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一回,正好是結局
玉依只覺得腦中嗡的一聲。
裴缙,你好狠,又要對我趕盡殺絕嗎?難道僅僅将我趕出星際還不夠嗎?
助理似乎沒有看到她越加蒼白的臉色,繼續道:“裴氏且已經公開說明,以後凡是他們投資的影視作品都不會考慮你。而且剛剛我進來之前又接了兩個電話,你之前簽的香水口紅代言,對方公司都要求取消。”
“裴缙”,助理話音剛落,宋玉依便聲音嘶啞地喊道:“你就一條活路都不給我留嗎?”
本就發暈的腦袋在這一喊之後更是眩暈,宋玉依一下子從病床上栽了下來,她努力支持着想起來,卻根本沒有力氣站起來。
助理上前将她扶起,說道:“玉依,你好好休息吧。我再照顧你幾天,也想辭職了。”
“好啊,那你現在就滾,我宋玉依再怎麽樣也不用你可憐。”宋玉依目齜欲裂地說道:“只會攀高踩低的東西。”
“攀高踩低?宋玉依我自問這個助理做的兢兢業業,你弄到這一地步可不是我造成的。”助理起身冷笑,然後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宋玉依看着一瞬間空蕩蕩的病房,不明白怎麽一夜之間她所有的東西就都沒有了?她重生回來,小心經營四五年,只是沈希蓉一出現,就都毀于一旦了。
裴缙,你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宋玉依很快将電話打到了裴缙的手機上,對方拒接,她便一直打,直打到他接聽為止。
兆堪看着不停震動着的手機,又看了看正在會見裴氏旗下公司大股東的家主,然後果斷地将之拉入黑名單。
做完之後,兆堪想着那個以玉依之名存在手機上的電話,不确定地想家主應該不會怪自己自作主張的吧?
正想着,手機再次震動起來,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但他不用猜就知道這肯定還是宋玉依打的。
兆堪惱地直向抓頭發,家主的手機又不能輕易關機,片刻後他起身出去接了電話。
“宋小姐,你一直這樣打家主的電話有意思嗎?”兆堪語氣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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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玉依壓下心中憤恨,手指緊緊扣着醫院電話的聽筒,說道:“裴缙呢,讓他聽電話?”
“對不起,家主沒時間。”
“兆堪,不要讓我說第二遍,否則我就從醫院這裏最高的樓層跳下去,到時裴氏逼死旗下藝人的新聞恐怕不好看。”宋玉依一字一句道。
兆堪面色黑沉凝重,然後不發一語地轉回了會客室,走到裴缙身邊低聲将情況簡單交代了。
“請她随意”,裴缙說道,眼中沒有絲毫波瀾。
兆堪捂着手機走了出去。
會客室中,一位不笑亦帶笑容的胖男人道:“裴總,我們也都不經常見您。今天大家都有時間,這也到中午了,不如咱們一起去吃個午飯。”
其中唯一的一個中年女人也同樣附和道:“是啊,聽說今天禦菜館的主打菜是辰朝名菜燴鴨胗,裴總意下如何?”
裴缙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說道:“改天吧,我今天還有事。”
聽他這麽說,幾位大股東雖然失望于不能趁機跟裴家拉近關系,卻并沒有什麽不滿之色,也都紛紛笑着說好。
宋玉依這邊聽了兆堪轉述的話,頓時面如死灰,死過一次了,她還敢輕易去死嗎?
即使死亡讓她重生了,可她還清楚地記得瀕死時那種恐怖絕望的感覺。更何況誰又能保證,她這次死後還能再生。
兆堪轉述過家主的話便果斷地将電話給掐了。
他算是看明白了,這個宋玉依還真不是一般地自我。
當兆堪回到會客室,便看到已經散着出來的幾人,而家主似乎還在裏面。
兆堪進去,正看到家主将手邊茶桌上的座機聽筒放下的動作。
裴缙将電話放下,淡淡說道:“告訴楊褒,讓他想辦法停掉宋玉依的微博。”然後起身略整西服,便擡步出去。
兆堪心中一抖,這擺明了是将宋玉依隔絕在世界之外了。如果沒有微博這個通道,一個人想要讓公衆了解她的情況便越不過媒體。而主流媒體,一多半都會給裴氏幾分面子。
家主一開始就讓楊褒這麽做,不久釜底抽薪了?兆堪疑惑地搖了搖頭,不敢再多想,連忙跟上家主的腳步。
發動車子,兆堪問道:“家主午飯準備去哪裏用?”
