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在地。
腦袋隔着安全帽磕到地上,眼前黑了下,耳邊全是竹篙塌下來的恐怖動靜。
過了許久,震耳欲聾的聲音漸漸靜止下去,四周仍隐約傳出回響。
睜開眼,視線裏一片漆黑,試着動了下哆嗦開口:“許青山,你沒死吧?”
作者有話要說: 有小美人說看不懂,三素認真、深刻地反省了下,重寫了第一第二章。
看不懂的地方,應該都集中在青珊為什麽沒認出青山。以及她和前任、現任以及許青山的關系。
其實之前有解釋,但不夠明顯,只是一筆帶過。
許青珊追彭文修的時候,見過許青山四次,每次許青山都是燈泡,她對他沒有什麽好印象,都沒正眼看過他,自然懶得去記住。
隔了一整年,會認不出來就很正常了(主要是三素經常會忘記見過兩三次,又沒深刻印象的人,大概是老了?/(ㄒoㄒ)/~~)
另外,明天的更新調整到晚上7點,O(∩_∩)O謝謝~
☆、Chapter 4
塌下來的竹篙全砸在許青山背上,夜裏光線太暗,沒注意到底腳手架搭了多高,聽動靜肯定不低。
許青珊等了一會,不見他有反應,忍不住又喊了一聲。她還好,就是倒下的時候磕了下頭,別的地方沒傷着。許青山在上邊,估計砸懵了。
又喊了幾聲,他終于動了下,抽了口涼氣,含糊反問:“你沒事吧?”
“沒事。”許青珊吐出口氣,稍稍安心,。工人已經在外圍着手清理,用不了多長時間他們就能出去。
工人大概也吓壞了,清理時動靜太大,壓在他們身上的那些竹篙陸續往下塌。許青山又被砸了幾下,擔心斷裂的竹篙刺到她,曲起胳膊擋住。感覺到她在發抖,眉頭皺了下,“你哪疼?抖這麽厲害?”
“怕死。”許青珊扭臉朝向一旁,粗粗喘氣。
靜默一秒,又有竹篙滑下來。許青山兩只胳膊都曲起來,調整了下姿勢雙手撐在她兩耳旁,擋住那些竹篙,胸口沉沉壓在她身上,又說:“已經沒危險了。”
許青珊沒吭聲。
他身上穿得本來就少,下車時加了件沖鋒衣,拉鎖卻敞開着,倒地的瞬間,他整個把她圈進懷裏。
結實修長的右腿壓到她腿上,滾燙的溫度透過單薄的打底牛仔褲,源源不斷地滲過來,對她來說比什麽都危險。
明知道他是出于救人的本能才這麽抱着她,可還是覺得略微妙……
“工人已經在搬竹篙,不會再有什麽危險。”許青山頭上的安全帽被竹篙壓落,下意識往下低頭,說話的時候,嘴唇有意無意擦過她的臉。
許青珊僵了僵,心跳忽然加快,死死抿緊嘴角。
工人在外邊搬竹篙,動一下壓在他們的身上的竹篙就往下滑一些,他盡量擋着落下的竹篙,仿佛沒發現他們的姿勢過于親密。
她動彈不得,耳邊全是他呼出來的溫熱氣息,癢癢地往心底鑽。
粗粗喘了一陣,聽到工人在外邊安慰馬上就好,應了聲,耳邊又撲過一股熱氣,聽見他說:“我的腿好像壓斷了。”
“斷了?”許青珊懵了下,頓時緊張起來,“趕緊讓工人打急救電話。”
“沒用,這個時候沒車過來。”許青山忍着笑,嘴唇貼着她溫熱修長的頸項,粗粗喘氣。她的腿恰好卡在他兩腿中間,他比她更不好受。
