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3)
似嘆息又似冷漠的哼了一聲,身形略閃,向外窺視。
卓君明只當他又要逃走,哪裏容得,足下一滑,已把身子湊近過去,右手倏出,用穿心掌勢,一掌直向這人背上戳過來。
黑衣人右手微揚,叉開虎口,向着卓君明遞過來的手腕上就拿。
一個身懷絕技的人,即使他有心藏拙也不是容易的,黑衣人掌一出,卓君明只感覺到有如金刀劈風般的一股風力朝着自己腕子上切下來。
他心裏一驚,忙不疊的撤回了這一招,身形疾轉,翩若飄風。只一下,已到了黑衣人背後。
這一次卓君明決心給對方一個厲害,他雙掌一合,猝然提聚真力,用雙掌開山的功力,霍地直向着這人背後磕了下來。掌勢一撒,其力萬鈞,黑衣人黃龍翻身般地一個倒轉,雙手合捧着向上一揚,施展出一招漂亮的韋陀捧杵的招式。
四只手掌乍然接觸之下,卓君明即感覺出由對方掌心裏逼傳出一股難以令人當受的巨大力道。這股力道到底有多大,卓君明也難以判斷出來,只是使他感覺到,如不急忙撤招,這雙手掌就休想保全,勢必将會為之折斷不可。
卓君明雙手出得快,收得更快,他的掌才一收回,對方黑衣人也收回了掌勢。
看樣子對方黑衣人分明是心存忠厚,并無意出手傷人,招式一出即收。盡管如此,在卓君明來說,也有難以承受的感覺。
一股無形的潛力,在對方出擊之初,已大片逼運過來,此刻随着對方掌勢的收回,忽然也向後一收,雖不曾真的擊出來,只是餘波蕩漾,卻也使得卓君明身子通通通,一連後退了好幾步。卓君明內功已甚為精湛,立刻判斷出一旦對方乘勢擊出,自己萬難當受得住。
卓君明一向是不大服人的性子,可是現在只與對方比劃了一下,已知自己絕非是對方的對手。
他還不甘心,借着收回的掌勢,卓君明的身子向左面一個快閃,卻在錯步擰身之間,左掌倏出,用拿雲手的手法,直向着黑衣人肩頭上拿了下去。手勢方一遞出,黑衣人右手亦起,淩空虛遞,再次的比劃了一下,卓君明立刻就覺出大股的氣機逼運過來,最驚人的是對方掌勁裏那種火辣辣的感受。他不得已向後退了一步,對于卓君明來說,已經發覺雙方在功力上那股顯着的差距,這個架,實在是不好再打了!
他臉上一陣子紅,抱拳道:“朋友好佳的功夫,既然有這麽一身的功夫,就絕非是無名之輩,請報上個萬兒吧!”
黑衣人輕嘆一聲,抱拳道:“卓兄,請恕我的不得已……”
卓君明倒抽一口冷氣,睜大了眼。
黑衣人像是在苦笑,只是臉上表情卻不明顯,像是很木讷:“你我兩年不見,莫非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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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什麽人?”卓君明肯定的搖着頭道:“老兄,你大概記錯了,我并不認識你。”
那人一笑道:“錯不了!”一邊說一邊擡起手,就臉上一揭,已把臉上的那方人皮面具揭了下來,頓時現出了他的本來面貌。
雖然是天黑了,這張臉卓君明看得很清楚,而且永遠也不會忘記的。
“是你……寇兄弟。”
寇英傑臉上現出一抹笑意:“大哥,這兩年可想煞我了!”張開雙手,緊緊抱着了卓君明的雙臂。
兩人十分的激動,都互對擁抱。
卓君明道:“兄弟,你可是來了,來的正好,你等着。”邊說着,卓君明忙自閃開身子,卻被寇英傑一把抓住:“大哥,幹什麽?”
卓君明說道:“我去叫彩绫來,兄弟,她……”
寇英傑搖頭插口道:“不,大哥不要叫她。”
卓君明怔了一下,不勝驚異的打量着他。
“大哥,我特意把你引來這裏,就是不希望驚動了她!”頓了一下,他嘆口氣道:“我心裏有說不出的苦衷,我……我暫時還不能見她。”
“這……這又為什麽?”
寇英傑臉上帶出了一絲笑容:“大哥你可以暫時不問原因麽?”
卓君明微微地愣了一下,點頭笑道:“好,那我就先不叫她。兄弟,快兩年不見你了,你還好吧?”