其實他一開始以為家主會同那幾位股東一起用頓午飯,他可是連席面都定好了。
“我在禦菜館訂了飯菜,先去那裏取了,然後回綠柳區的公寓。”裴缙的聲音中突然有種難言的溫和。
兆堪的八卦之心頓時如熊熊之火燃燒了起來,不過有了上午的教訓,卻是不敢再問。
……
這時的網絡上,因為驕陽似火在綠洲文學網名下全部作品都被撤下的事情,又起了波瀾。
不過經過先前這将近二十個小時的網絡大混戰,綠洲文學網的總編表示這小範圍的局部戰根本不是事兒。
沒見現在的輿論風向都已經變了嗎?
昨天被罵得死慘的原告,現如今不也是好好的。人們雖然說起她還是沒什麽好的評價,但是大部分都已經接受了她就是盛世仁醫的真正創作者。
所以自家砍掉一個抄襲別人作品的作者,算事情嗎?
總編笑眯眯地對接電話接到手軟的客服道:“辛苦點,态度要好,這個月給你們加薪。”
客服們紛紛無語,加薪這種事,您說了能算嗎?
四處轉了一圈,總編才慢悠悠地踱步回到了辦公室,打開電腦暫閉的屏幕,他搖頭道:“這些網友們都被氣暈了麽,怎麽就沒有關心盛世仁醫的繼續更新問題了呢?”
他還想着趁網友們呼聲最高時,去請那個仁醫的作者來綠洲文學網簽約呢。
以他浸淫網編近三十年的毒辣眼光來看,這個仁醫的真正作者若是繼續網文創作,必定是佳作不斷啊,這麽好的人才他們這個國內最大網文站怎麽能錯過?
……
希蓉絲毫不知這些風起雲湧之下的心思,與赫斯的通話結束後,她就一直在陽臺上,也沒心思去網上搜什麽試題看了,當然更沒那個必要。
這兩三個小時,她的思緒一直是處在放空狀态,看着陽臺上的幾盆蘭草,腦袋裏倒是不時地冒出些與蘭草有關的詩句或文章。
裴缙進門,沒在客廳內看到人,沉穩的腳步就帶上了幾分急促,當看到陽臺上坐在躺椅上的女子時,他才輕松了口氣。
将禦菜館多功能的食盒放在餐桌上,裴缙走向陽臺,同時說道:“我回來了,過來吃飯吧。”
希蓉這時已經聽到動靜起身了,看到朝她走來的裴缙,便笑着說道:“謝謝你了。”
裴缙面上的溫和消失,淡漠地嗯了一聲,然後轉身洗手,去餐桌邊将飯菜一一從食盒中取出。
希蓉也去洗了手,過去幫忙。
餐桌上便一直靜悄悄的。
裴缙不知道為什麽,一路上都有些雀躍的心在這時悶得有些難受。他向來是食不言寝不語,可是他卻很想她能跟他說上一兩句話。
不管是什麽話,裴缙都願意聽。
他也知道自己自從再次見到她,便很不正常,可是這種不正常,他壓抑不住更不想壓抑。
裴缙喜歡她像那天晚宴上一樣能夠無拘無束地跟他說話。
“這是禦菜館很有名的一道主菜,燴鴨胗,你嘗一嘗。”他說着,夾了一片鴨胗送到她的碗中。
也是這時,裴缙才發現,她的碗中只有一片晶瑩的米飯。
“菜不合口味嗎?”他忙問道。
希蓉搖頭,說道:“沒有,很好吃。”然後将米飯上的鴨胗片送到口中。
裴缙又揀了些素菜送到了希蓉的碗中,胸口悶着的一股郁氣頓時消散大半。
“你不用管我”,希蓉說着,自己夾了一筷子菜。
“好,不過記得吃菜。”裴缙眼中有些笑意。
将要吃完飯時,希蓉緩緩開口道:“裴缙,謝謝你收留了我這一天一夜。”
裴缙神情一頓,手中的筷子也放了下來。
“這本就是由于我識人不清先入為主才引起的事情。”他說道。
希蓉笑了笑,說道:“那我不說謝謝了,不過後來發生的這件事,也不是你造成的。”
“嗯”,裴缙眸色微冷,拿起筷子繼續吃飯,緩慢從容而又優雅高華。
對面看着的希蓉不禁流露出一種贊嘆的神采,這樣通身高貴的氣度不是累世積累之家根本就培養不出來吧。
“今天下午我便想回去了。”她說道。
裴缙正夾菜的手猛然一頓,過了片刻才将筷子收回,眼中神色莫變道:“現在網上形勢還不明朗,許多網民還都處在憤怒中,你回學校恐怕不安全。”
希蓉一笑淡然,之所以說回去,是她不覺得有必要跟裴缙說自己被開除之事。而她所說的回去,當然不是回學校。
以後學校不能去了,就算她不久之後便要去D國,可是在走之前的這段時間,總得有個住處吧。
所以她便想下午出去找個合适的房子,拎包就可以入住的那種。然後明天再到搬家公司雇一輛車,将自己宿舍中的東西都拉到新房子中。
這樣想着,希蓉便道:“沒什麽吧,我長得什麽樣不認識我的人又不知道。況且我看網友們的情緒也都沒有昨天那麽激烈了,不會有什麽不安全的。”
“那天,喊住你的那個女生對你很有惡意。”裴缙說道,言外之意她可能會趁機在學校做小動作。
劉芳嗎?