“嘩”的一聲,成山的竹篙突然間塌下去,外邊的工人慌了神,大聲問他們有沒有事。
“沒事,你們搬快點。”許青山應了聲,眉頭深深皺起。沒了安全帽,竹篙滑下來砸腦袋上,耳朵嗡嗡作響。
“馬上就好了,耐心等等。”工人回話,估計是又找了人過來幫忙,嗓門大得幾乎要破聲。“快點,別鬧出人命。”
許青珊動了下,外邊的光線透過堆積的竹篙縫隙投射進來,終于看清他們的處境,難受蹙眉。
塌下來的竹篙不是一般的多。
正回腦袋,許青山恰好動了下,嘴唇從她的唇上擦過去,落到她的嘴角。
“我左你右。”許青珊說着,再次扭臉朝向一旁,心跳紊亂。
他沒吭聲,移開臉,呼吸比之前更重了些,能清晰感受到他的心跳也亂了頻率。她無法看清他臉上的表情,心口突突直跳,不敢再動。
過了大概半個小時,壓在身上的竹篙全部被搬開。兩人在工人的幫忙下終于脫困,心有餘悸地往空地那邊挪過去。
許青山活動了下肩膀,眉頭霎時皺起。竹篙不重,但大冷天這麽砸下來,身上瘀青的地方怕是不少。
“你不是說腿斷了嗎?”許青珊撣了撣大衣上沾染的灰塵碎竹屑,眯眼窺他,“沒看出來。”
許青山扣上沖鋒衣的拉鎖,低頭揉了被砸疼的雙腿,漠然道:“我說好像。”
許青珊挑了下眉,嘴裏發出一聲細細的輕嗤,坐到旁邊的花壇上。
整理幹淨,兩人依舊不說話。出了這場意外,身上又疼又餓,誰都沒了再進去的心思,謝過工人,一前一後往外走。
許青珊雙腿發僵,機械跟在他身後,高跟鞋的鞋跟歪歪斜斜,仿佛随時會掉下來。
出了院子,她實在走不動,只好停下來休息。
許青山往前走了幾步,回頭看她一眼,掉頭折回她身邊,面無表情地蹲下,“上來。”
“算你識相。”許青珊實在難受,俯身爬上他的背,難受地哼哼,“這地方還有飯吃嗎?”
許青山搖頭,背着她慢慢往外走。寺裏的僧人一天兩頓飯,這會做完晚課都回禪房休息去了,廚房估計沒什麽吃的。
工人們才剛吃過,夥房肯定有菜有肉,但他不能帶許青珊過去。
到的時候原同事說,這兩天寺裏來了幾個鎮上的小流氓,天天纏着主持幫他們開光什麽東西,一夥人蹭吃蹭喝,一趕走就拿刀準備抹自己的脖子,無賴得很。
“我會餓死……”許青珊有氣無力地哼了生,臉頰貼到他背上。
月光如水,璀璨的星河鋪滿眼底。高山綠樹籠在月光下,異樣安寧靜谧。她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這麽漂亮的星空,可惜天氣太冷,無法細細觀賞。
“我也餓。”許青山邁過寺門,腳步快了些。
“餓死你活該。”許青珊擡起頭,盯着他黑漆漆的後腦勺,“你離職了手裏也應該留有資料,這一趟并不是非來不可。”
“電腦還扣在設計院,要等省裏的專家過來鑒定後,我才能拿回來。”許青山嗓音發涼,“所有的資料都在裏邊,光是分析就搞了兩年,現在完全停工,又要重新來一遍程序,跟你說了也沒多大用。”
許青珊抿了下唇,忍不住問:“你是因為堅持自己的分析結果,以及保護修複方案被趕走,然後才跑去支教?”
