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3)
。你一會出去,買點肉,明天中午讓竈上做紅燒肉,多買點,中午飯三個大小夥子呢,又都是體力活。”說完還呵呵的笑了下。
劉全恭敬的答應着退出來,面上雖然沒表現,心裏卻是一驚,多少年,也沒見過大爺這樣笑過。
趕緊去找了老婆,跟老婆咬耳朵“明天,老爺說把書房收拾出來,讓張公子搬過去住。哎呀!這多少年了,沒看到老爺心情這麽好過。你對待張公子,可真要仔細着點!千萬不能怠慢了!”
老婆拿眼瞪他,潛臺詞是我什麽時候怠慢他了?
他一看老婆沒明白“我的意思你沒懂,不能把他當下人看待,明白不?要叫張公子,不能叫名字,知道不?這可不是鬧着玩的啊。”
老婆趕緊點頭“我跟妹妹也去說。”
“對,跟她還有妞兒都說,還有長生。唉!這樣也好啊!總算是有個人能說說話,能一起吃吃飯,屋裏不至于總那麽冷清,老爺這樣,才像是過日子啊!”
又想起什麽來對老婆說“老爺怎麽對張公子,你們都不能大驚小怪的。別瞎打探瞎琢磨,別東看西看的好奇,聽到沒?”
☆、第 8 章
過了一會,葉大夫來了。
葉大夫今年二十六歲,白淨臉,臉上熒熒油光,顯得很年青。兩只天真的圓眼,中等個子,也不胖,但要是知道他整天都吃了些什麽,就會懷疑他這身材,吃的那些東西都到哪裏去了?
他有個很牛的師傅,四個厲害的師兄,他是關門小師弟,師傅說他天賦最好,但他卻最是好吃懶做。
師傅提起他來,恨得牙癢癢,三天不打他,就跟少了什麽似的“這麽好的天賦,都讓他折磨沒了,毀了我的名頭不說,将來,他會又老又窮,凍餓而死啊!”師傅想想都流幾把眼淚。
等他好歹的出了師,發現每天沒人管飯了,他也有點傻。
不得已,往四個師兄那裏蹭飯,輪着班,一蹭就快兩年,師傅忍不了了,把師兄們好一頓罵,沒人敢管他了。
他沒辦法了,只得回到師傅這裏,鑽進房間裏翻書,在藥材間裏擺弄,着實的用功,師傅捋着胡子笑,很欣慰:走上正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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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多的時間,還終于讓他弄出個治療風濕等關節炎症的方子,制成膏藥,非常有效。
師傅樂得夠嗆,總算是沒看錯這個小弟子,這樣下去,成為一代名醫不是夢啊不是夢。
可是,萬萬沒想到,這個死徒弟,只是捧着這個方子,想找長期飯票,根本沒打算再進一步。
師傅一氣之下,幾腳把他踢出門去。
他也不生氣,拿着方子找飯票,找了幾個月,并不順利。
要不然沒人搭理他。
要不然人家要買方子但不要他人。
要他人,就要他老實坐堂問診。
他哪受的了啊?
又實在不敢直接把方子賣了,他知道自己花錢沒譜,到手的銀子沒多久就得花沒了。
到時喝西北風去啊?
正感覺前途無望灰心喪氣呢,巧的很,遇到出來考學的劉寄風。
劉寄風來到省城考試。頭兩天剛考完,回客棧睡了二天大覺,出來吃飯,感覺考得不錯,心裏挺高興,也沒跟其它人湊熱鬧,一個人找了家餐館吃飯,點了幾個好菜,一壺好酒,慢悠悠吃喝呢。
葉大夫正坐在邊上,僅有的銀子買了條魚,還不知道明天飯錢住店錢在哪裏呢。
正發着愁,轉頭一看,喲!這個人行!穿戴又低調又講究,會點菜,會吃,還有錢!
