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5)
嗎?”
“你覺得什麽有價值?”希蓉不停喂湯的動作,問道。
“比如陽光多麽燦爛,未來多麽美好,十*歲就是早上九點多鐘的太陽之類的。”
“你都知道還讓我說幹嗎?”希蓉笑道,“其實,我覺得你只要好好吃飯,學會使用輪椅,完全能夠獨立生活。”
她想了想道:“我記得看過一個報道,有個人兩條腿都沒有了,但他卻将雙臂鍛煉的很有力氣,還能滑着特制輪椅和人打藍……”
希蓉的話沒說完,手中端着的碗便被段南風一下子掃落,溫熱的湯汁馬上濺濕了她的褲子。
“別跟我說這些話”,段南風雙目赤紅,吼道:“那些站着說話不腰疼的人這麽說也就罷了,你不能這麽說?有腿的人永遠不能體會沒有腿的人心中的無奈痛苦,你不知道嗎?我不想給人家比勵志,只想擁有一個健全的人生。”
希蓉強忍住淚意,神情淡漠道:“你不喜歡聽這些那剛才讓我說這些幹嗎?我沒覺得沒有腿多麽痛苦,我過得很好。”
站起身,她就要離開。
一直關注着病房的段夫人聽到裏面的動靜,便要推門而入,卻被秦醫生及時擋住,他示意了病房內,臉色極為嚴肅,段夫人只好滿目淚水的後退一步。
“你站住”,段南風連忙喊道,靜了片刻,才極為勉強地道:“對不起。”
好半晌沒有聲音,段南風又問:“剛才,沒燙到你吧。”又頓了片刻,道:“我是過激了,前些日子這些話都聽得耳朵起繭子了。想起那些人口中勸慰,眼中幸災樂禍的樣子,我就恨不得從來沒有來過這個世界。”
希蓉強壓眼中的淚意,沒有說話。
段南風見她不理,便又說道:“我之前籃球打得特別好,那次坐飛機便是代表學校去a國參加籃球比賽的。可是卻沒想到,這一坐把一雙腿給坐沒了。”
“你還生氣啊?”他又道:“看我這麽慘,也跟我說說你的事吧。”
希蓉倒沒有生氣,她理解段南風說的那種感覺。聽他說了這麽多,便也轉過身來,抽出桌上的紙擦拭已經殷濕一片的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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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讓人拿衣服給你換”,段南風見了忙說,聲音中總算帶了歉意。
希蓉搖頭,說道:“我回學校自己換。”
“我這人脾氣一向不太好”,見人沉靜的樣子,段南風解釋似地說道。
希蓉看了他一眼,意思是這還用說嗎?
段南風苦笑。
“我也沒什麽事可說的,就是從小就這樣了,然後跟別的孩子一樣上學讀書。”希蓉又道。
“就這些?”段南風錯愕,“你上次不是說了很多?”
“你真地想依靠別人的不幸增加自己活下去的信心嗎?”希蓉問道。
段南風沉默,好久才道:“我真不知道這樣活着還有什麽意思,再也不能打籃球,女朋友從我這樣了就來看了他媽的一回。”
“我喜歡看書”,希蓉說道。
所以呢?所以你就沒有不能沒法做自己喜歡做的事的苦惱了呗?
033 各種進行時
段南風想爆粗口,“我他媽還打算大學畢業了去服兵役呢!”