壁畫保護修複的步驟非常繁瑣,要分析,要找資料,還要取樣,制定詳細的保護方案。接下來是更加繁瑣的前期保護,以及病蟲害處理。
整個過程非常的耗費時間,沒耐心的人,幹不來這樣的活。
“算是吧。”許青山把她放下來,解鎖繞過車頭,拉開駕駛座的車門坐進去。
許青珊聳了下肩,凍得渾身哆嗦地坐進副駕座。
車門關上,許青山發動車子,開了空調倒車出去。他不說話,臉色也不太好,許青珊凍得難受,說話的力氣都沒有,撇了下嘴,沉默下去。
附近的鎮子離開善寺不遠,進街裏轉了一圈,許青山找到家藥店,下車敲門買了瓶白藥氣霧劑,回到車上繼續轉圈找吃飯的地方。
夜已經很深,寒風呼嘯,小鎮上除了路燈還亮着,沒幾家店開門。
找了十多分鐘,總算有家店門還開着,他看一眼好像又睡過去的許青珊,停車下去買了兩桶方便面。
回到車上,擡手看了下表,輕車熟路地把車開到唯一的一家旅館門前,招呼她下車。
旅館已經關門,他之前在這邊工作的時候,偶爾會來鎮上住,跟老板還算熟悉。
“你今天來得不巧,就剩一間房了。”老板開了門,繞進櫃臺彎腰拿了把電水壺拿出來,“要的話我就給你開。”
“開吧,她還沒吃飯。”許青山拿出皮夾,從裏邊抽了張一百的錢跟身份證一塊遞過去,“你們家冰箱裏還有的吃的吧?我自己做也行,錢照給。”
“有,廚房就在後邊,一會你自己看着做。”老板擺擺手,出去把門關上。
許青珊餓得胃疼,嘴角抿緊,白着張臉哆嗦站在一旁,沒吭聲。
上樓進了房間,許青山去接水燒水。她脫了鞋子和外套,縮進窄窄的單人床裏,抖開被子把自己裹起來。
“水燒開了你先喝點暖胃,我下去給你煮面。”許青山低頭從口袋裏掏出盒煙,取出一支遞過去,“要不要?”
“快點去煮面,我要餓死了。”許青珊沒接他遞過來的煙,下巴擱到膝蓋上,還有些抖。
許青山含笑揚眉,把煙塞進唇齒間,打火機吧嗒一聲點着,轉身開門出去。
到樓下又加了一百塊給老板,掉頭去廚房準備吃的。
——
許青珊抱着被子緩了一陣,又喝了半杯熱開水,餓得抽疼的胃稍稍好受些,精神也恢複過來。
旅館只有四層樓,一層兩間房。剩下的這間很小,只有一張單人床,晚上還不知道要怎麽過夜。
掀開被子把弄髒了的牛仔褲脫下來,發現腿上多了兩塊瘀青,禁不住皺眉。
噴上白藥,重新穿好褲子躺回去,拿起手機登錄微博吐槽。
第一座側殿的壁畫一共有三組,前兩組保存相對完好,修複工作只做了一半,完全修複好的一組豔麗得像贗品。
哪裏是修複,分明是破壞。
把照片發上去,她沒說是哪裏的壁畫,只針對用色吐槽。
她微博的粉絲不少,翻了幾條回複,聽到有腳步聲往樓上移動,抿了抿唇,拿着手機坐起來。
過了一會,許青山開門進來,手裏端着托盤,裏邊是兩碗冒着熱氣的叉燒雞蛋面。
“你還會做飯?”許青珊爬起來,湊過去嗅了嗅,端走其中一碗放到床頭櫃上,一屁股坐下,“晚上要怎麽睡?”
“你想怎麽睡?”許青山把問題踢回去,扭臉望向一旁,眼底染上一絲笑意。
作者有話要說: 那個說還是看不懂的……三素決定去天臺了,別攔我/(ㄒoㄒ)/~~
另外,明天開始晚上7點更新:)
☆、Chapter 5
許青珊一噎,偏頭瞄他一眼,夾了口面送進嘴裏,沒接話。
客房的面積不到十平米,就一張床1.2米的床,兩張凳子,外邊的氣溫零度以下,睡車上肯定不可能。
吞下嘴裏的面,忍不住又瞟他一眼,有點後悔跟他來這邊。
低頭吃了兩口,嘗出味兒,怨氣一瞬間散去,埋頭吃起來。餓了大半天,他在面裏加了點醋,放了辣油非常開胃。
感覺胃裏舒服了些,餘光見他端着托盤站在那吃,有點想笑。
老實說,他的手藝非常不錯。
小半碗面下肚,身上出了層薄汗,許青珊停下來,拿了張紙巾擦嘴,随口問道:“早上關淮說你要出遠門,是去支教的小學?”