“我很好。”
“我看得出來,”卓君明打量着他:“兄弟你好俊的一身功夫,比起你來,我簡直差得太遠了。”
寇英傑道:“這一年多來,多蒙我義兄教導有方,總算光陰沒有虛度。”寇英傑說道:“大哥你當然不知道,這件事我們先不去談他,這段時間裏,大哥你可好?”
卓君明嘆息一聲,微微苦笑道:“還是跟從前一樣,哪裏談得上好?”說到這裏頓了一下,手拉寇英傑道:“走,跟我回客棧去,我們慢慢再談!”
寇英傑站着沒有動:“還是在這裏談談比較好!”
卓君明忽然想起他不欲見彩绫的事,遂點頭道:“我又忘了,唉!兄弟,你這又為了什麽,彩绫姑娘為了找你,這些日子可是吃盡了苦頭,你這又是何必呢!”
寇英傑冷冷一笑,擡腿踢開了面前的一扇門,走進茅屋。
卓君明跟進去。
茅屋裏滿堆着麥梗,幹柴。二人分別就在柴堆上坐下來,光雖很暗,但是彼此卻都能看清對方。
“我此行為自己立下一個志願,”寇英傑咬着牙說:“如果不能為先師複仇,如不能振興白馬山莊,我就自刎在先師墓前以謝師恩。”頓了一下,他吶吶地接道:“除此之外,我什麽也不再多想……”
卓君明點點頭道:“兄弟你這個志向自然可嘉,只是彩绫姑娘與你之間的事情……”
寇英傑霍然站起來,走向一邊。
事出突然,倒使得卓君明吃驚了,話聲因而中斷,又停了一下。仙才吶吶道:“兄弟,你豈能忘記,這些也是郭大俠生前的囑咐呢!”
寇英傑冷冷笑道:“我當然不會忘記,只是我确信我問心無愧。”話聲一停,他顯得異常的氣躁,來回的踱了幾步。
“兄弟!”卓君明苦着臉道:“玉姑娘年輕,不懂事,你難道還記恨她什麽嗎!你真是這樣,我可要怪你了!”
寇英傑定下腳步,道:“我豈能恨她什麽!只是……我卻不願意……讓她為難!”
“讓她為難?為什麽難?”
“因為……”寇英傑臉上帶出了一片凄涼,道:“我在想,也許大哥你與彩绫姑娘倒比較……”
卓君明的臉一下子變了,他霍地站起來,怒聲道:“兄弟,你這是說些什麽!簡直是胡說!我……”
“大哥,你先不要生氣,坐下來聽我一言如何?”
卓君明憤然坐下來。
寇英傑嘆息一聲道:“我一直都不知道大哥你心裏的感情,剛才大哥與彩绫姑娘之間的一切,我也都看見了,我心裏很有感慨……”
“兄弟,你……你……唉!”卓君明簡直不知怎麽解說才好。
寇英傑帶笑道:“大哥你又何必瞞我,其實你們之間的感情是再正常不過。”
卓君明面色赤紅,他不能不說話,即使再尴尬,再難解釋他也要說清楚,否則可就等于默認了。“兄弟,你錯了!”卓君明苦笑着道:“既然你已經看見了,我也就不再瞞你,只是兄弟,這種事,可不是一廂情願的事,你知道玉姑娘的心麽?”
寇英傑道:“她對你總比我好多了。”
“哈哈!”向空中幹笑了一聲,卓君明站起來走了一轉,道:“兄弟,你要是這麽想,那可就是大錯特錯了。”卓君明回過臉來道:“我可以告訴你,她心裏只有一個人,那人就是你,而我……”他用力搖着頭,落寞的緩緩坐下來。
寇英傑的臉一下子凍結住了。他走到門前,讓陣陣的冷風侵襲着自己,顯然他心裏淤積着太多的猶豫、哀痛與仇恨。對彩绫他何能忘情,只是他忘不了過去的一切,忘不了過去她所賜與自己的無情與冷漠,凡此均非一個有自尊心的人所能忍受。然而,自從這一次他目睹着病中的她之後,他的堅持與決心為之動搖了。這兩天以來,他就是深深為這番取舍所苦,直到剛才那一刻,他目睹着卓君明的真情流露,內心才猛有所省,于是他決心讓情卓君明,成全這位心目中的至友,聽了卓君明的話,他心裏實在亂透了。
卓君明拍着他的肩:“兄弟,你來的正是時候,玉姑娘病已經好了,你們志趣相同,目标一致,你就該同她一路前往,轟轟烈烈的有所作為……你千萬不要再猶豫了!”
