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一回,正好是結局
深吻了好一會兒。
銀白色的機翼撕破漆黑的夜幕,沖向金光燦燦的平流層。
抵達裴家老宅時,正是H國淩晨四點鐘。
然而此時的裴家老宅一片通明,所有的仆人全都屏息凝立。
裴缙走進大廳,就看見裴父臉色陰沉地端坐在沙發上。
“爸”,他走過去,問道:“我姐還好吧?”
“好不好你自己不會去看嗎?”女兒被人綁架,兒子不僅不把資料拿出來,而且到這個時候才從D國回來,裴父只要一想到這個事實,就覺得心底發寒。
對于父親的冷眼,裴缙絲毫不介意,他起身,說了句“爸您早點去休息”,便步履從容地去了裴萦的卧室。
裴父不禁拿顫抖的大手捂住了雙眼,他這是養出一個如何冷血無情的兒子啊?
親人在他的眼中,竟然連一沓能夠将齊氏打擊下去的資料都不如!
李沂正守在裴萦的床邊,聽到腳步聲,回頭看到裴缙,他只點了點頭。
對于裴缙不拿出資料的行為他能理解,但是無法原諒。
而且裴萦被綁架的消息,十幾個小時前就給他通知過去的。他作為裴家家主,萦萦唯一的弟弟,卻直到現在才趕回家中。
裴缙本以為姐姐睡着了,走過去才發現她只是睜着無神的眼睛在望着天花板。
他路上問過裴三,知道姐姐從被綁到獲救也不過兩個多小時。
“姐”,裴缙又走過去一些,輕聲道:“你覺得……”
Advertisement
他的話沒說完,就被裴萦猛然坐起身一巴掌打得偏了偏頭。
“我沒有你這樣的好弟弟”,裴萦尖聲嘶吼。
李沂也怔住了,反應過來連忙上前安撫:“萦萦,你別激動,阿缙也是擔心你的。”
“擔心我?”裴萦諷刺反問,眼角淚水滑落,纖白的指尖指向裴缙,厲聲道:“他若是擔心我,會到現在才從D國回來嗎?他若是擔心我,會死攥着資料不松手嗎?”
“他也是為了裴氏好。”李沂勸說道。
“什麽為了裴氏?”裴萦聲音沙啞,“他就是為了那個臭女人。當初齊景深讓人動了那個女人,他現在才非要打掉齊氏不可。”
裴缙周身的氣息瞬間冰寒,說了句“姐你好好休息”,便大步離開。
房間內緊跟着傳出了裴萦傷心的哭聲。
“大小姐只是受了些皮肉傷”,裴三跟在裴缙身後報告道:“家主您別擔心。小姐這次被綁,據說是被章家大小姐引去的。”
裴缙走着松了領帶,随手扔到旁邊站立着的女仆手中,冷冷問道:“那我姐怎麽又會扯上蓉蓉?”
“這”,裴三也不好說話了,如果不喜歡一個人,十竿子都打不着的事也是那人的錯了,想了想道:“可能是齊家那些人在中間挑撥的吧。”
裴缙皺了皺眉,“讓律師團做足功課,把齊景深定成無期。還有,這一段時間,加強家裏的警戒。”
裴三應是,眼神示意了其他的兩個兄弟,一起靜悄悄地退了出去。
裴缙也沒有睡意,看了幾份文件,估算着時間,給希蓉打了個電話,去浴室洗了個澡,随便吃了點東西就去了裴氏。
因為裴缙的回歸,裴齊兩家的争鬥更趨白熱化。就連普通的百姓,都察覺到了這種緊張氣氛。
一場急雨過,帕瑞城中的空氣分外清新。
希蓉向維傑爾先生和麗莎夫人告辭,走出一個街道就看到了拿着把傘的謝輿,大黃狗在他的不遠處嗅來嗅去。
“本來是要給你送傘的”,謝輿晃了晃手中的傘,笑道。
希蓉笑了笑,兩人不遠不近地走在潔淨清新的大街上。
“維傑爾先生家裏難道還缺一把傘嗎?”她問道:“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謝輿随意道:“路過,看見。”
如果一次兩次是偶然,次數過于頻繁的話就是人為了。
片刻,希蓉喊了聲“阿輿”,謝輿道:“怎麽了?”