他罵自己總不是不能好好說話吧。
“那你現在只能改志向了”,希蓉有些無所謂,她的生存環境讓她學會了随着環境改變自己,“你可以學軍事學,或者化學、數理,照樣可以當兵。”
段南風算是明白了,人根本沒打算開解他,估計那天就是被他給可憐到了吧。
“有個醫生說我這種情況動手術的話,有三成希望可以成功。”段南風終于說道。
希蓉聽出他征求意見的意思,想了想,說道:“你可以接受手術,如果不成功,就去學軍事學。”
段南風聽罷抽了抽嘴角,随後明智地轉移了話題。
閑談了一個多小時,希蓉才得以出了第一醫院。回去的路上她還在想,人的情緒當真是千變萬化,一開始還看她哪哪都不順眼的人,離開的時候竟然還讓她下次去複查的時候給他帶兩本書。
不過。。。。。。看着外面快速閃過的街景,希蓉抿唇笑了。
當晚,希蓉接到了謝輿問她複查情況的電話,不過還是沒說兩分鐘便挂了。
謝輿這邊卻是到底又給秦醫生去了個電話,知道确實很好,才進入了化妝間。
。。。。。。
宋玉依端着兩杯水走進化妝間,一眼就看到端坐在椅子上像是審閱重要文件般看着手中劇本的裴缙,心中升起一股強烈的滿足感。
三年了,這樣小心翼翼地籌劃,她終于被他認可為朋友,可以毫無顧忌地稱呼他的名字。
墨廷。
是的,即使藝名,上輩子的她也沒有被他允許這麽稱呼。
“墨廷,喝杯水。”宋玉依端着水走到裴缙身邊。
《曾經年華》已經拍了三個多月,在裴缙這個**oss也在工作的敦促下,拍攝進度很快。
下午就要拍蘇念年和顧洛華結婚的一場戲,大概再過半個多月,就可以殺青了。
“玉依,坐。”裴缙接過水杯,向着對面的椅子示意了下,“我們讨論下劇本。
宋玉依覺得心跳總在他這麽喊自己的時候快上兩拍,不過她面上依舊作出一番平靜的樣子。
輕輕在米白上的裙後一扶,宋玉依姿态優雅地在椅子上坐下,笑問道:“是劇本有什麽問題嗎?”
“嗯”,裴缙低沉中沾染着些淡漠的聲音響起:“看了兩遍小說,有三處我覺得不妥。”
宋玉依臉上好看地笑容一僵,心也緩緩揪緊,只因為前面幾部她都是照搬了前世沈希蓉的,而這一部,是她想要能夠接近裴缙的小說,自然有幾處情節做了改動。
而她所改動的,不多不少,正是三處。
裴缙餘光看到她有些僵了的笑容,不禁轉向她,說道:“我記得合同中有規定,公司這邊有權要求你改動劇本內容。”
宋玉依聽到他這般公事公辦的口氣,剛才還很滿足的心升起一股強烈的妒恨。
她花了兩個多月時間才能夠和他以名相稱,而前世,即使是淡漠如冰,他稱呼那個女人也是随着劇組的人叫。
蓉蓉。
宋玉依不覺将指尖狠狠掐進手心,點了點頭,頗有些賭氣道:“裴總你盡管提”。
裴缙再次看了她一眼,将目光收回,便指着劇本上已經做出的标記道:“第一處便是蘇念年初次知道顧洛華這個人時,蘇是老師眼中的寵兒父母心中的寶貝,而顧的不馴在全校都很有名,打架鬥毆,全校通報幾乎每個星期都有他。蘇又怎麽會在那次偶然發現顧每天放學後都會跟她很長一段時間時,回頭給他一個笑容?”
宋玉依勉強維持着臉上笑容,看向裴缙要答案。
裴缙道:“我想她回頭發現有人在偷偷跟她時,第一反應應該是皺眉,随後便加快回家的步伐,再之後便會要求她的爸爸送她上下學。”
“你怎麽也會這麽想?”宋玉依低聲喃喃,雖然裴缙的敘述很簡略,但确實是她改動之前,沈希蓉描寫的樣子。
“嗯?”裴缙疑惑地看向她。
宋玉依連忙搖頭,說道:“我設定的蘇念年是一個對旁人很友善的人物。”
“不”,裴缙搖頭,“表面上看是,但她身上有種很不喜歡與人有過多交流的影子。因為這三處,我總覺得她的性格有些矛盾。”
宋玉依凝眉思考狀,然後慢慢點了點頭,問道:“第二處呢?”
