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偏偏還有人當真了。
昨天,班上的一位女同學找到他,說能不能幫看看她堂姐,因為她懷疑堂姐中邪了。
唐袖對這類稀奇古怪的事非常感興趣,二話不說就答應了,可他哪有什麽本事驅邪,自然只能來找莫希。
“中邪,具體什麽情況?”莫希問道。
“她堂姐姓方,29歲,據說家裏在逼婚,隔三差五的介紹對象,我還看了照片,長得也不難看,但奇怪了,她的感情非常不順。”
莫希挑眉,沒好氣道:“姻緣這種事只能順其自然,和長相無關,緣分到了自然就能成。”
“起初大家也是這麽認為的,覺得是不合适,那就再找,怎麽也能碰上對眼的吧。後來找了好幾個都是一樣的結果,其中也有雙方感覺不錯的,但只要開始相處,不到三個月感情就會無疾而終。”
“你能不能說重點,聽不下去了。”莫希無語,感情不順利也來找她,她又不是月老。
“別急嘛,重點是,經過多方打聽和觀察,他們發現問題在于那位方小姐,一旦兩人感情開始升溫時,她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經常說些奇怪的話,做出讓人費解的行為。根據之前和她交往過兩個月的前男友說,兩人好好吃着飯,她會忽然發飙,說自己根本不能吃牛肉,是不是想害死她,明明之前吃得挺愉快的,最恐怖的是她宣稱自己是另一個人,說些莫名其妙的話,然後過會兒會自己恢複正常,但完全記不得之前發生的事。類似的事反複幾次後,那男的受不了了,只好分手。”
“女神,這根本和我之前的情況一樣嘛,被控制着身體做出一些事,醒來也沒印象。”唐袖說道。
莫希不置可否,聽起來,确實像被人上身的情況,但到底是不是,還得見着人才能判斷。
“這樣的事,只有和男朋友在一起時才會發生?”
“對,在家裏和公司沒有異常,和對方剛認識的時候也正常的,但只要雙方謀生好感,想要進一步交往時就會出問題,像是有什麽在阻礙她獲得愛情一樣。”
“除此之外呢,還有沒有其他表現,她本人怎麽說?”
“呃--本人好像挺崩潰的,性格也變得消沉起來,家裏的人都不敢逼她了。”
“那不就沒事了。”莫希實在沒興趣去管別人的戀愛,她自己的都還沒着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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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袖聞言就嚷了起來,“有事啊,還沒完呢!”
原來那位方小姐失戀後,雖然沒再弄出什麽奇怪的舉動,但整日郁郁寡歡,人也瘦了一大圈,家裏的人看在眼裏急在心裏,但也不敢再逼她去相親。誰知兩個月前,她通過朋友認識了一位醫生,兩人接觸下來,彼此都有好感,很快便确定了戀愛關系。
因為兩人年歲都不小了,交往也是奔着結婚去的,所以感情确定下來,男方就上門去見了家長,結果又出事了。
當男方真誠地和兩老表示,會好好對他們女兒好的時候,方小姐忽然冷笑了一聲。
據說那聲冷笑非常滲人,不太像是正常人能發出的聲音,像是胸腔遭到擠壓,從喉嚨裏滾出的聲音一樣。
接着方小姐像變了一個人似的,站起來抱着手,臉上挂着嘲諷和冷漠,居高臨下地看着那醫生,“什麽叫對她好,怎麽哥好法,不管她變得什麽樣,都無條件的接納她,始終愛她嗎?”
