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爹。”楚中安喊了一聲,撲到了楚牧的腳邊。
楚牧道:“回來就好,我還擔心趕不及呢。”
“爹,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楚中安終于将這一路上的疑惑問出。
楚牧緩緩說道:“聖上如今不知死活,高家控制住了皇宮,還有玄衣衛,整個京師都被圍起來了。”
楚中安愣住了。
高家,是高貴妃的娘家,聖上寵愛高貴妃,因而,高家的人在朝中很是受到重用。
不過向楚家這樣的世家,卻還是比較看重皇後娘娘以及皇後膝下的太子。
“那皇後娘娘和太子呢?”楚中安道。
楚牧苦笑:“太子殿下出宮遇刺拉,皇後娘娘也已經仙逝了。”
楚中安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楚牧道:“高家,不過是仗着一個高貴妃,才得以爬到了晉陽世家的頭頂上。
莽夫就是莽夫啊,可憐我東旭大好的山河,就要這樣被斷送了。”
說道這裏的時候,楚牧的眼中流出了眼淚。
楚中安能夠理解父親的悲傷,楚家從當初的一無所有到如今的位列三公,是無數代人的心血和汗水澆灌成的。
可如今,在他的手上,楚家,卻面臨着大廈傾倒、家族覆滅的危險,這如何不讓他傷心呢。
可是楚中安又能做什麽呢?
Advertisement
“爹,大哥和二哥呢,他們怎麽樣了,還有娘?”楚中安問道。
楚牧道:“都在呢,讓你回來,是有重要的事情說與你知曉。”
楚牧鄭重吩咐道:“如今京城的局勢,誰也說不準會發生什麽事情。
若事實真的像傳聞那樣,高家已經掌握了宮中,那麽接下來,我們這些世家恐怕也讨不了什麽好,畢竟我們可是站在皇後那邊的。”
楚中安點點頭。
楚牧說道:“剛才的地道,你瞧見了吧,晉陽如今知道這路的人家,估計也已經行動了。
就如咱們家一眼,将小一輩的都送走了。”
楚中安瞪大了眼睛。
楚牧說道:“之所以讓你回來一趟,一來,你在朝中并沒有官職,脫身容易些,其次如今我們都在他們的監視下,離不了這裏。
最重要的是,咱們楚家的基業,還得靠你。”
“爹,我不行的。”楚中安有些腿軟。
他一直是家中的老小,被護在楚牧和兩個大哥的羽翼下,從來沒有經歷過什麽大的風浪。
如今這重擔,他不敢挑,也挑不動。
楚牧卻一把握住他的手,說道:“就算不行,也得行,你難道想讓楚家就此毀在我的手上嗎?
那你讓我如何去面對楚家的列祖列宗?”
楚中安被楚牧吓到了,慘白着一張臉,什麽話也說不出。
楚牧放緩了聲音說道:“安兒,你從小就被我們護着,可如今,你那些侄子們,可都要靠你護着了。”
楚中安想起了大哥和二哥家的三個孩子,點了點頭。
楚牧點點頭,說道:“你聽我說,當初走的時候,咱家的孩子是與你大伯和三伯家的一起走的。
他們原本是要回酉陽老家的祖宅的,不過我交代過何伯和宇軒,讓他們轉道去昌黎。”
“為什麽?”楚中安不解。
楚牧道:“酉陽老家是有楚家的祖宅,這些年,酉陽幾乎是楚家的地界。
一旦楚家有事情,所有人都會認為楚家會回道酉陽老家去,這樣一來,從晉陽離開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楚中安點點頭。
楚牧接着說道:“但是,楚家那麽多的孩子,若是全部都不見了,必然也不安全。
索性你大伯和三伯是執意要去酉陽,這樣也好,正好分成兩路,他們去酉陽,宇軒他們去昌黎。”
“昌黎?”楚中安有些訝異。
楚牧此時的表情有些激動,他說道:“昌黎這地方,原是我為了補償你母親,給她置備的陪嫁,這些年陸陸續續的購置下來。
昌黎那邊千餘畝的良田和山林都是咱們家的,只是你母親一直沒有在意過罷了,所以缺少打理。
如今你們去了那裏,只要好好打理,生活自然是無憂的,最重要的是,沒有人會想到,你們會去昌黎。”
楚中安有些佩服自家老爹的安排。
“那酉陽呢?”楚中安說道。
“酉陽?”楚牧眼神閃爍了一下,說道:“酉陽是楚家的祖宅,自然是要回去的。”
他拉着楚中安的手,在他耳邊輕聲說道:“酉陽……”