“第二處便是蘇顧二人真正結識後。。。。。。”
宋玉依這次在聽了裴缙地講述後,臉上的笑容保持的很好。
“第三處是今天下午要拍的,我不希望他們是奉子結婚。所有關于蘇顧二人讨論孩子,婚禮後蘇動了胎氣,洞房中顧的隐忍體貼,全部删掉。而前面的相關情節也全部重拍。”
宋玉依聽了有些臉紅,劇本雖然已經删減,結婚這一段還是被她寫得極為暧昧,為得就是在劇中好好體會一把裴缙的溫柔。
前面雖然二人的溫馨互動也很多,但是宋玉依最期待的就是婚禮這一場,如今聽裴缙說要全部删掉,她便有些不願松口。
“我覺得現在的人都喜歡這樣的梗,而且尺度也不算大,中間還有些搞笑因素,應該會有很多人喜歡的。”
裴缙皺了皺眉,說道:“蘇念年這個人物雖然說不上傳統,但她的性格是偏向理智的。更何況,經過婚禮儀式後男女雙方才相互交付,這不僅在h國是幾千年的傳統,東西方的許多國家也都以此為上。婚前沒有性行為,并不代表他們不夠相愛。反而更能從另一個方面證明他們對對方的看重。”
今天算是裴缙說話最多的時候了,話落他便連喝了兩口水。
宋玉依放在裙子上的雙手扭絞在一起,裴缙看了一眼,放下水杯道:“可以嗎?之前的戲份我會安排這幾天重拍。”
宋玉依知道自己根本沒有搖頭的權利,點頭說了聲“可以”。
倒是一直站在裴缙幾米之外的兆堪聽到這句話,有些興味地挑了挑眉,一向都是發布命令的少爺也有征求他人意見的時候?
雖然這樣的征求只是象征式的,不過也可以表明少爺對這位宋小姐的确看重啊。
宋玉依卻只能強壓心底的不甘,沒想到她改的情節又全部被裴缙給扳回來了。
“你剛才說也,難道有人跟我想的一樣?”裴缙看着宋玉依不斷變換的臉色,想到她剛才的話,心中不禁一動。
宋玉依聽此,心中的那點不甘早消失不見了,按住心底一點點擴散的慌亂,笑道:“我寫書一般都會在章節傳上去之前發給幾個要好的朋友看看的,其實這些梗都是她們讓我改的,說這比較符合當下讀者們的口味。”
裴缙點了點頭,心中的那點不對勁被慢慢抹去。
下午在教堂拍攝婚禮上的鏡頭時,宋玉依一直找不準狀态,惹得導演不停地喊:“依依,你的表情不對。不行,不是這個感覺。”
------題外話------
不會寫劇情的人飄過……
034 那都是幻覺
宋玉依向導演露了個不好意思地笑容,“我根本找不到結婚的感覺。”
導演聽說,将目光轉向一進入鏡頭便溫柔無限出了鏡頭就成冷漠嚴肅臉的boss,忍不住吐槽:前面拍接吻鏡頭時您借位就借位吧,這婚禮上來一個蜻蜓一吻也不行啊?