方小姐的父母當場變色,醫生也懵了,等反應過來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之後談話自然進行不下去,醫生受到了心理沖擊,匆匆離去,方小姐恢複後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哭得傷心欲絕。
兩老膽顫心驚,之前他們還懷疑過,或許是女兒逃避結婚故弄玄虛,現在親眼見到養了29年的女兒變得完全陌生,身體還是她,但眼神表情和說話的語氣卻沒有絲毫熟悉,分明就是中邪了。
于是,家裏的人幫着想辦法,最終找到唐袖那裏。
“這可是關系着一個女人一生的幸福,萬一真有厲鬼纏着她,女神你得濟世救人,鋤強扶弱啊!”唐袖說道。
“萬事萬物都有自身因果,我可沒做救世主的打算。”莫希聽唐袖那邊又在哼唧了,無奈道:“好吧,你都說道這份上了,我就去看一看。”
接下來,由方家的人說服醫生,将方小姐約出來見面,然後莫希在旁邊觀察,看是不是真的有陰邪作祟。
經歷了那天的事情後,醫生雖然還沒提出分手,但也沒再和方小姐見過面。接受過科學洗禮的他不相信什麽中邪的說辭,在他看來,方小姐應該是有嚴重的心理疫病,比如人格分裂之類的。但架不住方家二老懇求,最終還是同意配合。
下班後,醫生約方小姐在咖啡廳見面。
這裏椅子背靠背的位置是镂空木板作為隔斷,為了方便觀察,莫希就坐在方小姐的背後。
雖然眼睛看不見,但只要她那邊有什麽變動,莫希都能第一時間感應到。
坐在對面的是跟屁蟲唐袖,這會兒正杵着下巴看着她用小勺舀着布丁吃,眼睛一眨不眨,似乎在看一件很享受很滿足的事。
莫希被盯着發毛,瞪了他一眼,“你再這樣,我可要走了。”
唐袖撇撇嘴,換了只手杵下巴,撥弄了一下面前的爆米花,看着她道:“女神,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收徒的事,難道我長得不帥嗎?”
莫希瞥他,“這和帥不帥有什麽關系,還有,別叫什麽女神,聽了膈應,我比你年長一歲,你就叫我聲姐姐吧。”
唐袖嗖的坐直,不淡定了,“怎麽能憑年齡小看人呢,雖然不同年,但認真算起來,你只比我大四個月,四舍五入,咱兩等于同歲。”
莫希沒好氣道:“大一天也是大,叫聲姐姐你還吃虧了不成。”師父都能随口叫,還會怕叫姐姐,搞不懂他的腦回路。
唐袖不同意,但又沒法反駁,只好恨恨的捏着爆米花,嘟囔道:“家裏我也是最小的,我才不要當弟弟。”
莫希被他的孩子氣逗樂,墨雪螢出生在世家,十五歲及笄便等于成人,經歷得多心性也較成熟。加上經歷過生死,等于活了兩世,在思考問題上,自然比較“大人”。
不過,她也明白唐瑾為什麽會喜歡唐袖了,是的,雖然兩人總是互相拆臺,相愛相殺,但莫希還是感覺得出,唐瑾對唐袖是不同的,因為唐袖身上的孩子氣、單純,這些他沒能擁有的,也是最想保護的。
“對了,女神,你明明叫莫希,為什麽當初騙我說你叫墨雪螢啊?”唐袖又忘了剛才的郁悶,咬着開心果問道。
“啊,因為--那是圈內的名字。”莫希煞有介事地說道:“接業務的時候,用的便是這個名字。”
“哦!原來如此。”唐袖恍然大悟,朝她眨眼,“那現在就是墨雪螢了?”
莫希失笑,配合道:“嗯哈,對!不過對外要保密啊!”
“放心!我嘴巴很緊的。”唐袖比着ok的手勢,吸了口冷飲,下巴點了點她身後,用嘴型比劃道:“怎麽還沒動靜啊?”
莫希聳肩,繼續吃她的布丁。
以她的耳力,自然能聽見兩人在說什麽,或許因為那天的事,雙方都有些尴尬,聊的話題也是些無關緊要的,工作上遇到的麻煩,人際交際的煩惱等,所以方小姐表現得也很正常。
人類的感知其實很敏感,尤其是戀愛中的女人,醫生雖然想表現得自然一些,但言行習慣上還是透露出疏離,方小姐大概是感受到了這一點,沒一會兒便借口有事走了。
她下樓後沒一會兒,方家二老出現了,先是拉着醫生感謝了一番,然後轉向莫希,目光殷切中又帶着忐忑,這裏面的不安一方面是因為女兒,另一方面,這個據說會驅鬼的女孩太年輕了,讓實在他們沒啥信服感,只是因為侄女說着是唐家少爺介紹的,才抱着懷疑的态度試一試。
方母來到莫希面前,忍不住開口:“大師,小月她到底是什麽情況,有沒有辦法治好。”
莫希被這聲“大師”叫得嘴角直抽,想起王大師那張得道高人的臉,覺得自己實在擔當不起,正要糾正,就聽那醫生說話了。
“難道今天讓我配合,就是讓這小姑娘搞封建迷信,你們二老真是,糊塗啊!什麽大師大仙都是騙人的,我早就說過,方月那種情況,必須盡早送去看心理醫生。”
第088 間歇性人格分裂
莫希還沒說話,唐袖就不樂意了,挑眉昂首道:“怎麽說話呢!誰搞封建迷信,沒見識就憋說話!敢诋毀我女神,小心告你诽謗!”