“我不知道你怎麽想的”,她一步步走得認真,一字字也說得認真,“但是我現在已經和裴缙在一起了,就會盡力和他走下去的。更何況,我們之間,根本沒有可能。”
謝輿眼中一直以來的輕松笑意消失,他停下腳步,看向希蓉道:“你覺得幸福嗎?”
希蓉點頭。
謝輿諷刺一笑,拿出手機調出一張照片,照片裏,裴缙微傾身,一位身着白色晚禮服的女子正一手做擋,笑意滿滿地在他耳邊說着什麽。
希蓉認真看了兩眼,再次看向謝輿,“這并不意味着什麽吧?”
況且就算裴缙真的另有所好,她也并不在意。
謝輿又笑了,搖頭道:“蓉蓉,難道你覺得,看到裴缙和別的女人上床的照片時,才算有什麽嗎?”
希蓉說道:“阿輿,我們剛才說的問題,症結并不在我這裏。我希望你能試着放開心結,早日找到自己的幸福。就算你那個時候說過那些話,我心裏其實并沒有怨過你的。”
謝輿低頭,将手中的傘挽了個花,他笑道:“我現在就很幸福,對了,剛才照片中的那個女人,你知道她是誰嗎?”
希蓉皺眉,但還是搖了搖頭。
“聽說是裴缙周游世界那幾年遇到的,一個高級心理咨詢師。他們還一起經歷過一場劫機事件,就是四年前轟動世界的那場翠履坪劫機案。你那時候還在上學吧,聽老師提過嗎?”謝輿緩緩敘述,輕輕發問。
希蓉想了想,有點印象,但她并沒有說話。
“蓉蓉,我只是希望你能想清楚,不要在還不了解時就匆匆把自己的一生定下。”謝輿繼續道:“共患難之情,和一時的新鮮感,孰輕孰重,你應該知道。”
希蓉淡然一笑,“阿輿,我明白,也很清楚。”
“那你還堅持和他在一起嗎?”謝輿問道,呼吸不覺屏住。
“我們已經訂婚了啊”,她笑道。
謝輿同樣也笑了,只不過笑容下是暗芒。
137 狗男女
槍聲和春雷相應,幾令人膽裂。
裴缙一走出明心大樓,就感覺到了空氣中的那絲細如蛛絲的緊張氣氛,槍聲響起時,一個女子撲過來擋在了他的前面。
裴缙快速擡手把人撥開,然而他卻閃身不及,一朵血花便開在了胸前。
“裴大哥。”
“家主。”
裴三、裴六回擊,裴五、裴七、裴八迅速半圓圍住了家主。
裴缙強撐住發暈的神智,對趕過來手下道:“封鎖消息,別讓蓉蓉知道。”
幾個簡單的字,卻讓他冷汗直流。
“裴大哥,你別再說話了。”女子語帶哽咽,緊緊抱着他的肩膀,不停地道:“你剛才為什麽要把我推開?你不想讓我受傷,我更不想讓你受傷啊。”
線珠子似的淚水不停地砸在裴缙身上。
裴缙眼中卻閃過冷光,示意裴五蹲下身來,說道:“帶她走。”
裴五點頭,絲毫不聯系哭得梨花帶雨的女人,抓起她纖弱的手臂便拖走了。
裴八接過藥箱,迅速地為家主做了急救措施,心中卻早把剛才的女人罵了百十遍。
若不是她突然跑出來多事兒,槍林彈雨中家主也不見得會受傷。
至于家主為什麽會為那個女人擋彈,難道是對她有好感?
