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路麽!所以這個不是bug~
以及,毛人鳳是軍統的,作者腦子短路了一直以為他是同時期中統的,也沒想去查證一下,感謝指正,已修改。
請用留言砸我吧,謝謝。
☆、第 4 章
回到酒店的丁薇忙着兩件事,第一,計劃着如何營生,第二,計劃着如何生活。
遠東飯店的服務生訓練有素,大堂經理的英語很好,所以丁薇回到飯店,直接找到了對方,給了一筆不菲的小費,請他将報紙上所有合适的招租信息做了翻譯。
在大堂經理翻譯的同時,丁薇随意地翻着報紙,作為一個不懂中文的人,她的注意力基本都停留在廣告上。
“這是哪個女演員嗎?”丁薇指着報紙角落裏的一張黑白照片,上面是一個穿着旗袍,手拿一把镂空折扇,頗有一股“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覺。
大堂經理看了一眼報紙,想了好一會才告訴丁薇,這是光明電影公司的一個女演員,叫李小鳳。
“她很漂亮。”丁薇指着李小鳳手裏的那把镂空折扇,“哪裏能夠買到這樣的扇子?”
“您出門右拐,直走一會就是泰山百貨,那裏應該就有,不過您要是想多一點選擇的話,就最好去上海最大的百貨公司看看了。小姐,我看你列出的租房條件,只怕不太容易找得到滿意的房子。現在租界符合小姐條件的房子,基本上不會出租。”
丁薇今天在上海轉了轉,心裏也清楚大堂經理說的是實話:“謝謝,如果實在找不到,我就只能在酒店安家了,到時候,可得記得給我些折扣。”
大堂經理對這位客人的印象還不錯,他記得丁薇登記的入住信息,她是英國人。公共租界裏有英國和美國的軍隊在,因此英美國家的人大都頤指氣使,而這位小姐卻一直待人客氣有禮,也沒有自我感覺高人一等,尊重兩個字,她一直做得很好。
将丁薇需要的信息翻譯好,大堂經理将客人送到了房間。
“還有什麽事嗎?”見大堂經理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丁薇主動問道。
“其實……”大堂經理有些羞澀,“丁小姐比那些電影演員要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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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來的誇獎讓丁薇愣了一下,她很快反應過來,愉快地謝過對方,打開房間門,進屋休息。
對歐洲人來說,丁薇這種帶着東方風情的長相是神秘而誘人的,它沒有游離在歐洲人心中的女性美之外,卻又與歐洲人有所不同。因此,從小到大,對她的誇獎,并不算少,但被東方人誇獎,倒是有些意料之外。
丁薇的這個晚上,是帶着愉悅的心情入睡的。
第二天早晨醒來,她先給自己規劃了一天的行程。去法租界一趟,再去看看幾家還算不錯正在出租的房子。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在上海留多久,也許一年,也許十年。誰清楚呢?
“請幫我叫一下金融一年級學生明臺,對,我等着。”
聽到明臺的名字,丁薇停下了出門的腳步,她往前臺電話的方向看去,這個背影……有點像是……明誠?
明誠也曾經在巴黎呆過一段時間,和丁薇也是認識的。
丁薇習慣性地想要摸一摸手上的戒指,卻在伸出手的瞬間重新握住了手心。她暗暗提醒自己,這個習慣,該改掉了。
走到前臺,丁薇看清了打電話的人:“阿誠?”
“Vivian?”
明誠對在這裏看到丁薇也很意外,但他也沒放松,他擡起手表看了看時間,明臺這個電話……接的有點慢?
“喂。”電話那頭終于傳來了明臺的聲音。
明誠看到丁薇已經站到了離他不遠的地方,顯然是知道他在打電話刻意保持距離。
“在那邊怎麽樣?”
明臺飛香港的飛機和明樓、明誠回上海的飛機時間正好交叉,所以明家只有明鏡去機場送了他。明樓和明誠一抵滬,就因為各方應酬忙得焦頭爛額,得知明臺一直定期給家裏打電話,倒也放了心。算起來也開學快一個月了,明誠抽了空,到上海飯店打長途給明臺。
新政府辦公廳的電話幾乎都被76號監聽着,唯一安全的一條線路就是明樓辦公室裏那臺。可是現在上海的經濟一堆事情,明樓辦公室的那臺電話,顯然不适合。所以,他趁着出來辦事的時間,借租界的飯店前臺打電話給明臺。
他問了問明臺的近況,香港的天氣,電話那端傳來的粉筆在黑板上寫字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什麽聲音?”