醫生也惱了,“凡事要講究科學,沒根據的事就是封建迷信,年紀輕輕不學好,竟然學人當神棍,你們家裏人不管嗎!”
唐瑾腦袋一偏冷笑道:“我看你才是腦袋被驢踢了,什麽都不懂就別瞎bb。”
“你說話能不能有點教養!”
“你說誰沒教養!”
眼看着兩人一言不合要動手,方家二老趕緊出面,方母拉住唐袖,方父扯着醫生後退,急切對他說道:“別沖動,這位是唐家的三公子,那姑娘就是他介紹來的,據說本事很大的。”
醫生一怔,“唐家?哪個唐家?”
方父道:“還能是哪個唐家,京都最有名的那個唐家,這位三公子和我家侄女一個班,看在同學的份上,才幫忙的。”
霎時醫生的表情變得很精彩,顯然沒想到竟然會在這種情況下,見着唐家的人,虧得他還剛才還提什麽家裏人,說他沒教養,天吶!踢到鐵板了!得罪了唐家的三公子,若是對方惡意報複……想及此,醫生背後驚出了一身冷汗。
“我都還沒怎樣呢,你到是氣得不行。”莫希拍了拍唐袖的肩膀,“老大不小的人了,行事別那麽沖動。”
唐袖最不喜歡她把自己當小孩,哼唧道:“誰讓他說你壞話的。”
“每個人看法不一樣,何必用自己的标準去強求別人,”
唐袖一屁股靠窗坐下,撇撇嘴,也不再說什麽。
莫希示意幾人坐下談,然後坐在了唐袖同一邊,方家二老坐在對面,醫生臉色陰晴不定,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站在那手足無措。
莫希說道:“這位先生也坐下吧,有些話要問你。”
醫生微怔,沒想到還有自己的事,咽了口口水,挨着方父坐了下來。
莫希這才正色道:“關于方小姐的異常行為,二老認為她是中邪了?”
方父點頭,方母說道:“可不是嘛,不然咋好好的姑娘,忽然像變了個人似的,連我們都不認得了,還說她不是小月,是什麽小玉,哎呦,這要不是中邪,不是瘋了嘛!偏偏平日裏,樣樣都正常的!”
說到動容處,方母眼睛都紅了。
莫希等她平複了一下情緒,又問:“那她發作醒來後,有沒有昏倒,或者身體虛弱,發冷等症狀?”
方母和方父對視一眼,回憶了一下說道:“好像沒有,發病後她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大哭。”
莫希點點頭,又看向醫生,說道:“你覺得方小姐是心理問題,有什麽依據嗎?”
“我是兒科大夫,并非心理醫生,但方小姐這種情況,有些像間歇性人格分裂,所以我才建議去看專業的醫生,積極治療。”哪怕得知了唐袖的身份,醫生也只是覺得唐袖在追求讨好那女孩,并不相信中邪之說。
莫希又道:“能具體說說,為什麽覺得是她是間歇性人格分裂?”
唐袖和方家二老有些納悶,她不是來驅邪的嗎,怎麽反而問起心理症狀來了。
醫生雙手合十搭在桌面上,整理了一下思緒,說道:“方小姐這個人,性子非常溫和,屬于逆來順受的那種類型,舉個例子,之前她和我說起過公司裏的不平待遇,我給他提出建議,但她最終還是選擇息事寧人,用她的話來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忍忍就過去了。”
“但是!”醫生擡頭,語氣嚴肅,“方小姐發病後,完全變成和平日相反的樣子,渾身炸毛,言語非常尖銳而犀利,就像是把平日積累的壓抑全都爆發出來一樣,這種情況其實正常人也會發生。但不一樣的地方在于,她爆發是把自己當成了另一個人,清醒後也完全不記得之前的事,這是典型的人格分裂,是一種釋放痛苦,以逃避來保護自我的症狀。”
這些話一說,連唐袖都覺得好像是這麽回事。
但方母不接受,“小月那孩子我知道,性子是軟,但她單純,沒那麽多心思,要是因為工作壓力大,她怎麽不在公司發病呢。就是上次參加了她同事的葬禮,之後才不正常的,我們已經打聽過了,那個死去的同事叫朱婉玉,難怪說自己是什麽小玉,這不是明顯的被纏上了。”
莫希挑眉,怎麽還有這一茬,之前沒提過啊?
