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王紀靈在楚中安的攙扶下推開了院子的木門,木門後面的小黑狗立刻竄出來朝着他們狂吠。
“小黑。”雖然不知道來人是誰,屋子裏面的婦人還是第一時間喝止了小黑狗。
待瞧見門口站着的人,婦人臉上立刻就露出了笑容。
“哎呀,是楚家兄弟和大妹子啊。”婦人将手放在腰間的圍裙上擦了擦,腳步輕快的迎了上來。
“周家嫂嫂。”王紀靈笑道。
“哎呀,肚子都這麽大了啊,我瞧着快要生了呢。”周家娘子第一眼便注意到了王紀靈的肚子。
王紀靈笑着點點頭。
周家娘子趕緊将他們迎了進去,還貼心的給王紀靈做的椅子上面墊上了墊子。
“周大哥呢?”楚中安問道。
“他呀,早上帶着雷子進山去了,瞧着這會子,也快回來了。”周家娘子說道。
話音剛落,屋外便傳來了一個男子渾厚爽朗的聲音:“我說怎麽今兒進山的時候總有喜鵲在我上頭嚷嚷呢,
原來是楚兄弟來了啊。”
随着聲音的落下,只見一個扛着只小半大野豬的男子便推來了屋門。走進了院子。
周娘子趕緊迎上去,幫着将野豬卸下來,問道:“雷子呢?”
周大力不在意的說道:“個小子在後面呢。”
周娘子恨恨的打了他肩膀一下,道:“好歹也是你周家的種,就不能顧着他一些,你就不怕他有個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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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大力說道:“這屁大的地方,能有什麽事情。”
說完,便不再理會周娘子的怒氣,朝着楚中安走來。
“周大哥。”楚中安站起身來,朝着周大力行了一禮。
周大力有些別扭的朝着楚中安回了一禮,随即便自嘲道:“楚兄弟每次朝着我行禮,我總是緊張得很。”
楚中安笑道:“大哥見笑了,是我太迂腐了。”
周大力道:“暧,不是這個理,我一大老粗,遇着讀書人,心裏總是有些怵的。更不要說你這通身的氣派了。”
楚中安苦笑。
這時候,周娘子也将周雷尋了回來。
周雷一張小臉上盡是紅暈,臉上卻挂着笑容,瞧見了院子裏面坐着的楚家夫婦二人。
他頓了頓,似乎想起了什麽,道:“楚叔叔、嬸子。”
“雷子還記得我啊。”王紀靈如今也快有自己的孩子了,自然是見着孩子都覺得親切,虛抱着周雷道。
周雷的小臉更紅了。
周大力說道:“這小子,一點都不像我,面生。”
然後又道:“婆娘,弄點好肉來,今兒我要與楚兄弟好生喝上幾杯。”
楚中安聽聞,連忙阻止道:“周大哥,實不相瞞,我此番到訪,是來求大哥的。”
周大力有些意外,道:“你盡管說,但凡是我能做到的,一定給你辦了。”
楚中安道:“中安在此多謝大哥了。我與內子本是回岳家送葬的,想着在岳家等着內子生産了再回京。
不料今日收到家中的家書,催我速速回京,我帶着內子行了這些路程。
眼看着內子身子是越來越笨重了,可是家中的事情時刻牽絆着我的心。
我這是哪頭都不想丢下,卻又哪頭都顧不上啊。”
院子裏面一時間有些安靜。
楚中安拉着王紀靈的手說道:“因此,我想求周大哥和周大嫂暫時收留內子一段時間,等我将家中事情處理好了,再回來接內子。”
周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這有什麽,盡管留下才是。”
周娘子也道:“就是,就是,你就安心的讓她在我家住着。”
王紀靈當即就朝着周家夫婦行禮,說道:“要麻煩周大哥和嫂子了。”
周娘子趕緊将她拉起來,說道:“你如今這身子,還在乎這些個虛禮幹嘛,我就說呢,你這臉色,看着就有些不妥,原來是趕路趕得。
你也是,有身子的人,可大意不得。”
說着便将王紀靈拉進了屋子裏。
周大力則與楚中安在院子裏面說話。
“楚兄弟,我本不想過問你的家事,但如今弟妹在我家待産,我總是要問清楚一些事情,今後才好動作,你說是吧。”
周大力黝黑的臉上一臉正色。
反倒是楚中安有些驚訝于周大力的敏銳。
周大力道:“東旭姓楚的人家并不多,正好我知道,晉陽是有一楚姓人家的。
前段時間我去鎮上的時候,聽說衙門很是緊張,且連安定這種小地方都開始戒嚴了。
那必然是京師出了大問題。”
楚中安此時已經不只是當周大力是一個鄉野村夫了,他道:“沒有想到周兄弟居然有這樣的見地。”
周大力哈哈笑道:“楚兄弟過獎了,只是身在這世間,總不好孑然一身不是,時刻關注世事,才能過的更好不是嗎?”
