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6)
希蓉的目光卻越加厭惡,她真不明白,謝輿在歌壇擁有那麽重量級的地位,怎麽會對這麽個女人另眼相看?
回去的路上,坐在副駕駛的齊煙容又翻看起了那些歌詞,随後問謝輿道:“謝哥,這些歌都是剛才那個女孩寫的嗎?”
謝輿關注着前面的路況,漫不經心回道:“她才多大,能寫出這麽好的東西?”
“也是”,齊煙容點了點頭,又小聲道:“而且上的還是這種野雞大學。”
謝輿的眉頭狠狠一皺。
依舊看着歌詞的齊煙容沒有看到,緊接着問道:“那這些歌是誰寫的?還有謝哥你怎麽會認識那個女孩的?”
謝輿側目看了她一眼,說道:“煙容,你還沒資格知道這些。”
齊煙容尴尬地應了聲,閉上了嘴巴。
當初之所以簽下這個女孩,一是她的嗓音的确不錯,另外便是因為她名字中的那個容字。
只是接觸下來,謝輿不免有些失望。
就這麽無話的行了一段,齊煙容突然道:“謝哥,那個女孩怎麽那樣走路?她是不是瘸……啊”
齊煙容的聲音在猛然的急剎車中猝然而止,“怎麽了?”
謝輿握着方向盤的大手青筋一條條地都突了出來,他聲音平靜地道:“煙容,你先下車,我突然想起還有些事要辦。”
“我可以……”
“下車”,謝輿的聲音中透出幾分不耐煩。
齊煙容的眼眶不禁紅了,她沉悶着應了聲,将歌詞單放下,推開車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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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很快駛離,幾分鐘內便消失在車流中。
留在原地的齊煙容不禁握拳咬牙。
------題外話------
突然想起一句詩,日出江花紅勝火,小太陽們,你們給俺點陽光行不?
037 背後的話
很快就到了大學放暑假的時間,希蓉離開家也已經一年了。看着空下來的宿舍,她也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家。
可是她卻清楚,如果沒有爸爸的允許,自己是很難再進那個家門了。
晚上一個人躺在宿舍,希蓉覺得心中也有些空蕩蕩的。她突然想任性地給謝輿打電話讓他帶自己出去玩,去城郊看皇家園林,可是上次過後,她有些不敢太過份了。
一般的朋友,誰願意拿自己的好讓別人去揮霍?
希蓉側躺了身子,突然想到了高中時代的趙楓,還有更遠一些的人和事。最後想到那天帶着她去醫院,給她做了一桌子菜的謝輿。
希蓉不禁疑惑,那個謝輿的曾經的女朋友為什麽舍得和他分手呢?究竟怎樣的女人才能配得上謝輿呢?
若是她……
念頭還未浮起,希蓉便連忙搖頭,拉起涼被蓋到了頭頂。
第二天接到了段南風的電話,讓她去醫院陪他。這段時間希蓉每次去秦醫生那複診,都會和段南風聊好長時間,兩個人也都熟悉起來。
希蓉也知道了這個人就是一個火爆脾氣,其實為人卻是挺講義氣。
前幾天段南風決定接受手術,而胡澤爾來給他動手術的行程也在安排中。
現在他主要就是好吃好喝,調整好心态,好迎接那一場可以決定他未來的手術。
希蓉除了要看維傑爾先生布置的暑期書目,還有赫斯先生寄過來的那幾本書,也沒什麽事,而且她也希望不管手術成功還是不成功,段南風都能夠好好活,別丢他們這些身體上殘缺了的人的臉,也就答應了過去。
去的時候希蓉還給他帶了幾本書。
秦醫生見她過來,又知道她暑假留校,便對她說這期間可以去他那裏的複健室進行鍛煉。
希蓉知道那些器材都很貴,也就不想答應。段南風卻滑着輪椅催三催四地非要和她一起去,美其名曰陪練。兩個人在複健室待了倒有大半天,她帶過去的書一頁沒翻。
這一天除了段南風的母親給了她幾次臉色外,希蓉覺得過得挺充實挺愉快。還有,有複健器材的輔助,确實比一個人鍛煉要輕松地多。
晚上希蓉不免又多補了兩個小時的看書時間。
沒過兩天,她接到了媽媽打來的電話。
現下正是農忙時節,媽媽估計是才從地裏回家吧。希蓉聽着她略帶疲憊的聲音暗自想道。
“蓉啊,學校放假了吧?怎麽也不回家?這個望之倒是一放假就竄回家了,都在帝都也沒說去叫你一起回來。”
“媽,沒事,我在學校學習呢。我爸不松口,我就這麽回去了,不是找事嗎?嗯,宿舍樓有好多人都留着呢。考研的,人家都還要在這裏上課呢。”
捧着手機在田野中跟希蓉打電話的沈媽聽聞笑了,又說道:“你爸就是面上嚴厲,心中對你還是好的。就算要在學校學習,也先回家看看。都一年不見爺爺奶奶了,你就不想他們?”