真是合眼緣兒,于是下了決心,扭扭捏捏的,過來搭讪,一通聊,然後,劉寄風就把他收了。
按他方子制成藥膏,在劉家藥鋪子裏賣,慢慢口碑打出去,很多人來鋪子裏買,甚至不少患者從幾百裏外來買,收益穩定又可觀,給葉大夫的提成也不少,只是架不住他能吃會玩,也沒存下錢。
倒是安下心呆在鋪子裏了,高興了坐堂看看病人,不高興睡到中午吃飯才起床。
到現在也沒娶上媳婦,他也不急。
劉寄風算是慧眼識英雄,也不為難他,還給他租了住的房子,買了個婆子和小厮照顧他洗衣打掃,所以他呆在這個藥鋪子裏好幾年了,日子過得開心又輕松。
今天他穿身黑衫,背個藥箱,人倒是收拾得幹幹淨淨的,拿把紙扇搖啊搖的進了門,也不管現在是什麽季節,很是潇灑。
葉大夫仔細看了看張祁君,又問詢了些問題,跟劉寄風說“東家,這孩子沒什麽事了,可以喝點黨參雞湯,補補氣,慢慢調養吧。早晨,也可以跟您打打拳,晚上吃完飯,活動活動再睡。等環境适應了,情緒舒緩了,也就睡得好了,只能慢慢來。是藥三分毒,小小的年紀,安神的藥我看就先不用吃了。”
“好吧。等收拾好了,讓他早晨跟我晨練一下。那就沒事了,你回去吧。”
“東家,今兒中午家裏做什麽好吃的了?”
劉寄風“。。。。你不回鋪子嗎?”
“皇帝都不遣餓兵呢,到點兒了,我得吃飯啊。”說完背着手去了前院,都能聽到他在問“劉嫂,中午吃什麽呀!啊!居然有鲥魚!”
劉寄風和張祁風對視,呵呵一笑。
可能劉寄風自己沒有發現,這幾天,他笑的時間,比往年一年都多。
劉寄風很滿意葉大夫對張祁君的态度,不驚訝不猜疑張祁君的身份,不過多關注他的容貌,也不刻意躲閃,說話語氣自然,就如同認識了多年的朋友。不管是談病情,還是說閑話,都不會引起張祁君的不适。
劉寄風決定中午他們三個人一起吃飯。
劉嬸清蒸了鲥魚,螃蟹炒年糕,家常豆腐,糖醋藕片,老鴨蘿蔔湯,水煮了青菜,肉素兩種包子。
葉大夫也很善談,只不過,他說的都是好吃的。飯桌上就聽到他在說這條鲥魚,多少長度,多少斤量的肉最鮮,什麽季節吃最肥美,蒸的時候要放些什麽佐料,蒸幾分熟最好。
說的張祁君都多吃了幾筷子魚。
葉大夫吃完,又打包了肉包子走,說是晚飯,其實就是下午茶。
吃完飯喝了茶,劉寄風讓張祁君回房午睡,他自己出門,到一個熟識的朋友家具店裏,買了幾件合适的家具。
回到家,張祁風也醒了,兩人開始收拾書房。百寶格上的幾個擺件,劉寄風說“這幾件東西,是祖父留給我的,在東廂房,還有一些。“又指着摞着的幾個樟木箱子”這裏面的書也是,一直放着,偶爾通通風,具體是些什麽書,我并沒有看過,等你身體好了,幫我把這些整理一下”
“我現在就可以開始幹活了,不過,要怎麽整理,我還得學學,都是很珍貴的,別弄壞了。“
少年眼睛眨呀眨的,有如一柄雞尾撣子,拂過劉寄風的心尖。
“你能這樣細心,很好。”劉寄風笑着看着少年,今天他穿的是件天藍色的棉綢袍,也是自己小時候的衣服,好像是剛過了童試,母親選的料子給做的,記得還有塊藍色的石頭打着絡子,系在腰裏來着,不知道丢到哪裏去了。
不過自己穿着可沒他穿着好看,劉寄風突然很得意。
“這些花瓶是不是很值錢?”少年上身圍着桌子上的花瓶轉,仔細的看着,手卻沒敢去動,樣子很好笑。
“應該是吧,為什麽這樣問?”他這樣子好財迷。。。。
“我祖父也有兩件,不知道和這個是不是一樣。原來在書房放着,祖父很寶貝,都是輕拿輕放。我二哥哥,很喜歡到處亂跑亂鑽,有次撞到桌子把瓶子給碰倒了,差點就掉到地上,幸虧桌子上鋪着姐姐剛繡好的很難看的桌布,澀住了,才沒掉下來摔了,呵呵!祖父很生氣的,父親回來,還打了二哥手板,後來祖父就把東西收到他自己的房間了。我二哥哥,總把我祖父和父親氣的七竅生煙,挨了不知道多少板子了。”說完自己笑了下,然後又有點難過。
劉寄風拍了拍他瘦弱的肩“怎麽,你姐姐繡的東西不好看?”