“葬禮那個……是怎麽回事?”
方母嘆道:“唉,是小月所在部門的一個女的,四十多歲丈夫出軌,出門追小三,結果自己被車撞死了。可憐啊,說不定她是不甘心,也見不得別人好,才纏上我家小月的。”
醫生輕輕的搖着頭,顯然完全不贊同這種說法。
唐袖看向莫希,意思是現在怎麽辦?
莫希看着滿臉擔憂,焦急傷心的二老,暗嘆了口氣,說道:“我知道了,你們先回去和方小姐說一聲,要是她自己也同意作法驅鬼,我就幫這個忙。”
“真的!這……這樣就行了嗎?”二老又驚又喜。
莫希點頭,“但是要方小姐自己願意,你們和她說的時候不要提及今天的事,只需要說請了人來作法,能幫她恢複正常。”
“好好,我們這就回去說。”
二老道了謝,匆匆忙忙走了。
醫生眉頭皺得更緊了,張了張嘴打算說什麽,但最終沒有說,站了起來也準備走人。
“請等等,我還有些話要說。”莫希開口挽留。
醫生面色不悅,因為忌憚唐袖他才一直耐着性子,但聽了莫希最後說的話,覺得這女孩在頂裝神弄鬼,心下不喜,語氣也透着不耐煩,“還有什麽事?”
唐袖又要炸,被莫希拉住,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後看向醫生,緩緩開口說道:“我同意你剛才的說法,方小姐根本沒有中邪。”
此話一出,唐袖和醫生都大吃一驚。
“什麽?她沒中邪嗎?那你剛才還說什麽晚上去驅鬼?”唐袖瞪眼。
醫生面色不定,也不明白她這麽說是什麽意思。
莫希嘆了口氣,對他說道:“所以我才讓你留下來,希望之後你能說服她積極治療,恢複正常。”
其實從一開始,莫希就發現方小姐身邊并沒有不幹淨的東西,而且身上也沒有絲毫陰氣,這一點毋庸置疑。
別說被附身,只要有陰魂在身邊徘徊過,人的身上都避免不了沾染上陰氣,但方小姐完全沒有,所以莫希開始懷疑,她可能是心理上的問題,特別是聽了醫生的推斷後,更加肯定了。
“我說服不了。”醫生搖着頭,一副沒辦法也不打算這樣做的态度,“看心理醫生的話我說過不止一次,要是能說服就不會有今天這一出了。”
莫希沒在意他的拒絕,繼續說道:“從方小姐父母的态度來看,顯然都認為她中邪了,而方小姐有意無意自稱小玉,可見潛意識裏也找好了托詞,把異常的行為解釋為鬼上身。”
說到心理醫學這方面,醫生倒是配合,點頭道:“是的,這種表現出不一樣的人格,把自身摘出去完成心理的轉化,也是多重人格障礙的一種自我保護。”
“我不知道醫學上這種情況該怎麽治療,但出了問題确實不該逃避,而是積極解決,所以你說的讓方小姐去看心理醫生,我是贊同的。”
說到這,莫希頓了一下,無奈道:“這事不屬于我的專業範圍,本該說清楚走人的,但我答應了幫忙,什麽都不做也不太好,所以我才和兩位老人說,會給他們驅鬼。”
醫生見她說得認真,不像是開玩笑,仔細一琢磨,漸漸明白了她的意思,“所以,你是想直接斷了他們自欺欺人的借口,好去接受正規地治療?”
唐袖激動地抓着莫希胳膊,目光炯炯,“女神,你之所以沒有拒絕,難道是因為我?是吧?因為我讓你幫忙的!”
這熊孩子腦回路偏的,能不能聽重點!