希蓉挑眉,“我會小心的。”
看裴缙腦後傷口的深淺,她那天用的力氣還真不小啊。不過自己總會讓她明白,沈希蓉也不是那麽好欺負的。
見她堅持,沒什麽立場留人的裴缙只好不再說話。
吃過飯,希蓉要去洗碗筷時,裴缙上前一步道:“我來吧,早晨是時間不早要去上班才讓你自己洗的。”
“就兩只碗幾個盤子而已”,希蓉好笑,說道:“我借住在你家,總不能什麽也不做吧。”
裴缙卻是先一步将盤子拿到了碗池邊,打開水龍頭。
而希蓉拿着手中的碗筷也到了洗碗池邊。
嘩嘩的水聲中,裴缙突然開口道:“這裏我不經常待的,你可以随意住。”
可這裏就算空着,那也不是我家啊。希蓉心中暗道,卻是笑了笑道:“謝了,不過我還是走吧。”
裴缙便不再說話,直到要去公司時,才對希蓉道:“你如果一定要走的話,待我晚上回來送你吧。”
希蓉忙道:“不用麻煩了,我自己走就可以。”
“這裏不好打車”,裴缙說道,然後開門離開。
希蓉無奈苦笑,這人看着冷冰冰不愛說話的樣子,熱情起來還真是讓人受不了。
接下來,希蓉打開手機搜索了下租房信息,找了幾個交通比較方便的小區看了看,最終看中了位于煜陽小區的幾戶房子。
煜陽小區處在帝郊外,距離國雅學院只有半個小時的路程,到時她運行李也比較方便。而且煜陽小區雖在帝郊外,那裏的交通條件卻很不錯,有好幾條公交路線都經過那裏,附近超市農貿市場都有。
清淨而又方便的一個地方,希蓉覺得很合适。又搜索了些關于煜陽小區的信息,也看得出來這是一個挺和睦的小區,她便決定将房租在這裏。
在這幾戶中又選了房主為女的,希蓉便按着上面的電話跟房主聯系了下,并約定好了兩個小時後見面看房。
聯系好了房主,希蓉将昨天自己住過一夜的房間又收拾了下,盡量保持原樣,然後便用上午剩下的稿紙給裴缙留了一句話。
“謝謝收留,不必麻煩你送了。”
希蓉看着稿紙上簡單的一句話,微覺不妥,可想了想,又覺得他們能認識也只是因為糾紛,以後恐怕也不會再有什麽交集,說太多反而沒必要,因此将筆壓在稿紙上便起身離開。
臨走時看到沙發上的兩個精致紙盒,希蓉除了感嘆一下盒子的漂亮,其他的也沒多想。畢竟主人往家裏帶什麽東西,也沒有必要跟她這個客人說。
……
伏冷宴是傳媒大學才畢業的新生,如今是帝都一家不大不小的新聞社的記者。
新聞社雖然不大不小,但卻是能者輩出。他一個才剛剛熬過實習期的新生還沒有資格接什麽新聞,每天只是負責辦公室內的茶水打掃,同時也要關注着網上的事情,然後及時通知外出負責新聞的同事。
這次由抄襲案引起的網絡大戰讓他整整加了一夜的班,後來更是負責寫稿搶熱度點擊量。
不過他不太想寫那些為了吸引人眼球而将事件中的原告沈希蓉往泥裏踩的東西。
黎明,熬了大半夜的人都昏昏欲睡,前輩劉哥又交給了他一個随時更新報道的任務便也回去睡了。
伏冷宴過了睡頭倒也沒有什麽睡意,他将措辭比較委婉的新聞稿以最大的版面發到官網上,便轉去浏覽新聞。
昨天中央區法院公示出的證據:那些小說章節和詩詞他已經看了好幾遍,然而這時伏冷宴又打開那些網頁細細看了起來。
他一句句分析小說章節,詩詞,以及昨晚被不少人轉載的皇甫度微博中的那三篇作文,還有謝輿這兩年以來的歌詞。
直到令名社的那篇路華的時評發出,他才又忙了起來。
八點多,同事陸陸續續上班,他的活兒也少了下來,然後他繼續坐在電腦前研究。
通過比較,他發現了這些不同的文字間有許多地方遣詞造句都有相同。不過兩個小時,伏冷宴已經可以斷定,抄襲案的最終判決應該沒有段家的幹預。
所以說,這很可能是宋玉依在說謊了?
