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chapter17
季念這回也沒有跟她再鬧,乖乖吃了早飯喝了碗排骨湯,提前輸上了液,意思很明顯,不想理她。
君珺還沒來得及糾結他這突如其來的脾氣,仁山樂水就找過來了。
“靳先生聽說季先生明天出院,特意讓我提前來料理一下。”
坐在醫院樓下的長椅上,仁山開門見山講明來意,“季先生在郊區處有一套別墅,出事之前是獨居,不過那裏人煙稀少,離最近的醫院也有很長的一段車程,所以靳先生不主張在他身體還沒有恢複的時候貿然回去,這樣平日吃住不方便不說,一旦發生意外也很不利于他得到及時的救治。”
君珺很認真地點頭,雖然心裏在想才不會讓他再發生意外呢,可也深知自己只能陪他這兩個月,之後的事情他都得自己處理。
不可否認,選擇一個比較熱鬧繁華卻又安全的地段日常生活會方便許多,而這個社區正好兼備這些特點。因為居住的多是退休的研究員,這裏醫療、交通都非常完善,同時社區內也十分安靜、安全。
仁山繼續說:“所以我們最後的決定是這樣的,靳先生父母在美食一條街bc街旁的小區居住,那裏是研究所的家屬區,環境十分适合他養傷,而且bc街正對着一家大型醫院,我們心裏也會放心許多。最重要的是,季先生的別墅是三層的,只有二樓才有房間,以他現在的情況不可能每天爬樓梯,而這房子是新式居民樓,每個單元配有樓宇對講機,兩部電梯,進門走兩步就是房間。我們希望他去那裏先住一段時間。”
“那靳先生的父母?”
“這你不必擔心,靳先生的母親是研究所的高工,早些年在小區裏分了兩套房子,後來一套房子拆遷,換了這套新的,不過兩個人戀舊,這邊裝修好之後只添了家具,他們還是在老房子那邊居住。”
“哦!”
仁山把鑰匙交到她手上:“房子閑了很多年了,我們剛剛聯系了清潔公司,需要的時候你打這個電話就行,不過很多東西還得麻煩君小姐去添置,有什麽需要請聯系我們。這是我們的號碼。”
君珺接過鑰匙道謝,又留下號碼之後才轉身上樓。
到了樓上,季念難得安安生生地坐在床上輸液,君珺試圖跟他交流,“剛剛靳先生派人來跟我說,希望你出院後住到bc街旁的社區,我覺得他說的挺有道理就替你答應下來了。你對生活用品之類的有什麽要求麽?”
季念不說話,單純的一副我不想理你的表情,君珺等了會兒又問了一遍,他還是沒說話,最後甚至整個人就躺下睡回籠覺去了,君珺沒轍,給他掖好被子,“那我走了,可能會回來晚點,飯我會讓護士幫你帶上來,你記得好好吃,吃完放在茶幾上我回來收拾就好。”
他鼓着嘴別過臉去,君珺真有一種把他腦袋掰過來讓他好好聽話的沖動,可還是克制住了,道:“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麽生氣,不過我還是覺得凡事都可以溝通的,”頓了頓,她繼續說:“你這樣,沒意義。”而且極其幼稚極其讓人擔心好嘛!
靳易天派了司機在醫院門口等她,君珺一看那麽大的車就腿腳發軟外加頭暈,咬咬牙坐上了副駕駛。
司機李叔五十歲上下,很面善,君珺聽他對季念的稱呼比較親近,不像外人那樣拘着,順便就問了問他的建議。
這可把李叔難住了。他年輕的時候是靳易天父親的專職司機,因為靳父工作繁忙,經常是他開車接送季念和靳易天,所以關系走的比較近,畢竟是自己看着長大的,小時候的稱呼難免現在也改不過口來。
可随着時間的流逝,靳父現在已經在往後方轉移了,公司大部分事務交給了靳易天,他可以說已經是靳易天的專職司機了,靳易天很長時間也見不了季念這種天天宅在家裏的人一面,打交道的次數少之又少。
不過見君珺這麽誠懇,他也不好讓她失望,遲疑了一下,說:“雖然接觸不多,不過我這裏有小念別墅的鑰匙。他住的地方比較偏,出事之前每個星期我都固定會給他送食材,有時候他不在家,我就直接進去給他放好。不過他這個人,可以說領地意識比較強,除非情況特殊,否則不太願意別人進他房間的。”
這點君珺絕對不懷疑,她現在就真的無時無刻不在思考靳易天當初的話,他絕對是受了刺激才會把她留下。因為明顯很多時候當她靠近他的時候他總會給人一種炸了毛的貓的感覺,像是十分排斥與人這麽近距離的接觸。
“我不會亂動,”她趕忙下保證,“就是看看他東西的擺放位置,您也知道,他現在看不見,我希望能最大程度上還原他所熟悉的房間,否則短短這麽幾天他要适應的太多了。”
李叔想了想覺得她說的有道理,就帶她去了。
車開得不慢也用了兩個小時,尤其是最後還有一段盤山公路,君珺下了車就跑綠化帶那兒吐去了,幹嘔了兩下什麽都吐不出來,眼角都開始泛紅。李叔從後備箱拿出瓶礦泉水來擰開遞給她,“哎,你這妮子暈車也不早說。”
君珺抿了一小口蓋上蓋,大大咧咧道:“沒事!”心裏卻苦笑,我敢跟你說麽,一說你再不帶我來了,難道要我從那個鬧脾氣的人嘴裏撬話麽?!