莫希拍掉他的手,繼續對醫生說道:“有些事你可能不相信,但有人信就行,我會讓方家的人确信,那個叫小玉徹底離開。接下來,你可以以心理疏導為由說服他們,讓方小姐接受治療。畢竟,你也對她産生過感情,這點小忙應該沒問題吧。”
醫生沉默了片刻,最終同意了,“你一個外人都能做到這種地步,醫者父母心,我自然也希望方月能恢複正常。”
交代了唐袖幫她買些東西後,莫希回到家。
一進門,管家就湊過來說道:“小姐,有位姓張的客人來了,在客廳等您。”
張姓客人?莫希有些驚訝,“找我的?”
“是的,他已經等了半個多小時了。”
莫希實在想不出會是誰,直接走進客廳,見沙發上坐着個威嚴淩厲的男人,聽見腳步聲站了起來,朝她打招呼,“莫小姐,沒有聯系就來拜訪,是我唐突了,但事情比較急,希望你不要介意。”
“張警官!”莫希更驚訝了,來人居然是張隊,之前處理唐家游樂園事件時,警方的負責人便是他。
“坐下談吧。”莫希微微挑眉,不管因為什麽原因,警察找上門都不是件好事。
張隊重新坐下,按耐不住的急道:“莫小姐,有件事可能需要你的幫助。”
這時,管家重新沏了茶過來。
莫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笑道:“這是前些日子拍下的大紅袍,張警官不嘗嘗。”
張隊見狀有些不自然,覺得她這是在婉拒自己,但事情真的不容耽擱,只好再次懇切道:“莫小姐,以你的家世和身份,我們也不可能強求你做什麽,只是人的能力強就應該負起更多責任,就像你哥哥,不也總是致力于慈善事業,這也是出自企業的社會責任。”
居然拿哥哥來教育她!
莫希哭笑不得,“我只是讓你嘗嘗茶,又沒說不幫忙。既然張警官這麽急,就先說說什麽事吧。”
張隊立即從口袋裏掏出手機,調出幾張照片,遞過去時又有些不忍,提醒道:“圖片很血腥,你先做好心理準備。”
莫希點點頭沒在意,将手機接過去,低頭一瞟,眉頭就皺了起來。
那是幾張案發現場的屍體圖,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那種血氣沖天,噴濺着血液的牆壁,慘不忍睹的屍體,支離破碎的血肉。
張隊手機遞過時,并沒有收回手,就是以防莫希看到圖會吓得把手機丢掉,那樣他也好及時接住手機。
但出乎意料的是,雖然第一時間,莫希忍不住露出惡心嫌棄的表情,但還是平靜的看了照片,甚至用兩指放大某些細節仔細觀察,越看神色越嚴肅。張隊都忍不住心生敬佩,這些圖傳過來時,收發文件的女警都看吐了,她居然能那麽平靜的看完。
一系列照片看完後,莫希深吸了口氣,将手機歸還,說道:“所以,你找我的目的是什麽?”
“莫小姐,這個密室滅門案發生在南方雲城,我們即将趕過去接手。你肯定也看的出來,不是人類能做得出來的,手段非常殘忍,影響惡劣,所以我希望你能幫助我們破案,盡快緝拿兇手,避免悲劇擴大。”張隊言辭誠懇的說道。
南方雲城,這離得也太遠了。
莫希說道:“你們特偵隊應該也有高人坐鎮吧,上次不是還請了羅旭先生,怎麽會想到來找我?”
“實不相瞞,我們特偵隊只是部門裏的一個分支,出面負責一般警察無法處理的案件。羅先生他們屬于特別人員,雖然會幫部門做事,但不受管制,也并不是随時都能聯系到,而且聽說,他們在完成另一個重大任務,所以實在人手不足,才請你出手的。”
“你們什麽時候出發?”
“當然是越快越好,最遲今晚。”
莫希一愣,這麽快!
“這事我考慮一下吧,現在還不能答複你,畢竟我也有自己的事要辦。”莫希說道,她不是不願意幫忙,而是這邊還有事,已經答應了方家幫他們作法,還有之前玉筆架的遺留問題,暫時脫不開身。
張隊有些急,“莫小姐,沒時間考慮了,晚一天可能會有新的被害人……”
莫希打斷他的話,無奈道:“張警官,您辦案心切我能理解,但也請理解一下我的立場,突然說要去那麽遠的地方,我這邊的事怎麽辦?”