“哦,同學在出板報呢,就在我旁邊。”明臺解釋。
明誠沒有再糾結這個問題,又關心了明臺幾句,卻被那邊不耐煩地結束了電話。
放下電話付了長途電話費,明誠看到還在一旁等着的丁薇,突然又轉身回到電話前,重新撥了一個電話:“喂,是香港大學教務處嗎?我想查一下金融系學生明臺的簽到情況。”
“對,我是他哥哥。”
“每天都簽到?風雨無阻?”
得到對方的确認,明誠心道不妙,挂了電話就要離開。他不知道明臺究竟出了什麽事,但他清楚,依明臺的性子,絕不可能堅持整整一個月的老老實實上課。他記得當年因為逃課的事情,每每明臺被大哥罰,就去找Vivian.那個時候,Vivian已經完成了從明樓的學生到明樓的追求者再到明樓的女朋友的身份轉變,明臺一要找Vivian求情,就叫大嫂,大多數情況下,明樓看到Vivian面子上,會手下留情。
“出什麽事了?”
聽到丁薇用英語詢問,明誠愣了一下,顯然對丁薇明明中文溜得和他沒兩樣卻還說英語這件事有些疑惑。
“你看起來很焦急。”丁薇用英語道。
“明臺。”
明誠想,丁薇是知道明臺的,他告訴她明臺有事,她就能理解。
而丁薇,在聽到明臺的名字的時候,就明白了阿誠焦急的原因。可她什麽都不能說,而且,她是不會中文的。
“先生,需要幫忙嗎?這位小姐是英國人,她不懂中文,如果您有需要,我可以替您翻譯。”大堂經理從丁薇一下樓就注意到了,見這邊似乎和人溝通有些問題,主動上來幫忙。
明誠一愣:“不懂中文?”
“是。你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翻譯的嗎?”
“不用了,”明誠反應很快,“我和這位小姐是認識的,我一時忘了她不會中文。”他用英語對大堂經理說了謝謝,待他走遠幾步,換了法語問丁薇,“你不會中文?”
“避免不必要的邀請。”丁薇早就想過理由了,她跟上明誠的步子,“明臺怎麽了?他不是去香港念書了嗎?”
“大姐昨天做夢夢見明臺了,說不放心,讓我給他安排個上海的保姆做飯。我現在要去航空公司查最近的航班,好盡快安排個保姆過去。你呢?什麽時候到的?”
“這兩天到的,”丁薇看到明誠握緊方向盤的手,“既然碰到你了,你一會帶我去見明樓。”
“啊?”
“啊什麽啊?”丁薇指着後座上微微下陷的地方,“別告訴我明樓一個小時內沒有坐過這輛車。報紙我看過了,新政府財政經濟司新上任的長官,我可記得,你就站他旁邊呢!”
“那你……”
明誠心裏有點亂,他一邊擔心着明臺,一邊又要應付丁薇。好在,丁薇似乎對明臺的事情一點興趣都沒有,只關心要見到明樓:“說起來,我真得謝謝明臺。我昨天想去找明樓,結果新政府周圍可是防守得極嚴,黃包車還有不少路就不讓靠近了。阿誠,我可告訴你,別和我耍花樣,把我惹急了,我直接找明公館去。你清楚的,我可是什麽事情都敢做。”
“別別別,”明誠說,“新政府我肯定沒法帶你去,要不,我告訴大哥你回來的消息,幫你們約個時間地點見面?”
丁薇面露不悅之色,她從手包裏拿住一個紅色絲絨的盒子,打開看了看:“阿誠,你說明董事長會不會也覺得這個戒指很好看?”
從後視鏡裏看到丁薇手上的盒子,明誠嘆了一口氣:“我怕了你了,大哥回上海這麽久,還一直沒敢回家,你要是去了……大哥肯定會被大姐抽鞭子的。你舍得?”
