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更何況,楚中安還是個秀才,且是一個頗有才的秀才,李縣令對于讀書之人的心心相惜以及欣賞讓他好不吝啬的給與楚中安善意。
楚中安在縣衙的後堂等了一刻鐘的時間,李縣令便匆匆的趕來。
身上好穿着靛藍色的官府,帽子被他一只手夾在腋下,官府的下擺有些長,為了方便行走,他用一只手拎着下面。
“楚老弟,不好意思,前堂有些事情,讓你久等了,快快請坐。”說着,他将官帽遞給一邊的小厮,坐在了上首的主位上。
楚中安對他也頗為客氣,比起那些蠅營狗茍的官員,李縣令這樣的父母官已經算是很好的了。加上自己在他的轄下生活,這對一分客氣,并不是壞事。
楚中安與他客套了幾句,便說道了自家那些田地的事情來。
李縣令有些安撫的說道:“這昌黎啊,看着是快肥肉,殊不知這肥肉下面卻一點油水都沒有。
我也知道你的難處,也明白你是個明事理的,要不然,我這也。”
李縣令說着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楚家名下實際土地8千餘畝,但是實際能種植,且在種植的土地一千畝都不到。
但是衙門在核算賦稅的時候實際核算的确實擁有土地的數量。
也就是說,楚家收了1千畝的糧食,卻需要繳納8千畝的稅收。
當然了,以前的楚家,是不會在乎這些的。
一千畝的糧食,除去租戶的那一部分,其他的都用來上稅也是可以的。
但如今楚家的狀況,就顯得有些讓人啼笑皆非起來。
按理來說,楚家也可以只交1千畝的賦稅,但是楚中安這人,有些堅持讓人可笑卻也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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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是交了多的賦稅,因此說道這土地的事情,李縣令第一反應就是覺得自己對不住楚中安。
楚中安擺擺手說道:“縣令大人嚴重了,我楚家既然占了昌黎這麽多的土地份額,自然是應當向衙門繳納稅收了。
況且這些年大家日子都不好過,流民越來越多,大人你也不容易,昌黎如今能夠安泰,也全靠大人。”
這話說的李縣令心中無比的舒爽,他雖然沒能在仕途上證明自己的能力,但是忠義廉恥這種道理卻是知道的。
所以不管其他地方的官員怎麽樣,他依舊堅持自己的做事原則,想要為百姓做一些事情。故而楚中安這話,正中李縣令下懷。
“還是楚老弟你懂我啊,這官位我雖然是捐來的,但我實在是想要為昌黎的老百姓做一些事實,無奈能力有限,如今昌黎的百姓依舊貧困。”
說道這裏,李縣令便有些感傷了。
楚中安勸道:“大人有這樣的心思,就已經比其他人強上一百倍了。”
說完,楚中安就将自己打算将餘下的那些土地利用起來的事情說與李縣令聽。
他打開自己帶來的圖紙,上面是昌黎坪山村一代的地貌圖,是他到了昌黎之後帶着幾個孩子畫出來的。
十分的詳細。
他指着坪山村的河道源頭,說道:“這裏是整條河道地勢較高,水流較大的地方,若是在這裏架上水車。
挖了水渠,這水就可以途徑這一整片土地,到時候将他們全部都種植上糧食,咱們昌黎的百姓就不愁吃的了。”
他的手,劃過了楚家的那千餘畝良田,然後劃拉到了更外面。
李縣令有些激動的搓着手:“可這麽大的工程,且不說咱們有沒有這個人力和物力,可行不?”