“姐姐有些急脾氣,繡這些沒耐心的。她性子強,又好面子,繡出來的東西,別人還不能說不好。我娘說,她配色蠻獨特,但繡工,真的不行。”
“要我說呢,知道怎麽做這些活,就夠了,又不指望着這個過活,要那麽精致幹嘛呢?”
“你也這樣說啊,跟我姐姐說的一樣!”
“你讀書可不能這樣哦,師傅來了,要好好學。”
“哦”
“等你安定下來,我會托人去尋他們的。”
“嗯,好”
“我們先把這幾件放到我卧室的櫃子上,明天再搬過來。”
“好,哎呀,你還是把這些放到你屋子裏吧,放在我房裏,我害怕弄壞了啊!”
“呵呵,沒事的。這樣擺着好看啊,那個瓷缸裏放着的字畫,你明天打開看看,要有喜歡的,選出來挂在牆上。布置的合心意,住起來才舒服。”
兩人邊說邊做,劉寄風瞧着少年小心翼翼搬的樣子,不由咯咯的笑起來。
搬完瓷器字畫,劉寄風把自己的一些信件手稿也拿出來。
其餘的明天他們來搬就好了。
“明天,你在我卧室呆着,這裏又髒又亂的,別磕着碰着。等他們收拾好了,再出來。”
“不用我幫忙嗎?”
“不用,等他們把沉重的東西都搬完擺好了,你自己再看,有需要改動的,自己弄弄就好了。”
第二天一早,長生帶着秋生過來了。
秋生是成衣鋪子裏的夥計,個子不高,一雙彎彎的笑眼,一笑還露出兩虎牙,十分面善。很有眼力勁兒,會說話,做事很有章法,劉寄風很看好他,如果沒意外,将來衣服鋪子就交給他的。
劉寄風住的院子有主房三間,東西廂房各兩間。主房上三級臺階,中間是堂屋,左手邊是他的卧室,右手邊是書房。東廂房一間放着他先祖的牌位,一間是他的私庫。西廂房一間是客房,一間是庫房。
吃過早飯,劉寄風讓張祁君到自己的卧房裏看書,卧房的門關着。
長生,長風,劉全,張寶,四個人進到裏院。劉寄風簡單安排一下,幾個人進來開始動手搬書房裏的東西,先把東西搬到院子,把書房打掃幹淨。
東庫房裏放着的一個大黑色屏風擡到屋子中間,書房被隔成兩間。
外間窗下擺了書桌,後面是椅子,書桌一側靠牆放個櫃子,下面有門,上面是百寶格和書架。
把客房的床搬到裏間,床腳一個櫃子和箱子。
劉嫂帶女兒進來,鋪了新的鋪蓋,吊上帳子,把給張祁寶的衣服,都在櫃子裏放好。
窗戶和桌子書架,都用水擦過。
由于這個房間劉寄風一直會進來,經常生炭火,所以很幹燥舒适。
劉寄風找了一個青色花瓶,劉嫂女兒在園子裏剪了幾枝月季,然後擺在窗臺上,一個舒适雅致的住所就布置好了。
如果兩個卧房門都開着,可以通過堂屋彼此看到。
堂屋把原來不用的家具收起來。從認識的家具店裏買了一張矮塌,人家已經給送了來。中間放個小桌,兩邊擺着棉墊。旁邊有炭盆。
原來的八仙桌用來吃飯,将來請了老師來,也可以在這裏給小君講課,就當作兩個人的起居室了。
中午前就把這邊收拾好了,打算是吃過午飯後,再收拾書房那邊。
前院做好了飯,張寶長生秋生三個同齡人,說說笑笑去前院喝茶吃飯。
卻發現葉大夫不知啥時候也來了,坐在桌子邊上,正瞧着一大鍋紅燒肉笑。
跟劉嬸說“這紅燒肉啊,一次做的多,才好吃。要是燒一斤兩斤的,味道不濃。你看,這一鍋,才是剛剛好,油亮,湯濃,味厚,啧啧!有口福喽!”