張隊噎住,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反正你們過去後,還需要時間展開調查,等這邊事情處理得差不多,如果還有需要的話,我一定會過去幫忙。期間也可以随時打電話來,我願意提供遠程幫助。”莫希直接給出回答。
張隊見她堅決,無奈地嘆了口氣,“具體的細節我還不太清楚,還得先過去那邊再看,其中有需要确定的地方,到時候就得麻煩你了。”
“好的,沒問題。”
莫希笑着答應。
------題外話------
明天男主就要出現了,揭露其中一個身份
第089 複雜的人心
雲城。
在一處漆黑的空間裏,其中一面牆滿是顯示屏,顯示出各式各樣的畫面,兩名人員坐在精密複雜的儀器前,看得出來十分疲憊,但還是不敢松懈的盯着顯示畫面。
他們後面的沙發上躺着一個人,套着耳機,左手修長的手指輕輕攏在臉上遮住眼睛,右手在相互交叉的大長腿上打着拍子,十分的輕松惬意。
在沙發的不遠處,有只渾身漆黑的八哥栖息在架子上,這種地方居然有只鳥,實在古怪。
嘩啦--門被拉開條縫,擠進個身材高大的男人。
八哥被響動吵醒,立即扯着脖子大喊,“明明來了!明明來了!明明……白白我的森……渴望一份真感情……”
男人反手關上門,恨不得将手裏的卷宗朝鳥嘴裏塞去,但放過它又不甘心,幹脆握起拳比了個揍它的動作。
八哥受到挑釁,立即撲騰着翅膀飛到沙發背上,聲音凄厲,“救命!明明殺鳥啦!天吶!”
“閉嘴!笨鳥!”
男人忍住将這扁毛畜生掐死的沖動,朝正在工作的兩人點點頭,然後徑直走到沙發前,使勁朝沙發踢了一腳。
“別人都在工作,你倒好意思睡覺!”
沙發上的人這才慢悠悠的放下手,露出一雙清淺的琉璃瞳,無辜地看着他,“沒睡,我在聽歌放松好麽。”
此人正是失去蹤跡的唐瑾,而鳥口中的明明,便是剛進來的那個男人--郭明明。
八哥飛到唐瑾身邊,趁機告狀,“明明殺鳥!明明……白白我的……”
唐瑾剛摘下耳機,就要受魔音穿耳的荼毒,立即不客氣用手捏住八哥的嘴。這鳥自從去了一趟廣場回來,每次只要叫郭明明的名字,就開始順口唱歌,殺傷力無敵!
“我說明明,你改名吧!”
郭明明氣不打一處來,“你自己的破鳥,就不能讓它改掉這毛病!”
唐瑾松開鳥嘴,不知從哪兒摸出一顆花生喂給它,然後揮揮手讓它自個兒玩去。
用一顆花生就想打發它,八哥很不滿,見唐瑾又摸出一顆,立即湊過去做嗷嗷待哺狀,結果那無良的人竟然自己将花生吃了。鳥怒了,撲過去在他頭上狠啄一下,然後火速逃離現場,飛回自己的領地。
唐瑾捂着頭,跳起來氣急敗壞地罵道:“臭鳥你丫給我回來,看我不把你毛拔光去炖湯!”
郭明明在一旁幸災樂禍。
唐瑾幽幽說道:“人生就象憤怒的小鳥,當你倒黴的時候,總有一頭豬在笑。”
郭明明笑不出來了。
只覺得這人和他那嘴碎的鳥一樣讨厭。
“說正事,這是最新的資料。”郭明明将手裏的卷宗遞過去。
唐瑾從沙發上坐起來,接過卷宗,打開瞟了幾眼,一臉糟心的說道:“啊!要瘋了,怎麽都是這種變态路數,我舊社會吃的早點都要吐出來了。”
郭明明坐在他旁邊,指着一張血肉模糊,慘不忍睹的照片說道:“案發地點是明昌大廈的地下停車場,死者名為李貞,是一家母嬰貿易公司的總經理,屍體一絲不挂,死前曾遭到侵犯,腹部被殘忍剖開,手段殘忍血腥,基本可以和之前的密室滅門案并案了。”
唐瑾将卷宗丢給他,揉着眉心,沉重地說道:“我好像懷孕了。”
郭明明接卷宗的手一頓,震驚地看着他,“你還有這功能!”
唐瑾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唔,因為惡心得想吐。”
郭明明想了想,體貼的說道:“想吃青梅還是楊梅,我叫人給你買。”
“我想你拿着這東西滾啊!”唐瑾怒推他。
一邊八哥配合得嚷道:“滾啊!快滾!”
