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明明已經是奔四的人了,我卻真的變成了情窦初開的小女孩的心境。這種在心裏小小的,偷偷喜歡彼此的感情,叫做是愛情不為過吧。愛情讓我再次體驗了什麽是青春年少,什麽是兒女情長,讓我幾乎完全忘記了自己靈魂的年紀。
可我願意,我願意為你,不再想起自己的過往,我願意為你,全心全意的做個只屬于你的小女孩。衛青,謝謝你的情有獨鐘,謝謝你默默地喜歡。
愛情是很微妙的東西,我們都沒表露的更多,也不必表露的太多。因為我還沒有長大,我要等自己長大。我想衛青,我的青哥哥,也在耐心的陪我一起長大吧。我突然覺得,我們在做世界上最浪漫的事——一個風度儒雅的男子默默守護在心愛之人的身邊,靜靜地等她,慢慢的長大。……
可是衛青,我又何嘗不是在等着你慢慢的長大呢?
“青哥哥,謝謝你。”不知怎的,我突然就開口說了這句話。
正在蓮池裏忙碌的衛青聞言,走到我身邊,用清澈的池水淨了手,給我擦鼻尖上的污泥點子,看着我的眼,淺笑道:“謝什麽?”
被他這麽一問,我回過神來,總不能說,謝謝你給我這個異世的孤魂一絲溫暖吧!于是便有些局促,耍賴似得道:“就是謝謝你啊,青哥哥,我想快點長大……”嫁給你。可是我沒好意思,也沒敢說出口,就這麽直直的又咽回去了。
衛青擦完我臉上的泥,道:“想快些長大,哈哈哈,好啊。”他就是那麽讓人舒服,連笑聲聽着都這樣的舒服。
突然荷塘裏一條鯉魚跳出水面,驚起水花,打破四目相對的溫情。我們一起驚道:“有魚!”
這日,我們捉了好些魚回來。大的做魚湯,小的放到池子裏。荷花帶回來的時候,枝葉給折斷了。我索性拿來剪子,都給剪了,就剩下幾個莖子直直的戳在那裏。那畫面很是……總之和我想的一點也不一樣……
“沒事兒,過些日子還會長出來的。”衛青看着我失落的樣子,安慰道。
“嗯,長的會不會很慢。”我看着小池道。要是夏天過去了,還沒長好怎麽辦。
“那我們就慢慢的等着。總會長出來的。”衛青看着小池道。
“……好。”我看着衛青道。是啊,總會長出來的,今年等不到就明年,總會長出來的。
李家的季兒和鄰家的小兄弟們也來了,在池邊逗小魚玩,明明囑咐過他們,小心別弄髒了衣服,卻不知怎的他們還是弄了一身的泥,小孩子都是這個樣子。衛青領他們到後院擦洗,我就在後廚做魚湯。
魚湯做好了,我們幾人圍坐在一起,就像是一個家一樣。只是在這些四五歲的孩子們中坐着,我和衛青這對“夫婦”倒顯得格格不入,我們太年輕了。
我們給小哥兒幾個盛好魚湯,看着他們吃得香。叮囑他們慢些,不要卡到魚刺,又互相給對方盛。
青哥哥紅着臉的樣子,真好看。
風吹的魚香四溢,有小貓,在牆上喵喵喵的叫個不停。
蜻蜓還在點水,風裏飄着蒲公英的種子,池裏多了群魚,只是折葉的荷花不太入畫……
翌日,西院李家的婦人,來了,是和季兒一起來的。她長得甚是好看,身着素衣,顯得有些蒼白。許是新喪了夫君,眉頭有淡淡的憂傷。我請她到廳裏坐坐。她卻是站在院裏,再三推謝不肯。我也只好站在院裏陪她說說話。看着季兒,在池邊玩耍。
好一會兒,李家婦人道:“姑娘一人住着,倒是清苦些。”
我道:“習慣了。”許是在她眼裏,我這樣的獨身小姐,是該找個丫頭伺候吧,畢竟她們家裏還雇了個幫忙的婆子。
我們又閑聊一些家常。
季兒逗着池裏的魚,李家婦人又道:“姑娘我有一事相求。”
“何事,夫人說便是。”我笑道。
她向我院裏的桑樹看了看,走過去,轉身笑道:“我看姑娘院裏的這幾顆桑樹長得倒是好的。想借姑娘的桑葉,喂些蠶來養。可好?”
我道:“當然好來。夫人要用盡管拿去用就是了,何必言借呢?”
李家婦人不好意思道:“不不不,等我……”
我笑着打斷她:“不必了,今年春上,夫人院裏的櫻花飄了我一院子,我甚是喜歡,借了也沒還。如今就拿這桑葉給夫人養蠶,全當還了吧。”
她有些臉紅,許是從未開口向人借過東西,卻不想我又是個大方的,不要她還。又把話說的這樣委婉,她甚是感動的道:“姑娘……姑娘年幼,卻真真兒是風雅性情之人呢!”