砰砰的槍聲中,裴八的腦袋還有空拐個彎兒,然而發現家主不省人事之後,他卻立即慌了神。
不到五分鐘,槍聲消歇。
裴缙被迅速送到醫院急救。
……
謝輿收到國內的消息,勾唇一笑,是他的時機了。沒想到他準備的女人一個沒用上,倒是裴缙的紅顏知己一個個地往外冒。
開車到了皮特大學,謝輿在一個讀書角找到了希蓉。
自從熟悉過皮特大學之後,希蓉便常常會從圖書館借了書,來讀書角這邊看。
謝輿一身休閑服裝,但是寬肩窄腰大長腿的好身材,仍然讓人頻頻側目。
他拍了拍正認真看書的人,無視旁邊幾道總是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示意希蓉跟他出去。
收起書本,希蓉和謝輿很快走出讀書角。
“怎麽了,阿輿?”她問道。
“我的車就在那邊,咱們去車裏說。”謝輿看着希蓉,她即使不再親近他,但信任卻一絲一毫都未減少。
車中,謝輿一直在摩挲着瓶二百毫升的玻璃瓶橙汁。
“你的臉色居然這麽凝重,到底什麽事啊?”希蓉剛開始不在意,現在卻有些擔心了。
“你先喝點橙汁”,他把大號吸管插上,遞到希蓉手中。
“是我家裏的事?還是你家裏的事?”希蓉哪還有心情喝橙汁,在謝輿這種臉色下不想擔心都難。
“是好事”,謝輿卻突然笑了,“你喝了我就告訴你。”
希蓉無語,一口氣就把一小瓶精裝橙汁喝下去一半。
謝輿眼中的笑意更加明顯了,“我上個月的專輯銷量全Y洲第一。”
“那你剛才是故意那麽沉重了?”希蓉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其實看剛才他那個樣子,她還以為是他爸爸不好了,大半晌沒有喝水,她也确實渴了,不知不覺便把冰冰酸甜的一瓶橙汁喝到了底。
謝輿只覺心口越跳越急,看着她把空瓶放到車載小垃圾簍中,看着她轉過臉來,然後聽到她說:“那你是來給我送酬勞了。”
“蓉蓉”,他低低地叫了聲,問道:“你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希蓉反問。
謝輿不可能直接問頭暈嗎?想了想便道:“沒什麽,只是我剛才聽說,裴缙為了救那個心理咨詢師,受了很重的槍傷。”
“那他現在怎麽樣?”希蓉輕松的臉色立即變了,着急之下便要打開車門下去。
她不知道下去之後再做什麽,但是她得做點什麽。
對了,裴一和裴十三還在這裏,打電話給他們,回國。
希蓉想到這裏,便放開車把手去掏手機。
謝輿靜靜看着她這一系列的舉動,心中的悲傷越來越濃重。
“你很在意他啊?”他恍惚問道。
希蓉沒有回答,手機鎖沒來得及打開時,她就被一陣昏眩侵襲,什麽都未來得及說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謝輿傾身,與她碰了碰額頭,摘下她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便立即發動車子,迅速駛離了皮特大學。
……
夕輝斜鋪,牽着狗兒出來遛彎的人越來越多,人們的步伐都緩慢了下來,開始享受一天中最美好的時光。
裴十三腳步匆匆的穿過閑散的異國民衆,走到一株僻靜的梧桐蔭裏,撥通了手腕上的智能機。
“大哥,事情有點不太妙”,那頭一接通,他就急急說道:“沈小姐自從上午十一點多進去謝輿的住處後,到現在還沒有出來。”
裴一看了看手表,已經接近傍晚六點鐘了,“你直接過去敲門,就說洛拉太太已經準備好了晚飯,請沈小姐回去吃飯。千萬別讓沈小姐察覺到你一直再跟着她,否則家主那裏不好交代。”
“好,我有分寸”,裴十三利落答應,又問道:“大哥,家主沒什麽大事吧?”