“他都舍得在我答應他求婚的第二天留下一封信就走了,我有什麽舍不得的?挨頓打也好,我治不了她,讓他姐姐替我出出氣也是好的。”
“Vivian……”
明誠感覺後背一涼,女人要是狠下心,也是很可怕的。
“還有我警告你,我會說中文這件事是秘密,所以只要不是在車裏這樣的場合,記得給我當翻譯哦!”
丁薇前半句是威脅,後半句又帶着點女孩子的撒嬌,聽得明誠心裏不得不佩服大哥,一個汪曼春就夠了,這個……
大哥看女人的眼光果然是與衆不同的,不愧是大哥。
“你又在編排我?”
聽到和大哥訓人時差不多的語氣,明誠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想要坐直身子:“沒有啊!”
“是嗎?”
明誠覺得再這樣下去自己一定會招架不住,他決定向大哥學習,識時務者為俊傑:“大嫂,我錯了。”
顯然,那句“大嫂”讓丁薇的心情很好,她嘴角上揚地“嗯”了一聲,收起盯着明誠的審視的目光:“友情提醒,你知道對我說謊……”
“大嫂,我怎麽會對你說謊呢?”從後視鏡裏看到丁薇的目光已經在打量窗外的商店,明誠在心裏暗暗對明臺豎了豎大拇指,難怪小少爺每次都叫大嫂叫得那麽歡,原來真的這麽靈。
丁薇滿意:“那就好……”
作者有話要說: 恩,當初是丁薇追的明樓。
☆、第 5 章
香港九龍。
一座小洋樓裏,戴笠正在處理軍務,這裏是軍統香港站的一個秘密辦公地點。此時,戴笠的心腹正在向他彙報情況。
“毒蜂向您報告,新學員各項成績優異。”
聽到明臺表現優秀,戴笠的臉上浮現了笑容:“看來,我沒有看錯人。”他拿着紅筆,在一張軍事地圖上圈圈畫畫,“繼續。”
心腹翻開下一張電報:“蜘蛛已經順利抵達上海。”
“通知毒蛇這件事,”戴笠說,“不必告訴他蜘蛛的身份。”
“局座?”心腹不解。
“不要必要時,他們不需要見面,更不需要知道彼此的身份。”戴笠稍作停頓,“郭騎雲和蜘蛛接頭之後,第一時間回報給我。”
“是。”
戴笠直起腰,将地圖對折收起:“蜘蛛向你正面打聽過是什麽?”
心腹回想了一下:“沒有。”
戴笠瞥了他一眼:“是沒有,還是有,你未曾注意過?”
“卑職……”心腹緊張起來,他知道蜘蛛的觀察能力絕非一般人可比,局座曾經做過測試,兩分鐘內,蜘蛛不僅從一間房間裏找到了藏匿的文檔,還能将房間恢複地即使與照片對比都找不到差別。
戴笠并沒有指望心腹的答案。他看着地圖上上海的位置:“五毒……等到他們聚齊的時候,就是一把利刃,直擊敵人心髒。只不過……”
只不過現在他們還不到聚集的時候。
這句話他沒有說出口。
心腹站在他身後,低着頭,沒有說話。跟在戴笠身邊這麽多年,他懂得什麽叫做不該說的話不要說,不該問的事不要問。蜘蛛更是教會他,有些事情看穿了也不要說穿。
他見識過蜘蛛的能力,也許不過聊了五分鐘的天,她就能知道面前的人去過哪裏,做過什麽。這個人,很可怕,但她卻又很明白,所以看破不說破,從不多言。
上海。
明誠将車停在了航空公司外面:“大嫂,我大概要進去半個小時,你……”
丁薇已經看到不遠處有家百貨商店,她說:“正好,我想買一把扇子,就去那裏看看,大概也要半個小時。”
“那我一會就在車上等你。”明誠下車,打開車門,想到丁薇之前的話,換了英語,“請。”
“謝謝。”丁薇下了車,走向百貨商店。
一路走,她的腦子也在一路轉:到底要不要通知明臺?或者說,是通知王天風?