希蓉想到都已年邁的爺爺奶奶,終是嗯了聲。
沈家這邊,一聽到沈媽說過兩天希蓉要回來讓他別一看見孩子就橫挑鼻子豎挑眼的話,沈爸立馬就大光其火。
忙了一天的沈家人連晚飯都沒吃好。
沈望之捧着碗飯去看在另一邊地頭的沈媽,說道:“媽,我大姐在學校就在學校呗,你非讓她回來幹啥。我三姑姑給說個人家吧,還讓大妮兒給跑了。”
“弄得她過年回咱家都說個不停,在村裏丢面子了什麽的。”,沈望之将碗往沈媽手中一送,便也在地頭坐了下來,“現在你讓大妮兒回來,這不擎等着讓別人看笑話嗎?到時候我爸一急,再給她打一頓。”
沈媽嘴裏幹澀,飯一口都吃不下去,看着面前地裏黑黝黝的一片香瓜,吸着順風飄過來的香氣,哽咽道:“咱們家承包這些地種了這麽多的香瓜、甜瓜,我不是想讓你姐回來吃點嗎?平常想寄個東西給她,還得防着你爸。家裏的錢都被你爸存着說是以後給你在外面買房用的,我一分也摸不着。你姐走的時候我就給了她一千塊錢,這一整年可怎麽過?”
“你也在帝都,每次讓你去看看她你也都不去。我怎麽生了你們幾個心冷的?”沈媽照着沈望之的肩膀捶了好幾下。
“我不想去看她”,沈望之道:“我覺得沒她咱家過得挺好的。再說了,要不是她非要不聽爸的話,現在說不定也嫁人了,我爸也不能一提到她就火大。現在跑到一個野雞大學,以後進入社會又能幹什麽?到時候她都多大了,還能找到婆家嗎?不還是讓你和我爸為難?三姑姑也更有的說她了。”
夜風吹過,傳來幾聲鳥鳴,夾雜着斷斷續續的嗚咽聲。
……
希蓉簡單收拾了一下,又跟段南風電話說了聲,便在公寓門口上了公交。坐上回家的火車時,她才下定決心,還是不跟謝輿說自己回家了,反正這段時間他們通話時間也不多,想必這兩天他也不會去找她。
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車,希蓉終于在下午四點鐘時回到了村裏,然而剛一下車,她就被村裏的嬸子大娘們問候了一通。
“希蓉回來了,在哪上的大學啊?”
