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楚雲容想了想，說道：“我也不知道要找什麽，大哥哥你去看書吧，我搬了小凳子自己找。”
楚宇軒對楚雲容在書房的一系列舉動早就見怪不怪，聽完只是将角落裏面的小凳子搬了出來，給她放在了書架的一邊，然後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楚家在昌黎的藏書大多都是一些聖人言和孔孟之道之類的，相比當初楚牧還是希望楚家的子孫今後能夠繼續在仕途道路上有所發展。
而楚雲容想要找的所謂一些博物志啊，天工開物啊，所謂奇巧淫技這一類的書籍，怕也只有曾經的楚家才會有。
故而找了一圈，楚雲容都沒有什麽收獲，只尋得一本地方志，還頗有興致。
将書本拿到她經常做的小桌子便，翻看書本，半猜半懵的讀着裏面的文字。
不外乎楚雲容要半懵半猜，這時代的文字，實在不是現在的簡化字和白話文可以比拟的。
好不容易看出點門道來，她忍不住拿起桌子上面的筆，想要将自己看到的、能用的東西記錄下來。
可是，手裏的這是什麽破筆？
她瞪着毛筆的筆頭，咬牙切齒。
不怪楚雲容氣悶。
這年代書寫文字，大家最常用的其實還是毛筆，可是這毛筆與現代的毛筆真是大大的不同。
現代的毛筆筆杆是中空的，将完整的筆頭固定到中空的筆杆裏面，毛筆就成型了。
這樣的毛筆以為筆頭充實，在寫字的時候順滑且可以随心所欲。
可是這年代的毛筆，筆杆是實心的，在筆杆的末端刻制一個凹槽，将毛筆的鼻尖沿着這個凹槽鋪滿，且以此鋪墊好幾層，就形成了毛筆。
這樣的毛筆，在寫字的時候，要經常沾墨汁，不是為了潤濕筆頭，而是為了梳理因為寫字而分叉的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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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雲容看着面前幹涸的墨汁，還有已經分叉的筆頭，嘟起了嘴巴。
放下手中的書和筆，她湊到了三個哥哥的面前，三人用的毛筆與她手中的都是一樣的，他們每每寫兩個字，就必須将毛筆放到硯臺中舔一下筆頭，實在是十分的費力。
“何叔，去年咱們家不是弄了不少的兔皮嗎，給以給我找一張嗎？”楚雲容找到了正在劈柴的何山問道。
何山放下斧子問道：“小姐想要什麽樣子的兔皮，純白色的還是灰色的，或者是黑色的？”
楚雲容說道：“要秋天打的兔子就行了。”
“哦。我給你找去。”何山說着就去給楚雲容找兔子皮去了。
楚雲容則在小院裏面踱着步，努力的回想着制作毛筆的過程，現代的時候，她喜歡去到處旅游，因此見識過不少非物質文化遺産。
她當年還特意了解過做毛筆的工序，并親手做過毛筆，但願如今還能做出來。
何山給她搬出來一堆的毛皮。
何山與齊伯經常上山，有的時候楚宇軒等人也會跟着一起去。
連綿的大山深處，有各種各樣的野味，最好捉的要數兔子，雖然兔子跑的快，但是你只要找到了它的巢，在周圍布置好了網繩，便能輕易的将其逮到。
然後就可以獲得一頓豐盛的兔肉。至于兔皮，也留了下來，用作冬天的襖子和墊子的制作材料。
何山在其中翻找了一下，找出了三張灰兔的皮毛遞給楚雲容。
“這就是去年秋天的時候得到的皮子。”他說道。
楚雲容将兔皮拿到手上，自己的撫摸着，秋天是獵物們最肥美的季節。
為了度過嚴寒的冬天，它們拼命的囤積脂肪，将用了一整年的毛發換成了新的，以備冬天的時候禦寒。
楚雲容需要的就是這個時候長出來的那些兔毛，不但油光水滑，且韌性極佳。
“謝謝何叔，這些我拿走了。”楚雲容将毛皮抱在懷裏說道。
“哎，還需要什麽你給我說啊。”何山笑着說道。
楚雲容頓住腳步，說道：“何叔知不知道哪裏有山羊，我還想要一些羊毛。”
何山想了想，說道：“山上有個老獵戶，他們家有一頭，我明兒給你去要一些回來。”
楚雲容笑着點點頭，吧嗒吧嗒的将兔皮抱到了屋子裏面。
周雷回了周家，屋子裏面便只有她一個人。