“小姐,你好,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
看到走進商店一身洋裝的小姐在出神,有營業員主動上前招呼。
說話的聲音讓丁薇回了神,她從包裏拿出那張報紙,指着李小鳳手裏的镂空折扇:“這個。”
雖然說得是英文,但營業員還是連蒙帶猜地明白了她的意思:“您稍等。”
過了片刻,她手裏拿着幾把镂空折扇走過來:“小姐,有您喜歡的嗎?”
丁薇沒有說話,只是拿着幾把扇子,狀似認真地在看。
她終究還是放棄了通知明臺的打算,反正不管明臺做了什麽,明樓都不會真的拿他怎麽樣。至于阿誠,他瞞着自己的,也絕對不是一件事。還有什麽呢?丁薇琢磨,明樓回上海回了一個月,難道是在這一個月裏發生了什麽事,讓阿誠面對自己的時候心虛?和明樓相關?
她仔細回憶了一下明誠的打扮,看起來,并沒有去過什麽地方,應該的确是如他所言,送了明樓上班,随後就來這了。
她把玩着手裏的扇子,算着明誠進航空公司的時間。
十三分鐘後,明誠出現在了商店:“Vivian,你要買的東西找到了嗎?”
Vivian?
丁薇想,她大概猜到是什麽事了。
任明誠應付了營業員幾句,丁薇坐上了他的車。
“新政府那邊你不太方便過去,大哥這幾天一直住酒店,要不然,我送你去那裏?”
“今天忙嗎?”丁薇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
明誠一下子聽懂了丁薇的意思:“沒什麽要緊事,但我中午要回新政府辦公室。”
“我看中了一間餐廳,正好老板也有轉租的意思,你幫我去談下來。”
“你要開店?”明誠反應過來,“你打算在上海呆多久?”
“呆到某人能達成我的心願。”丁薇說,“如果明樓問,你就把這話原封不動地說給他聽,他就懂了。”
明誠讓步:“店在哪?”
“彙豐銀行對面。之前是一家法餐廳,有印象嗎?”
明誠“嗯”了一聲,調轉車頭,開往丁薇說的地方。
壓價這件事,明誠算是個中能手,丁薇連一句話都沒有開口,只是一杯茶的功夫,明誠已經将合約拿到了她面前,價格比之前她給的最低價還要低。
來的路上,丁薇已經和明誠談過關于這家店的打算,基本布局就和當年在法國的那家書店一樣,明誠去過,所以只需要找一家好的裝潢公司,将圖紙畫給對方,就可以等着開店了。
“你接下來打算去哪?我送你。”明誠啓動汽車,問。
丁薇将合約又看了一遍,收進手包:“去新政府。”
“啊?你不是答應去酒店等嗎?”
丁薇一臉無辜:“我答應了嗎?”
“Vivian……”
“怎麽,是怕我去了新政府,就會發現汪曼春?”
明誠差點一個急剎車,他一臉尴尬:“你……Vivian,你……你別誤會,大哥……”
他想要說讓丁薇別瞎想,可大哥和汪曼春之間,又确實……不能說是清清白白。
“去帶我見明樓,好歹汪曼春這個名字我也不陌生了,正好,見一見。”
“Vivian,大哥那邊,真的……”
丁薇說:“當然,你可以選擇不去,不過到時候發生了什麽……”
“我去,我這就帶你去,還不行嗎?”
明誠認栽,丁薇做過什麽,他還是知道的,要是像當年追大哥的時候那樣,對着半個學校的人念情書,明樓去哪就跟到哪,那事情可就糟了。
車子一路開到了新政府,因為是明樓的車,所以暢通無阻。
“我帶你上去,一會,你先在辦公室門口等一會,我替你進去通報一聲。”
丁薇整理了一下衣服,擡頭看了看新政府的大樓。
周佛海這個人,不是個簡單的角色。
1921年7月,周佛海曾出席中國□□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并在會後赴日本留學。
1924年,周佛海加入國民黨為官,之後,在9月的時候,他宣布脫離中國□□。
這樣一個人,在1938年的9月,卻又一次變了,他與汪精衛一起,投靠了日本。
“不會是去給汪曼春通風報信吧?”丁薇觀察着新政府,卻還在和明誠開着玩笑:“我今天可提醒過你……”
“特高課這幾天常來找大哥有事要談,周佛海先生邀請大哥出任特工總部委員會副……”
丁薇退了一步:“好了,你說了我也沒興趣。你知道的,我只關心他是明樓,至于其他,我不在乎,也不想聽。上海如今的形勢,和我沒什麽關系。反正,英國有軍隊在租界。不過,我也不會讓他為難,我一會就在辦公室門口等。”
特高課是日本人的情報機關,明樓和日本人有事要談,聽起來,日本人對他也算信任。
丁薇在明誠的帶領之下走進了新政府。
“那我先進去?”