“這個學期結束就不去了。”許青山已經吃完,把湯喝光,放了托盤和筷子,坐到床尾抽煙。“文修說你在帝都。”
“去了一個月被他找到,正好有同學在B市,我就辭職來了。”許青珊大方扭過頭,視線在他臉上打了個轉,收回去,繼續吃面。“你敢告訴他我在這,我饒不了你。”
許青山吐出口煙,眼底笑意漸濃,沒接腔。
去年的時候,明明是她先追的彭文修,後來不知道什麽原因,變成彭文修使勁追她,她到處躲。
許青珊見他不吭聲,嘴角抿了下,不免有些擔心。
一碗面吃完,許青山的煙也抽完了。她喝完了面湯,收拾幹淨床頭櫃,把空碗放進托盤,收起雙腿縮回床上去,“我睡床,你看哪兒有地方給你睡,你就睡哪。”
許青山沒吭聲,脊背弓下去,又摸了一支煙塞進嘴裏,打火點着。
白霧升起,從他額頭上方散開,燈光打下來,背影裏忽然有種說不出的滄桑。
許青珊放下手機,擡手揉了下鼻梁,移開視線,“說話。”
“我去問下還有沒有多餘的被子。”許青山吐出口煙,站起來,上前幾步彎腰拿起托盤,“洗手間在外邊,樓梯口左側。”
房間裏就床有空位。
“嗯。”許青珊漫不經心地應了聲,拿着手機看剛才發的那條微博評論。
在霖州的時候,她做過電臺主播,粉絲差不多有十萬。
後來換了工作也經常跟粉絲互動,粉絲還蠻活躍。剛才純粹就是想吐槽下,沒想到會引來好幾個博物館的官微轉發,粉絲漲得比漲水還快。
評論裏全部都是在罵的,還有人貼出了原圖,跟她發的修複圖進行對比。
事情的發展好像有點失控……
越看越心驚,等她發現許青山不知何時折回來,冷汗一下子冒出來。
他去樓下買了洗漱用品,好像還順便刷牙洗臉了。
正猶豫着要不要删微博,他忽然坐過來,意味不明地盯着她看,“微博是你發的?”
“是我發的。”許青珊擡高下巴,故作鎮定,“怎麽,想感謝我啊?”
許青山傾身過去,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眼睛,突然伸出手拿走她的手機。
“你幹嘛……”許青珊撲過去搶,不料他反應迅速,眨眼工夫,手機已經落到他另外一只手上。
她停下來,粗粗喘了口氣,猛地将他推倒,利落壓上去,“還回來。”
“不還。”許青山伸直手臂,扭臉望向一旁,粗粗的喘。
她身上的打底毛衣是大V領,這一動什麽都瞧見了……
許青珊也意識到了不對勁,低頭瞄一眼胸口,空出手往上提了下,趁他分神再次去奪手機。“我在幫你忙,你別不識好歹。”
許青山擡手摁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吓人。“我自己能解決。”
許青珊動不了,趴他胸口上粗粗地喘,“這事成熱門,受益的人是你。”
強詞奪理。
許青山不說話,也不放開她,心跳紊亂。這件事成熱門,受益的人确實是他,但他不需要通過這種方式去解決問題。
進這行這麽多年,他不是一點人脈都沒有。
被毀掉的壁畫原畫,他仿了一份,前期的分析數據裏也有原畫影像,這些證據他都有備份,那幾位專家一定會給出最正确的鑒定。
“放開我。”許青珊額上的汗水密密匝匝,雙手貼在他寬闊的胸口,他越來越亂的心跳,在掌心下有力起伏。