她找來幹淨的棉布，拿來鑷子，将兔皮上那些新生的兔毛小心的拔下來，放在棉布上。
她花了一整個下午的時間，拔了一把兔毛。便将那幾張毛皮收了起來。
她準備先試着做一些看看能不能成功的做出來，若是成功了，到時候可以再做一些，但倘若是失敗了，也不打緊。
晚飯時間，三個哥哥被從書房放了出來，王紀靈招呼大家吃飯。
飯畢，楚中安道：“這幾天我要出門一趟，家裏事情宇軒你多照看一些，拿不準的就問問齊伯和何山。”
何山有些愣愣：“老爺不帶上我嗎？”
楚中安笑道：“不帶了，我去見個老朋友，路途不遠，很快就回來。”
然後又說道：“開挖渠道和制作水車的事情，我已經與李縣令商量過了，若是這段時間他尋人來找我。
就與他說我出門去了，待回來的時候會親自去見他的。”
第二天，楚中安便一個人趕着馬車出了門，王紀靈将她送到了門口，有些憂心忡忡的。
“娘，爹爹到底是要去哪裏？”楚雲容問。
自從她來到楚家起，楚中安除了與周家有往來之外，再也沒有與外界的人聯系過。
若是周家，周雷剛走，不大可能。可是其他的人，還有什麽人值得楚中安走一趟？
王紀靈将她懷抱在懷裏，說道：“爹爹只是出個門，很快就會回來的，這幾天在家要聽哥哥們的話。”
楚雲容點點頭。
何山将他得到的羊毛交給楚雲容，問道：“小姐要這羊毛幹嘛？”
楚雲容說道：“書房裏面的毛筆禿了，我想要做一只。”
何山有些驚訝的問道：“小姐還會做毛筆？”
楚雲容搖搖頭，說道：“我就是自己琢磨的。對了何叔，你們硝皮子的時候用什麽東西祛除油脂的啊，可不可以給我一些。”
何山點點頭。
楚雲容向王紀靈弄了一些生石灰，加了水，将她挑選出來的羊毛和兔毛分別浸泡在裏面。
然後又纏着何山帶着她去後山砍了一些鳳尾竹，原本弄來制作毛筆的竹子都需要提前砍好，放置幹燥的。
只有将新鮮的竹子固定捆好了，幹燥的時候，竹子才不會因為失去水分而造成彎曲。
不過楚雲容如今只是在試驗的階段，筆頭比較重要，筆杆的話，不行到時候再尋找更好的了。
她這樣想着，在林子裏面找了幾根适合小孩子執筆的竹子，讓何山幫着砍了下來。
兔毛和羊毛經過石灰水一整天的浸泡之後明顯變得順滑和細膩了不少。
她搬了小凳子和水盆，找了篾梳，端坐在水盆邊上，開始做筆頭。
制作筆頭，首先第一步就是刷筆。她将浸泡在水中的羊毛和兔毛先整理整齊，毛尖的一頭是筆尖，毛根一邊做筆根。
将筆頭朝下放入水盆中浸濕（透），然後取數支握于右手，一字橫排，筆頭貼在食指上，左手執刷子蘸水沖刷，直至将筆頭中的雜質（膠質、石灰、雜毛）刷去。
刷後的毛筆仍置于一邊的小架子上，蓋一塊幹淨的濕布以防幹燥。
其次便是摘筆尖。一手握筆的下半部，筆頭附于食指上，另一手握擇筆刀，将筆頭上的多餘部分剔除。把筆尖捏成扁片狀，把高出筆尖的虛毛用另一只手食指和擇筆刀背夾住向下輕輕一扯，使其脫出筆尖，随将其轉向上面，用擇筆刀拾起，拇指與刀側平面相夾拔下，這樣從筆尖的不同側面反複三次，即可将筆尖擇齊。
之後是摟尖、清擇筆身，即将筆尖中的無鋒毛莛剔除。用右手食指輕輕地碰滑筆尖，使無鋒的毛滑出筆尖，再用刀收取擇出。這樣反複幾次，即可把筆尖中的無鋒毛莛全部剔除；清脖是将筆尖以下蓋毛以上的無鋒毛莛擇掉。方法與擇筆尖方法基本相同，只是把筆脖打的更寬一些，使毛莛容易挑出和剔除。清脖只能從上面擇，不能從下面挑。經過以上幾道工序，達到筆尖無虛毛、無毛莛，筆鋒整齊。
即把筆頭周圍上下多餘的毛莛全部擇掉。把筆頭蓋毛撩起，先擇明苘，然後從不同側面把筆頭打成扁平狀，用擇筆刀将多餘苘毛連根清除。擇除廢苘毛莛的技巧，一是眼看，看到即擇去；
最後是清擇蓋毛、清筆定型。将蓋毛上下周圍的無鋒毛莛擇去，在蓋毛過厚的地方，用擇刀将多餘部分撩起去掉。将擇好的毛筆在盆內蘸水輕輕地涮一遍，然後蘸上用海生膠菜熬制的膠質水，從筆尖、蓋毛全面再進行檢查和清整，通過刀挑手捋，把筆尖、蓋毛調理順直，将筆頭捋成圓錐形。
楚雲容眼睛一直盯着手中的動作，看着雜亂的羊毛和兔毛在手中漸漸成為圓錐形狀的筆頭，心中的自豪感油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