“嗯。”
丁薇站在明樓的辦公室外,一邊等着阿誠出來,一邊觀察着來來往往的人員。
阿誠進去沒過多久,明樓辦公室的門就被從裏面拉開,走出的,是一個手上拿着文件的女人。她一身筆挺的西裝,應該是個秘書。
丁薇與這個女人目光交彙,随即她走到丁薇面前:“丁小姐,阿誠先生讓我請您多等一會,明長官有要事在處理。”
“平時工作忙嗎?”
“這我不太清楚。”
“我在問你。”丁薇審視着目前的那個明樓的女秘書,“怎麽,回答不了嗎?”
明樓辦公室。
明誠臉色蒼白:“大哥,出事了。”
明樓臉色嚴峻,他清楚,能讓阿誠這樣驚慌失措的,一定是大事:“出什麽事?”
“明臺被‘毒蜂’帶走了。”
明樓倏地站起來:“什麽時候的事?”
“明臺飛香港的當天,‘毒蜂’也在那架飛機上。”明誠将從航空公司那裏拿到的乘客表交給明樓,指着上面那個“王成棟”的名字,“‘毒蜂’用過的化名。”
“香港大學那邊?”
“每節課都有簽到,風雨無阻。”明誠道,“大哥,還有一件事。”
明樓問:“還有什麽事?”
“Vivian來了,她現在就在門外。”
“什麽!”
明樓第一次亂了方寸,他的弟弟被人綁走,他的女友還在門外,而他現在,卻在這間辦公室裏,什麽辦法也沒有。
“大哥,我是在給明臺打電話的時候遇到她的,她現在住在遠東飯店,剛到兩天。她好像知道汪曼春的事情,我怕她跑到76號去,所以只能把人帶來了。你看……”
明樓壓低了聲音,卻壓不住聲音裏的怒意:“她當然知道汪曼春的事情,她……你……你知不知道帶她到這裏有多危險!”
“大哥——”
明樓深吸了一口氣:“立刻發報給‘毒蜂’,還有,帶她進來,我來和她談。”
“好。”
作者有話要說: 蜘蛛你好,蜘蛛再見!
用你們的留言抱住我的日更……
☆、第 6 章
明誠拉開辦公室大門的時候,正看到丁薇在和陳秘書聊天。
丁薇的說法是,她在關心明樓的秘書,但在明誠看來,簡直就是丁薇的單方面質問,尤其是看到他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陳秘書那仿佛看到救星的表情實在是太能說明問題了。
“她是陳秘書,負責經濟方面的事情。”明誠示意陳秘書回去,“你對她做了什麽?我看她那一臉受驚吓的樣子?”
“聊天啊。她姓陳,有國外留學經歷,負責經濟事務,剛才她正在和明樓彙報股份改制的事情,我說的對不對?”
明誠露出了一個佩服的表情,直接轉化話題:“明先生在等你。”
明先生?
丁薇對明誠生硬轉化話題的事情不戳穿,對明誠從“大哥”變成“明先生”也不多言,只是心裏了然:“你不進去?”
“當然。”明誠替丁薇推開辦公室的門,待她進去之後,去給“毒蜂”發了電報,随後,将陳秘書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明樓辦公室。
走進辦公室的丁薇将手包放在沙發上,踩着高跟鞋“嗒嗒嗒”走到明樓辦公桌前:“明教授,你就這麽歡迎我呀?”
明樓放下手裏的文件和筆,笑着站起身:“你看,我這邊的文件實在是太多了。”
“是嗎?”丁薇伸手,随便抽了張文件,掃了一眼,“汪芙蕖?”
