:“是!”他記下戴笠的話,前往電報室,安排人發報。
戴笠拿起筆,在紙上寫了一個薇字。
郭騎雲的電報說明了足夠的問題,丁薇,在用她的方式表達自己的不滿。蜘蛛……戴笠對她的希望,便是像蜘蛛一樣,織起一張足夠大的網,在必要的時候,把上海站所有的人連接在一起,做一件大事。所以他将丁薇派回上海的時候,只下達了一個命令——協助毒蠍。
但丁薇并未和郭騎雲說,不難猜,是對郭騎雲不滿,亦或是……郭騎雲惹得她不快了。
想到毒蠍,戴笠想起了白天的電話,明臺在電話裏簡潔地說明了自己現在的處境和軍校教官不近人情的野蠻作風,他說,這家軍校不适合自己,他想換一個環境。題外之意,他要離開這個鬼地方。
如果是其他人給戴笠打這個電話,他一定會一槍斃了他,這樣一個不守軍校規矩的人,将來如何成事?但打這個電話的是明臺,抛開明臺救過他性命的事情,他還與蜘蛛,毒蛇都有關聯。他是五毒之中極其重要的一個,除了他,毒蠍可以是其他人;但除了他,毒蠍都不能有他想要的作用。
所以,戴笠耐心地聽完了明臺的話,問明臺:“王天風在嗎?”
“在,就在我身邊。”
“叫他聽電話。”
“是,大哥。”明臺特意喊了這一句,把電話遞給王天風,說,“我大哥叫你聽電話。”
戴笠聽到那一聲“大哥”,就想到了丁薇,這兩個人,都不會是合格的軍人,他們都習慣了随心所欲,習慣了由着性子來。和明臺相比,丁薇只是更懂得收斂,懂得控制自己。但本質上,他們是相近的。
他由着丁薇用他的心腹練手,他特地不告訴丁薇除了郭騎雲以外的任何上海站成員,都是一種測試。
丁薇合格了。
他用了一個月的時間,教了丁薇除了格鬥以外的一切。他還記得訓練官告訴自己丁薇拆卸槍支動作熟練時自己的震驚,但丁薇卻只是輕描淡寫地告訴他:“先生,政治從來和暗殺有關,我雖不殺人,卻需要自保。”
随後,她瞄準了許久,打了一個六環的成績。
戴笠第一次看見這麽差的射擊成績。
“教她槍法。”
“先生,”丁薇拒絕,“我只需要自保,六環足以。”
戴笠觀察着丁薇的表情,她不是說假話,她的眼睛直視着他,沒有絲毫躲閃之意。
“對一個軍人來說,只要他沒死,他都還能開槍,打傷他,不代表你能保命。”他對訓練官說,“三天之內,我要她的射擊準度合格。”
戴笠知道丁薇的身手不好,也未打算讓她成為一個身手敏捷的特工。但這樣差的自保能力,他看了都覺得丢人。
“我遭遇過暗殺。”丁薇強調,“繼父的政敵曾深夜潛入家中,想要……”
丁薇看着對準自己腦門的槍口,卻還有閑心對握着槍的戴笠笑了笑:“先生,您并不打算殺我。”
戴笠笑了:“你說的對。”他點了點頭,放下槍,道,“張副官,殺了她。”
“先生——”
張副官動作迅速地掏槍,上膛,整個動作不過幾秒。
丁薇甚至連拿槍都來不及。
她明白戴笠的意思:“我聽先生的。”
“記住,一旦你身份暴露,你必須讓對方消失。你說的對,你不需要主動殺人,我也不需要你負責殺人,那是行動組的事情。你現在的射擊成績,在法國足夠你自保,但這裏不是法國,你要去的地方,是上海!”他示意張副官收起槍,“行動組負責行動,不代表你沒有不得不動手的時候。”
“是,先生。”
丁薇起初雖不願,但答應了之後,便認真練習。三天後,戴笠得到了滿意的答案——丁薇的射擊準度合格了。
兩天之後,法國的調查也傳來消息:丁薇所說的家中遇襲事件屬實。兇手被丁薇射中要害。
“要害?”戴笠奇怪,“這麽準?”
