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的腦袋。
雲備胎果然不少。許青山磨着後牙槽,拿了根煙叼嘴裏點着。
煙霧升起,視線裏的許青珊面目模糊,被人拉着還沖上去,又給了挨打的男人一腳,腳上的高跟鞋也飛了出去。
這脾氣……許青山笑了下,慢悠悠地抽着煙看戲。幾分鐘後,挨打的男人罵罵咧咧離開,許青珊從邁巴赫男手裏把高跟鞋接過去穿上,掉頭跟年紀大的那個女人一塊上樓。
又拿了根煙塞進嘴裏,等了大概半個小時,許青珊拎着行李箱下來,拉着哭哭啼啼的女人上了自己的車。邁巴赫男也上了車,手臂伸出車窗,豎起大拇指往後指。
兩輛車子一前一後開出去,許青山撚滅手裏的煙,發動車子跟上,一直到他們停下。
邁巴赫男又摸了下許青珊的頭,拿着往路邊走,示意她們先上樓。
許青山擡手看了下表,摸了支煙塞進嘴裏點着,熄火拔了鑰匙下車,不疾不徐地朝邁巴赫男走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是不是有小美人問,喬暮和簫遲會不會出現在這個文裏,那啥,簫知暮小盆友出生,青珊妹子肯定會回去的。
沒怎麽寫小劇場的來一發。
許青山:你微博上那句:我家老許每天都不可描述,什麽意思?
許青珊:那是在誇你。
許青山:好好說話。
許青珊:腎好,活好。
許青山默,下一瞬,直接把她扛回卧室……
☆、Chapter 7
許青珊抱着雙臂,漠然看着身旁的宋寶寧,不勸不哄,只在她打開包,抖着手把煙塞嘴裏點着的時候,微微挑了下眉。
姜皓擔心她情緒太過激動影響到別人,所以訂了包廂。
也幸虧他細心周到,宋寶寧這會的狀态,确實不适合在開放餐區用餐。
結婚三年,她有兩年多的時間活在家暴的陰影中,饒是這樣,也沒能下定決心離婚。有時候她是真的搞不懂,這樣的男人,到底哪一點值得她留戀。
“他四年前就出軌了,我現在才知道,是不是特別傻。”宋寶寧吐出口煙,神情麻木,“珊兒,你說男人骨子裏怎麽就這麽賤呢?”
“別想了,該驗傷就去驗傷告他,要麽你就找證據證明他出軌,讓他淨身出戶。”許青珊打開包,找到木糖醇倒出一顆丢進嘴裏。
她該慶幸,那個男人不稀罕她給生孩子,有了孩子扯皮下去,肯定離不了。
作為多年好友,她該勸的都勸了,沒見她聽。
純肉餡包子,肉還露在外邊,別怪狗惦記。回來的路上她還在想,這回可算是開竅了,終于下定決心止損。
結果呢,她上手打人她非但不幫忙,還怪她下手太狠,一臉心疼的表情。
她也是欠的,就不該管這破爛事,害得自己被房東趕出來也就算了,還白白損失了小六千的租房押金。
“不想了,我明天就去驗傷。”宋寶寧又吐出口煙,眼眶又紅起來。
許青珊嚼着口香糖,沒接她的話茬。她性子軟,從上大學的時候就這樣,這些年工作了還是沒點長進,在單位受欺負,回家當牛做馬伺候渣男,居然毫無毫無怨言,也是讓人服氣。
“你是不是覺得我特沒用?”宋寶寧傾身靠向椅背,笑了下,眼淚又滾下來,“那狐貍精比我年輕比我漂亮,風騷的很,臭不要臉。”