裴一慶幸道:“子彈距離心髒處不到一公分,家主已經脫離危險。沈小姐這裏,我們千萬不能有什麽差錯。”
說到這裏,他忙忙提醒道:“十三,七弟說了,家主受傷的事,不要讓沈小姐知道。”
裴十三點頭,“我一定辦到。”
……
波西米亞風格的針織地毯上,一對男女依靠而坐。
謝輿把希蓉圈在臂上,下巴抵在她柔軟絲滑的頭頂,點着一個照片問道:“這個是誰?”
希蓉轉了轉眼珠,搖頭無措道:“阿輿,我不記得了。”
謝輿寵溺一笑,所有的記憶清零,她的本性盡顯,靈動活潑地甚至可以說是搗蛋,但是她的聰慧,卻是依舊。
“這個是維傑爾先生,他是你的導師,你從大學下半學期,就開始和他聯系,他給你布置了許多書目,論文,指導你的學習。你的第一本書,也是他慧眼識珠,幫你出版的。你怎麽能不記得他?”他依然耐心十足。
“誰讓你問了一遍又一遍,你跟我說的那些人,我都記住了,可你還是要問那麽多遍。”希蓉把照片從他手中抽出來,砸到腳邊一堆照片裏。
發脾氣的蓉蓉,好可愛。
謝輿想着,就側過頭在她的嘴角邊連綿而又用力地親了起來。
希蓉搬住他的頭推開,“嘴都被你親腫了,剛才我查過電腦了,上面說接吻不衛生。”
“哪裏說的?”謝輿臉色發黑,從她的腿下抽出一個平板電腦來,翻看着上面的內容,臉上神情也越來越黑沉。
“這些亂七八糟的,你什麽時候查的?”他指着上面一個AV的歷史記錄,沉沉發問。
希蓉對手指,眼神卻不看他,低聲道:“你不是說你是我的愛人嗎?那我就查查愛人是什麽了,然後就出現了做/愛還有這個嘛。”
“以後我不讓你看的東西,你就不能擅自去看,知道嗎?”謝輿按了按突突的太陽穴,蓉蓉記憶雖然空白了,但是舉一反三的能力卻更強了,他竟然有種應付不過來之感。
他嚴厲的語氣讓從一醒來就只聽到溫聲細語的希蓉更加委屈,而且她特別讨厭這種被人管束的感覺。
“你是不是在騙我,你根本就不是我的愛人?”她明亮的雙眼瞪着他,裏面滿滿地都是控訴。
謝輿只覺得呼吸心跳在這一瞬間都停了,小心翼翼地喚了聲:“蓉蓉?”
“平板上說了,愛人是世界上會對你最好最好的人,你有什麽錯誤他都會包容,你想要什麽,他都會想辦法幫助你得到,而且從來不會限制你的自由。”她随即又巴拉巴拉地說了一大串。
謝輿吊起的心緩緩放下,他寵溺地看着這個任性的小女子,鼻頭卻忍不住地有些酸澀。
為了幫她填補記憶,這些天他幾乎夜夜不眠,把她從小到大的事情從資料中一一拓印到腦海中。
她小時候所遭受的一切貶低、嘲笑,都讓他心痛如絞,也讓他明白她為什麽只因為他的那些話,就毫不猶豫地把他排除掉。
可是原來,如果她是被寵着長大的,就會是如今這樣吧,會任性會撒嬌,卻也靈動慧黠。
希蓉被謝輿的眼神盯得垂下了眼睛,自動招供道:“好了,剛才那些是我瞎編的。”
“原來是你瞎編的啊”,謝輿故作恍然大悟地點頭,“我本來還想照你說的改進改進的,現在也只好算了。”
“要改要改”,希蓉一下子擡頭,側身一撲就像貓抓老鼠般把謝輿按到了爪子下,“你不能管我,我想做什麽就做什麽。要不然,我就不讓你做我的愛人了。”
“如果你要做夜不歸宿那些壞孩子才做的事情,我也不能管?”謝輿任由她的爪子按着自己的胸膛,悠悠然地反問。
“夜不歸宿?”希蓉愣了愣,又想了想,才說道:“我不會做那些事情的。我要自由,嗯,我也會聽話。”
謝輿被她認真的樣子逗笑了,心中的愛意越濃,輕松地一個翻身就把人按在了身下,捧住她的小腦袋好一番耳鬓厮磨。
“好,你聽話,我就不管你那麽多。”他戀戀不舍地起身,把她扶起來後,用手給她梳理滾亂的頭發,同時說道:“咱們再說說剛才的最後一個問題,無師自通地你竟然學會威脅了。”
“什麽是威脅?”希蓉抱着他的手臂,依着他堅實可靠的身軀,任由他給自己梳理頭發。
“剛才你的行為就是,‘要不然,我就不讓你做我的愛人了’”謝輿學着她的聲吻,目光卻漸漸沉痛壓抑,“以後不要說這句話好嗎?蓉蓉,我們要做一輩子的戀人。”
希蓉看着他,半晌問道:“戀人和愛人是一樣的?”