想着,導演便開了口:“boss,依依一直找不到感覺,您能不能帶帶?比如吻一下,眼神更溫柔一些,要不然新娘臉色僵硬,根本不像幸福小夫妻啊。”
裴缙冷漠無波的眼神在這個已經特聘到星際,相當于為星際打工的新銳導演身上掃了一眼,然後看向對面半低着頭的宋玉依,平緩道:“我盡量。”
姓張名平的新銳導演立即松了口氣,又對宋玉依喊話道:“依依,你想象一下跟男朋友,若是沒男朋友就拿咱們boss的臉代替,約會時的感覺。只要在念完誓詞後,露出一個甜蜜的參雜着幾分羞澀的微笑就好了。”
聽了導演的話,宋玉依的腦海中不知怎麽浮現出前世通過電視看到的沈希蓉的那個微笑。
那時主持人八卦問到她是否有了另一半時,她的那一個笑容轉瞬即逝,然後才談到她已經在幾天前結婚了。
那個男人據說是d國一個很有名的大學教授,同時也是一個著名作家,沈希蓉說,那人曾為了她直接到了國雅學院教學。
之後便是在主持人的刨根問底中,挖出一些二人相處時的情景。
宋玉依現在還能清晰地回想起當時主持人的每一句話,以及臺下觀衆熱烈的掌聲和起哄聲。
在紛雜的思緒中念完結婚誓詞,她擡眸看向對面的男人,從眼底緩緩溢出一抹笑容。
一直溫柔地注視着對面新娘的裴缙,或者說這一刻他真真正正成了顧洛華,渾身一震,血液被微火烤灼,不覺間他已經傾身,捧起了女子漸漸染上桃紅的面頰。
一吻烙下,現場死一般寂靜。
場務人員、在旁觀看的演員都震驚了,boss那神情簡直溫柔的要把人溺斃。
許多女性生物已經覺得呼吸不能了,心中在狂呼要命。
而裴缙卻只感覺渾身至于喧嚣之中,莫名地耳邊似乎響着一個帶着笑意的聲音:“阿缙,你太相信女人的話了。以後那個做你的妻子人,應該會很累吧。”
“給我一個機會。”
“我想我們并不合适,另外要告訴你,我已經快要結婚了,祝福你早點找到心儀的另一半。”
裴缙緩緩放開捧着女子臉頰的手,看向她的目光中帶着疑惑。
宋玉依這一刻卻快樂地要飛起來了,心中一直有一個聲音,他吻我了,還是那麽溫柔沉溺的表情。從來在戲中不真正親吻的人竟然吻了她,她是不是已經收獲了他的一點喜歡?
在導演反應過來的一聲“咔”中,裴缙目中的溫柔如潮水般退卻。
……
拍攝完今天的進度,乘車去公司的裴缙半靠在車座上沉默不語。
坐在另一側彙報完工作的兆堪卻是滿臉八卦之色,終于忍不住問道:“少爺,您,那個是不是,對宋小姐有意思啊?”
裴缙一直在想着拍戲時莫名響在腦海中的話,聽到助理的問話,收住思緒,給自己倒了杯白蘭地,一口喝下,任由冰涼的液體裹挾着灼熱的熱流劃過嗓道。
“為什麽這麽問?”
裴缙說着看向了車窗外。
兆堪頂住壓力,帶着一顆八卦之心,說道:“您吻了宋小姐啊!”
請注意他的感嘆語氣。
“不是拍戲需要嗎?”
車子與一輛雙層公交交錯而過,裴缙看向車窗外的目光中掠過一張愉悅的笑臉。
轉瞬而過的笑容,卻讓裴缙也在不覺中勾起了唇角。
兆堪看到,心中的八卦已經趨向事實,此後在對待宋玉依時不免又恭敬了幾分。
……
五天後,謝輿從d國回來。一下飛機他便讓司機将車開到了國雅學院校外公寓北門,卻只是把特地給希蓉帶的禮物交給她說了兩句話便回了。
希蓉有些郁悶地提着滿滿一兜東西回了宿舍。
因為其他三個人都有事出門了,希蓉一進宿舍便很放松地在電腦桌旁癱坐下來。
不知道怎麽說,她總覺得謝輿好像逃避和她相處似的。可是若這麽說吧,他對自己的關心比之之前也沒有減少啊?
難道是自己哪裏做的不對了?