許青山目光向下,壓在她肩頭的手沒動。
她身上的香味比剛才被壓在竹篙下要濃一些,額上泌出層薄汗,燈光打在她臉上,奶白色的皮膚亮得好似在發光。
視線下移,落到她嫣紅飽滿的唇上,有股想要親上去的沖動,太陽穴突突地跳。
閉了閉眼,松開手的瞬間,聽見她說:“再不放,我非禮你,你信不信。”
下一瞬,她迅速坐起來,面無表情拿走牙刷牙膏,開門出去。
許青山的手僵在半空,眼底黑氣缭繞。
坐起來抽了支煙,許青珊刷完牙洗了臉回來,瞥他一眼,坐到另一頭,打開包一樣一樣把化妝品拿出來,有條不紊地往臉上塗。
許青山丢掉煙頭,站起來脫掉帽衫和打底衣,拿起床頭櫃上的白藥遞過去,“幫我噴下後背。”
洗手間裏沒有鏡子,他看不到都傷了哪。
許青珊雙手覆在臉上,聞聲心跳了下,張開十指,從眼縫裏瞟他,“等會。”
他的身材比想象的要好,沒了衣服的遮擋,結實的胸膛袒露出來,背部的肌肉線條剛勁優美,寬肩細腰的身形沒有一寸多餘的贅肉,養眼極了。
視線在那些縱橫交錯的瘀青上停留數秒,偏頭清了清嗓子,“咳咳……你還是趴着吧,後背全是印子。”
許青山依言照做,撐開雙臂趴到床上,兩側肩胛骨上的肌肉鼓起明顯,銷魂的姿勢。
麥色的身體壓在白色的被單上,十分性感,并且充滿了誘惑……
別過臉把剩下的保濕精華液拍幹,許青珊抿着嘴角,拿起白藥起身坐過去。
低頭盯着他的後腦勺看了片刻,晃了下白藥,另一只手撫上他的背,嘴角勾起,“我噴了啊。”
許青山脊背發僵,呼吸明顯變重。冰涼藥水噴到背上,她的手也涼涼的,沿着藥水淌落的軌跡,貼着他的皮膚徐徐摩挲。
真是要命……
“你們設計院是不是想砸招牌,好好的壁畫修複成那個鬼樣。”許青珊一邊給他噴藥,一邊沒話找話,掌心貼着他的後背來回摸,“你怎麽不跟上一級領導反映這個情況。”
他身上的肌肉非常緊實,手感好得不得了。
“沒時間。”許青山繃緊了神經,硬邦邦的語調,“好沒有?”
“背上全是瘀青。”許青珊眨了下眼,放了白藥拿起丢在一旁的手機,拍了張照片丢給他。“自己看。”
許青山沒注意看瘀青,雙眼盯着她壓在他背上的手,燥得慌。
噴完,許青珊把白藥放到床頭櫃上,翹着嘴角起身去外邊洗手。
房門關上,屋裏一下子安靜下來。
許青山趴了一會,壓下那股子揮不去的燥熱,坐起來抽煙。
過一會她折回來,鎖了門,看都不看他,彎腰拿起手機,掀開被子上床,“我睡了。”
許青山偏頭瞟她一眼,把剩下的半截煙撚滅在煙灰缸裏,倒進床裏,背對着她躺下順手關了燈。
“下去。”許青珊推他。
“就床上有空位。”許青山眼底泛起笑意,扯過被子往身上蓋。“老板說沒有多餘的被子,剛問過。”
床是小床,被子也很小,他一拉她那邊便蓋不到了。
“去年在霖州,我給過你一筆錢對吧。”許青珊抓住被角用力一扯,把自己嚴嚴實實蓋上,警告的語氣,“知恩圖報懂不懂!”
“懂。”許青山翻過身,胸口嚴絲合縫地貼上她的背上,手臂橫過去,箍住她的腰将她撈過來,固定在胸前,“睡覺。”
許青珊不由自主地顫了下,眯起眼,心跳越來越快,臉頰也跟着燙起來,“你把我帶來這邊,安的什麽心?”
“好心。”許青山手臂的力道收緊,“你睡不睡?”