仔細想想,宋玉依雖然沒有說多少話,但她的每一次開口,似乎都恰到好處,将粉絲的怒火一層層堆高。
不過她一個什麽都有的大明星,為什麽一副不把沈希蓉一個普通學生逼得無路可走便不罷休的姿态?
難道就是因為抄襲了沈希蓉的仁醫?
可這事在宋玉依主動爆出之前,外界根本一點風聲都沒有啊?
伏冷宴突然就想起了世聯維傑爾和赫華對國內這件抄襲案的關注,而且,他們都堅定的表示相信原告沈希蓉。
伏冷宴快速地點開國家官網,再一次将那條新聞看了一遍。
然後,他出去在最近的書店購買了一本《意志與物質世界的構建》。
三個多小時後,下班去吃午飯的同事陸陸續續地回來時,他一把合上了這本簡裝本的據說暢銷十幾個國家的書。
這本書裏寫作習慣,與沈希蓉那篇零分作文的遣詞造句相似之處便有十餘處之多。
更甚至,伏冷宴将她的三篇高考作文都拿來比較,竟然發現兩篇作文的思想也都能在《意志與物質世界的構建》中找出。
伏冷宴覺得他發現了一個了不得的秘密:沈希蓉=慕詩音。
------題外話------
謝謝sxlzq781019和淩曦舞的月票。
親愛的sxlzq781019你把我砸暈了,你知道嗎?
每天都能收到大家的鼓勵,寫着挺有勁兒的,構思也很順利。
105 租房安定
伏冷宴覺得他發現了一個了不得的秘密:沈希蓉=慕詩音。
他無意識地将這兩個名字在口中念叨,随即猛然頓住。沈在D國人口中讀出,不就是慕詩音嗎?
伏冷宴想放聲大笑,嘲笑她,抹黑她,将這樣一個女人踩到泥裏,誰能呢?
她的《意志與物質世界的構建》可是在三年前就出版了啊?至今仍是暢銷書!
區區一本盛世仁醫,若非真是出自她手,她屑于看嗎?
伏冷宴打開文件工具,五指如飛地将自己發現的證據一條條寫出:
第一,維傑爾和赫華同為文壇頂級大師,就算關注我國的抄襲案,也不該将關注點放到原被告身上,而是會着重在這件事的影響上。
第二,赫華先生親赴望半山,怎麽誰都不遇,偏偏遇到抄襲案原告沈希蓉?
第三,沈在D文中與慕詩音何其相像?
第四,沈希蓉高考作文中之遣詞造句與《意志與物質世界的構建》相同處……
伏冷宴洋洋灑灑,很快便将一篇分析寫了出來,并且在結尾處斷定,沈希蓉就是讓西方媒體界尋找了三年而不得慕詩音,她将是我們H國文界的一顆常青藤。
一氣寫完,伏冷宴通紅的眼睛才閉了閉以緩酸澀。然後他睜開眼睛,将這篇分析文發到了新聞社官網之上。
此文一放上去,便立刻以它天方夜譚之奇詭亂談引起了觀者的注意,然後看到的人好笑地點擊下載,有人發到微博嘲笑,有人發為“今年最好笑的真相貼”。
不過十幾分鐘,網絡上又熱鬧起來。
正因為宋玉依的小說作品全部被禁而萬分不滿的人們終于找到了發洩口,一個個不遺餘力地開噴。
“這也太扯了吧,某婊找水軍也不找些像樣點的。沈和慕詩音簡直差到天上地下了好嗎?”