“是男人的要害。”心腹輕咳了一聲,掩飾自己的偷笑,“根據當時的筆錄,丁薇從背後想要擊倒歹徒,結果被歹徒發現,她想要打掉歹徒的□□,失手打中了對方的……咳,要害,對方失去行動能力,被其繼父制服。”
“……”戴笠難得地遲疑了一下,這失手失得……“看來也就毒蛇能對付得了她。”
還好打蛇是打七寸。
如果說蜘蛛只有毒蛇降得住,那毒蠍,就得靠毒蜂。明臺的告狀電話以戴笠一句對王天風口氣很重的“你就是這樣帶兵的?!”結束。戴笠用這句訓斥告訴王天風不要再縱容明臺,他清楚,以王天風的本事,馴服明臺這匹野馬,只是時間問題。
其實,明臺比丁薇更易馴服一點。
明臺把一切都寫在臉上,當他能壓得住性子的時候,就說明他這塊玉,雕琢地差不多了。可丁薇不是。丁薇是在骨子裏有一股傲氣,不刻意顯露,卻也不刻意掩藏。即使她服從,她不代表她心裏真的服從了。
戴笠對丁薇不敢全權信任,所以不告訴她除了明臺以外的三毒,沒想到……她不過到了上海幾天,竟已找到了一個。
這樣的聰明人,戴笠要用,也要防。
好在,丁薇不是沒有弱點。她的弱點是情,是明樓,而明樓的弱點……明臺算一個。但明臺這張白紙的染色完成了,那這一條線,就順了。
上海,遠東飯店。
聽到敲門聲的時候,丁薇披了件風衣,才去開門。
“大嫂。”
敲門的是明誠。
這會倒又叫大嫂了?丁薇瞥了明誠手裏的盒子一樣,示意他進來。
“明樓呢?”
“大哥他今晚有事,不能來了,所以他特地讓我送份禮物過來,”明誠打開手裏的盒子,是一副珍珠耳環,“大哥挑的。”
丁薇給明誠倒了杯茶,在沙發上坐下:“他挑的?佳人有約,他還有時間去給我挑這個?”
明誠心裏叫苦,他就知道Vivian一點都不好應付,所以進門直接叫“大嫂”,結果還是一點用都沒有。
“以為我在诓你啊!”丁薇看向明誠,“阿誠,女人的直覺有時候很可怕的,況且,我還不止有直覺。你應該……剛剛送明樓去見汪曼春吧?你身上有咖啡香,這種咖啡,全上海能有的,不足三家。”
“大嫂,”明誠讨饒,“我就是替大哥來送個東西,這汪處長約大哥的事情,我不太清楚的……”
見丁薇瞪他,急忙繼續道:“大哥知道你之前病了的事情,很擔心你,蘇醫生是明家的家庭醫生,大哥的意思是,要不你先在明家住一段時間?如果不舒服,蘇醫生來方便,他照顧你也方便。”
明誠以為聽到這話丁薇會消氣,沒想到她冷哼了一聲,勾了勾嘴角,就這麽繼續盯着自己。
“大嫂……”
明誠覺得丁薇這表情實在滲人。
“你覺得我很好騙嗎?”
“當然不是。”
丁薇的觀察力很強,一般人想對她撒謊都不容易。
“那就是你們覺得我看不出明樓什麽打算嗎?住進明家?以什麽名義?”
“當然是未婚妻。”
“未婚妻啊!”丁薇故作恍然大悟狀,“可是這樁婚事,明董事長是堅決反對的。明樓的未婚妻執意住進明家,卻又與明董事長不和,明樓處境難做,到時候,汪曼春就可以貼心地安慰了吧!”
“大嫂,大哥是擔心你。”明誠自己都覺得這話說的毫無底氣。
“擔心我是真,利用我也是真。你的确沒說謊,可也沒說實話。不是嗎?”
明誠啞口無言。
“既然他們孤男寡女去喝咖啡,那好,我們就去喝酒。”
明誠見丁薇已經站起身,打算回房間換衣服,忙勸阻道:“大嫂,不……你一個人不安全的。”
“不是有你嗎?”丁薇從門後露出腦袋,“不過你要是不願意去也沒關系,我自己也能……”
明誠投降:“我去,我陪您去。”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牛奶咖啡、□□有毒的地雷。
女主的技能不用神化,她面對是受過訓練的特工,不是一般人,即使探聽情報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郭騎雲被女主試出來,有輕視對方的原因在。
當然,戴笠最初的确看中了她的能力,但卻又沒真正全指望她的這項能力。
☆、第 9 章
喝酒的地方是丁薇選的——百樂門。
1939年的上海,有四大舞廳:百樂門,大都會,仙樂斯和麗都。
百樂門是由楊錫镠建築師設計的,有“東方第一樂府”之稱。建築共三層。底層為廚房和店面,二層為舞池和宴會廳,三樓為旅館。現在的百樂門,由法國人經營,這也是丁薇選擇這裏的原因。
她先是給自己點了一杯雞尾酒,後來換了威士忌和伏特加,到她準備點第四杯的時候,明誠終于看不下去了:“大嫂,別喝了——”
“大嫂?你在叫誰啊?這裏有你的大嫂嗎?”