什麽風雅不風雅的,不過是言語的措辭罷了。其實在我看來,就是幾棵樹,幾框桑葉而已。卻不知,在古代桑葉也是很珍貴的,養蠶是上至皇家命婦,下至黎民村姑都積極參與的重要農事。誰家要是有像我院子裏這麽好的幾顆桑樹,當真是了不得了,偏偏我卻不在自知,不當好東西看待。
李家婦人采了些桑葉,說要回去把孵好的蠶種放上去。就告辭了。
又在我這裏完了一會兒小魚的季兒,跑了出去叫上他的小兄弟,拿了個筐子回來,站在桑樹下采桑葉,他踮着腳尖去采桑葉,他的小兄弟就幫着往小筐裏放。
我坐于廊下笑着看着他們,心道:季兒,真是個懂事孝順的好孩子,年紀小,心思倒是像個大孩子,知道體貼母親。
不再理會這些小孩子,拿起《詩經》開始默默背起來。大概是對衛青的情意深了,最近很是喜愛讀寫描寫男女□□的詩詞。讀着詩詞,想着那個讓我傾心的男子,心裏全是歡喜。
一會兒幾個小兄弟就采了滿滿一小筐桑葉,說着笑着擡着走了。
我看了一會兒《詩經》,轉頭,癡癡看着小池裏的荷花。衛青,你可知道喜歡上你以後,在這陌生的塵世之中,我就不再孤單寂寞了。我可以用對你不盡的思念,和暗暗的喜歡,打發這無聊又無奈的時光了啊。
一會兒小兄弟們又推門進來。拿着幾片桑葉,給我:“姐姐姐姐,我二哥叫我交給你,說姐姐有幾個字寫錯了,你看。”
我拿過來看,是前幾日衛青走後我寫在上面的,《詩經》裏的詩句。
這麽多年了,我還會延續着,前世上學時的習慣,所有背下來的詩詞,都要默寫下來,才安心才放心。否則就總是覺得沒背下來一樣。可是如今,我實在不喜歡在竹簽上書寫文字。前幾日,看着院裏桑葉長得寬大,就站在樹下默寫了幾首詩歌上去。
不想剛才竟然叫孩子們采了過去。我看着那娟秀的小字,将我寫錯的一一改了過來。其實我寫的倒不是什麽錯字,只是那幾個字的繁體筆畫太多,就偷偷懶,用現代的簡筆字代替。
沒想到隔壁李家的二公子也是個喜歡詩詞的。可心裏卻好似不服氣一般,反正閑來無事,不若考考他。我起身摘下一片桑葉,提筆思量這要考他那首詩好。卻發現,近日由于思念衛青,背的都是些情詩,思量着與陌生的男子互傳有些不好。
翻開《詩經》來找,卻又覺得考別人哪些自己都背不下來的,不太地道。可轉念一想,只是互相鬥鬥詩詞,別無他意,又不曾見面說話,純屬君子之交,并無不妥之處。
于是寫了題目《子衿》。
“交于你二哥,就說我要考考他的詩詞,叫他默寫上。不許看書,會就寫上,不會就認輸,快些找書來,去背。”小家夥們拿着桑葉,颠颠兒的跑了。
不一會兒,小家夥們就回來了。我接過桑葉看了一眼,全對了。“我二哥寫好了,這是考姐姐的。”
季兒又遞過來一片桑葉,也寫着題目——《桃夭》。
我便提筆,書寫下來,又出一題《綢缪》,叫季兒他們送去。我仔細端詳那位二公子的字,沒有特別之處,只是稱得上工整好看。找來衛青的字,比對,發現衛青的字也是一般。想來這位二公子也是疏于此道,或是在竹簡上寫的習慣了,如今在這桑葉上發揮不好了,也是有可能的。
就這樣往返幾次,季兒他們不嫌累,反而覺得有趣。我沒能考住那西鄰的二公子,倒是叫他,揪出幾個錯字來。一會兒,季兒又來了。這次那位二公子出的題目,我一看就知自己不會背,心裏有些發虛……
“丫的,竟考不倒他,還叫他揪了幾個錯字出來。”看樣我以後得改改使用簡筆字的的習慣了。
大抵那二公子,對《詩經》頗為通曉。這樣比下去不行,我得出個你不會的,于是摘一片桑葉,寫下:明月幾時有……
“你回去和你二哥說,《詩經》都是些古人的作品,左不過就考考記憶和書寫。這回我要和他比比作詞,你且拿了叫他填上下阕。”
好一會兒,季兒才來。
“我二哥說。”他頓了頓,學着他二哥的樣子,繼續說道:“他為姑娘的才情折服,雖也是做了下阕的,卻思量着不好拿出來給姑娘看,想必姑娘那裏是有此詞的下阕的,還請姑娘賜教。我二哥就是這麽說的。”最後一句,又變回了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