“這都走了小一年了吧,連過年都沒回家。你這個時候回來家裏人知道不?這兩天你家在集上村承包地裏種的香瓜甜瓜都下來了,連你爺爺奶奶都在地裏看着呢。”
“就是啊,你家也沒人。我看你還是給你爸打個電話,讓他過來接你吧。”
希蓉有一句沒一句的應着,錯開熱情得過分的村人,向家中走去。
在集上村承包地的事,過年的時候媽媽在電話中就告訴她了。只是卻不知道,竟然還種了香瓜和甜瓜。
到了家門口,果然大門鎖得結結實實。希蓉拿出手機,摩挲了一陣,終是沒有給媽媽打電話。
爸爸媽媽用的是一部手機,在學校的時候也都是媽媽打給她的,而現在打過去,萬一接電話的是爸爸,直接電話裏讓她滾都是有可能的。
希蓉就想着要不要在村裏借輛電車,自己直接去地裏,到時候見了面,有爺爺奶奶在旁,應該也不會太僵。
然而她借了三家都沒有借到,走出三大娘家門口時,希蓉聽到了後面院子中傳出來的絲毫沒有掩飾的說話聲。
“可不是,她三姑姑說的那小夥子挺本事的呢,聽說現在人和西莊的那女孩又成了,兩口子都在南方j市,據說還開了個攝影樓。”
“這多好的一戶人家啊,偏這希蓉從小就心大。她三姑姑都跟人家說好了,臨了見面呢,這正主跑了,上大學去了,可你倒是上個名牌呀。弄得那家人說她三姑姑耍着人玩兒,現在都不和她三姑姑家說話,她三姑姑上次見了我說起這事還氣得哭呢。”
“我看呀,這事全都怨希蓉媽,她若不是給了閨女一千塊錢,這希蓉想走也走不了啊。”
“就是,就是……”
038 來回
希蓉看了後面的大門一眼,平靜地轉身離開。既然借不到,她就步行去好了。
就當是,鍛煉左腿了。
出村口時,希蓉的身後追了幾個孩子,嬉嬉鬧鬧地跟在她身後嘲笑:“你瞧,瘸子就是那麽走路的。咱們比賽看誰學得最像,喂瘸子,你過來當裁判。”
希蓉握緊了雙拳,強忍住眼眶中的脹熱,腳下的步伐也越來越快,後面隐約傳來了大人的呵斥聲。
但是傷害已成,再有人出來呵斥有什麽用?
希蓉本以為她走到集上村天都得黑了,卻不想在路上便頂頭遇上了騎着摩托車而來的沈爸。
原來是她回家之後,便有人打電話給沈爸讓他回村來接大女兒。
沈爸臉色陰沉地看着希蓉,停下摩托車,只往地上順勢一放,便幾步走到希蓉面前,一個耳光就扇了過來。
“誰讓你回來的?馬上給我滾。”沈爸吼道。
希蓉只覺得半張臉都木了,眼淚立刻就滑了下來,她透過淚珠看着怒目而視打了一巴掌不夠還要擡腳踹的爸爸,不知道到底是為什麽?
她就是想讀個大學,不偷不搶正正當當,怎麽就成了千夫所指了?