明誠看到丁薇的眼神已經有點迷茫,暗道不好,他安撫了一下,趁着丁薇盯着舞池發呆的機會,找了個電話撥了出去。
等他重新回到酒桌旁的時候,丁薇已經不知所蹤。明誠着急地在整個舞廳搜索,很快在舞池裏發現了拽着一個女人的丁薇。他心裏暗道一聲不好,此時正好一只舞曲響起,舞池裏都是人,明誠廢了好一番功夫才靠近丁薇。
此時的丁薇真半靠在別人身上,嘴裏還不住地念着“美人,美人”。好在她說的是法語,舞池裏沒有幾個人能聽懂。而她嘴裏的那個“美人”,正一臉尴尬和迷茫。
明誠試圖拉走已經醉倒的丁薇,她卻死拽着那個女人不肯放手。
明誠沒辦法,湊近丁薇耳邊,用英語小聲道:“大嫂,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說罷,雙手微微用力,總算将被丁薇魔爪扣住的女人解放出來,他帶着歉意,“不好意思,我朋友喝醉了。”
“沒關系,”女人整理了一下衣服,“這位小姐看起來心情不好,借酒澆愁,也是可以理解的。”
明誠将丁薇的重量架到自己身上,打算和這位被丁薇“調戲”的小姐道別,卻在看清對方的長相時愣了一下。他的記憶很好,白天的時候,他曾經見過這位小姐的照片,就在丁薇誇贊“扇子好看”的那份報紙上。
“李小姐?”
“先生認識我?”李小鳳驚訝,“我們見過?”
“李小姐前幾天有一則手持折扇的照片刊登在報紙上,我正巧看到了。說來也巧,我朋友很喜歡李小姐手裏的那把折扇,不過好像沒有買到。李小姐知道哪裏可以買到嗎?”
“那本來是個項鏈的廣告,沒想到先生的朋友卻喜歡上了那把折扇。如果先生的朋友不嫌棄,我明日便将折扇給先生的朋友送去?”
“那樣就太麻煩小姐了,”明誠道,“不如我去小姐那裏取吧!”
“我只是一個戲子,先生是留洋之人,怕是……”
明誠想了想,報了個地址:“這是我那位朋友的咖啡店,不過這兩天在重新布置,要下周才能開業,麻煩李小姐了。”
“不客氣。”
就在明誠和李小鳳說話的時候,丁薇不知道什麽時候又拽住了李小鳳。明誠無奈地再次拉開,卻被丁薇不滿地甩開:“你是誰,不準搶我的美人,你……”
明誠雖然在巴黎留過學,但時間不算長,因此日常的對話沒有問題,但和丁薇這種法國長大的人相比,自然是比不上了。尤其是說到後來,丁薇的語速越來越快,實在是聽不清她在說什麽。
明誠掃視了一圈周圍,還好,音樂聲下,即使有少數注意到這邊動靜的人,也因為聽不懂丁薇在說什麽而很快轉過了頭。
“Vivian,”明誠看到丁薇在自己叫她名字的時候愣了一下,趁着她晃神的功夫,将她一把從李小鳳身上拽了下來,“我送你回去。”
丁薇的注意力總算從李小鳳身上轉移到了明誠身上:“阿誠,阿誠——”
明誠發誓,他真的從來沒有像這一刻一樣希望明樓從天而降。他這麽多年一共見過丁薇兩次醉酒,第一次,醉酒之後對着明樓表白加強吻,第二次……抱着一個女演員不撒手,還不停地叫美人……
如果說兩回醉酒有什麽一樣的表現,大概就是……叫美人了吧。
丁薇被明誠架着出了百樂門,冷風吹得她一個哆嗦,人也清醒了一點,她勉強站穩:“阿誠?”
“大嫂,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
“不!”
明誠不理,将大衣脫下,替丁薇披在身上,待門童将車開來之後,扶着她坐上了車。
幾乎是上車沒多久,丁薇就睡着了。
上海,遠東飯店。
丁薇是在宿醉的頭疼中醒來的。
“頭疼?”丁薇正在揉着自己的太陽穴想要緩解頭疼,突然冒出的聲音吓得她手一哆嗦,看清了床邊的人,她沒好氣地扭過頭,“你是不是存心吓死了我,好去和汪曼春再續前緣啊!”