希蓉将兜裏的東西一一往外拿,一邊凝眉思索自己可能沒做好的地方。
謝輿是她長這麽大以來第一個對她這麽好的人,有時候想想,連媽媽都比不上。
謝希蓉沒想過什麽過分的想法,她只是不想失去個朋友,失去這份溫暖。
然而想着自己寫歌也很認真很勤奮啊,阿輿到底怎麽了?
看到最底部躺着一方銀白色的手機盒時,希蓉郁悶的臉色頓時好看許多,也無暇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掏出手機便拿着說明書看了起來。
希蓉現在手裏有錢,手機電腦她不是沒有考慮過買下來,只是宿舍中的人都知道她過的比較拮據,真買來不知道要應付多少猜測呢。
而且她覺得板磚老年機也能用,電腦要用的話可以去學校,便想着等過了暑假,新學期開始時再買。
到時候也比較好找理由。
而謝輿現在送她一部手機,希蓉高興之外,更多的便是覺得心中熱熱的。
換上手機卡,希蓉便給謝輿撥了個電話。
“阿輿,你到住的地方了嗎?”
謝輿接起電話,無奈一笑道:“剛剛就到了,我正準備去卧室睡覺呢。”
“哦”,希蓉忙道:“那你要記得吃點東西……那好吧,拜拜。”
聽出那頭的聲音帶着幾分失落,謝輿暗嘆一聲,不禁擡手揉了揉眉心,又說了幾句,才收了電話。
放下手機的謝輿只怪自己前段時間對希蓉好得太過,然而直到現在,對這個女孩子他依舊不忍心扔到一邊不管或是傷害半分。
可是自從方澗提醒之後,謝輿自己也注意着言行了,同時自然也看出了蓉蓉對他越來越多的重視和依賴。
他一邊心中喜歡,一邊暗自糾結。
其實這些天謝輿也不是沒有嘗試想過将來與希蓉成為情人,抱她在懷中親吻,甚而是兩人結婚的場景,但是每次都覺得不是那個味兒。
想着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情,謝輿解着上衣去了浴室,當他全身裸露在花灑之下時,竟猛然的腦海中閃現了和蓉蓉共浴的景象。
謝輿一驚,猛地關閉花灑,精壯而又線條優美的身軀在不斷下滑的水珠下,半撐在澀澀的瓷磚上。
謝輿簡直想給自己一個耳光,一瞬間的罪惡感襲滿了他的心胸。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催眠自己那只是他想要自己接受蓉蓉,然後讓她更幸福産生的幻覺。
想想自己曾是怎麽樣構思未來妻子的面容的,膚如白霜,唇如櫻桃,眉如遠黛,腰肢纖細……謝輿在自己腦海中堆疊了一大堆形容詞,末了還不忘加上一句熱情如火。
035 你就從了吧
再想到那天看到的蓉蓉那截有些畸形的腳踝和小腿肚慘白的皮膚,謝輿一下子清明起來。
然而随後心中卻泛起一絲密匝匝不太明顯的心疼,謝輿連忙壓下。
他謝輿的妻子必是要完美無缺的,蓉蓉只是一個很特別的讓他心疼的女人。
況且對一個女人好有很多方式,自己還是不要勉強自己了。
謝輿就在這樣的想法中進入了睡眠。
此後一個多月,他沒再去看過希蓉,只是會經常電話聯系。
希蓉下了課,背着書包緩緩走在人流嚷嚷的校園內。一個多月沒見謝輿,她竟然覺得還挺想念的。
數着自己的腳步,在想念之外,希蓉也沒有忽視內心深處的失落和一絲恐慌。
口袋裏震動的手機很快打斷了希蓉的沉思,她拿出一看,是取快遞的短信。
不用猜,希蓉就知道肯定是d國寄來的。
在她收到維傑爾先生的快件一個月之後,還收到了一件來自赫斯先生的快件。