郭明明收起卷宗,挑眉看着唐瑾,嚴肅地說道:“你到底在焦躁什麽,之前說是線索少不好追蹤,這會兒給你送線索來,又哄人走。”
唐瑾後倒向沙發背,“我們只負責信息追蹤,能不能別拿這種圖來蹂躏我,查案的事請交給警察好嗎!”
郭明明道:“只是和你說一聲,因為這個案件很可能牽扯到那個組織,同樣也是我們追查的線索,查案的事情自然會有警方出面,聽說特偵隊的人明早就來了。”
唐瑾扯扯嘴角,又躺回沙發,擺擺手示意郭明明走人。
郭明明嘆了口氣,将卷宗放在沙發旁的櫃子上,拉開門走了。
八哥又開始嚎,“明明走了!明明……白白我的森,白白的森!”
“閉嘴!”
唐瑾一顆花生米丢了過去,八哥被打得炸毛,但也不敢繼續招惹他,默默地飛去地上,把那顆花生米吃掉。
郭明明說的不錯,唐瑾确實焦躁。
從豐南回到京都那天,他就接到緊急任務,都來不及和莫希說一聲,匆匆趕至雲城。
這些年來,部門一直密切追蹤着國際犯罪組織“十殿”,這個組織以悉尼、墨爾本、華夏為據點,從事洗黑錢、人口販賣、國際賣yin、販毒……總之無惡不作,各國痛恨的毒瘤。
最近查到“十殿”組織人員在雲城一帶活動,部門要求特別情報科人員進行秘密追蹤。任務期間是不能同外界聯系的,唐瑾也不想将莫希卷進來,可這麽不打招呼就消失,總覺得有什麽事懸在心裏不舒服,所以滿心滿肺的不高興,恨不得立馬完成任務回去。
*
兩天後,莫希準備晚上去方家作法。
之前她讓唐袖幫采購了紅線、鈴铛,符紙、朱砂和桃木劍。
朱砂還好,一般文具店都有,紅線鈴铛也容易買到。
符紙這種特制的材料,非圈內人根本買不到,也不知唐袖從哪兒弄來一沓,莫希掃了一眼就知道是普通的黃紙,根本起不到聚靈成咒的作用,只能騙騙人玩。不過她今天就是來騙人的,假的也無所謂。
最誇張的是桃木劍,莫希看到時差點被閃瞎眼,一米二長的桃木黃燦燦的,從劍柄到劍鞘,雕龍刻鳳,造型浮誇,還墜着兩個紅彤彤的中國結,無比華麗喜慶。
唐袖獻寶似的說這桃木劍經過高僧加持,挂在房間裏,可不受外邪侵擾,保平安,旺運勢。
見他一副寶貝的樣子,莫希都不忍告訴他真相,那把桃木劍只能算是工藝品,最多放家裏當裝飾。真正道家方士所用的桃木劍,比如陳夜禦的那把七星桃木劍,經過特殊溫養,色如紫銅,清香怡人,沒有華麗的裝飾,樸質無華,卻暗藏鋒銳,那才是能驅邪鎮宅的寶物。
且道家用的法器,怎麽可能會是高僧加持。道家對邪祟采取的是驅、鎮、除、滅,認為懲惡便是一種揚善。而佛家講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哪怕是罪大惡極的存在,也會心懷仁慈,不輕易絞殺,而是度之。
所以,絕對不會有什麽高僧加持殺生的法器,唐袖那傻小子,還當寶貝呢。
“這麽說我好像買到假桃木劍了?”唐袖捧着劍一臉郁悶。
“本來就是裝樣子而已,也沒想你會買到真的,不過這把太張揚,你還是留着自己玩吧。”
莫希最終沒用那把木劍,要真揮舞着那游龍戲鳳的棒子,即便真有一身本事,方家人也會覺得是假道士吧,畢竟拍電視劇都不好意思用這麽浮誇的道具。
事實上,方家二老內心也忐忑,一邊把希望寄托在莫希身上,一邊又覺得她太年輕,不知道能不能把事情解決,畢竟涉及亡者鬼魂什麽的,多少都會有些害怕。
不過此刻,他們騎虎難下,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莫希先拿出紅線,繞着房間圍起來,每隔一米拴一個鈴铛,只留出門的位置,然後讓方月單獨留在房間。
她和唐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