楚中安笑道:“這個我只有五成的把握,但是若我們連這五成的把握都不做的話,這些土地就只能荒廢着了。
如今朝廷賦稅連年增加,李大人你能擋的了一年兩年,難不成你能攔着五年八年。
到時候,恐怕這昌黎所有種植出來的糧食都拿來納稅了,也達不到朝廷的要求。”
李大人有些拿不定主意,他在屋子裏面不停的踱着步,臉色不斷的變換着。
楚中安見他猶豫,接着說道:“大人,如今到處都是流民,這些人,也只不過是想要找到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
若是将水渠的事情解決了。咱們不但解決了稅收的問題,這些流民也能夠安置了。到時候,咱們昌黎就不再貧瘠了。”
聽到這裏,李縣令的眼睛一亮,若是昌黎真的能夠徹底解決貧困問題,那他也許可以考慮往上升一升。
“楚老弟你是怎麽打算的。”他問道。
楚中安一聽就知道有戲,為了讓李縣令心甘情願的投下更多的籌碼,楚中安說道:“
我想要把坪山村當作試點,咱們找了工匠來,讓他們幫着制作水車,只要是需要水的地方,咱們就能讓他們做水車,将水引過去。
昌黎土壤和壞境都十分适合種植水稻,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全部種植水稻。
二挖溝渠的事情,咱們可以請那些湧進昌黎來的流民,只要他們願意幫助我們開挖渠道,待水源通了,他們就可以與我簽訂協議。
種植這些糧食,到時候,他們有了土地,有了糧食,再建蓋幾間屋子,自然就會想要在昌黎長長久久的住下來。
然後,繁衍生息,昌黎的人口就會迅速的增加。若是此舉成功了,坪山村以外的那些地方一可以效仿一二。”
楚中安一邊說,李縣令頻頻點頭。
這件事情對于他并沒有什麽壞處,那些湧進來的流民已經讓他操碎了心。
來到了昌黎,官府又不可能不管,要不然他們肚子餓着,就會去作奸犯科,到最後還不是要他們官府去收拾爛攤子。
所以還得開設粥棚,可這樣一直養着,也不是辦法啊,衙門有沒有那麽多的糧食不說,這些人到時候總是會離開的,不會給他治下帶來任何的好處。
可楚中安的這個可能如果真的實現了,那麽這些流民就會留下來,昌黎的人口就會增多,人多了,有了田地,賦稅就會增多。
衙門就有了糧食和錢,他也有了政績。
“好,就這麽辦,楚老弟,流民和工匠的事情,你就包在我身上,加之這三年咱們這邊的徭役都沒征,索性這次就一次給弄了。”李縣令大手一揮說道。
“多謝大人。”楚中安站起身來,感激的朝着李縣令行了一個大禮。
李縣令親自将楚中安扶起來,說道:“你就放心的去幹。”
楚中安從衙門出來之後,臉上意氣風發。
何山道:“老爺心情很好?”
楚中安道:“你家老爺我心情确實很好,走咱們去打一壺酒。”
何山趕着牛車朝着酒肆去。
楚中安感慨道:“大丈夫有所謂有所不為,君子當以天下先,這聖人言,極有道理。”
何山道:“可是老爺,雖然那些流民不用給銀子,但是人家給咱們幹活,這吃的,官府不會管的吧。
還有這流民不要錢,那個工匠呢,總不會也是免費的吧,咱們家有銀子麽?”
何山甩着鞭子,盯着前面的路況,并不知道,楚中安在聽到了他的話語之後,臉上那便秘糾結的小表情。
“不買酒了,咱們家去。”他恹恹的說道。
“怎地又不去了”何山疑惑的轉頭,就瞧見楚中安一副郁悶的樣子。
楚中安已經嘆了一早上的氣了。
楚雲容放下手中的小花繃子,走過去,窩在楚中安的懷裏。
楚中安抱着楚雲容的小身板,方覺得有些安慰。
“爹爹在愁什麽?”她問?
“容兒有沒有聽過一句話,一分錢難倒英雄漢。”楚中安問道。
楚雲容點點頭。
楚中安說道:“你爹我被這孔方兄給難住了。”
楚雲容撲哧一笑,沒錢就沒錢,偏偏這老爹還說的這麽文雅。
她拍了拍楚中安的肩膀說道:“不怕,等容兒賣了這帕子,将銀子給爹爹。”
楚中安親了她一口,說道:“容兒還是留着買糖吧,爹再想想辦法。”
楚中安走後,楚雲容陷入了沉思。
這生存,無外乎衣食住行,這吃的是沒有問題了,其他三項卻是需要錢的。
她看了看有些漏風的屋子,吧嗒吧嗒的跑去書房,她得看看,有沒有什麽能夠賺錢的法子。
書房裏,楚宇軒、楚宇凡和楚宇昊三個男孩子正在練字,這是他們每日必修的功課,楚中安對他們的學業很是嚴格。
因此,在這春光明媚,陽光甚好的日子裏,他們依舊被困在這裏,
瞧見楚雲容進了門來,他們也只是擡起了眼睛看了看她,又繼續與手中的筆墨奮戰。
只有楚宇軒放下了筆,問道:“妹妹想要找什麽書?”
楚雲容用食指抵着腮幫子,作出一副很苦惱的樣子,說道:“爹爹沒錢了,我來找找書裏的黃金屋,幫幫爹爹。”
小小軟軟的一小團,卻又一本正經的說出這樣的話,着實是可愛的緊。
楚宇軒一愣,然後露出了笑容,說道:“那妹妹要找哪座黃金屋啊。”
這就是稍長一些的男孩子的好處,若是此話被宇凡與宇昊聽見了,指不定要捂着肚子笑上大半天,然後指着楚雲容說她傻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