“都把我們阿嬌逼成這個樣子了,還這樣步步緊逼,是想把人逼死咋地?”
“圍觀黨出沒,不過也不得不發一言,這玩笑開得太過了啊。緣木社還是快将文撤了吧,否則被人從D國過來追究,到時候就丢人丢大發了。”
“同意樓上”。
“同意,今天又不是愚人節,緣木社想娛樂大衆也不是這個法子啊。”
“阿嬌現在還在醫院躺着呢,某些人夠了啊,後臺再硬也不帶這麽欺負人的。”
“慕詩音誰啊?飄過”
“裴粉表示确實有欺負人之嫌,裴總這事做的有點不太君子了。”
“或許是緣木社想出風頭想瘋了,別扯咱們男神。”
“很有道理,如果他們想逗人,很好,成功了,但如果他們想搶關注,我踹他丫的。”
……
“難道就我一個人關心仁醫的更新問題嗎?我們已經兩天沒看了啊。仁醫到底給我們一個怎麽樣的說法?”上千層樓的唾罵聲之下出現了這麽一個評。
“私以為,這個問題應該裴總家問。”
“我們好像太激動而把最重要的事情給忘了。”
……
緣木社主編看着終于偏樓的評論,以及官網下漸漸減少的罵評,這一小波混亂總算是過去了。他看向自家新聞社中的骨幹,說道:“劉輝啊,這件事多虧了你的主意了。要不然我們還不給這些瘋狂的粉絲給罵死,網絡越發達,我們搞新聞的也就也越難做。”
劉輝笑了笑,難掩幾分自得道:“網友們轉回對仁醫的關注是早晚的問題,咱們只不過提醒了一下而已。不過小伏的确太年輕氣盛了,說什麽也不想想後果。這件事網民對我們新聞社的諷刺還是小事,若是被真正的慕詩音?赫華追究起來,我們也不好交代。”
主編連連點頭,“你說的對,這個小伏得好好教訓一下,讓他長個記性。”
伏冷宴很快被叫了過來,聽了主編劈頭蓋臉的一通罵,然後以扣除他三個月的工資和年終獎作結。
回到自己的辦公桌,伏冷宴熬了一天一夜的通紅眼珠中滿是不解和後悔。
本以為這是一個超預見性的大新聞,不想卻是讓新聞社挨了網友們的罵,自己還被扣了工資和年終獎。
伏冷宴不禁有些低落,但是想到貧窮的家鄉山村,他的目光漸漸堅定起來。他一定要闖出成就,讓山村漸漸富起來。
……
希蓉在房主的帶領下将房間各處都看了看,一室一廳一廚一衛,裝修既溫馨又簡潔,除了食材和一些點綴小品,這間房子很齊全了。
沒有多猶豫,希蓉便和房主簽了三個月的合同,因為手中的錢也夠,她便一下子将三個月共計一萬二的房租都交上了。
房主太太立刻又熱情了兩分,對希蓉道:“小區出去往東拐五百米左右就是菜市場,超市就在旁邊,你若是晚上這一頓想自己做着吃,便可以現在出去采購些食材。不過要記得買口鍋,這個廚房裏沒有。若是不想自己做着吃呢,叫外賣或者去小區旁邊的飯館吃都很方便。咱們這裏要數胡家私房菜最好,又實惠又美味。”
希蓉也不禁笑了笑,說道:“謝謝您了阿姨,我就先回了。”
“哎,走吧。看看還有什麽缺的,能補的阿姨都給你補上。”房主太太笑眯眯地說道。
希蓉點頭,開門出去。
外面的樓梯上正争執着走上來一男一女,均是十七八歲的樣子。
女孩子說:“這個伏冷宴就是沈婊找的水軍,慕詩音那種高大上的作者她也配?”
男孩子青春張揚的臉上全是不服氣,卻擺了擺手道:“不跟你說了,女人就容易感情用事,你認真看伏冷宴的分析了嗎?還有你看過慕詩音的書嗎?”