寇英傑用力咬着下唇,一言不發,卓君明以為已經說動他了,心裏甚是高興。卻沒有想得到,寇英傑忽然回過身來,他用力的在地上跺了一腳道:“不,我不能這麽做!”
卓君明呆了一下。
寇英傑淩聲道:“我不能要她瞧不起我,我……與她之間看來不會有希望了!”
“為什麽?”
“為……”寇英傑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剛要開口說話,忽然神色一變道:“啊!”
卓君明也似忽然發覺了什麽。
就在這時,一條人影閃身步入。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郭彩绫。
寇、卓兩人頓時都呆住了。
彩绫似乎哭了,臉上挂着淚痕。當她與寇英傑的目光乍然交接時,有如磁石引鐵,雙方都被吸住,再也分不開來。
“寇英傑!你總算說出了你心裏的話,我都聽見了。”她的臉色其白如雪,聲音裏充滿了顫抖。
寇英傑更是呆若木偶,一時作聲不得。
彩绫身子輕微的顫抖着:“是我太傻了,寇師兄,你放心吧,以後,我不會再纏着你就是了。”
卓君明搶上一步道:“姑娘……你別走,唉唉……這話可怎麽說呢!寇兄弟,你倒是說一句話呀!”
寇英傑吶吶道:“我……姑娘我……”
彩绫冷冷一笑,說道:“你用不着再說了,我爹總算沒有看錯,收了你這個徒弟……為師門揚眉吐氣……過去,是我錯了……是我對不起你……”說到這裏,眼淚由不住奪眶而出,一滴滴向下墜落着。“可是現在……也沒有什麽好再說的了,我們總算還有同門之誼……為我爹爹報仇,我的責任比你重得多,這一點不敢勞駕你,你多珍重,我走了。”說完,含淚看了一旁的卓君明一眼,倏地轉身而去。
卓君明大驚,追出道:“姑娘留步!你別走!”他身子追出舍外,黑夜裏卻看見彩绫的身影,早已縱出數十丈外,有如彈丸抛擲似的,不過是眨眼的工夫,已遁走無蹤。
卓君明嘆息一聲,還想再追下去,偏頭一看,卻見寇英傑也已步出。
他忿忿地道:“兄弟,你還愣着幹什麽?快追呀!”
寇英傑冷澀的臉上,漾起了一片苦笑,搖搖頭沒有說話。
卓君明不甚釋懷的道:“這……兄弟,你到底是怎麽回事呀?玉姑娘對你可是一片真心呀!”
寇英傑冷冷的道:“是小弟福淺,沒有這個福氣消受!”
卓君明呆了一下,說道:“兄弟,你……你變了……”
“人總是會變的!”寇英傑輕嘆一聲,道:“大哥要是不急着回去,我有幾句話要跟大哥說說。”
卓君明頗不以為然道:“唉,你還有什麽好說的?跟我說又有什麽用?”
寇英傑苦笑道:“我這個師妹,生性太要強了,我是怕她為了跟我賭氣,铤而走險,所以……”
卓君明道:“你既然知道,又何必讓她傷心失望?走,我們到客棧裏去,八成她還在那裏沒有走。”
寇英傑搖搖頭。
“你不願意?”卓君明的臉一下子拉了下來,那副樣子真像是随時就要光火翻臉。
寇英傑道:“大哥如果還以為她在客棧裏,那可就錯了,她的脾氣我最清楚。”
“你是說她走了?”卓君明臉上帶出了一種悵惘,感喟着說道:“那可怎麽是好?”
“不要緊!”寇英傑道:“我知道她去什麽地方。”
“去哪裏?”
“依我看,她多半往宇內二十四令總壇去了!”
卓君明登時一驚道:“真的?”
“錯不了。”寇英傑道:“她為了不願意假手于我為郭先師複仇,必然要自己下手,可是……唉!以她目前武功造詣,卻萬萬不是鐵氏夫妻的對手。”
卓君明表情微微一愕,道:“這可怎麽是好?”
“所以大哥你還是要多照顧她!”
“哼!”卓君明冷笑着道:“兄弟,這種千斤重擔,你可不能随便往我身上一推,再說以我武功,并不見得就能勝過绫姑娘,她不是鐵海棠的對手,再加上我一個,還不是一樣的白饒?”