裏面有一封信,幾本書,還有兩包真空牛排。當時的希蓉滿頭霧水,直到看了信才知道,這位赫斯先生是維傑爾先生的好友。信中他說是很喜歡她的那本書,同時對她的思想也萬分感興趣,然後便是一些學術上的讨論。
至于牛排,另有便簽,屬于赫華家秘制,全世界獨此一份,送與她這個筆友品嘗。
希蓉後來也問了維傑爾先生,不想卻得到他說不出話來的大笑。
而赫華家的秘制牛排确實很好吃。
因為赫斯先生在信中特地囑咐了這牛排熱着才好吃,那晚希蓉便跟隔壁寝室借了個電飯煲,卻沒想到兩份牛排加熱之後,那簡直是香飄幾裏。
最後不僅分給了隔壁寝室三分之一,還招來了宿管阿姨。
想起這件事,希蓉就不想去拿赫斯先生的快遞。這個赫斯先生在跟她探讨了比較嚴肅的學術問題之外,每次必附帶一兩包d國特産。
弄得每次希蓉一收到赫斯先生的快件,還要愁着收集本國特産給他回過去一份。
因為經常去學校那件快遞公司取件,而且每次快件都來自d國,且幾乎每次都只有收件人姓名和專業,快遞公司的人都已經對希蓉印象深刻了。
維傑爾先生目前也只給她快遞過兩次東西,他們電話郵件聯系比較多,所以現在的快件幾乎都是不知道她號碼的赫斯先生寄的。
希蓉雖然也不知道他為什麽不提倡一下時尚的通訊方式,不過也沒有詢問,二人就像幾十年前的筆友一樣交流了這好幾個月。
在快遞公司人員的打趣下,希蓉領了一個并不算太沉的包裹。
回到宿舍打開包裹,果然不出希蓉意外,又是一包吃的東西外加一封信。
赫斯先生這次寄來的是一種名叫千絲糖的d國特産,這種糖是只在d國生長的一種樹上結出的果實。因其潔白如雪,汁甜如蜜,且又絲絲繞繞,所以名叫千絲糖。
希蓉看着赫斯先生心中有關千絲糖傳說的介紹,和好幾頁d國文學史上與千絲糖有關的有名詩句,不禁從擺放整齊的盒中拿出一顆。
入喉,不僅甘甜,還有一股纏綿不盡的馨香,不知不覺間,希蓉就吃下去了大半。
看着面前只剩下幾顆千絲糖的盒子,她有些不好意思。
将拆開的這盒和另外兩盒收好,希蓉去寫了回信然後又出門賣了幾分帝都精制的薩琪瑪。晚上寄東西回來之後,看到櫃子裏的千絲糖,想到對她多有照顧的謝輿,還有那晚他給自己做的一桌子飯菜,她覺得有些慚愧。
深覺不能只想着自己,而對朋友很沒良心的希蓉撥通了謝輿的電話。
現在的謝輿看到希蓉的電話都是既心驚肉跳,然而又總忍不住第一時間接起。
他常常想,若是希蓉健健全全的或者之前自己沒有對她好得那麽過,也不用現在這樣神經質地防範着。
當聽到希蓉要送他一盒d國特産千絲糖吃的時候,謝輿差點連手機都拿不穩了。
若是蓉蓉真的喜歡上他?那他若說根本只能拿她當妹妹疼,就是拿來當女兒疼都行,她會不會覺得自己是因為她的殘缺才拒絕?
若是她再問他前段時間為什麽對她那麽好,自己若是說只是憐惜她這樣一個女孩不容易。她會不會因此而産生自卑感?
謝輿的大腦一下子亂成了一團,連希蓉為什麽會有d國特産都沒想到問,只無意識地道:“蓉蓉,哥最近特別忙。那糖你自己放着吃吧,而且哥也不喜歡吃糖的。”
“阿輿,我是不是哪裏做得讓你不高興了,為什麽每次打電話你都說忙?以前你還說就是員工也得有自己的休息日,可是現在電話中說的時間長一些你都說忙。”希蓉知道自己這些質問有些過份了,可是對于謝輿,她不想太客氣,并且大膽地放肆這種不客氣,“你是不是不想要我這個朋友了?”