謝輿哭笑不得地點頭。
“這個是誰?”說話間,他又拿出一張照片來,遞到希蓉面前。
希蓉看了眼照片上的藍眸男人,他的笑容灑脫不羁,眼眸卻深如浩海。
她故意看了很久,又擡頭看看謝輿,然後跳起來道:“他長得好帥啊!”
謝輿的臉瞬間成了黑鍋底。
“蓉蓉”,他低聲道:“告訴你多少次了,這個男人十分花心,情婦可以排滿一條阿爾帕斯街。”
“而且他還想讓我做他的情婦,可是我有阿輿了,堅決不同意,所以跟他就只是點點頭的交情。”希蓉說完,眨了眨眼睛,撲到謝輿面前抱住他的脖子,笑着問道:“我說的對不對?”
謝輿親了親她光潔的額頭,表示過關。
“今天下午就先認這些,明天我們接着認其他的人?”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謝輿将地毯上的照片收了起來。
門鈴聲卻在響起,希蓉見謝輿忙着,便要起身去開門。
謝輿卻叫住了她,說道:“我和你一起去。”
他剛才就聽到了腳步聲,也清楚此時過來敲門的就是裴十三。自從吃了那顆赤色果子,他的聽力視力感知力較之往常都提升了一倍不止。
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在裴十三這個行蹤詭秘的高手之後,跟了她好幾次。
門開處,一身正裝的裴十三身姿筆挺。
“沈小姐,天晚了,洛拉太太已經給您準備好了晚飯,我來接您回去。”他說道。
希蓉打量着他,又看向謝輿,他不像是壞人啊?
謝輿咳了聲,說道:“蓉蓉以後都會跟我住在一起。”
裴十三嗤了一聲,你倒是想得美,可也得看沈小姐願不願意?他知道沈小姐對這個謝輿也只是一般的朋友感情,因此根本不理會謝輿的話,只對希蓉道:“沈小姐,我們走吧。”
“我要跟阿輿在一起,如果你再來騷擾我們,我們就打電話報警了。”希蓉本來想噴他一臉,想了想還是十分客氣地說道。
謝輿一瞬間綻開笑容,他摸了摸希蓉的臉頰,轉頭看向裴十三時眼芒已是淩厲如刀:“聽到了嗎?還不快滾?”
裴十三完全被希蓉的話震傻了,再看她的神情,絲毫不像在開玩笑,無意間看到她光禿禿的左手,他不由大驚失色:“沈小姐,您在說什麽,您自己知道嗎?還有,您和家主的訂婚戒指呢?”