寇英傑冷冷一笑搖頭道:“如果大哥肯插手其間,這件事就不同了!”
“怎麽……不同?”
寇英傑微微笑道:“因為大哥你身後有高人保護,鐵氏夫婦礙于大哥身後那位前輩的情面,就不得不手下留情!如此就可有較為緩沖的時間……我必然可以随後趕到,如果僥幸得大哥身後那位前輩的援手,倒鐵之事就要方便得多,所以于公子私,大哥你都偷閑不得。”
卓君明怔了一下道:“我身後的那個高人又是哪個?”
寇英傑搖搖頭道:“我不能告訴你,不過你很快就會知道。”
卓君明想了一下,心裏略有所知,沉吟的道:“既然這樣你又為什麽不去?兄弟,不是我說你,绫姑娘為了你可是受盡了折磨,你可不能這樣對她。”
寇英傑苦笑了笑,似有滿腹辛酸,卻又不便出口。
卓君明一怔道:“莫非,你還有什麽難言之隐?”
寇英傑目注向遠方,長長籲了一口氣:“大哥,我的心又豈能瞞得了你?”
卓君明越加不解的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寇英傑意味深長的道:“我指的是對彩绫的一片深心!”
卓君明冷笑道:“你總算坦白承認了,既然這樣,你又是何苦?”
寇英傑沉聲嘆道:“可是我心裏充滿了矛盾……”說到這裏,他下意識咬了一下牙,臉上充滿了忿意:“我忘不了她過去加諸給我的冷漠與無情!她的大小姐脾氣使我受不住……我想,我配不上她,也實在無法與她相處下去……”過去種種,像是無數枝冷箭紛紛射在了他身上,對方衷心所愛的,也許不該用仇恨二字來形容,正因為這樣,才使得他心裏的那種忿恚,永無發洩之日,一想到這裏,就有種說不出的悲忿、遺恨……這些情緒錯綜,似乎形成了他內心一個永遠也掙不開的枷鎖。
“愛之深,恨之更深!”
他就是這樣愛恨混淆着,并深深的苦惱着他,愛到極處則恨生,恨到無奈愛再來,就這樣,他深深的被苦惱着,每一回想到這裏,他都會感到有一種難遣的痛苦。
對于任何人來說,這都是一種不能提供經驗來解決的棘手問題。是以,從而所滋生的一切思慮,也都是不正常的,絕難以此作準。寇英傑所謂的矛盾正是如此。
卓君明不曾有過這種經驗,可是卻能體會出他的這種矛盾痛苦。
旁觀者清。卓君明忽然發覺自己的顧慮純屬多餘,随即也就不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那麽”,卓君明吟哦着道:“你目前打算上哪裏去?”
“白馬山莊。”
“回師門去?”
寇英傑點點頭。想到了師門,也就情不自禁地想到了想加害他的兩個師兄。大丈夫恩怨分明,對于他身上所承諸的任何痛苦他都不會忘懷,尤其是大師兄妙手昆侖邬大野,更對其有刻骨之恨,他是不會忘記他的。“我離開師門已經很久了,也應該回去看看。”
事實上是他已經風聞了消息,大師兄、二師兄如今為了争權奪産已反目成仇,互不上下,如今的白馬山莊已完全為大師兄妙手昆侖邬大野的勢力控制,二師兄一提金司空遠被迫撤出,卻緊緊守着涼州的兩處珠寶業不放,正在招兵買馬,意圖大舉反攻,并想向屬于邬大野勢力所及甘州的一處珠寶買賣下手,兩位師兄各憑所能,恃強鬥狠,眼前情勢發展正是如火如荼,方興未艾。
寇英傑本着郭先師臨終所交付的使命,實在難以袖手,所謂安內攘外,實在這“安內”
一步,卻遠較“攘外”更為迫切。有了這層原因,所以他才決定先轉回師門一趟。
卓君明對于白馬山莊目前的發展,也有些耳聞,一聽他這麽說。心裏頓有所悟。當下他點頭道:“兄弟,你這麽一提,我忽然想起了外面的一些傳說,不知道當言不當言?”
“什麽事?”