可以說這一刻謝輿的大腦又被希蓉的這番話震得一片空白,他連忙道:“蓉蓉,你別多想。我的工作室還沒步入軌道,确實是很忙,沒哄你。”
靜下心神後,謝輿又說道:“這樣吧,我後天上午可以抽出些時間,到時候去看你好不好?還在我們第一次見面的那個面館怎麽樣?好,到時候見。”
結束通話,謝輿狠狠地抹了一把臉。
正巧方澗推門進來,看到他這個樣子,便問道:“阿輿,你這是怎麽了?這兩天狀态都不太對啊。”
“方哥,當初你就該早些提醒我。”謝輿說道:“弄得現在……恐怕蓉蓉真被你說中了。”
“蓉蓉跟你表白了?”方澗放下手中文件,在辦公桌對面坐下。
“差不離”,謝輿看着桌面上的手機發呆:“她要送千絲糖給我吃。咱們從d國來時,看到那些正當季的千絲糖,我就想過給她帶些。可是因為這東西都是情侶間相送的,怕她多想,就算了。沒想到……”
方澗倒也只以為希蓉的千絲糖是在國內買的,想了想道:“蓉蓉一日不挑明,你就一日遠着呗。若是哪天真挑明了,也不是哥說,蓉蓉這才華,模樣也算中上了,你又沒女朋友,從了算了。”
“方哥你這是想害我還是想害蓉蓉?”謝輿的目光轉向天花板上的彩燈。
“那也是你自作孽”,方澗往椅背上一靠,說道:“要不你就當沒認識過這麽個人。”
“可現在的問題是,我這心裏舍不得讓她不好受。”謝輿煩惱地扭了扭領帶,“要不然用得着這麽進退不得?”
方澗看了眼謝輿的表情,疑問道:“我說謝輿,我怎麽就看不懂你了?你都不舍得一個女人難受了,怎麽就沒喜歡上她?”
“方哥,你說你舍得你閨女難受嗎?”謝輿問道。
方澗噗地一聲,驚訝地看着謝輿。
謝輿點頭,“我現在對蓉蓉就是這麽一種感情。雖然才認識這半年多,可是讓我把命拿給她我都能。但是讓我跟蓉蓉接吻,翻雲覆雨,我就是這麽說說心裏都承受不了。”
方澗愣了半天,開口道:“阿輿,你或許該娶老婆生孩子了。”
謝輿站起身拿了椅背上的外套,一邊穿一邊往外走,“實在不行,我就盡量委婉地跟蓉蓉挑明。”
------題外話------
作者:不要問“我牛排能用電飯煲加熱嗎?”作者聽不到。
據說今天首推,早點來更新,希望大家相信我能給你們呈現出更精彩的故事,多多地收藏。
總之一句話,求收藏。
036 你誰啊?
兩天後,謝輿帶了一個工作室簽下的少女,到了火鳳凰面館。
希蓉早已經在包廂內等着了,見到謝輿推門進來時忙高興地站了起來,在看到他身後還跟着一個人時,微微愣了一下,叫了聲:“阿輿。”
只是還沒等她問人是誰,那個女孩便已開口道:“謝哥,這人誰啊?”
希蓉聽出了她聲音中微帶的敵意,朝她看了一眼。
謝輿暗自皺眉,面上卻和煦地給兩個人作介紹:“蓉蓉,這個是齊煙容,哥那裏上個月簽下的歌手。煙容,這是蓉蓉,跟我的親妹妹是一樣的。”
希蓉聽到謝輿這麽說,眼中帶出笑意來,對齊煙容道:“真巧,咱們名字中間都有一個蓉字。我是草頭蓉,你呢?”