正巧路過的幾個人及時拉住了沈爸,沒讓那一腳揣到希蓉身上。
“馬上滾,這個家再沒你待地兒。”沈爸指着希蓉吼道。
路過的人也都是臨近村的,對于這個有個省狀元女兒的沈爸都知道些。見此情景忙攔得攔勸得勸。
“這一個閨女可禁不得你踹,更何況你這閨女還不方便。”
“有啥話跟孩子慢慢說”。
沈爸頓時罵得更兇了,“養你二十幾年老子全當喂了狗了,馬上給我滾。”
直到離家很遠,連夜坐上了發往帝都的火車時,沈爸的這句話還在希蓉的耳朵中響個不停。
她坐上去i上的車沒多久,便接到了沈媽用一個陌生號碼打來的電話。聽着電話中媽媽泣不成聲的話語,希蓉再多的難受也都咽下。
她已經出來了,不能讓在家中的媽媽擔心,更何況,她不希望家裏因為她而不成個家的樣子。
希蓉努力使聲音不帶淚意,寬慰了媽媽幾句,并且保證到了帝都立即就照着這個電話回過去,這才挂了電話。
回到帝都時,是晚上八點多鐘,一下火車,希蓉就照着那個號碼給媽媽打了過去。
沈媽說明天讓希彤過來看她,希蓉拒絕了。希彤這時已經在工作了,還是實習期,她不想耽誤她的時間,而她也不知道和希彤見了面要說什麽。
聽到女兒冷淡地拒絕聲,沈媽也不再堅持了。她最擔心的就是女兒心中存着事,在路上出了什麽意外,如今女兒既然已經到了帝都,她一顆心就放下了大半。
雖說放心了,只是因為這次的事情,沈媽到底還是病了好幾天。
而希蓉這邊卻是絲毫未知。
乘着公交到了公寓門口,希蓉先去旁邊的小診所買了瓶傷藥才回了宿舍。
開了燈,希蓉找出鏡子往臉上緩慢地抹傷藥。本來已經平靜下來的心,在看到鏡子中紅腫起來的一半臉頰,又開始溢出絲絲細流。
看着鏡子中那張被淚水沖刷得發亮的臉龐,希蓉也不知為什麽根本抑制不住從嗓子裏沖出來的哭聲。
她不知道為什麽自己還會因為爸爸的打罵而痛哭,這麽多年爸爸給過她好臉色的日子屈指可數,這次不過在罵前多了一巴掌,有什麽?
淚水在這樣的自我安慰下終于不再流出。
希蓉重新上好藥,關了燈,爬上了床鋪,然而躺在黑暗之中,之前已經幹涸的淚水又時不時地開始流了。
突然想到謝輿,已經自我安慰好的希蓉莫名委屈得不行。
她終于摸出手機,點出了那個在電話簿首位的號碼。電話接通時,聽着裏面的鈴聲,希蓉覺得自己的眼淚已經擦不及了。
已經将近一個星期沒有給希蓉打過一個電話了,謝輿覺得整個生活都不對勁兒起來。
但是他清楚,在蓉蓉找到男朋友之前,他的這種不對勁兒還會持續很久。
所以這天晚上,謝輿邀了幾個朋友去銀河會所聚在一起玩玩。
手機響的時候他正在和幾個人玩牌,現場的氣氛很是熱鬧。謝輿開始以為自己聽錯了,不過他還是掏出手機看了眼。
當看屏幕上閃爍着蓉蓉兩個字時,他忙對那些正談笑風生的人做了個安靜的手勢。直到整個包廂完全安靜下來後,謝輿才将電話接起來。
“蓉蓉,怎麽了?”他低沉地可以說是溫柔的聲音引得周圍的幾個朋友擠眉弄眼的怪笑。
謝輿忙警告地看了過去。
希蓉咳了一聲,盡量使自己的聲音變得正常些:“阿輿,我想吃你做的桂花雞頭肉了。我一個人在宿舍,有點害怕。”
039 不一樣
這是希蓉第一次向人示弱,以前就是怕得要死,她也沒有說過一聲。她知道不該放縱自己的心去嘗試品嘗一些根本不可能的幻想的甘美,但是謝輿讓她想靠近也讓她有膽量靠近。
這是第一個真心關心她,對她好的人。
謝輿聽了,眸光在燈光的照耀下卻更顯得黑不見底,停頓片刻,他才道:“蓉蓉,我現在有事。”
“十萬火急,非你不可嗎?”希蓉知道她該挂電話了,可還是忍不住問了出口。
“嗯”。
聽着這一個字,希蓉心中的委屈再也壓制不住地噴薄而出。淚珠毫無知覺般成串地滑過眼角,迅速浸濕了下面的枕巾。
“好吧”,她極力蹦出兩個字。
謝輿聽出了她聲音中的不對勁兒,緊跟着問道:“蓉蓉,你怎麽了?”