張祁君來到自己新房,摸摸轉轉,努力适應。
劉寄風細心的觀察他,對他說“哪裏不滿意,說出來,咱們就調,你想怎麽舒服就怎麽調整吧。”
劉寄風兩人在新堂屋裏吃飯,聽着外院秋生在叽叽喳喳的說話,葉大夫在看到秋生夾了第五筷子肉後開始數落他吃的太多,大家笑成一團兒。
這個院子沒來沒有過這樣的喧嚣。也許這就是過日子吧!
吃完飯,劉寄風看着少年問“小君,要不要睡一會兒?”
少年精神正足,說“不用,一點都不累。”
劉寄風來到自己的房間,把臨時挪出去的瓶瓶罐罐搬回來,還有兩個空格,劉寄風鑽到自己的私庫,又找出兩件擺上。
桌子上擺好筆墨,就很齊全了。
劉寄風打開櫃子,都是自己小時候的衣服,就說“忙完這些,讓鋪子裏給你送幾套新衣服來,要是不合适,就現做。”
“現在這幾件足夠我穿的,還有幾件新的,沒上過身的呢,先生來上課穿都夠了,先別做啦,等過年的時候吧”。
“呵呵,好,聽你的,過年的時候再做。”
下午把書箱都搬進了書房,書櫃不夠,有些書還裝在箱子裏,劉寄風進來看了,說“這些就先這樣放吧,等過了年,開了春,打幾個書架,然後再收拾。”
葉大夫進來,進到堂屋,裝模作樣的給張祁君摸了脈,以示他不是專門來吃飯的。
劉寄風幾來來回回走了幾趟,又指揮着他們搬動幾件東西的位置,然後把他們打發走,自己又轉了幾圈,淡淡笑容挂在嘴角,把張祁君叫過來,兩個人有商有量,又讓張寶最後挪動了下,然後站在那裏,環視一周,點點頭。
兩個人的同居生活由此拉開。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心情不好,二更。
同居勞吼吼。
☆、第 9 章
當天夜晚,折騰一天的兩人都有點累了。
吃過飯,洗漱完,少年早早的上了床,劉寄風也上了床,仿佛聽到那屋床有輕輕吱呀,側耳細聽,卻是悄無聲息,不由笑笑,他知道,那屋裏,睡着那個玉一樣的少年。
帶着嘴角的一絲笑,他很快沉睡,從未有過的香甜。
第二天一早,劉寄風迷糊中醒來,愣了下神,突然清醒過來,心裏一驚,連忙坐起身,衣服都沒加一件,光着腳慌亂的趿着鞋,幾步來到門口,打起簾子,緊張的望向堂屋。。。。
是新布置的樣子,對面的門吊着新門簾,聽了聽沒有動靜。
原來一切是真的!