“你不要胡說,我的愛人是阿輿,我又怎麽會跟別人訂婚?”希蓉皺眉駁斥,她心中也很喜歡阿輿,盡管她的大腦中一片空白,但是她對阿輿卻是很有親近感,否則她也不會那麽輕易就相信他的話。
“你既然愛他,為什麽還接受家主的求婚?”裴十三聽出來她話裏的認真,不由地為家主不平起來。
“請你馬上離開,否則我不介意請警察協助你離開。”謝輿不想再和他多說,直接下了逐客令。
裴十三哪能輕易離開,他就是綁也要把這個竟敢耍弄他們家主的女人綁回去。
雙手迅捷出招,他當即就要把女人帶走。
然而謝輿竟比他更快一步,攬着希蓉往後退了兩步,擡腳一踢就把門狠狠鎖上。
“開門”,裴十三沒有料到竟然有人能躲過他的速度,當即火冒三丈,擡腳就照着屋門哐哐地跺了起來,邊跺還邊罵罵咧咧的,“開門,誰給你們的膽子,竟然敢耍弄我們裴家的家主?”
謝輿唇角勾出冷冷的笑容,他拍了拍希蓉的肩膀,輕聲安撫道:“吓到了嗎?以後見了他,一定要躲得遠遠的,萬一我不在身邊的時候他要抓你,你就大喊救命,知道嗎?”
希蓉也是心有餘悸,“我們之前怎麽得罪他了,他這麽一直找我們的麻煩。”
“有的神經病你只是過的比他好,他也會過來找茬的,這就是人的嫉妒心,完全不需要理由。”謝輿完全忽略咚咚的跺門聲,攬着希蓉的肩膀去了內室。
他果真撥打了報警電話,不過五分鐘,在外面大罵的裴十三就被兩個黑衣警察帶走了。
“家主還在昏迷當中,你這個女人竟然投入別的男人的懷抱,枉我們家主對你那麽好,狗男女你們會造報應的。”這幾分鐘內,裴十三的怒火已經爆棚,什麽話都不經思考地蹦了出來。
室內盡管隔音效果很好,希蓉還是隐隐聽見了兩句。
她轉頭問謝輿:“家主是誰?狗男女是我們嗎?”
謝輿認真地看着她,歉意被狠狠地壓在了眼底。
“狗男女不是我們,這個詞是壞孩子才會說的,蓉蓉不學”,把人抱在懷中,他低聲道:“家主就是一家之主,跟我們也沒有關系。”
謝輿敢把赫斯的照片拿給她看,那是因為他知道她對那個男人沒有什麽特別的感情,而且他不會不讓她去皮特大學學習,所以這個赫斯可能很快就會遇見。
然而他卻不敢肯定,蓉蓉對裴缙是否也半點沒有特別的感情,她曾親口說出對裴缙的喜歡……
所以對于裴缙,謝輿現在的策略是能避則避。然而他又不想讓任何人察覺到她的失憶,看來這兩日必須待在家裏把她的交際圈熟悉過後,再帶着她出門了。
晚上,謝輿精心烹制了一桌大餐,看着吃得愉快的女子,他眼前就出現了當初帶她回家,給她做菜煲湯的情景。
終于我們還是在一起了,以後我再也不會犯那種錯誤。
謝輿強抑心頭酸澀,笑着給她添菜。
希蓉也夾了一筷子菜放到他的碗中,說道:“你怎麽不吃啊?我雖然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可是還沒忘吃飯呢。你不要總是照顧我。”
“好”,謝輿低頭,掩飾眼中的狼狽。
可是他的心中卻又萬分慶幸,他們真地重新認識了啊!
吃過晚飯,謝輿給希蓉放了洗澡水,把一切都交代過,又再三囑咐她小心,才去廚房洗碗。
然而他還沒有洗兩只碗,就聽到門口傳來弱弱無助的呼喚聲。
謝輿回頭,看到只裹着一條浴巾的希蓉。她的臉色白白,神情惶惑。
謝輿手也顧不上擦,便急忙轉身,兩大步就跨到她的身邊,輕聲安慰道:“蓉蓉,怎麽了?不要怕,有什麽不明白的只管跟我說。”
希蓉攥着浴巾的手指這才緩緩松開,她指了指踏着拖鞋的兩只腳,閉着眼睛道:“它們不一樣,左腳好難看,左腿也沒有右腿粗,阿輿,我是不是因為這樣才失憶的?”