許青珊擡手遮住嘴,扭臉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翻了個白眼,輕咳幾聲,說:“你挺好的,都走到這一步了,就不要再多想了。”
宋寶寧被嘴裏的煙嗆到,伏在桌子上咳了一陣,撚滅了煙頭,安靜下去。
許青珊悄然松了口氣,拎起茶壺給她倒茶。
坐了一會,服務生開始上菜,姜皓跟在後邊進來,拉開她身邊的椅子坐下。
“談完了?”許青珊揚了揚眉,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嗓音嬌軟,“剛才謝謝你,要不是你及時趕到,我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姜皓擡手摸了下鼻子,笑得有些勉強,“沒事,我們是朋友嘛。”
他追她蠻久了,除了偶爾出來吃飯,送出去的名牌包她是一個都沒收,化妝品也不要。
一開始還以為她是欲擒故縱,接觸時間長了才知道,她是真不稀罕那些東西。
也不稀罕他這個人。
本想趁着今天這個好機會,把房子鑰匙給她,增進下感情順便确定關系。
誰知道她要找的是上門女婿,将來生了孩子,還得跟她姓。他是家中獨子,父母無論如何都不會答應他入贅,丢不起那個人。
在樓下攔着他的男人還說,她跟鸻康的彭文修訂過婚,因為男方不同意入贅才吹的。
鸻康是B市最具知名度的醫藥公司,彭文修的父親是B市一院的院長,跟他們家還有點交情。
他一開始并不相信,于是打了個電話聯系上彭文修,拐彎抹角的打聽一番,确認這件事不假,瞬間心死。
“你最近很忙?”許青珊覺察到他的冷淡,有點莫名其妙。
姜皓笑了下,拿起平板點菜,“公司新開發了一款游戲,目前在做測試,是有點忙。”
許青珊撇了下嘴,拎起茶壺給他倒茶,剛才救她的時候可不是這個态度,難道是路上見鬼了。
吃到一半,眼看宋寶寧又要開始哭,索性找了個理由出去,給她爸爸打電話。
宋爸爸嘴上說斷絕關系,聽說她被欺負得很慘,當即表示要過來接人。
許青珊籲出口氣,報上地址,把電話挂了若無其事地折回去。
吃完下樓,宋爸爸的車正好開到門外。宋寶寧看到他,瞬間崩潰大哭,哄都哄不好。
許青珊把她扶上車,退回姜皓身邊,等着他把房子的鑰匙給自己,結果卻聽他說:“公司出了點狀況,我得馬上回去。”
話音尚未落地,人已經進了車裏,速度快得離奇。
“路上小心。”許青珊努力擠出笑臉,嘴角明顯抽了下。
來之前還說,他有套裝修好的空房子,讓她先住過去,等找到新的房子再說,耍她玩呢?!
擡手按了下眉心,許青珊找到車鑰匙,上了車,出發去附近的酒店。
路上接到同事的電話詢問壁畫,想起自己還沒跟許青山要資料,拍拍腦袋,翻出他的號碼打過去。
“我在家。”許青山的聲音傳過來,聲調很平,沒有丁點的意外。
許青珊深吸一口氣,目光專注的望着前方,“給我發郵件,待會把地址給你。”
耳邊安靜片刻,他的聲音硬邦邦地傳過來,“家裏沒裝網絡。”
許青珊一噎,雙手握緊了方向盤,恨恨磨牙,“我去拿。”
結束通話,随手摘了耳機,煩躁提高車速。