希蓉忍不住抽泣一聲,意識到自己發出了聲音,她連忙捂住了嘴巴。
謝輿聽到這聲抽泣,卻猛地站起身來,一邊向門口走去一邊問道:“蓉蓉,你沒事吧?”
聽到謝輿擔心的聲音,希蓉更忍不住了,雖極力強忍還是有些抽泣:“沒事”。
“蓉蓉,你別哭”,謝輿說着拉開了門,“我馬上過去。”
“喂,阿輿”,後面的朋友見人說走就走了,不免喊了聲。
希蓉這裏聽到了,還是遲疑地“嗯”了聲。
謝輿又安慰道:“別怕,你先自己找個電視看看,不想看電視劇就看動畫片,我馬上就到。”
“你開車慢點”,希蓉忙道:“我也不是那麽害怕的。”
“好”,謝輿的聲音不自覺地便溢滿了溫柔和寵溺。
但是在要進電梯時,卻有人從後面按住了他的肩膀,謝輿回頭,看到了神情嚴肅的方澗。
對着手機說了句,謝輿按下挂機鍵。
“你幹嘛去?”方澗問道。
“蓉蓉她哭個不停”,謝輿說道:“我得去看看。”
“好”,方澗點頭,“你現在給蓉蓉打電話,跟她表白,請她做你女朋友。”
“方哥,我再顧忌這個,也不能扔她在那兒一個人傷心。”謝輿有些大聲道。
你小子就是喜歡上人了吧,還在那裏死嘴硬。
方澗都不希得說人,“蓉蓉現在可是一個人在宿舍,你去了孤男寡女的算怎麽回事兒?”
“我帶她出來轉轉”,謝輿說道,再次按下了電梯。
方澗這次沒有再攔,他覺得管閑事也得有個限度。而以他對謝輿的了解,再加上這麽些日子看下來,這人有八成是已經喜歡上了,只是自個兒還在那別扭。
搖了搖頭,方澗回到了包廂。
謝輿一到地方就看到希蓉穿着個外套站在公寓門外的路燈下,他連忙将車泊了過去,下了車正要把她帶到車裏,就看見了那一邊高腫的臉頰。
謝輿只覺得心中一股無名火起,“誰打的?”
“我前兩天回家了”,希蓉低頭道:“我爸很生氣。”
心口一瞬間緊地幾乎無法呼吸,謝輿猛地将人抱到懷中。沉默了好一陣,他才說道:“我帶你去醫院。”
希蓉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想去,就想跟你說會話。”
“好”,謝輿的聲音已經沙啞得說不出話來,“咱們去我家,哥給你做好吃的。”
希蓉輕輕嗯了一聲。
當晚希蓉便在謝輿那裏的客房睡下了。
第二天謝輿看着希蓉在臉上抹了藥,然後将藥和裝在保溫盒內的幾個菜一起放到了車上,便提出送她回學校。
就算昨天晚上看到那麽快趕到的謝輿時,希蓉的心中生過一絲妄想,在這一刻,也已經散了。
希蓉并沒有感覺有多麽難受,笑着跟在謝輿的身後上了車。
……
看着面前立體攝影的經典歌劇,謝輿面無表情地剪開了一支雪茄。
另一邊的方澗不禁奇道:“你今兒怎麽了?這麽一會兒已經吸了五六支了。該不會昨天‘英雄救美’一場,讓蓉蓉對你死心塌地了,現在又不想負責了?”
謝輿深深吸了一口雪茄,看向歌劇的目光有些渙散,“我就是覺得有些人身在福中不知福。”
“怎麽說?”
“蓉蓉這麽好的女兒,她爸怎麽能動手打得上去?”謝輿道:“這要是我的,還不定怎麽疼呢。”
方澗聽得是又驚又氣又好笑,擺手道:“你算了吧,你比蓉蓉就大那麽幾歲,還想當人爸?”