“我這個經濟司司長,就是他舉薦的。”
聳了聳肩,丁薇挽住明樓的胳膊:“我是無所謂啊,你不需要向我解釋的。準備的那些理由,說給你大姐聽就好了。不過,你是不是忘了什麽?”
“這樣?”明樓張開手臂,在丁薇撲過來的時候一把抱住,“還生氣嗎?”
“生氣啊!”丁薇環着心上人的腰,湊到他的耳邊,“可是看到你,滿肚子的氣話都說不出了。”她頓了頓,“美人教授,你說,你的美人計每次都得逞,我是不是太好騙了一點?”
“你可是連美人計都不用施,只要你到我面前來,我就沒轍了。”明樓抱着丁薇旋轉了兩圈才停下,“這樣算起來,還是你比較厲害。”
“真的?”
“千真萬确。”
“暫時放過你。”丁薇将頭枕在明樓的肩上,“不過,我要一份禮物。”
明樓問:“你想要什麽禮物?”
“我想要……”丁薇的手慢慢從明樓的腰上往下移,她撫過明樓的手腕,将自己的手塞進了他的手心,“你給我寫一幅字。”
“寫字?”明樓顯然不知道丁薇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寫什麽?”
“我學的第一首詩,我和你說過的。”
明樓知道丁薇是在考他,好在他記得:“就是你大概四歲的時候,你說的那個……”
“對,就是美人叔叔教我的那首。”
“我記得,《無衣》,出自《秦風》,對嗎?”
“明教授記性不錯,”丁薇仰頭湊到明樓唇邊輕吻了一下,“到時候,我要把你的字挂在我的咖啡店裏。”
明樓意外,顯然,丁薇這是要在上海久留的打算了,他沒急着開口。他在思考,該怎麽問,才能顯得是出于關心,而非試探。
明樓清楚,丁薇和那些人是不同的,而之前的不告而別,更是讓他心中有愧。當初,的确是丁薇追求他在先,而他後來也被這個女孩子的樂觀和陽光所吸引,和她走到一起,似乎是一件順理成章的事情。
再後來,他們的感情越來越深,因為丁薇的關系,加上他在巴黎大學任教,當時也從來沒有人懷疑過他和藍衣社或者左翼有什麽牽扯。
他曾經是真心實意地想和這個女孩子攜手走一輩子的。
哪怕是他曾經因為回國執行任務而不得不和丁薇聚少離多,他也沒有想過放棄這個女孩子。
他曾經在感情上辜負過人,不管是因為什麽,那件事他都是有錯的。他不想再做第二次。
其實,明樓很清楚,依他對他大姐明鏡的了解,要她接受丁薇或許是需要一點時間,但最終的結果一定是好的。
可往往現實就是這麽殘酷。
他向丁薇求婚,丁薇答應了,然後,他接到了組織上的派遣,要求他回上海潛伏。
這是一條生死未明的路,他想了很久,終于決定離開。他不知道怎麽面對丁薇,他不敢面對丁薇,所以他當了逃兵,選擇不告而別。
只是他沒有想過,丁薇會追到上海來。
或許不是沒有想過,只是不敢想。
以丁薇的性格,又怎麽會被一封所謂的“因大姐反對,所以分手”的信而打退?他愛的,不就是這個女孩子那股執着樂觀嗎?他是在黑暗裏摸索的人,道路越黑暗,他就越渴望光明。
而丁薇,就給他黑暗的道路裏帶來了光明。
“上海不安全。”明樓想了很久,說,“你在這裏……”
“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這句話我當年追你的時候說過,我現在在告訴你一遍。明樓,”丁薇正色道,“我家是什麽情況你很清楚,我對英國沒有感情,對法國沒有感情,我只對你有感情,所以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你在新政府任職,你要留在上海,那我也會留在這裏。你該不會忘了,我已經算是你的未婚妻了吧?”
“阿薇——”
“父親臨終的時候,你也在場,你應該記得他臨終的時候和我說過什麽。”
丁薇父親臨終的時候曾說,希望丁薇能替他回去看看那片他離開多年卻無顏也無法再回的土地。
明樓記得,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像她父親一樣,叫她阿薇。
“我下飛機後,第一條看到的消息,就是你在新政府任職的消息。老實說……我有點怕。”
“怕什麽?”