被人耍也就算了,大晚上無家可歸還要加班幹活,越混越回去。擰着眉開出一段,戴上耳機給姜皓打過去,開口就問房子鑰匙。
“我在去機場的路上。”姜皓略顯不悅的聲音傳來,隐約含着一絲火氣。
許青珊火大挂斷電話,降下車速停到路邊把他拖進黑名單,越琢磨越覺得不對勁。她才是被追求的那個,他有病吧居然跟她生氣……
重新上路,滿肚子邪火沒處發洩,憋悶透了。到了地方,大門緊閉,看不到裏邊是否亮了燈,倒是外邊的燈亮着。
許青珊嚼着木糖醇,擡手按喇叭。
一分鐘後,大門打開,許青山從裏邊出來,手裏夾着根煙,身上穿着睡衣,看起來像似準備要休息的樣子。
車窗降下,他慢條斯理地走過來,從睡衣的口袋裏掏出只U盤遞進窗內,“裏邊是壁畫的鑒定依據,還有開善寺的一些傳奇故事。”
許青珊眨了下眼,拿走U盤,故意不把車窗升起來。
寒風刮過,空氣中彌漫着刺骨的冷意,暈黃昏暗的燈光打下來,他的臉掩在青白的煙霧後邊,那雙眼好似蒙上了層霧,看不清他的情緒。
她看人第一眼的印象從來不準,但是接觸後還讓她一頭霧水的,他是第一個。
早上她那麽撩,他後來居然沒有半點表示。昨晚睡一起的時候,她的腰被頂了一夜,絕對不是錯覺。
“還有事?”許青山丢了煙頭,擺出一副狐疑的模樣。
“我被房東趕出來了,今晚要在你這借住。”許青珊一點都不客氣,“幫我把門打開。”
許青山徐徐擡起頭,嘴角幾不可見地勾了下,轉身去把大門全部打開。
車子開進去,他把門關上,餘光見她把行李箱拎下來,眼底笑意漸濃。
過去幫她把行李拎進客廳,回頭看見她鼻子凍得發紅,壓下想捏的沖動,徑自往樓上走。
“這兩間房,你睡哪一間都行,洗手間在走廊盡頭。”到二樓把行李放下,他擡手看了下表,掉頭往三樓走。
許青珊回頭,目送他的背影走出視線,若有所思地抿緊嘴角。
客房的風格比較溫馨,把衣服挂上,去洗了澡回來打開筆記本電腦,發現真的沒有網絡,略郁悶。
他沒說謊。
忙到後半夜,困極睡過去,醒來時間還不到8點。
爬起來洗漱幹淨,化好妝下樓,餘光瞧見許青山在廚房,下意識放輕腳步。
開了空調,屋裏的氣溫不是太低,但絕對沒有到能打赤膊的地步。
停在廚房門外,她抱起手臂倚着門,好整以暇地欣賞他的背影。
這一大早,他是存心的吧。
“我9點的飛機,鑰匙在茶幾上。”許青山背對着她,關了火,把煎好的雞蛋倒進盤子裏。
許青珊吓一跳,臉頰微微有些發燙,“我今天就開始找房子。”
“随便。”許青山轉過身,把身上的圍裙摘了,露出一身健美勻稱的肌肉,端起盤子往外走。
許青珊伸手攔住他,伸出食指往他胸口戳,眼底笑意沉沉,“勾引我?”
“你覺得像麽?”許青山避開她的觸碰,繃着神經從她面前越過去,嗓子比昨天更啞了些,多了些許無法忽略的鼻音。
留她住在這的目的已經達到,剩下的得慢慢來,誰知道她會不會又是一時興起,新鮮勁過了就扔。
當初她追彭文修的時候,開始也是無時無刻放電,結果不到一個月就扔了,絕情的很。
關淮倒是沒跟他吐苦水,但是能看得出來,她是真的沒用心。
許青珊收回僵在半空的手,對着空氣抓了抓,揚起唇角跟過去,“要去多久?”