并不是做夢,真好。
輕輕回到床邊,坐回到被窩。兩手捧着臉,閉着眼睛,無聲的笑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穿好衣服,來到堂屋,打開門,一股清咧的冷風吹進來,人一下子精神。
走到院子裏,活動了一下,打了一套拳。身上熱乎乎的。
走到外院,劉全張寶早已經起來,張寶已經把院子打掃幹淨,廚房裏陣陣早飯香氣,劉全連忙過來“老爺。”
“嗯,以後,張公子跟我在堂屋吃飯,就參照我的标準,多加一份就好了。張寶跟你們吃,标準參照你們,但小夥子吃的多嘛,再加二成。另外,每個月我再給你二兩銀子,是專門給張公子用的,我不在家的時候,他突然需要的吃喝和雜物,都從這個賬上走,用不了的也放你這裏,把賬記好就成了。”
劉全劉嬸和啞姑和小丫頭,是在一起吃飯的。劉寄風給每人的标準不低,他們吃不了的,錢可以省下來,劉寄風還經常有吃不完的飯菜,他們能解解饞,所以夥食不錯還能存銀子。
家裏仆從不多,每個人要做的事不算少,但落到手上的銀子,也同樣不少,加上月錢,還有過年過節的打賞,連啞姑都打了兩樣首飾存了小一百兩銀子了呢。
張寶加入進來,小夥子肯定吃的多,所以劉寄風提了點标準。
劉全很高興,“哎,都聽您吩咐。爺,今兒早飯吃肉馄饨,公子起了嗎?公子洗漱好了再煮吧,不然涼了不好吃了。”
“好,我回去看看,張寶,打洗漱水來。”
背着手回到內院。
那邊少年已經醒了,伸出一條胳膊,感受外面的溫度,被窩裏很暖和,房間裏有點涼。
被屏風隔着的這一小小空間,就是自己的安身之所。
安靜,安全,這是一種陌生的生活,家裏出事到現在五個月過去,不敢回憶。
父母哥哥和姐姐怎麽樣了,不敢去想。
感覺欣慰的是,畢竟是安定下來,還有張寶陪着。我要盡快好起來,盡快适應現在的日子,再托劉大哥去找尋他們,想辦法幫他們。
劉大哥有一句話說的沒錯,照顧好我自己,就是對他們最大的幫助。
劉寄風進到堂屋,聽到旁邊房間裏有動靜,簾子一掀,少年走了出來。“早,劉大哥”展顏一笑,劉寄風眼前一花,看着眼前的少年,腦海裏顯現的卻是陽光照繁花,迷眼入心。
“早,小君,洗漱下,我們吃早飯了,張寶!”沖外邊叫着,張寶樂呵呵的拎了桶熱水進來,“老爺,少年,洗臉了”水倒進門後面架子上的銅盆,漱口杯裏也注滿了,拿來裝着清鹽的盒子,
劉寄風說“小君你先洗。”
“嗯”少年很聽話。
少年站在門口的臺階上漱口,回來洗臉,張寶拿着帕子等,等他把臉擦幹了,張寶把水潑了,又倒了一盆,劉寄風洗臉。
“劉大哥,你一般都什麽時辰起來?”