男孩子說着便一步兩階地上到樓上。
女孩子在後面氣急敗壞地大聲喊道:“我沒看過但我沒聽老師提過嗎?媽,你看你兒子,就會欺負我這個妹妹。”
當看到家門口有外人在時,兄妹兩個都怔了怔。
倒是女孩子最先上前問道:“媽媽,這位姐姐是新來的房客嗎?”
房主太太嬌寵地摸了摸女兒的頭發,說聲“是啊”,才對希蓉道:“有機會來阿姨這裏玩。”
希蓉點頭,跟這一家三口說了再見,便上了樓梯。
租房就在房主太太家上面,在三樓。
一回到房間,希蓉便打開了手機。
如果沒聽錯的話,剛才那兄妹倆讨論的事情貌似和她有關。
慕詩音?伏冷宴?
希蓉很快便從網頁上得到了答案,看着這名名為伏冷宴的記者一條條證據确鑿的分析,她不由地會心一笑。
不得不說,分析的挺有道理。這個人倒是挺厲害的嘛!
希蓉看過伏冷宴的分析便收起了手機,拿出手包數了數手邊的現錢,發現只剩五百塊,需要再取些錢了,要不然明天可不夠租搬家公司的車。
再加上房主太太這裏并不提供棉被被褥,得自個兒出去買,希蓉便拿着包下了樓,在小區邊搭上公交去了最近一站的購物廣場。
至于宿舍中的被褥,寬度上根本就不合房主太太家的床,被子倒是還可以繼續用,不過這一次還是得買一床被子,要不然這一晚上可沒法過。
……
決算部和預算部的兩個經理不安地坐在外面的等候室,一聽到總裁辦公室的門打開,便立即站了起來。
“餘經理,家主心情還是很不好?”預算部的經理急急地問蔫頭耷腦出來的銷售總部經理。
餘經理跟助理要了根煙,抽了好幾口,才說道:“何止是很不好,簡直是要命。決算和預算一向是裴氏的大項,二位小心點。”
兩個經理均是神色一凜,他們之前已經對過了,今年裴氏的決算額超過了預算額整整八千萬。
按照裴氏這麽大的規模來說,預算和決算相差個八千萬,那幾乎是不算失誤的。
可是誰讓他們正碰到了家主心情不好的時間點?
銷售部之前的財務部有一筆兩千萬的錢款去向不明,那何經理出來時可是臉色都白的沒有一絲血色了,大冬天額頭上挂滿了晶瑩的汗珠。
餘經理這算是這一下午向家主彙報情況後出來時面色最好看的一個了。
半個小時候,預算部和決算部兩個經理腿肚發抖地走了出來。
明明家主沒發火,但是那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的眼神,卻生生讓人覺出一種鋒劍懸頂的汗毛倒豎感。
好久兩人才在喝過助理送來的濃茶後恢複了點平靜。
決算部經理拍了拍預算部經理的肩膀,頓了頓說道:“老陸啊,這一關算是過了。不過下一年的預算,你們可要做的仔細點。”
言外之意是你們預算部做不好,我們決算部也跟着遭殃啊。
預算部經理露出了一個苦笑。
……
裴缙不知為何今天下午這麽容易累,擡手揉了揉眉心,他叫來兆堪說道:“今天就到這裏吧。”
兆堪也是一副小心謹慎的樣子,應了聲便快步轉身離開。
拿起辦公桌上的座機,裴缙撥了個號碼,片刻後問道:“她走了嗎?”
裴九是兩點多的時候接到家主暗中看着沈希蓉的命令的,此時正跟着人到了煜陽小區,看到她在這裏租房正暗自疑惑,便接到了家主的電話。
“沈小姐在您離開大約一個小時後便走了”,裴九回道:“不過,她并沒有回學校,而是在帝郊外的煜陽小區租了房。”
裴缙的臉色有些沉凝,沉默片刻後才道:“我知道了,你跟着她,注意着她的安全。”
裴九聽了家主的命令,眼中的詫異不由更明顯。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家主如此關心一個人,這是步入戀愛狀态的節奏嗎?