“半個月。”許青山坐下,不冷不熱的語氣。
許青珊坐到他對面,若無其事地拿起刀叉,眯起桃花眼,嘴角上翹。“許老師,你感冒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一直以為定時了,直到剛才才發現跟!本!沒!有!三素要去天臺冷靜下〒_〒
☆、Chapter 8
許青山手上的動作頓了下,徐徐擡頭,視線在她臉上打了個轉,又回到盤子裏,沒吭聲。
沒感冒,就是上火,嗓子幹得厲害。
“支教小學的學生一定很可愛,因為……”許青珊故意頓住,拿着刀叉,優雅切下一塊培根送進唇齒間,嘴角勾起一抹揶揄的笑,“他們的老師很可愛。”
許青山端起水杯喝水,性感的喉結不住滾動,眼底墨色深沉,正兒八經的語氣,“我回來之前,你若是搬走記得打掃衛生,順便把鑰匙放茶幾上。”
許青珊放下餐刀,把嘴裏的培根吞下去,咬了下叉子,單手托腮,含情脈脈地沖他眨眼,彌漫着水光的眼底浮起可憐的情緒,“那我找不到房子怎麽辦?”
“現在找房子很方便。”許青山放下杯子,抽了張紙巾擦嘴,起身上樓。轉過身,嘴角止不住向上揚起愉悅的弧度,不搬才好。
許青珊眉梢微挑,無聲地笑了笑,拿起餐刀繼續吃早餐。
他果然是根木頭,去年她就這麽覺得。話已經說得這麽露骨,他就不能回一句:你可以一直住我這麽?
幾分鐘後,許青山上樓背了個背包下來,一言不發地往門外走,看起來很急。
她回頭看了眼,翹了翹唇角,起身跟出去叫住他,“許老師,我要是搬家的話,會聯系你的。”
許青山腳步微頓,背對着她揚了揚手,大步往外走。
大門關上,沉穩有力的腳步聲漸漸聽不到。許青珊折回去,把盤子收去廚房洗幹淨,時間差不多,背上包和電腦出發去公司。
她也有點感冒了,嗓子發幹,鼻子還有點堵。
可能是前晚睡他身邊出了太多汗,捂了一夜,昨天白天吹了半天冷風沒扛住。
周一早上有個會,姜皓要來看新游戲二期宣傳策劃方案演示,她連着兩天都在外邊,還沒準備好。
打卡進入辦公室,助理給她沖了杯咖啡進來,提醒她開會的事。
“去忙吧。”許青珊擺手,打開電腦把策劃案仔細看了一遍,重重靠向椅背。
姜皓昨晚在樓下打電話是遇到了什麽人,還是忽然間大徹大悟,覺得追她非常沒必要?短短十多分鐘的時間,态度前後大相徑庭,陌生得她幾乎要不認識。
她之前拒絕他的時候,也沒見他失望。
昨晚,他臨走那一眼簡直把她當人渣看,恨不得立刻消失不見。
話說回來,她沒吊着他,好像也沒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吧?
出了會神,助理再次過來提醒,許青珊擺擺手,喝了口咖啡,帶上資料去會議室。
姜皓沒來,來的是負責這次推廣的項目總監,相互都認識。
許青珊做了個簡單的開場白,直接開始放PPT演示。他們公司的新游戲內測數據已經出來,第一期的策劃效果非常不錯,下載量超過千萬。
第二期的宣傳側重點不同,她給出的策劃案比第一次更有針對性。
演示結束,許青珊坐下喝了口水,開始跟對方讨論細節問題。
“姜總非常滿意第一期的效果,這一期看起來比上一期面向的玩家群體更明确。”對方笑了下,表示先要先請示姜皓,才能決定是否繼續合作。
許青珊擺出一副理解的表情,沒多說。
把人送走回到辦公室,助理等在門外,目光閃躲,“許總監,大老板找你。”
“知道了。”許青珊揉了下額角,進去打開包把自己的U盤和許青山給的一并帶上,出門去見大老板。
敲門進去,公司副總也在,她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過去拉開椅子坐下,“韓總,您找我?”
“有關開善寺的策劃做得怎麽樣了?”韓一鳴傾身靠向椅背,雙手交疊随意搭在腹部,嘴角含着一抹笑,“這個項目的施工方不好打交道。”
許青珊笑笑,把U盤遞過去,“已經做好了,您先過目。”
韓一鳴接過來,卻不着急看,而是指着副總鐘誠,說:“你準備下,跟鐘誠配合甲方去拍個宣傳片,是年前簽訂的那個慈善基金的項目。”
許青珊抿了下唇,“大概幾點走,要拍多少天?”