“我起的早,早晨會在院裏打打拳,你現在可以睡幾天懶覺,等師傅來了,就不行了。另外,等你身體好些了,也跟我打打拳吧。張寶也一起,把身體練好點,不容易受涼感冒。”
“哦。”聽到要早起,少年縮了下脖子,但還是答應了。+
劉寄風看到了,感覺好玩,微微笑着,坐在椅子上,“張寶,讓劉嫂煮早飯吧。”
“哎!”張寶答應了,拎着水桶出去。
少年穿的還是昨天那件薄棉袍,洗完臉,臉周圍的頭發有些濕,簡單的系在頭頂,“頭發都濕了,你坐下,我給你擦擦。”
少年坐下,劉寄風拿着布巾,把他臉又細細擦了一下,轉身拿過一盒香脂,挖出一塊,手指點了幾點在少年腦門臉頰下巴上“自己抹抹。”指尖處,濕潤細膩,似有火焰,從指尖處漫延。
少年纖長的手指,彈跳在臉上,白皙的皮膚,嫩豆腐一樣的滑。閉着眼睛,長長睫毛絨絨的蓋着下眼睑。
劉寄風輕輕挽起他的頭發,梳通,然後系在頭頂,左右看了看,滿意的點了下頭。
張寶把早餐端了來,兩碗雞湯馄饨,裏面加了青菜,兩個煮雞蛋,一盤紅豆卷,還有腌小菜。張祁君喝了幾口湯,夾起馄饨一咬,裏面的肉湯流出來,滿口餘香。
劉寄風幫他剝了雞蛋,放到他面前的碟子裏,他也吃了。到底是少年,病好了,胃口還是不錯。
兩個人把早飯吃完,張寶進來收拾走了。
劉寄風回房拿了銀子,到了張祁風屋子裏,“君兒,以後,每個月我給你五兩銀子的零花,這是五十五兩,你剛住下,要是有自己想要又不方便跟別人說的,就用這個銀子,讓張寶去買,快收起來吧!”
張祁君拒絕“劉大哥,我用不着銀子,我原來在家裏,也沒銀子的,沒有花的機會”。
“呵呵,這可不一定哦,萬一你有想要的東西,又不好意思張嘴的呢?”
“那這也太多了,君兒真的用不着。我不會出門的。”
“聽話,你收着,用不到就存着,但不能急着用時沒有。”
“哦,好吧,那我放在床腳的箱子裏,您要是用,就到那個地方去找。”
劉寄風又笑了“好,我要用,就去拿”。
“我放在衣服下面,這麽多銀子,得安全點。”他還左右看看小聲的說。
劉寄風差點笑出聲兒來,卻是很鄭重說“嗯,你做的很仔細,我知道啦!”
劉寄風剛出門,張寶就摸了進來,“少年,大爺給我一兩銀子,說現在我的月錢就是一兩,等能跟着老爺辦事的時候,還會漲。這銀子給您。”說着遞過一兩銀子。
“張寶,你的月錢,自己好好收着,劉大哥每月也會給我銀子的。”
“少爺,您聽張寶說,現在張寶吃的好,穿的好。銀子真是用不着。就怕您,過的不習慣,想要什麽又不好意思跟老爺張嘴,就用這個吧!”
“張寶。。。我知道你的意思,其實,我過得也好,劉大哥說給我做衣服,我自己沒要,我也不出門,劉大哥原來的衣服也都很好,夠穿很久了。在這兒吃的喝的都很好,筆墨紙這些的也都給我備好了。我還有什麽可需要的呢?而且,劉大哥也真的給我銀子了,你聽話,銀子你收着,萬一有急用呢,咱們兩手邊都放着點銀子。”
“哦,好。張寶先收着,劉叔說一會帶張寶上街轉轉,熟悉一下。回頭看街上有什麽好吃好玩的,給您帶回來。”
”張寶,我知道你心裏有我,這一路,吃苦受累的跟着,有你在我身邊,比就我一個,要安心的多。現在咱們倆都在這裏。。。。畢竟是劉大哥買的。你好好做你的事就好了。不用太關照我,劉大哥對我很好,咱們倆能走到這一步,實在不是幸運兩個字就能說清的。但咱們也要留意,不能太過。你對我好我知道,但咱們有新的身份了,要趕緊适應。”
“哎,公子您說的張寶明白。張寶看老爺也是十分的妥當。我在這兒好好幹。”
張寶左右看看“要是用不着,咱們就把銀子存起來,萬一找着老爺夫人和大爺他們的消息,有銀子,他們需要也能幫幫。”
“張寶,你真是個好的。現在做不到,我也不輕易許諾,要是我張家有。。。。我一定好好待你。”
“少年您說什麽呢?你一直待我很好。”
張祁君看着張寶,感慨萬千,小時候順手相救,沒想到現在全指望上了他。
看來,即使為了自己,人也要心存善念。
☆、第 10 章
轉眼半個月過去,這天,劉寄風巡完鋪子,正往家走,一個中年男人迎面過來,看着他,滿面笑容。
劉寄風看到他也笑着拱手“張兄。”
“寄風老弟。”
這個人叫張京,是做布料生意的,待人熱情,平時很愛張羅事兒。聽說還好個男風。
“寄風老弟,咱們可有日子沒在一起坐過了。今天真是巧,要不是我到這邊有事,還見不着呢,來來,喝杯茶再回去。”
“好,那就讨擾一杯!”兩人說說笑笑到一個茶店坐下,喝茶聊天。
開始張京說了說自己的生意,又問了問劉寄風的,然後張京突然問“聽說你買了兩個家仆?”