他們停車的水泥路高出別墅自帶的院子一大截,從小路上剛好能看見花園裏搭的不鏽鋼架子,支出長長的一個走廊,架子旁種着一片竹子,正在風中嘩啦啦地響着,帶來一股清香,架子上爬着葡萄藤和瓜藤,它們用綠葉嚴嚴實實地遮住了架子,帶着野蠻的蔥茏與別樣的生機。
李叔停好車後一邊開門一邊說:“他愛鼓搗這些植物,別看面冷,其實心善,對着這些植物的時候,心情好着呢。”心裏不由有些感慨,可惜心善的人往往會遭人欺負啊。
拎着李叔給她的礦泉水瓶,君珺又回頭看了一眼風中搖搖擺擺綠的可愛的一堆植物,莫名就笑了,還真是說的沒錯。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進別墅。三層的別墅只有他一個人住,自然空蕩的不行,連家具都帶着他身上那種疏離冷漠的氣息,讓人不敢靠近。即使是酷暑,屋子裏也有着跟外面完全不一樣的寒涼。
一樓主要是客廳廚房,連着水泥路下的小院。門側立着一個木制玻璃窗的大櫃子,櫃子上層裝着各種茶葉。茶幾以及沙發前的空地上擺着全套的茶藝用具。
“他喜歡喝茶?”君珺扭頭問李叔。平時沒見季念要過飲料,她喝酸奶喝牛奶他也都沒興趣,天天喝君珺兌的溫水也挺滿足。真沒看出來他喜歡喝茶。
“對,”李叔指指門口的櫃子,“把茶當水喝,平常不太講究,心情不好的時候才會把他那一套茶具拿出來鼓搗鼓搗。”
君珺眸色沉了沉,茶具上的塵土跟家具上的塵土厚度一樣,很明顯是他離開家之前才使用過的,看來他出事之前确實心情不好,這樣他會出車禍似乎也順理成章。
李叔沒有催她,她就又走進廚房。雖然有她在季念下廚的機會為零,不過她還是想觀察一下,畢竟廚房比其他任何地方都要危險,菜刀、竈臺,哪個殺傷力都不小,如果他真的到了廚房,跟自家不一樣亂了手腳後果還是很嚴重的。
這一看又吃了一驚,她一邊拿筆記下東西的擺放一邊問李叔:“季念喜歡用左手?”
李叔見她十分專注,自己沒事了拿塊抹布正在擦拭塵土,聽見她問便點頭:“對,小時候他家裏好像狠別過一陣,所以你平時看他接東西、吃飯、寫字用右手一點障礙也沒有,可自己一個人特別放松的時候他都是用左手。”
君珺汗,她還真是沒看出來。季念平時接她遞過去的勺子或者水杯,都是十分自然地用右手,打字的時候是兩只手,君珺也看不出來他慣用哪只,直到發現廚房裏所有的東西都是靠左手邊擺放的時候,她才反應過來季念應該是習慣用左手的。
搖搖頭,看來左撇子還真不是主流啊!從小就得讓大人別着改。
兩個人又走上了二樓,二樓有許多間房子,他把房間選在了靠裏的那一間,向陽,臨近中午陽光透過那一大扇落地窗灑進來的時候,君珺整個人都覺得心情晴朗了不少。
房間裏靜悄悄的,無聲地注視着這個小姑娘的到來。
桌子上整齊地擺放着一沓稿紙,有的劃了幾筆,有的還一片空白,稿紙上方是一根鋼筆,壓着稿紙不被風吹跑。桌子很大,有一個圓孔連到下面的接線板上,其餘的地方,都擺滿了……呃,一小盆一小盆的多肉植物。
這個男人的品味還真是讓君珺琢磨不透啊。
李叔正好收拾到卧室了,順手就把窗戶給關上了,扭頭見君珺一臉高深莫測地看着那些植物,解釋道:“你別笑,這孩子其實心裏挺喜歡這種可愛的東西的,只不過不刻意去要罷了。”
想到這兒,他嘆了口氣,也是,從小就不受重視,心底的一切想法自然都不會有人重視,甚至許多他喜歡的、想要的都很難得到,性子這麽冷淡這麽不争不求,都不是一朝一夕促成的,是多少個日日夜夜壓抑的結果。
君珺抿了抿唇:“咱們能帶幾盆走麽?”
李叔也正有此意,去樓下找了個蛋糕盒子,裝了八盆進去,正好擺滿,不用擔心盆會因颠簸側翻,接着,又用原先蛋糕上的帶子綁好才交到君珺手裏,轉身出門的時候,還順手把鋼筆塞給她,“他習慣用鋼筆寫字,你順道給他捎回去吧。”
眼看着手裏的東西越來越多——自己的一個本,記了滿滿的好幾頁,季念的鋼筆,季念的多肉,季念的糖果盒,君珺趕忙制止了還想要把墨水也塞給她的李叔,“夠了,夠了。”
“把墨水再帶上吧?要不堵墨。”
“我會把它洗幹淨再重新灌墨的!”君珺保證。
“那顏色你看好了啊,純黑墨水……”
他又看不見,我就算給他用純藍的他也不知道啊!君珺臉上挂着笑終于把他勸下了樓。
兩個人到了小區正好是十二點,靳母剛剛下班,打電話聽說她也在小區,就陪她一起去看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