兩人一陣沉默,方澗又道:“現在蓉蓉有你疼着,有個什麽樣的爸又有什麽關系。”
謝輿只是一口接一口地抽煙。
“我說你怎麽就能把人蓉蓉一個大姑娘當成女兒疼了?”方澗好奇。
“我也說不清”,謝輿吐了一口煙圈,似回憶地道:“當時從模糊狀态中清醒過來,我看到站在水池邊将那洗過的碗碟一個個細細擦幹淨的蓉蓉,就覺得這女孩可人疼。”
“要不然我就是再落魄,也用不着接受一個說話沒兩句的人要給我寫歌的請求。”謝輿輕輕地撚滅煙蒂,說道:“當時我就是想着當做一次慈善了。可是誰想到後來……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處着處着心态就變了。”
“你也別太受第一感覺的影響,再好好想想,萬一真是喜歡,被你這麽給混淆”,方澗搖了搖頭,說道:“到時候有你和她受的。”
“我知道,我要是想讓她一輩子不委屈,最好的就是做她的男朋友”,謝輿繼續剪雪茄,動作輕緩利落,“我嘗試想了不止一次,根本不行。”
“蓉蓉也是個挺漂亮的女孩,怎麽就不行了?”
“女兒跟伴侶的要求能一樣嗎?”謝輿說道:“我女兒我能容忍她有缺點,愛人我可做不到。”
方澗挑眉,暗忖,這就是嫌棄人嗎?
040 男人都很膚淺
九月開學後,希蓉取出一萬多塊錢,叫上陸雙雙幫她看着,買了臺性能配置都比較好的電腦。
有了電腦之後,她與維傑爾先生的聯系更加方便了。除了寫歌給謝輿外,她便再沒有出去打過零工,而是将全部的時間都用在了學習上。
對于過了那天之後便除了電話便很少來看過她的謝輿,希蓉也不再放在心上想是為什麽了。她将每一分每秒,都用在了書本之上。
過了十一長假之後,天氣便一日冷過一日。秋風掃過空蕩蕩的脖頸時,希蓉才發現好多人都帶上了圍巾。
而宿舍中,一向沉迷于書本的青青,熱衷于校內活動的劉芳,甚至是每天放最大精力于化妝之上的伊曼,都架着兩根木釺子織起了圍巾。
問了才知道,青青給哥哥織的,伊曼給男朋友織的。
希蓉看了半天,看着那一團團毛線在靈巧的編織下成為美麗的圖案,也有些感興趣。
摩挲着精致的銀白色手機,她覺得給謝輿織一條也是個好主意。
當天吃過晚飯,希蓉便去了她們指點給她的手工店,買了三團灰色偏白的毛線,選了一個簡單大方的花樣,跟着店主學了兩個多小時,掌握了織法,才回了宿舍。
此後的日子,希蓉每天都會抽出兩三個小時織這條圍巾。她織得很仔細,所以針腳細密均勻。看得一旁的伊曼不得不恨恨地将自己織了一大半的圍巾重新織。
……
由于胡澤爾的安排,段南風的手術是近期才做的。每隔半個月都會去秦醫生那裏一趟的希蓉自然清楚他動手術的具體日期。
到了段南風手術的那天,希蓉很早就起來了,吃過飯去花店買了捧寓意希望的滿天星就趕去了醫院。
卻是在她到了醫院門口時,接到了段南風的電話:“蓉蓉,我今天手術,你能不能過來?”
希蓉好笑地說道:“好歹認識這麽長時間了,你人生中這樣重要的事情我怎麽能不到場?”