謝輿只覺瞬間眼眶模糊,他猛地展開雙臂,把她完全納入懷中。
“不難看,蓉蓉身體上的任何地方,都是最美的”,他哽咽難言,片刻才繼續道:“這跟你的失憶沒有關系,這是一種病,蓉蓉小的時候,沒有注意好,得了病,所以才成了這樣。”
“那我會死嗎?”還很空曠的記憶,瞬間把病和死聯系在了一起。
謝輿搖了搖頭,帶着她到客廳內,打開平板,搜出C病毒慢慢地給她講解。
“所以蓉蓉現在很健康,什麽事都不會有。”他最後說道。
希蓉拍了拍胸口,又覺得剛才自己竟然那麽怕死,阿輿會不會笑她?
這樣想着,她偷偷瞄了瞄謝輿,不期然對上他寵溺包涵的目光,不知為何就覺得心口甜甜的滿滿的,臉上也熱熱的燙燙的。
希蓉一下子就不敢擡頭了,埋着腦袋就小步區區地回了浴室。
謝輿看着她關上了浴室門,便擡手捂眼,癱坐在沙發上。
那天的情景,像不斷重複的屠刀,不停地落在他的心口,謝輿幾乎痛得無法呼吸。
他越加明白,對于沒有切膚之痛的人來說,那天他自以為明智的拒絕,他的那些話,只是無關痛癢或者丢耳就可忘懷的。然而對于蓉蓉來說,卻是生生地揭開她的傷疤,再狠狠地戳進刀子,鮮血淋漓。
許久,謝輿才緩過勁來起身去洗碗。
當他洗好碗時,希蓉已經抱着平板鑽進了軟軟的被窩中。
謝輿洗過澡,抱了床被子便放在了鼓囊囊的被窩兒旁邊。
抱着平板坐起身,希蓉看向他,問道:“我們一起睡嗎?”
謝輿笑道:“當然了”,然而卻在看到她在被窩中拱亂的睡衣,裸露在外的白嫩肩頭時頓住了。
他強控自制力,移開了視線,偷偷咽了口唾沫,說道:“我們以前都是一起睡的。”
“可是為什麽要兩床被子?”希蓉問道:“你不抱着我睡嗎?”
謝輿心如擂鼓,猛然回頭看向她,接觸到她清澈的雙眸時,不由苦笑道:“抱着你我睡不着。”
------題外話------
哎,咋回事啊,這兩天總是有親愛的質疑,難道真的不好看了?
呵呵,作者在撒狗血啊,難道你們看的時候沒有很觸動的感覺?
138
謝輿心如擂鼓,猛然回頭看向她,接觸她清澈的雙眸時,不由苦笑道:“抱着你我睡不着。”
“可是愛人都是睡一個被窩”,希蓉把迅速搜索出答案的平板送到謝輿面前,很是得意地說道。
謝輿撫額,什麽天性都暴露出來的蓉蓉簡直是個小魔星。
他把平板奪過來扔到一邊道:“以後不準在這上面亂搜,生活常識我會慢慢告訴你。”
希蓉定定地看着他,豆大的淚珠一會兒就把被子打濕了一大片。
謝輿頓時心疼地直罵自己手賤,忙把人抱在懷中輕哄:“蓉蓉乖,不哭了,平板你想怎麽玩就怎麽玩,或者你打我解解氣?”
希蓉把頭完全埋在他的胸膛中,眼中哪還有一點淚水,滿滿的都是得意。
“會哭的娃有糖吃”,果然平板上說的都是真理。雖然阿輿沒有給她買糖吃,不過也覺得甜甜的呢!