可是貌似那位沈小姐,對他們家家主并沒有什麽特別的啊。
想到家主或許是在單戀,裴九便不由地有些同情沒怎麽接觸過女孩子的家主來。
裴缙放下電話,神色疲累地靠在椅背上。
沒有再見時,心中對于她的那點異樣他能夠很輕易地便去忽視。可是在與她有了接觸之後,那點異樣幾乎在他根本沒有意識到時已化成了濃烈的渴望。
裴缙第一次如此渴望着一個人,準确地說,在以往沒有任何東西讓他産生過如此強烈的渴望。
心底有個聲音一直在提醒他,一定要将她鎖在自己身邊,否則他将後悔終生。
想到今晚的公寓中不會再有那個身影,裴缙的心口就像是突然間被洶湧而來的恐慌塞滿窒息。
他直到很晚才從裴氏辦公樓離開,不過卻依舊回了柳綠小區,帶了兩人份的飯。
進門開燈,明亮的燈光将整個房子瞬間照得清清楚楚。
房間中寂靜地過分,一點微小的響動都好似被放大了百倍般,讓人聽得清清楚楚。
裴缙眼中的冷漠越聚越濃,只覺得這燈光如此刺眼,這靜谧的時間如此難熬。整個房間都好像灌滿了白冷孤寂。
當看到沙發上明顯沒有被動過的衣盒時,裴缙腳步一頓,緩步過去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随手将飯盒放在茶幾上,他打開衣盒,看着被折疊得整整齊齊放在盒中的淡紫色連衣裙,眼中的冷漠似被什麽攪動然而稀散。
伸出手指摩挲着絲滑細膩的連衣裙,一個穿着淡紫色連衣裙的希蓉出現在眼前,裴缙微微勾了勾唇。
拿出手機,撥通那個他只看一遍便記在了腦中的電話,裴缙問道:“蓉蓉,你在學校嗎?”
希蓉剛剛鋪好了床正準備去開點水,接到裴缙的電話,她有些奇怪,“我沒在學校。”
雖然不會主動跟裴缙說自己的事,但她也沒有撒謊的必要。
“怎麽沒有回學校?”裴缙問道,其實他下午已經讓裴十一去查過,已知道了原因。
“我以後都不在那裏讀書了。”希蓉将自己被開除的事說的盡量委婉。
好在裴缙沒有繼續追問,只是說道:“帝都第一私立大學有裴家的股份,而且在古文字專業領域的排行也不錯,你要不要過來這裏讀書?”
“謝謝你,不過我已經找好學校了。”希蓉不會接受突如其來的好意,但卻依然感謝他這份關心。
裴缙從沒有覺得“謝謝你”三個字這麽刺耳過,他的眉頭不經意間皺了起來,聲音卻一如剛才的溫和:“沒關系,如果你以後有什麽不好解決的事,都可以來找我。”
“不用謝我”,他又緊接着說道。
電話這頭的希蓉将張開的嘴閉了閉,才笑說道:“好。不早了,我要休息了。”
裴缙沉默一瞬,問道:“我以後能去看你嗎?”
都已準備挂電話的希蓉頓了頓,說道:“可以,不過怎麽也要等我安頓好之後。”
裴缙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好。”
挂了電話,他看向窗外黑沉沉的夜色,眼中卻是帶着幾分掠奪氣息的堅定光芒。
即使不擇手段,他也要讓這個女人陪他走完這一生。
而另一邊的希蓉,看着漸漸暗下去的手機屏幕,回想着裴缙對她的态度,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多。
這人是不是對自己太過照顧了些?可是她有什麽是他一個家主需要的嗎?
希蓉忽然想到,在她起訴宋玉依之前,盛世仁醫這部劇很受人們的歡迎,而現在書是她的,他們在沒有和她簽合同之前是不能繼續拍攝的。
可是,裴氏那麽大,裴缙他也不至于為了一個小說的版權這樣照顧她吧。
百思不得其解,希蓉只好将這個疑問放下,洗漱過後便鑽到軟和和的被子中沉沉睡去。
不管目的是什麽,別人對她的好她接着,至于該防着的地方她也不會掉以輕心。
而希蓉卻怎麽也不會想到,裴缙所有的照顧殷勤都是因為想要得到她。
第二天希蓉早早地便從被窩中爬了起來,一番洗漱整理後就去小區旁的早點鋪子吃了頓早餐。
之後她去搬家公司雇了一輛中小型貨車,不到九點鐘就把學校宿舍中的東西全部拉到了新租的房子中。
所幸臨近期末考,宿舍中的其他三人都去了學校自習室,讓希蓉免了很多被盤問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