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到晚飯的時候,楚雲容已經作出了五個筆頭,大小不一,形狀都是完美的圓錐形。
她将筆頭用線拴起來,挂在樹梢上面,這才滿意的拍拍手,回了屋子。
新鮮砍下來的竹子水分實在是太多了,為了迅速的将其水分除去,她将這些竹子固定在木板上面,将其放在爐子旁邊烤着。
恰到好處的火溫炙烤,讓竹子中的水分不斷的析出來,甚至好發出了磁磁的響聲。
烤幹後的竹子變得有些堅韌,卻也像她所想的那樣,并不是十分的筆直,不過已經算是比較完美的了。
将竹子的一頭掏空,在竹管內側抹上漿糊,再将筆頭根部用火燒過之後,插到竹管中,一只完整的筆就做好了。
推開書房的門,楚雲容昂着小腦袋,已經迫不及待的讓三個哥哥看看讓的新筆了。
将小包袱打開,嶄新的五支毛筆躺在碎花的布上,楚雲容邁着小步子,将楚宇凡桌上磨好了墨顧自端了過去。
“哎,妹妹,我磨了好半天的,你怎麽可以這樣?”楚宇凡控訴。
楚雲容笑道:“二哥哥難道不想看看我做得新東西麽?”
楚宇凡立刻便被吸引了過去,就連楚宇軒和楚宇昊也圍了上去。
楚雲容從五支筆中挑出了一只她認為比較中意的,将其放入墨汁中,筆尖很快就吸收了墨汁,變得飽滿濕潤。
有些嬰兒肥胖的小手捏着毛筆,在紙張上面滑動着,墨汁清晰,流暢,雖然字體有些歪歪扭扭的,影響了整體的美感。
但還是能從筆尖在紙張上面滑動的感覺看出來,書寫的時候是如何的舒暢。
“妹妹,可以給我試試看嗎?”楚宇軒首先安奈不住了。
他是三個兄弟中習字最好的,也是最熱衷于書法的,就是楚中安也經常感嘆他的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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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雲容哪有不願意的,将手中的筆遞過去,她站到了一邊。
楚宇軒捏着有些細的筆杆,在硯臺上劃過,手感十分的順暢。
他凝神靜氣,在紙上滑下了一橫,随即眼神一亮,繼而開始揮毫。
筆法一氣呵成,躍然紙上的字體,沒有因為筆尖的分叉而造成瑕疵,每一筆,每一個字體都是那樣的充盈飽滿。
他臉上閃着興奮的光芒,又提筆繼續寫,直到寫滿了一張紙張,這才意猶未盡的放下筆。
“大哥哥,怎麽樣?”楚雲容問道。
楚宇軒點點頭,愛不釋手的拿着手中的筆,說道:“妹妹這筆極好。”
楚雲容笑着眯起了小眼睛。
她将一邊的碎花小布包攤在桌子上面,說道:“我這是只是試着做了做,只有這幾只,大小可能有些不合适。
不過哥哥們你們先将就着用用,等我下次做的時候,你們可以說說你們喜歡什麽樣的筆,我再給你們做。”
三個少年皆一臉興奮的看着桌子上面的四支筆。
“不過,這只我先拿走了。”楚雲容眼疾手快的将其中一只筆拿在了手中。
“哎呀,我剛想要選這只的。”楚宇凡道。
楚雲容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下次,下次我一定能夠做更好的。”
楚宇凡嘟着嘴巴說道:“雷子那個臭小子都不在,妹妹卻還記挂着他,真是的。”
楚宇軒好笑的說道:“人家雷子對容兒妹妹不也很好麽?”