楚中安聽着楚牧在他耳邊說的話,漸漸的瞳孔變得有些大,甚至是無比的震驚。
楚牧看着楚中安的表情,對自己造成的這種影響很滿意,他拍了拍楚中安的肩膀,說道:“你要死死的記住這些,這是楚家的根本。”
楚中安愣愣的點點頭。
交代完了這些事情,時間已經不早了,整個宅子裏面依舊十分的安靜。
楚牧從書房的夾層裏面拿出來一個匣子,鄭重無比的交給楚中安。
說道:“去吧,讓他們送你出去。你趕緊追上宇軒他們,我擔心這幾個孩子應付不過來。”
楚中安再次含淚給楚牧磕了頭。
楚牧說道:“此一別,天高海闊,不管京城中發生了什麽事情,你們都不要回頭,也不要企圖回京來做無謂的犧牲。
我将楚家的未來和一切都交給你了,小三,你一定要好好的帶着孩子們活着。
等有一天,有一天時機成熟了,再将屬于咱們楚家的東西拿回來。”
說道這裏,楚牧轉過了身,看向了書房外面偌大的院落。
楚中安重重的點點頭,将匣子揣在懷裏,從新鑽進了這洞裏。
洞口處,老者抱着手臂在打盹,見楚中安出來了,什麽也沒有問。
按照原樣将門給關上,便走在前面帶路。
路上很黑,所以楚中安肆無忌憚的任由淚水從臉頰上滑落。
“三少爺,人這一輩子,總是要過一些坎的,還請少爺您保重。”那老者将楚中安送到了一處小院子,朝着他躬身行禮後,又消失在了漆黑的通道裏面。
楚中安在巷子裏面饒了好久,這才回到當初與何山分開的地方。
何山見着他,有些委屈的道:“少爺,你去哪裏了啊,叫我好找,你不知道,這地方也有人巡邏呢。
還有啊,我剛才躲在這邊瞧見有好幾家的少爺居然被一隊人馬給帶了回來。
少爺,晉陽是不是發生什麽事情了啊?”
楚中安臉色蒼白的問道:“可瞧見是哪幾家的少爺?”
何山道:“好像是李家的,還有劉家的少爺,我只認識其中的幾個。”
想到了如今正在路上的宇軒等人,楚中安一步也不想等了。
翻身上馬,說道:“何山,咱們走。”
從晉陽到酉陽,可走水路,也可以走陸路,水路固然快,但是目标太大,應當不會選擇水路。
至于陸路,官道應當是不會選擇的,加上宇軒等人中途要去昌黎,楚中安想了想,便朝着小路上疾馳而去。
一路上,他與何山二人可謂是風餐露宿,越往下去,盤查也越來越嚴厲了。
而晉陽內的消息,也慢慢的開始往外擴散開來。
皇後娘娘因痛失愛子,意圖謀奪皇位,毒害聖上。
聖上不查,被皇後娘娘下了毒藥,薨逝,因念着皇後娘娘畢竟為先皇孕育了子嗣,賜死。
至于晉陽城中參與了皇後謀奪皇位,謀害皇嗣之事的大家族,一律被大理寺并刑部關押,徹查。
楚中安聽到這些消息的時候,雖然有了心理準備,卻還是覺得悲涼。
宇軒一行人還沒有找到,晉陽卻不斷的傳出各大家族被清洗的消息,雙重打擊下來,他很快的消瘦了下去。
知道來到酉陽和昌黎的分界處,他依舊沒有遇到宇軒一行人,楚中安咬咬牙,帶着何山往昌黎方向追去。
“三叔?”楚中安身子一頓。
身後的聲音有些激動。
“三叔,是你嗎?”
楚中安轉過身子去,瞧見破廟的佛龛後面鑽出來一個半大的小男孩。
“宇凡?”楚中安隐約從那漆黑的小臉上分辨出自家子侄的面龐。
“三叔,真的是你?”宇凡一邊說,一邊撲到楚中安的懷裏大哭出聲。
楚中安抱着他,急切的問道:“宇軒和宇昊他們呢?”
宇凡一邊抽泣着,一邊說道:“大哥和齊伯他們出去了,宇昊在後面。”
說着起身拉着楚中安繞道佛龛後面,佛龛是空心的,後面被人鑿出了一個不大的洞,剛才宇凡就是從裏面鑽出來的。
他放開楚中安的手,再次爬了進去,不一會,就見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跟着他爬了出來。
見着楚中安,先是有了愣愣的,然後便伸着手讓楚中安抱他。
楚中安一時間心酸不已,他将楚宇昊抱在懷裏,問道:“給三叔說說,這一路上發生了什麽事情?”
楚宇凡今年已經七歲了,說話間,口齒很清楚,邏輯也很清晰。
他說道:“那天我們與大爺爺和三爺爺家的哥哥姐姐們一起從黑漆漆的洞裏出來就往外逃了。”
楚宇凡将自己看到的一一說與楚中安知曉。
原來當天他們從通道裏面出來之後,并沒有那麽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