劉寄風心裏一頓,面上沒帶出來,很随意的說“是,年前要去一趟錢江,找個路上使喚的,原來那個去鋪子裏幹活了。”
“那,有個書童嗎?”
“對,還有一個書童,唉!別提了,來家了後,還病了。這不,葉大夫天天往家跑,藥都不知道用了多少了,現在還沒好利索呢。”
“喲,怎麽還買了個病的?”張京很吃驚。
“哦,當時我是瞧中了個小夥子,幹淨,高高大大挺結實,還粗認得幾個字,一眼就看中了,要買。那個書童呢,是跟這小夥子是有點關系的,當時那傻小子求到我,呼天搶地的哭,還說不要月錢,替我把買人的錢省下來。呵呵,當時,我心一軟,去看了看,官家出來的,很本分,讀書寫字的都沒問題,正好呢,我祖父那輩存了不少書,一直堆着沒整理,偶爾家裏的下人給通通風。他們粗手粗腳的,收拾不好,也沒個章法。再這樣下去受潮蟲蛀的,就麻煩了。正好,買個書童,讓他分分類,慢慢弄着。我家人口也少,多買一個兩個的也沒事,而且,當時他也沒病啊!“說完還嘆了一聲。
“那他病了也幹不了這些啊?轉賣了得了!”
“病成這樣,誰要啊?再者說,這些天,不說藥材,光人參鹿茸這些補品吃了我多少?也就是我有藥鋪子,那些邊角下料,品相不好,不好賣的,給他吃了,也不在意。要是尋常人家,自己吃都得算計着,還得找價格合适的,誰供家仆吃啊,肯定活不成。還有葉大夫,每天來,煮藥施針的,都這些天了,我這要賣,得賣多少錢才夠本啊?”
“那是不是這個孩子長得好,你心疼了?”張京壞笑着擠擠眼睛。
劉寄風淡然說道“長得倒是蠻清秀的,但這不是主要原因。您說,要再從我這個院子擡出去一個,我這個命,成什麽了?”說完,手指輕輕敲着桌子,神情淡淡的看着這個朋友。
張京一聽,想起來劉寄風的家事,心裏一沉,立馬說道“哎喲,對不住,對不住。怎麽讓我聊到這兒了,真是該打,不好意思啊,老弟,跟您賠個不是。我這太不會聊天了。。。。”一臉的尴尬。
“沒事,随便聊麽!你也不是故意的。”劉寄風笑笑。
“不是!真是對不住”。張京越來越不好意思“寄風老弟,咱們認識這麽多年了,雖然沒有深交,但生意一直沒斷了往來,我也很敬重你。那一年,生絲那事兒,你多虧你提點呢,事後一直說找機會謝你,偏是東趕西趕的沒湊上機會。”張京說罷站起來,打拱施禮,真誠道歉。
劉寄風趕緊站起來,還禮“張兄不用這樣,趕緊坐下!”