“怕你被你大姐打啊!你說過的,你大姐不主張明家的子弟搞政治,哪怕她清楚,政治和經濟不分家。還好你大姐這幾天不在上海,不然看到報紙,要我說,肯定少不了一頓鞭子。”
明樓知道丁薇真正怕的不是這個。
丁薇的祖上是洋務運動的先驅丁禹生,後來政治鬥争,丁家落敗,丁家子弟下場凄慘。她的父親僥幸逃生,1911年,在朋友幫助下得到了庚款留學的機會,去了法國。後來,辛亥革命,國內形勢變了,便再也沒有回來過。直至在法國終老。
“好了,不說這個了,清政府早就亡了,現在的情況,也和當時不一樣,再說,明教授這麽聰明,我當然要對你有信心。”丁薇感覺到明樓的脈搏不再像之前跳得那麽快,“阿誠最近忙嗎?”
“有事?”
“幫我找房子啊,怎麽,阿誠剛才沒有告訴你嗎?我在飛機上遇到一個讨人厭的搭讪者,我就謊稱自己不會中文,結果沒想到,那家夥也住遠東飯店。這下好了,只能裝下去啦!我算是明白什麽叫做說了一個謊,就要用更大的謊來圓了。你是不知道,我現在就幹脆只能裝作自己不會中文的樣子,也就在你們面前,才敢什麽都不怕。”丁薇解釋,“要不,你再幫我找個教書先生?”
“教書先生?”
明樓的腦子裏,突然閃過了“黎叔”的名字。
“對了,我記得你之前說過,明家一直有個家庭醫生醫術很好,是俄國籍?那她應該也會說英文吧!”
“你要找醫生?”
丁薇回答:“有備無患嘛!人總會生病的,我之前在重慶轉機,水土不服,休養了将近一個月才适應,這才飛來了上海,不然的話,你一個月前就能見到我了。”
“病了?”明樓有些緊張,“那現在怎麽樣?全好了嗎?重慶的氣候和上海也是不一樣的,這兩天感覺還好嗎?”
聽到明樓話裏藏都藏不住的關心,丁薇彎了彎嘴角:“你在關心我?”
“我當然關心你。”明樓正色,“你……”
丁薇順勢而問:“那汪曼春呢?你也這麽關心她嗎?”
明樓心裏暗嘆一聲,果然,該來的還得來。
“我和汪曼春之間……”他快速地組織着語言,丁薇之前已經提醒過他,編一個謊,就得用更多的謊來圓這個道理,而真實的情況他又不能說給丁薇聽,那這個理由,到底要怎麽編呢?
好在,敲門聲給了他緩一口氣的空間。
“丁小姐,您的咖啡。”
陳秘書推門進來,手上端着一杯剛煮好的咖啡:“按您的要求,不加奶,不加糖。”
“謝謝。”
将咖啡放在桌子上,陳秘書仿佛沒有看見明樓和丁薇的親密,很快就離開了辦公室。
“我倒是第一次知道,我這個秘書的英語這麽好。”
剛才陳秘書對丁薇說的是英語。
“她有過留洋經歷,你不知道?”
明樓搖搖頭:“這些都是新政府安排給我的人,不管他們的背景是什麽,都沒有關系,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他們的能力足夠。陳秘書符合這個條件,那她是什麽人,誰的人,就沒有差別了。”
“哦,”丁薇對這些沒有興趣,“好了,別指望岔開話題,回答我剛剛的問題。”
明樓裝傻:“什麽問題?”
“明教授這麽快就忘了啊,”丁薇輕輕在明樓胳膊上擰了一下,“那我就提醒你一下好了——汪、曼、春。”
明樓心道不好,這咬牙切齒地念出汪曼春三個字,怎麽看,都覺得丁薇在爆發的邊緣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留言差點破十了,于是開心的我把今天的更新放到了早上。
好吧其實也是因為我馬上又要時差了,改到早上更新方便。
關于幾個人的出生年份:
明鏡:1904
明樓:1911
明誠:1916
丁薇:1917
明臺:1919
有些原着小說沒有明說,所以我就只好自己定了。
76號舉辦舞會的時候,明誠曾經對汪曼春說明樓兩年前交往過一個法國人;
明樓和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