“中午的飛機,你們現在就回去準備,大概半個月左右,具體情況看他們的安排。”韓一鳴坐直起來,接着說:“對方的要求和他們提供的數據,都在資料裏,路上看。”
“好。”許青珊擡手看了下表,拿起資料和鐘誠一道出去。
出差的事太突然,時間又比較長,鐘誠提議帶兩個助手一塊去,方便開展工作。
她擡了下眼皮,嘴角勾起淡笑,“就俞曉和方明海吧,我回去準備下,機票的事你來搞定。”
“機場見。”鐘誠也笑,繃緊的臉部神經明顯緩和下來。
許青珊轉身往自己的辦公室走,轉過身的剎那,嘴角的笑容倏然變得玩味,拿起手機撥出許青山的號碼。
她也要出差。
等她回來估計他也會回來,搬家肯定搬不了。
不知道是沒信號還是別的原因,電話無法接通,打了兩次都如此。
撇撇嘴,收了手機回辦公室稍事整理,鐘誠的小助理俞曉過來敲門,說機票已經訂好,中午12點30分的飛機。
許青珊丢給她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丢下一句“機場見”随即開門出去,招呼助理走人。
之前在帝都接的兩個項目,宣傳片拍攝的地方都非常偏遠,這次估計也不例外。
只是這個時間段,正好趕上她生理期,比較郁悶。
而且,感冒好像有加重的趨勢……
上了飛機,頭還是很暈,許青珊看完甲方的資料,帶上眼罩跟身邊的俞曉說了聲,昏昏沉沉睡過去。
醒來飛機已經落地,她還是很不舒服,上車就閉上眼歪在椅子裏不出聲。
車子是租來的,一輛全路況越野,鐘誠和方明海負責開車,要趕到小學所在的縣城,跟甲方的負責人,攝制組、還有慈善大使碰頭。
那位慈善大使去年的時候跟她有過合作,彼此的印象都還可以,溝通起來可能不會太麻煩。
鐘誠很看重這個項目,做好了,以後B市的其他慈善機構想要募捐,思域絕對是最佳選擇。
國內的慈善監管漏洞太大,随便一篇賣慘的文章,就能有幾十上百萬的捐款,足夠慘還會更多。
迷迷糊糊地想了一陣又睡過去,再次睜開眼,夕陽透過車窗照進來,遠處紅霞漫天。他們的車停在路邊,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俞曉還在睡,身上披着鐘誠的羽絨服。
瞄她一眼,許青珊低頭打開包找到木糖醇,倒出一顆丢進嘴裏,醒了會神,開門下去。
方明海守在路邊,脖子伸得跟鴕鳥似的,邊看邊焦急踱步。
她打了個哈欠過去,昏頭脹腦的問:“怎麽回事?”