兩個坐下後,劉寄風說“不懂沒辦法,略知道點的,當然要提醒着啦!平時大家處的不錯,哪能生生看着倒黴呢?最後,這也是你決斷的好啊。”
“哪兒啊?正所謂,一句話提醒夢中人。你啊!就是總不和我們聚,那天喝酒時,廣平還提起你呢,你以後沒事跟我們一起玩玩,有什麽好事兒,大家通通氣麽!”
劉寄風笑着看着老張,“跟您說實話,我是不太願意玩得太開。我這家裏也沒個老人,沒人提點着管着的,怕一喝一玩,就出了圈兒。”
張京呵呵笑着,臉有點紅。
前些年,那時張京年輕氣盛。跟一個鹽商的兒子争小館,從開始別苗頭到後來拼銀子,竟然發展到要大打出手。他老婆看要壞事,才去告訴了他老爹,老爹氣得夠嗆,把他揪回來,抽了幾鞭子,一把大鎖鎖家裏二個月,一步不讓出門,連要做的生意都放一邊了,差點把他關傻了。
結果他不争了吧,那個鹽商的兒子高興了幾天,也感覺沒意思,慢慢的冷了下來。
等他兩個月放出來,那鹽商已經不去找那個小館了。
他在家裏關了這麽些日子也想明白了,不就是個玩嘛,怎麽當時跟瘋了一樣,經這一事,他也沉穩了很多。
所以劉寄風才說還得家裏有老人管着的話,張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
“呵呵!張兄,其實,我早有機會離開這裏的,畢竟這個地方小,發展空間不大。只是吧,真的挺喜歡這兒,安靜,平和,平時打交道的人,都比較守本分,沒那麽貪心浮躁,生意細水長流的做着,生意夥伴幾十年的處着,挺好。要真是做那烈火烹油的,往往都過不三二年,眼前的人就換一批,不是發達了就是落敗傾家,心太亂。不喜歡樣,所以就沒走,有朋友淡淡相處,不愁吃喝,多好啊。”
“哎呀!我說劉老弟,您雖然沒我們幾個人走的近,但提起你來,大家也是豎大拇指的,今天一聽你說的這些,我也算是了解你了。得了,得了,今天對不住,是我多事多嘴,請你原諒。這樣啊,我這有路子剛進了些酒具,溯溪鄭大師傅做的,雖然不貴重,但還真難尋。明兒送您府上一套,算我賠禮。”
“這何必呢?您又沒說什麽,怎麽就能得罪我呢?真的沒事!鄭大師酒具我挺喜歡,我就留着,該多少錢,我給您!”劉寄風面色如舊。
“別寒碜我了,您一定得收下,咱們說好了啊,你收下,等廣平回來了,我做東,咱們醉仙樓喝酒去,你不喝酒,就喝茶陪我們,哈哈!”
“好,到時您叫上我。以後有什麽好事,我也跟您提點着。”
又拉扯幾句,兩個人分手。
張老板直接去了黃花館,找到黃老板“老黃,你可真是!沒事讓我瞎打聽幹嘛?我差點就把人給得罪了,這是哪跟哪兒啊?”張京氣呼呼的坐着!
“張老板,別生氣,別生氣,怎麽了?”黃老板奇怪的問。
“算了,別說了,我還很少那麽不懂事的時候。。。。可真是!唉!算了!不提了。我跟你說啊,問明白了,那書童人長得很清秀,但病得很嚴重,這些日子,一直救着,真材實料的藥材搭了不少,家裏鋪子的大夫也一直在身邊看着,好不好的了,還不知道。不會賣的,搭了這麽多人力物力的,怎麽賣啊?你就死了心吧。”
“他說人長得好?是不是因為人長的太好,他才這樣救的?”黃老板摸着下巴。
“我說老黃,你可真是的,長得好,又能好到哪兒去?你那兒長得好的還少了?有一個能讓你發了大財的嗎?再好看的,也就那麽兩年新鮮,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