謝輿的介紹這麽親疏分明,齊煙容怎麽會聽不出來?忙掩下心中的不喜,笑道:“我是容貌的容。”
待兩個女孩相互介紹後,謝輿才帶着希蓉到餐桌邊坐下。
希蓉這才想起了自己省下的一盒千絲糖,忙從包裏掏出來,遞到謝輿面前,笑道:“阿輿,給你吃的。”沒說自己還想吃。
謝輿接過包裝精美的盒子,随手放到了桌邊,“我不怎麽喜歡吃糖”,看向了緊跟着坐到了他身邊的齊煙容,笑道:“煙容,你吃嗎?”
齊煙容剛才就看清了盒子上的千絲标志,卻還是疑問道:“什麽糖啊?”
希蓉笑道:“千絲糖。”
“千絲糖?”齊煙容的聲音有些怪異,看了眼希蓉,說道:“你送給謝哥的?”
希蓉點頭,不明白她表情為何如此怪異。
齊煙容心內卻是暗嘲這人不知天高低厚,她剛才可是清清楚楚地看見這人一條腿是跛的,且還是這麽個旮旯學校的學生,竟然想跟謝哥表白?
她正要開口嘲諷兩句,謝輿卻先說話了,“小容,你如果想吃的話就拿去吧。”
謝輿今天帶着個外人來,就是還沒打算好怎麽跟希蓉說,只是想讓她明白自己對別人也是很好的,可是卻絕不會讓一個外人給她難堪。
而希蓉,只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糖轉移到齊煙容手中。
阿輿不喜歡吃可以還給自己啊,希蓉低頭轉着面前的玻璃杯。
謝輿轉眼看到她這麽低落的神情,心髒真跟被人狠狠捏了一把一樣,忙開口道:“蓉蓉,歌帶來了嗎?”
希蓉點頭,然後從包裏拿出幾張手寫複印紙。
齊煙容雖然很好奇,取歌為什麽要找這個女孩子?但謝輿沒發話,她還不敢太過放肆。
“有适合煙容唱的歌嗎?”謝輿大致翻了下手中的歌詞說道。
希蓉再次看了齊煙容一眼,不知為何心裏有些發堵,卻依舊點了點頭:“有兩首夏天的歌,比較活潑。”
齊煙容這一刻卻是喜大過于驚了,她就是因為喜歡謝輿才會跑出來唱歌,可是也沒想到才到希望工作室一個多月,謝哥就特意給她找歌唱。
“你看看”,謝輿将歌詞遞給滿臉欣喜的齊煙容。
希蓉坐在對面,突然覺得自己就像個外人。而到了吃飯的時候,謝輿時不時給齊煙容夾菜的行為,更是讓她有些難受。
希蓉不知道自己怎麽了,竟然只想讓謝輿對自己好。
之前謝輿那麽照顧她,讓她覺得自己是特別的,有人疼的,可是在看到他對另外一個女孩子也這麽好時,希蓉禁不住想,是不是謝輿就是那樣對每個人都很好的人?
就好像他手中有很多火把,随便每個人都能送給一把。而自己卻又是個處在寒冬中特別需要火把的人,他一時興起給了一把,但她收到卻深深記下,并且還将這個大方地将禦寒的火把送給自己的人當做很看重自己的人,甚至還想與他不分親疏的相處。
可萬一,在他,那就是不值一提的呢?
希蓉突然覺得口中的面像棉絮一樣,膠着難咽。
謝輿一直注意着希蓉的表情,看着她默默嚼着面條的樣子,心中一緊,一筷子菜便送到了她的碗中,并囑咐道:“多吃菜。”
希蓉快速地看了他一眼,将碗中的菜一根根挑淨。謝輿看到她泛紅的眼眶,各種滋味一齊都湧到了心頭。
謝輿覺得自己上輩子一定欠了希蓉很多很多。
接下來,他主動打開話題,希蓉碗中的菜一空,便給夾了送去,再也無暇關注被自己帶來的人。
被忽視的齊煙容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