“路不好走,前邊有輛拖拉機死火了,卡在那,誰也過不去。”方明海苦笑着往前指了指,“鐘副總和甲方的人,已經在想辦法。”
“唔”許青珊應了聲,走開幾步,舉目望去。
停車的地方在半山,凹凸不平的路面僅能讓一車勉強通過,一邊是高聳的峭壁,一邊是深不可測的懸崖,路邊連保護措施都沒有,險峻非常。
死火的拖拉機距離他們的車子大概五米,好幾個人圍在一起低聲讨論着真沒。
許青珊拿出手機,拍了下遠處的夕陽,想起這次來的目的,順便把路也拍下來。
以前聽《山路十八彎》她是真想象不出來那個畫面,即便是在網上看到盤山路的照片,也沒多大感覺。這會親眼看到,無端端生出怕死的情緒,一點都不覺得美。
連着拍了幾十張,鐘誠頂着一臉汗折回來,如釋重負的表情,“上車吧,能走了。”
許青珊收起手機,打了個大大的噴嚏,扭頭上車。
拖拉機發出“突突突”的聲音,繼續向前,後邊拖着四輛全路況越野,夕陽下塵土飛揚。
經過彎道,許青珊忍不住又掏出手機,隔着車窗拍了張照片,難受地揉了揉鼻子,“鐘誠,我再眯一會,感冒了不太舒服。”
“我準備了藥。”鐘誠回頭,留意到她的臉紅得有些不正常,打開包,找到感冒藥遞過去,“你吃了再休息。”
“謝謝。”許青珊伸手拿走藥片,開了瓶礦泉水吃藥。
路況非常的差勁,轉了半天,往前推進的直線距離還不到三公裏,天漸漸黑了下來。
她颠得難受,勉強睜開眼,發現手機什麽信號都沒有,心有點慌。
一直到下了山,這種情緒才散去、。幸好沒出大問題,只是遇到了幾次飛石,石塊也不大。
回過頭,身後的崇山只剩漆黑的輪廓,帶着神秘與危險靜靜伫立月光下,像猙獰的野獸。
這次要拍的小學不在鎮上,因此還要繼續趕路。
随便吃了點東西,許青珊回到車上,發現手機有信號,忍不住發了條微博,配上剛才發的照片,跟着退出去,給許青山打電話。
還是無法接通,也不知道他支教的小學,到底在哪個山旮旯裏邊。
重新上路,出了鎮子後路又變得難走,不過鐘誠和方明海好像很放心的樣子,反倒是俞曉的臉色有點不太對。
說不上來的感覺。
許青珊閉着眼,感覺開了兩個小時左右,車子忽然平穩下來,耳邊傳來方明海的笑聲,“那向導果然沒說謊,路真的好走了。”
“學校那邊已經做好了迎接準備,不過條件非常艱苦。”鐘誠也笑,回過頭飛快看一眼俞曉,“你們倆要受苦了,我們皮糙肉厚,苦點沒關系。”
“我還行,不知道許總監能不能适應。”俞曉神色淡淡。
許青珊張了張嘴,複又閉上,沒接話。
“放心吧,許總監肯定能适應。”鐘誠坐直回去,閑聊的口吻,“向導說這路去年修的,來支教的老師出了大部分錢,剩下的是財政撥款和村民集資。”
許青珊聽到這,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徐徐睜開眼,“出錢的支教老師姓什麽?沒準我們能利用他的故事,做出一份不一樣的策劃。”
“向導沒說,不過提起這位老師,眼裏全是尊敬。”鐘誠笑笑,調侃道:“只說是男的。”
許青珊白他一眼,懶洋洋扭臉望向窗外,腦海裏劃過一道熟悉的身影。
難道是許青山?不會這麽巧吧……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準時更新,覺得自己棒棒噠~~~~~~
☆、Chapter 9
車子順着平坦的水泥路平穩向前開進,路的盡頭,是該小學的校園。整個操場只亮了一盞燈不到五十瓦的鎢絲燈,模糊照亮四周。
許青珊下車,揉着發癢的鼻子環顧一圈,心底莫名生出失望的情緒。校園很寬,呈半圓狀排列的教室前邊,豎着根木頭旗杆,迎着寒風飛舞的國旗已經退色到發白。
教室前除了張已經塌掉一半的水泥兵乓球臺,再沒有任何體育設施,地面不比從鎮上過來那一段路平坦多少。
車子兩旁枯草成片,燈光打下來,荒涼的氣息伴着搖曳的影子撲面而來。
許青山肯定不在這……
寒風刮過,她止不住哆嗦了下,又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過一會鐘誠折回來,擡手指向左側并排的三間泥瓦房,說:“晚上我們住這邊,将就一晚,明天看看有沒有辦法改善下。”
許青珊嗯了聲,抿着唇,捂緊身上的大衣瑟瑟發抖。山裏的溫度很低,尤其是晚上。
轉身的工夫,冷不丁見俞曉走開,自顧往右側的教室走去,眉頭皺了下。
從鎮上過來的時候,她就有點不太對勁,不知何故。
“外邊冷,你還生着病,快進去吧。”鐘誠招呼她一聲,拎着行李走在前邊。
方明海伸頭往俞曉的方向瞄了眼,狐疑道:“俞曉幹嘛去,好像對這裏很熟悉的樣子?”