明樓在丁薇的床邊坐下,雙手按住她的太陽穴,輕輕揉着:“阿薇,論公,我是汪曼春的上司;論私,我到經濟司任職,是她叔父的推薦。我不願騙你,說什麽我與她再不見面,但我可以向你保證,我對她沒有私情。”
“沒有私情?”丁薇轉過頭,盯着明樓的眼睛,她知道明樓沒有說謊,“沒有私情你寧可和她幽會卻忘了我在等你?”
“阿薇,對汪曼春,我只有一句話,”明樓鄭重道,“卿本佳人。”
卿本佳人,奈何做賊。
只是後半句,明樓沒有說出口,他的暗示,只能點到為止。
丁薇沒有說話。
她的脾氣,是真,也是假。
她知道明樓不是漢奸,那麽他與汪曼春之間,自是不會有什麽私情,但想到明樓與汪曼春見面,汪曼春又對明樓懷着其他心思,丁薇的心裏,就止不住地泛酸。
“別生氣了好不好?”明樓從背後抱住丁薇,“看在我照顧了你一夜都沒睡的份上,別生氣了?”
丁薇回頭,果然看到了明樓的黑眼圈。
她還是心軟了,可又不甘心。
“哼!”
明樓看了一眼時間:“阿誠已經在樓下等着了,別讓他一直等着了好不好?”
“他在等你,關我什麽事?”
明樓倒了一杯溫水給丁薇,見她接過抿了一口,說:“不是說好了去明家住嗎?”
“我答應了嗎?”
明樓也不惱:“那我現在請你去明家住,你肯答應嗎?”
丁薇把水杯塞進明樓手裏:“誠意呢?連東西都要我繼續收拾,我看,你這請,說的毫無誠意。”說完,拿起床邊的抱枕,抱在懷裏,曲腿坐在床上。
明樓會意,轉身替丁薇收拾起行李。
看着明樓收拾的背影,丁薇心情複雜。他知道明樓讓他去明家住的打算,可即使知道被利用,她也會配合。
曾經,她以為愛情是百分百的信任,但到今天,面對現在的國家,現在的局勢,信任?
丁薇的行李不多,明樓很快收拾完了,他看到坐在床上發呆的丁薇,走過去關心道:“怎麽了?”
丁薇看着明樓,沒有說話。
“阿薇?”
丁薇眼睛裏的悲傷讓明樓不安。
“有時候,我會覺得你是愛我的,有時候……”
有時候我又覺得,你的心裏,哪裏還裝得下兒女私情?
誤以為丁薇是因為汪曼春的事情而感到不安,明樓握住她的手:“阿薇,從我決定和你交往的第一天起,我對這份感情就是認真的,我發誓,我……”
“不用發誓,”丁薇打斷他,“誓言,不是說給別人聽的,誓言,是對自己的警示。我信你就是,對不起,是我太患得患失了。”
既已捐軀赴國難,便應視死忽如歸。
從發現明樓參加藍衣社的第一天起,丁薇就知道,或許有一天,她會收到明樓的死訊。
連生死都可以置之度外,那麽與之相比,感情,算什麽呢?
丁薇注意到自己身上的睡衣:“你幫我換的?”
“你昨晚吐了一身。”
丁薇拒不回應自己“吐了”的事情,她起身下床,拿着衣服看向站在旁邊的明樓:“我要換衣服,你打算在這看嗎?”
明樓識趣地帶上卧室的門:“我去外面等你。”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 覺劍 的手榴彈~
有人問起阿誠的代號。原着作者張勇在微博有寫過,阿誠在□□的代號是青瓷,與他一組的還有煙缸等一系列杯具(所以最後除了青瓷一組人都挂了)。
我仔細查了一下小說,于曼麗、郭騎雲自始至終都沒有代號(黑寡婦是于曼麗的……類似綽號,不是正式的代號),郭騎雲是毒蜂的副官,阿誠是明樓的副官。明臺有代號,因為他是一組組長。所以我就按組長級才有代號的設定來寫的。
B組的寧站長,就是最後因為明臺炸船而押送軍事法庭的那個,我認為他作為一個組的站長,肯定是代號的,所以毒蜮就是他,不過明臺來了上海他就會挂了,五毒當中最炮灰的一個……
話說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