楚中安也笑道:“周大哥說的是,我也不瞞你,我确實尚不知道京城發生了什麽事情。
如若不然,我也不會冒冒然然的将內子帶上路,只是就如你說的,這一路行來。
衙門的一系列動作,确實證明,朝中或許真的發生了什麽事情,盡管如此,我依舊要回去一趟。”
周大力點點頭,說道:“以楚家的地位,若是真的出了事情,想必朝中的動蕩不小。”
楚中安苦笑。
周大力道:“雖然我也不清楚你上京是好事還是壞事,但是你既然稱呼我為一聲大哥。
弟妹你就放心的交給我吧,雖然不能保證什麽,但是我會盡我的全力護着她們。”
楚中安誠懇的謝過了周大力。
在周家吃過了午飯,楚中安便與何山二人踏上了進京的路途。
從安定到晉陽,一路上走官道的話,也要三天的路程。
如今官道上到處都是巡察和盤查的人,走起來反倒是速度不快。
楚中安在安定鎮上買了一匹老馬,二人騎着馬快馬加鞭的朝着晉陽而去。
晉陽算是一座古城。
東旭建朝以前,這裏就是前朝的京師,前朝被推翻了之後,東旭的開國皇帝為了開源節流。
并沒有重新選擇其他的地方建立都城,反而是在原有都城的基礎上,擴大了城池的範圍,修建了新的宮殿和官道。
這便一直保留到如今。
楚中安看着晉陽城門口穿着紅色甲衣的士兵,皺了眉頭。
紅色的甲衣士兵,是率屬于皇家管轄的,直接聽命于皇宮中,也是就皇帝的號令,一般情況下,是不會出來執行任務的。
可如今,就是這進出晉陽的通道上,都是這些紅衣甲胄的人。可見晉陽真的出事情了。
正在此時,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漸漸的出現在了楚中安的眼中。
楚中安下了馬,将馬匹交給何山,跟着那人朝着一處屋檐走去。
來到沒人的地方,那人才停下,朝着楚中安跪下道:“三少爺,老爺讓老奴在此處接少爺回去。”
來人是楚牧身邊的老人了,楚中安自然深信不疑。
楚中安讓何山在城外等着,自己則跟着那老奴在這些低矮的貧民們居住的巷子裏面穿梭者。
那老者緩緩解釋道:“如今咱們從正門已經進不去了,只好另外尋找出路,少爺也不必費心記着這些路徑。
老奴那也是花了一輩子才記住的,少爺只要跟緊了就是。”
楚中安只好跟着老者,穿過巷道,見見的進入了地底下。
楚中安這時候便想起了晉陽城中的一種說法:
據說在前朝的時候,這前朝的皇帝們十分的擔心自己的安危,便想盡辦法給自己留後路。
所以在這晉陽城下面挖了許多的通道,這些地下通道四通八達的地道,這些地道能直接從宮中去到晉陽城中的任何一個地方。
後來,東旭建國之後,有一次發生了宮闱醜聞,據說貌似是有宮妃通過這些通道與人私通。
于是,當時的皇帝大怒,讓人将晉陽城地下這些通道全部都給堵死了。
而經過了這數百年的更疊,這件事情便只是大家茶餘飯後的談資和醜聞。
畢竟,并沒有人真正的見過這些通道。
而如今,楚中安就身處在其中。
通道年久失修,很多地方都已經坍塌了。也有些地方能夠明顯的看出來人為破壞的痕跡。
老者走在前面,悠悠的說道:“這地道啊,年頭已經太久了,已經沒有多少人知道了。
就算是知道,也沒有幾個人膽敢下來啰。”
楚中安心想,可不是麽,我瞧着這裏面哪裏都差不多啊,這與迷宮有什麽區別,有幾個人願意死在這種鬼地方。
地道裏面的氣味并不好聞,常年失修,這裏幾乎成為蛇蟲鼠蟻的天堂。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那老者在一處牆壁處停了下來,不知道敲了哪裏,那牆壁居然移開了一個口子。
他指着那口子說道:“三少爺請吧,老奴就在這裏等着,還得送三少爺出去呢。”
楚中安将信将疑的從那處爬出來,眼前的景色讓他大吃一驚,這裏居然是楚家家主的書房。
熟悉的擺設,是楚牧一向喜歡的樣子,桌子上面依舊收拾的很幹淨。
“總算回來了。”屋子裏面傳來一陣沉重的嘆息聲音。
楚中安轉頭看去,就看到了楚牧。
楚牧穿着常服,坐在寬大的椅子裏面,才幾個月不見,他似乎更加蒼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