到了段南風的病房時,他正神清氣爽地在喝白開水。看到這麽快就出現的人,他先是一怔,然後反應過來,笑道:“蓉蓉,你真夠意思。”
希蓉将花插到了他的床頭,同樣燦爛一笑道:“段南風,有我的小星星們釋放祝福,你的手術一定會成功的。”
段南風盯着她看了會兒,整肅了面容沉下了聲音:“謝謝你,陪我走了過來。”
“你也陪了我啊。”希蓉笑道。
秦醫生這一樓各種設備都很齊全,手術就在走廊盡頭進行。
八點三十分的時候,段南風要被推入手術室了。他的父母,還有叔叔嬸嬸們,将一臺小小推車圍得密不透風,希蓉只好退到外面。
然而在就要被推進去手術室的那一刻,段南風喊了聲:“蓉蓉”。
所有正在安慰段南風的親友都随着他的這聲喊靜了靜。
“蓉蓉”,他又喊道。
“你快過來”,段夫人厭惡而又不得不幫着兒子叫了一聲。
希蓉穿過人群破開的缺口走了進去,“什麽事?”
段南風看着她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臉,然後伸出手來,拉住了希蓉垂在身側手,放到唇邊輕輕吻了一下。
“如果我好了,就娶你做老婆。”他的唇在她手面上微微蠕動。
“你幹什麽?”希蓉掙了好幾下掙不出,有些驚慌地問道。
“記住,要一直祈禱我的手術成功”,段南風放開了她的手,笑道:“不然你爸還要逼你相親的。”
希蓉莫名其妙。
段夫人黑着臉讓人快點把手術車推進去。
段南風大笑着進了手術室。
段夫人回頭狠狠瞪了希蓉一眼。
手術室的門很快合上,對上段家親屬各異的目光,希蓉處之泰然。
七個小時後,下午三點半,手術室上的燈暗了下來。很快沉睡着的段南風被推了出來,胡澤爾跟在旁邊。
看到段家父母期待而又忐忑的表情,胡澤爾拉下口罩,笑道:“這是我做過的最成功的一臺手術,一切有如神助,段先生段夫人請放心,你們的孩子會康複如初。”
胡澤爾的話音一落,段夫人便合手念了好幾聲佛,段先生的身體也是明顯地一陣放松。
向胡澤爾醫生謝了又謝,段家衆人才簇擁着段南風回了病房。
希蓉知道了結果,心情也跟着一松,也沒想去看一眼才下手術臺的段南風,便要離開。
然而段夫人很快又回轉過來,走到希蓉面前,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幾眼,然後從包裏掏出一張已經寫好的支票。
“這個給你,算是你這麽多天來陪着我兒子的報酬。只是希望你以後不要再來找小風,也不要抱着些什麽不切實際的幻想。門當戶對金童玉女從來都不只是一句空話,能讓這麽些天讓你接近我的兒子,已經是我們段家所能做到的最大妥協。”
段夫人居高臨下地說道。
希蓉後退一步錯開,“我既沒有想要接近你的兒子,也不需要你的支票,如果不想我再來,那麽你還是去和你的兒子商量吧。”
也不管段夫人聽到這些話滿臉憤怒的表情,希蓉擡步離開。
……
謝輿站在辦公室寬大的蔚藍色玻璃窗旁邊,看着外面遠處幾株高大的紅楓發呆。
自從上次把蓉蓉送回宿舍之後,到現在已有将近四個月了。這四個月期間,他們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
這其中有他故意避開的原因,同時謝輿夜明顯感到蓉蓉也不像前段時間那樣熱心理他了,也不再會時不時地提一句讓他帶着她去哪裏哪裏玩了。
謝輿心裏本該感到輕松的,可是在這輕松之後,又有着一層不可名狀的焦慮。
這些日子一空閑下來,謝輿就會想,蓉蓉是不是已經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交到了一個男朋友,對方是什麽家庭?什麽人品?是真地喜歡她嗎?
他總覺得全世界的男人都很膚淺,他們都想娶一個貌美如仙完美無缺的妻子。像蓉蓉這樣身有殘缺的,幾個人會真正看上呢?
------題外話------
難道是作者腦洞奇葩?還是自戀?我覺得情節很好啊,怎麽就沒有人喜歡呢?