卓君明道:“我也是最近聽說的,聽說你的兩位師兄,如今為了争産起了內讧,鬧得很厲害。”
“不錯!”寇英傑道:“這件事我也知道。”
卓君明冷笑了一聲,道:“好像事情還不止此。”
“大哥你只管說吧。”
在寇英傑催促之下,卓君明才道出:“事情是這樣的,”他說,“我風聞你那個大師兄邬大野好像态度有所轉變!”
“怎麽,什麽轉變?”
卓君明道:“事情是否确定了,我還不能證實。不過,外傳這個邬大野最近與宇內二十四令的少令主鐵孟能走的很近,所以有人傳說,邬大野意欲投靠宇內二十四令,挾鐵氏的威名而自重!”
寇英态突然一驚,道:“這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我可不敢說!”卓君明冷笑道:“不過消息是來自你二師兄司空遠那處,據說鐵海棠很有意思把他宇內二十四令的總壇,遷移到你們白馬山莊去,并有意委邬大野為堂內四香主之一的名分。所以,邬大野已有些動搖了。”
寇英傑微微一笑。
他雖然沒有說什麽,可是一雙眸子裏,卻隐隐現出了難以掩飾的精光:“這件事大哥聽說多久了?”
“是最近的事。”
“彩绫姑娘可曾知道?”
“不,”卓君明說:“我沒敢告訴她。再說這件事只是傳聞而已,并未能證明。”
寇英傑點頭道:“我會把事情弄清楚的。在這件事沒有弄清楚以前,最好不要讓彩绫知道。否則一起了內讧,豈非親痛仇快?”
卓君明道:“你說的不錯。所以,你回去一趟,倒也有必要,只是绫姑娘……”
寇英傑深深一拜,說道:“一切偏勞大哥了。”
卓君明一把攙住他道:“你這又何必!這……”
寇英傑道:“我此刻歸心似箭,先師臨終前委以振興師門之重任,實在不容我有任何疏忽。這件事刻不容緩,萬一白馬山莊一旦落入敵人手裏,後果之嚴重簡直不堪設想,我也只有一死,以報先師在天之靈了。”說到這裏,一時痛心,忍不住熱淚滂沱直下。
卓君明怔了一下,咬牙道:“兄弟不要慌,我跟你一塊去!”
寇英傑噙淚道:“大哥盛情,感戴不盡,只是我師妹年幼任性,她如果為逞一時意氣,輕犯敵穴,後果亦是堪憂,還是大哥在一旁就近照顧的好。”
卓君明輕嘆一聲,嘴裏雖不便明說,心裏卻是雪然。
原來這位兄弟心裏對于玉姑娘,還是一百個一千個放不下。似乎不能再推了,他只好點頭答應道:“好吧,我定量力而為。”頓了一下,他苦笑道:“不過,你也知道她的脾氣,你都侍候不了,我更不見得能行,我暗中留意就是了。”
寇英傑才似放了些心,他嘆息道:“我這次回來,不但要為師門湔雪前恥,報仇雪恨,更重要的是重建師門,果真二位師兄有通敵之實,也就怪不得我下手無情,白刃相交了!”
卓君明道:“這件事關系重大,千萬不可草率,你要慎重處理呀!”
寇英傑心情至為沉重,歸心似箭,恨不能膀生雙翅,飛回興隆山白馬山莊。
卓君明看出了他的心裏灼急,即道:“兄弟,你走吧,咱們後會有期。”
寇英傑苦笑道:“我知道。”看了他一眼,抱拳作別,身軀微閃,已飄出了丈許以外。
夜色沉迷裏,他壯大的身軀像是一片雪,一陣風那般的輕飄,不過是幾閃,已自無蹤。
須知卓君明幼承成玉霜悉心指導,練成一身絕世武功,尤其是輕功提縱方面,更有深湛造詣,他素日也自負極高,只是此刻,當他目睹了寇英傑離去的身法時,亦不禁由衷的欽佩之極。對方分明足不沾地,雙腳之下,像是踐踏着兩個無形的氣墊,看上去似乎離着地面尚有數寸左右,随即彈了起來。
如非像卓君明這等具有高深武功造詣的人,萬難窺出其中堂奧,而此刻,卓君明一經入目,即知道寇英傑這等身法,實在已達到了輕功之極的“懸升”境界。
老實說,這種功力他也只是由師父成玉霜嘴裏聽說過,得悉是一種全系氣機提升,使肉體輕若無物的極上輕功,也就是傳說中的陸地飛騰之術。目睹寇英傑的這番施展,卓君明只驚得瞠目結舌,少不得滋生出無限感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