“她沒說。”鐘誠也覺得奇怪,回頭看了一會,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先進去,我一會去找她。”
許青珊連着打了幾個噴嚏,從他們身邊越過去,先進了門。
資料上說,這學校有兩百多個學生,是附近行政村中最大的一座小學,還是條件最好的。眼前的景象,讓她對‘最好的’這三個字,産生了強烈的懷疑。
安排給他們住的房子以前應該也是教室,地面特意清掃過,牆面貼滿了散發着油墨香的報紙,寒風穿透窗戶,呼呼地往裏灌。
裏邊擺了兩張高低床,中間用舊門板格開,從房頂垂下的鎢絲燈泡光線暈黃,不知憂愁地随着寒風左右搖擺。
許青珊實在難受,指着左邊的高低床,忍不住又打噴嚏,“我和俞曉睡這邊,你們睡右邊。”
方明海點點頭,把她的行李放到床邊的舊課桌上,繞過門板,跟鐘誠一塊往另一邊去。
許青珊掏出手機,打開閃光燈看了下床上的被褥,搖搖頭,脫掉鞋子和衣躺上去。
迷迷糊糊躺了一會,俞曉回來,給她帶了瓶溫開水,叫她起來吃藥。
“謝謝。”許青珊掀開被子坐起來,吃了藥馬上倒回去捂緊被子接着睡。
隔壁吵吵嚷嚷,好像是那位慈善大使的助理提了什麽要求,鐘誠和方明海都被叫過去。過一會俞曉也出去。
屋裏安靜下來,她聽了一會,漸漸睡過去。
再次睜開眼,天剛蒙蒙亮,耳邊傳來清脆的鳥叫聲。
揉了下發脹的太陽穴,許青珊輕手輕腳地爬起來,打開行李箱,找到牙刷牙杯出去找地方洗漱。
出了門,薄薄的晨霧浮在空中,老舊破敗的校園,像一幅顏料缺失的水墨畫,靜靜鋪陳眼底,寒意凜冽。
環顧一圈,視線裏忽然闖進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往學校後邊的林子裏去。
許青珊張了張嘴,發現自己的聲音啞得厲害,清咳幾聲,随手把牙杯放到窗臺上,加快腳步跟上那道身影。
離得有些遠,隔着霧霭,她不敢确定到底是不是許青山。
一路小跑着跟進林子裏,鳥叫聲越來越嘹亮,風刮過樹梢漱漱作響。
剛才的身影不知去了哪,視線裏全是高大的落葉喬木,許青珊哆嗦了下,遲疑出聲,“許老師?”
無人應答。
風吹過來,身上瞬間爬滿了雞皮疙瘩,雙腿止不住地哆嗦起來,繼續往前走。
到了開闊處,赫然發現不遠處的大樹上,站着幾只她不認識的鳥,正發出陣陣悅耳動聽的鳴叫。
許青珊心中一動,掏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跟着點開錄音應用,一只手舉高手機,另一只手揣在外套口袋裏,倚着身邊的樹幹閉上眼。
寧靜和貧窮,是這座小學給她最直觀的印象,她已經知道該怎麽做這個策劃,才能籌到更多的善款。
不知過了多久,肩膀忽然一沉,鼻尖聞到熟悉的氣息,她驚了下本能回頭。
許青山不修邊幅的臉赫然映入眼簾,黑黢黢的雙瞳沉靜如深潭,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
“許老師……”許青珊眨了眨眼,嘴角翹起一抹淺淺的弧度,“你怎麽在這?”