到了最後,謝輿只好一臂攬着香軟的心上人,一臂伸手給她拿平板,直到深夜十二點多,她打了個哈欠,蹭了蹭他的手臂沉入了夢鄉。
謝輿用下巴磨了磨她的發頂,要收起平板睡覺時,卻又頓住,再次把平板拿到眼前,用一只手吃力地點開搜索歷史。
只見上面最多的兩個關鍵詞,便是愛人和失憶。
看到失憶兩個字,謝輿就覺得心中不安。
他把每條搜索都挨個看了,沒有發現什麽特別的,再想想自己給她的失憶理由,也十分合理,這才收起平板安心地抱着人睡着。
接下來的兩天,謝輿連房門都沒有打開過,在這個只屬于他們的小天地裏,拿着一張張照片告訴她的生活圈子,教她重新了解生活常識,領着她看她曾經寫下的書……
這些東西都是希蓉曾經熟識的,因此她學的很快,基本上告知一遍就能夠分得清清楚。
當看到她依然能夠毫無障礙地閱讀那些艱深的哲學書籍時,謝輿才把心穩穩地放下。
“阿輿爸爸”,午間時,謝輿正在廚房裏忙碌,身後挂了只正在撒嬌的小尾巴,“做一盤可樂雞翅吧,我保證只吃五個,哦不,只吃八個就不吃了、”
謝輿無奈而又寵溺地摸了摸從腋下伸出來的小腦袋,笑着道:“蓉蓉,我不會再上當了。昨天你說只吃三個,最後你卻把一盤雞翅都吃完了。”
想起她昨天難受地讓他揉肚子的情景,謝輿又覺得下腹開始漲得難受。
“阿輿爸爸,阿輿,你說最心疼蓉蓉了,現在卻連一點雞翅都不舍得給我吃。”她臉上的神情全是埋怨和嬌氣。
謝輿再次聽到他喊爸爸,看到她天真而又嬌氣的神态,那種養女兒的感覺再次襲來。
自從昨天晚上教給她爸爸媽媽的含義,并且拿出沈家人的照片一一給她看過之後,她別的反應沒有,卻是今天一大早起來就趴到他臉上輕輕喊了聲“爸爸”。
謝輿當時臉就黑了一半,卻還是忍住溫聲笑問:“我是誰,名字?”
她皺了皺眉頭,毫不打艮地接道:“阿輿。”
“阿輿是誰”,他緊跟着問。
“阿輿是蓉蓉的愛人”,她笑眯眯地用富有朝氣的聲音回道。
“那你剛才喊我什麽?”他微微寧眉。
她卻湊過去在他的嘴角親了一下,眼眸閃亮,“爸爸。”
“這個才是你爸爸”,謝輿無力地扶住額頭,從床頭櫃上拿出沈家的全家福,指着中間的沈爸說道。
希蓉板了板手指,趴在他的胸膛上抱着謝輿的脖子道:“是你告訴我的,爸爸是會給我撐起一片幸福天空的人,你就是那個人,我為什麽不能喊你爸爸?”
謝輿當時被問地無話可接,想到她親生的父親對她的态度,他揉了揉發酸的眼睛,無奈嘆氣:“算你說的有道理,不過在外面不能這麽叫,要叫我阿輿,知道嗎?”
想起早上的情景,謝輿咳了一聲,嚴肅強調道:“蓉蓉,下午我要帶你出去玩,在外面一定不能這麽喊我,記住了嗎?”
“記住了,阿輿爸爸好啰嗦。”希蓉輕輕撅嘴,成年人做來矯情非常的動作,在她身上卻盡顯天真渾成。
謝輿看着這個全新的,快樂的女人,愛意再也無法壓抑,轉身就抱起她放在一旁的大理臺上,咬住她的嘴唇便激烈而又纏綿的吸吮舔吻起來。
希蓉乖乖地并不反抗,偶爾還會調皮地回應兩下,但是當她感覺到他的大手掐得她的腰肢生疼時,便使勁了力氣搖頭躲避。
輕嘆一聲,謝輿不舍地放開。
“你剛才掐得我的腰好疼”,嘴唇一得自由,希蓉就不滿地指責。
“對不起,待會兒我幫你擦藥好嗎?”謝輿寵溺道。
“不用”,希蓉大方地擺手,在謝輿不怎麽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