楚雲容在一邊猛點頭。
楚宇凡不情不願的從裏面挑了一支喜歡的,便興奮的回到了桌子邊試驗起來。
楚宇軒還在好奇的研究着手中的筆杆。
“容兒妹妹,你是怎麽想到這個方法的?”他問道。
楚雲容眨巴着天真的眼睛說道:“咱們現有的筆,我寫不了幾個字就筆尖就分叉,我的字寫得本來就不好,加上這分叉的筆尖。
字看起來更糟糕了,于是我想着,如果筆頭的中間不是中空的話,是不是就不會分叉了,于是我就試着做新的筆了。”
楚宇軒點點頭:“容兒妹妹真聰明。”
“可是你怎麽會制作筆尖呢?這筆尖用的,應該是兔毛,還有什麽毛,且如此的順滑,你想必是經過了處理的。”楚宇軒依舊十分的疑惑。
楚雲容扶額,怎麽這還來的追根究底的呢。
為了避免自己說出更多不該她這個年紀說的話,楚雲容只好轉移話題,說道:“對了,大哥哥喜歡什麽樣的筆,我給大哥哥做一個。”
楚宇軒笑道:“下次妹妹做的時候喊上我吧,我也不知道什麽樣的筆對于我來說才是最好的。”
楚雲容說道:“好呀,等雷子回來的時候,我們就去山上砍竹子,至于兔毛和羊毛,咱們再想辦法,到時候我們都做自己喜歡的。”
楚宇軒摸了摸楚雲容的腦袋。
因為有了好筆,楚宇軒、楚宇凡和楚宇昊不免在書房多呆了一些時間,楚雲容可呆不住,早就溜出門去了。
周雷還沒有回來,也沒有人陪她玩,所以她只能跟着王紀靈或者是何山等人去山上和田地裏面瞎晃。
一轉眼過了六七天,周雷沒有回來,不過楚中安倒是回來了。
楚中安的樣子有些狼狽,看上去就是幾天都沒有好好休息的樣子,頭發都黏在了一起,風塵仆仆的樣子。
王紀靈瞧見楚中安的時候,激動地眼淚都下來了,一個勁的拉着他上下打量,生怕他缺胳膊少腿。
楚中安将一個包袱塞給王紀靈,便帶着楚雲容等人回了屋子。
這天,楚家的氣氛出奇的好,經歷過五年前的變故和失去之後,楚家再也經受不住任何人的失去了。
晚間的時候,王紀靈一邊給楚雲容打着扇子,一邊與楚中安說着話。
“酉陽那邊怎麽樣了?”她問道。
楚中安嘆了一口氣,有些傷情的說道:“不是很好。”
王紀靈也陷入了沉默。
京城的楚家尚且保全不了,酉陽又能好到哪裏去。
“老家的那些人?”王紀靈問道。
“還有一些在着,不過都是出了五福的人了,老宅也被其他人給占據了。”
“那你?”王紀靈想起了他此行的目的。
楚中安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如今酉陽,除了五福外的楚家人,沒有人願意與楚家搭上任何關系,再者我并沒有明目張膽的接近他們。”
王紀靈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麽。
楚中安将帶回來的包袱拿了出來,打開包袱,裏面是成錠的金子。
王紀靈微微吃了一驚,連忙将手中的蒲扇放下來,從櫃子裏面拿出一個小匣子。
楚中安将金子一錠一錠的碼在匣子裏面,整整一匣子。
“這裏有一千兩金子,足夠咱們花用的了,唯這一次,以後除非必要,我都不會再去了。”楚中安有些痛苦的說道。
這些金子是從酉陽楚家的老宅取回來的,楚牧當時執意讓他回京的另外一個原因就是因為這些銀錢。
楚家作為傳世了百年的世家大族,家中子弟無數,資産萬計,楚家一直很低調,以詩書傳家。
也不知道從那一代開始,楚家在酉陽老家修建了隐蔽處修建了庫房,每年都會大量的銀錢運送到酉陽的老家,并擺放在庫房裏面。
上百年來,這些銀子和金子,只有送進去的,從來沒有被取出來過。
若說京城的楚家是楚氏一門的顏面,那麽酉陽的楚家才是楚氏一族真正的底子。
而這些秘密,只有嫡支一脈身為家主的人才知道。
楚牧當初給楚中安交代的就是這件事情,楚家的寶藏藏在哪裏?
而這些銀錢,不到萬不得已,是絕技不能取出來用的。
王紀靈點點頭,如果不是萬不得已,她才不想自己相公為了這些個黃白之物去冒險呢。
楚中安繼續說道:“金子太打眼了,得想個辦法,找個地方将他們給融了,再拿去錢莊換成銀子,這樣用起來才方便。”
一千兩的黃金,折合成銀子的話就有一萬兩,這一萬兩的銀子,能夠做不少的事情了。
王紀靈點點頭。
楚中安将匣子遞給王紀靈,這才仰躺在被子上。
他說道:“這次我出門一趟,看到了很多的東西。”
王紀靈将匣子放好之後,回到了楚中安的身邊,握着他的手。
楚中安看着王紀靈說道:“最多十年,東旭肯定會亂起來。”
“亂?”王紀靈不解的看着自家相公。
楚中安點點頭,說道:“且是內亂,是民亂。”
王紀靈吸了一口氣。
楚中安閉上了眼睛,說道:“你到怎麽這一年來昌黎會湧進那麽多的難民。
晉陽的世家大族一夕間傾覆了,可是那些放在世家大族手中的財富卻也跟着不見了。
晉陽新晉的新貴們想要榮華富貴,除了向朝廷剝削之外,就只能朝着地方處伸手,各自攬權,各自攬錢。
昌黎的賦稅只漲了一成,可你知道外面的賦稅高到什麽境地了麽,足足比以前高處了三成。
這三成的賦稅壓在老百姓的身上,他們辛苦一年卻連自己都養不活,你說說。”
說道這裏,楚中安有些痛苦的用手捂住的眼睛。
王紀靈也知道自家相公心中的痛苦,她将他攬到了自己的懷裏,說道:“會好了,一切都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