許青山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手臂的力道一收輕巧将她帶入懷中,雙手自然而然地落到她肩上,“閉上眼仔細聽。”
“聽什麽?”許青珊趔趄了下,結實撞進他寬闊厚實的懷裏,禁不住輕顫。
許青山淡淡揚唇,下巴在她頭頂上蹭了下,偏頭在她耳邊說:“鳥叫聲。”
“許老師。”許青珊倏地翹起唇角,返身推了他一把,将他壓到樹幹上,一手抱住他的腰,另一只手勾下他的脖子,眼底泛起促狹的笑,“你讓我聽鳥兒求偶,安的什麽心?”
“你怎麽了?”許青山被她手臂的溫度燙到,眉峰無意識壓低。
她的臉紅得也不太正常,感覺像是生病。
“病了。”許青珊收回手,身子軟綿綿的壓在他胸口,嗓音發啞,“來的時候就不舒服。”
許青山抿着嘴角,低下頭,額頭貼着她的額頭試了下溫度,抱她站直起來,“你發燒了,我背你回去。”
“嗯”許青珊關掉錄音應用,等他轉身蹲下,無聲的笑了笑,爬到他背上。
浮在四周的白霧越來越濃,林子裏的鳥兒成群飛起落下,叫聲響成一片。他背着她,步伐沉穩地穿過林子往外走。
許青珊趴在他背上,眸光閃了閃,惡作劇地親了下他的脖子,嗓音含糊,“剛才的問題,你還沒回答我,你怎麽會在這?”
許青山明顯僵了下,腳步停頓下來,呼吸急促。
許青珊嘴角翹了翹,又湊過去,貼着他的耳朵嗬氣,“許老師?”
“我在這支教。”許青山額前的血管和筋脈都鼓起來,繼續邁開腳步。
許青珊眯了眯眼,臉頰貼到他背上,臉上的笑容愈發愉悅。
昨晚鐘誠跟方明海閑聊,說外邊的水泥路是支教老師出錢修的,這個老師多半是他。
記得去年在澳門的時候,彭文修贏錢後當場給了他一張一百萬的支票。這麽長的路,那點錢根本不夠,財政撥款也撥不了多少,從鎮上到縣城的二級路都沒錢修,怎麽可能先修村級路。
他不是對她撩撥無動于衷麽,待會看他怎麽解釋這件事。
走出林子,其他人都還沒起來,耳邊全是鳥叫聲。
許青珊故意不問他要帶自己去哪,一副任由他處置的模樣。
穿過荒草叢生的操場,他停下來,擡腳把房門頂開,背着她進去順手開了燈,将她放到床上。
“你自己住?”許青珊擡頭對上他的眼,臉頰泛着不正常的紅,目光流轉。
許青山點了下頭,傾身把疊好的被子打開,“躺好,我給你找體溫針和退燒藥。”
許青珊聽話倒下去,雙腿懸空露在外邊,“學生大概幾點來?”
“7點05分,現在是6點20分。”許青山從她臉上移開視線,動手把她的鞋子給脫了,扶着她的腿塞進被子裏。
村子裏有村醫,不過不經常在,她燒得厲害,吃了藥不退燒只能送去鎮上。
打開常備藥箱找到體溫針使勁甩了幾下,确認水銀柱不在刻度上,平靜遞過去,“自己夾。”
“想喝水。”許青珊把體溫針接過來,狀似不經意地看了一圈,眼底笑意漸濃。
他住的地方也是由教室改造的,屋裏收拾得很幹淨,除了他的東西,不見任何一件女性用品。
“唔”許青山應了聲,起身去給她倒開水。
學校條件艱苦,一年到頭也沒幾個外人來,他一個人也懶得準備一次性杯子。擰開水杯的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