041 來電
謝輿越想越是焦躁,他看了眼時間,剛剛下午三點,想了想,他接通內線電話通知助理将接下來三點二十分的讨論收購一個唱片公司的會議取消。
半個多小時後,謝輿的車經過國雅學院正門口,他将車駛入這所學校,從學校後門開出來,不過幾分鐘,就看到了距離不遠的校外公寓宿舍。
将車在公寓北大門的路邊停下,謝輿拿出手機看了看,然後鎖屏往旁邊一扔,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根q國特産的勁道很大的香煙,熟練地打火點燃,小小的車廂很快便煙霧缭繞起來。
謝輿仰頭靠在駕駛座上,将辛辣的在肺腔中繞了一圈的煙霧緩緩吐出,閉上眼睛也不知将思緒放到了那裏。
當悠揚的鈴聲響起時,謝輿猛地睜開了眼睛,來電顯示都沒來得及看就接起了電話。
是方澗打來的,問他怎麽不吭一聲就取消了會議。
謝輿胡亂找了個理由,便挂斷了電話。
緩緩吐出一個煙圈,謝輿将還有大半的煙按在了車前的煙灰缸中,打開車門走了出去。
希蓉下了公交,緩步在通往宿舍樓的悠長小路上。腦海裏想的卻還是段夫人看着她的那種驕傲和蔑視的神情,她很疑惑同樣都是人,為什麽她能那麽理直氣壯地看不起自己?
支撐她産生高人一等感覺的到底是什麽?
金錢?財富?地位?
高山流水的古琴鈴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希蓉将手機拿出來,本以為是謝輿,然而卻看到了一個陌生的號碼?
這串號碼的格式很奇怪,跟維傑爾先生的號碼格式一樣。
可是維傑爾先生從來沒有換過號碼給她打電話,希蓉想着,一個名字突然跳進了她的腦海。
“喂,赫斯先生?”她接起了電話。
正坐下高大明亮的餐廳中吃早餐的赫斯?赫華聽到通過電波傳來的聲音,一下子連咽了兩大口咖啡?
“蓉,你怎麽知道是我?”他用有些生硬的h文問道。
“我猜的啊”,希蓉笑道:“赫斯先生,你怎麽知道我的手機號的?”
“蓉,你不要跟我讨論這個問題”,赫斯說到這個問題就有些氣憤,“禮拜天時我在拉爾家裏做客,如果不是維傑爾夫人說起,我還不知道那個家夥已經跟你電話聯系這麽久了。”
“現在都什麽時代了,您就沒想過電話聯系更方便嗎?”希蓉好笑。
赫斯聽得一噎,該說蓉真不愧是維傑爾看重的入門弟子嗎?兩個人說的話也如初一轍。
“當初接到你的手稿,我也在拉爾那裏,這才得以第一時間拜讀,後來拉爾便說,以後和你信件往來,指導你的進一步學習”,赫斯說起往事就覺得郁悶地不行,“誰知道那家夥在信裏就給你留了手機號碼?卻把我一個人蒙在鼓裏。”
希蓉不禁好笑,“其實我也覺得寫信挺麻煩的,通過電話,維傑爾先生給我布置作業也很方便啊。”
赫斯碧藍上的眼睛有一瞬的閃爍,問道:“蓉,你決定拜拉爾為師了?”這些時間的信件往來,他早已被這個女孩深邃美麗的思想牢牢吸引,甚至有種錯亂的着迷感。
希蓉也不急着回宿舍了,直接走到前面轉彎處幾株石榴旁的石凳上坐下,看着前方荷塘的幾片殘葉,緩慢而又肯定地道:“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畢業了就去d國向維傑爾先生求學。”
赫斯知道根本沒有那個如果,拉爾本來就有打算等蓉大學畢業後将她帶入d國文學界。
可是現在,他私心裏,更希望自己能夠成為她的老師,做她在文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