許青珊默了默,聽出他低沉沙啞的聲線裏,明顯染上一絲異樣,老實閉上眼。
她已經很久沒被人這樣抱着,還是在床上。
追彭文修的時候,一開始她是真的想推倒他,後來發現人品不行,手都沒讓他碰過。
關淮各方面确實不錯,但她對他從未産生過生理上沖動。
最親密也就是牽牽手,摸摸臉,親額頭。
反倒是許青山,從腳手架塌下來開始,她就有點控制不住想跟他發生點什麽。
太危險了……
睜開眼,耳畔全是他呼吸的熱氣,身上被他的體溫烘出層薄汗。試着動了下,他的手跟鐵鉗似的,絲毫沒有要松開的意思。
平複好心跳,她舔了下幹巴巴的嘴唇,艱難開口:“把你的手拿開,我去車上睡。”
許青山不動,仿佛睡着了一般,呼吸平穩。
小鎮的夜晚安靜非常,她的聲音振蕩在冷冽的空氣中,隐隐傳出幾許回音。
等了大概半分鐘的時間,他依舊沒反應,許青珊挑了下眉,嘴角露出一絲玩味的笑,放心大膽地閉上眼。
她知道他沒睡。
一覺睡醒,後背發涼,床已經空了。洗漱幹淨化好妝下樓,許青山已經倒好了車等在門外。
她低頭笑了下,捂緊大衣,不疾不徐地過去拉開副駕座的車門坐進車裏。
“先去吃點東西。”許青山抿了下嘴角,平穩把車開出去。
許青珊懶洋洋地嗯了一聲,扭頭望着窗外,掩去眼底笑意。
找了家賣小籠包的店進去坐下,趁着等候的間隙,她從包裏拿出一瓶手霜,擠出來一些,出其不意地握住他的右手,彎起眉眼徐徐往他手背上塗抹,“一大早洗冷水澡,刺不刺激?”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520……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以前平常的日子,現在不是跟愛情扯上關系,就是跟金錢扯上關系,但是三素還是要表白一番,謝謝各位小美人~~~~~~~~~~~散財一波。
☆、Chapter 6
許青山垂眸,黑黢黢的眼瞳深處,多了一抹幾不可察的笑意,視線從她塗着紅色指甲油的手上慢慢往上移,臉上的表情卻無過多變化,仿佛聽不懂她在調侃什麽。
喜歡的人就在懷裏抱着,溫香軟玉滿懷,他又不是柳下惠……
漫不經心地看了一會,移開眼望向別處。
她低着頭,一頭長發松松綁在腦後,幾縷漏掉的發絲垂下,貼着她的頰畔輕輕晃動。
那雙招人的桃花眼彎成一雙淺月,眼尾微微上翹,黑發紅唇,眉目流轉,滿滿都是風情。
他沒抽回自己的手,任由她塗了一遍又一遍,纖細的五指裹着涼意貼着皮膚滲進心底,仿佛落進了火星。
“你的手開裂了,回頭自己去買點凡士林塗一下。”許青珊笑吟吟收回手,意味深長地沖他眨眼。“大冷天洗冷水澡,非常容易感冒。”
許青山擡了下眼皮,呼吸隐隐有些急促,沒吭聲。
她就沒走心,純粹是撩他玩,他知道。
要的小籠包送過來,許青珊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起身去打了兩碗豆漿過來,給他一碗,“晚上能回去吧?”
“唔”許青山點了下頭,伸手拿起一旁的小碟子,裝上蘸料,抽了雙筷子夾起個小籠包放進碟子裏滾了滾,送進嘴裏。
許青珊又笑,也拿了筷子,慢悠悠地開始吃,不時喝一口豆漿。
她忽然發現,他比所有追她的男人,都有意思。
當然,身材也最好。
沉默吃完,回到車上許青珊的手機忽然鈴聲大作,她接通聽了會,懶洋洋歪在椅子裏,說:“這種男人你留着過清明啊?先到我那邊待着,我大概晚上到,在出差呢,乖了,沒什麽好哭的。”
說完,把手機拿開一些,低頭從包裏找到木糖醇,倒了一顆丢進嘴裏。
過一會,她嗯了聲,挂斷電話,下意識搖頭。
電話是同學宋寶寧打來的,又跟她老公吵架了,跟之前無數次一樣挨了打。
不過這次有點不太一樣,她第一次從她嘴裏聽到離婚這兩個字。
許青山拿了支煙塞進嘴裏,打火點着,發動車子開出去,漫不經心地說:“怎麽戒煙了?”
“準備生個孩子。”許青珊扭臉看他,一下一下嚼着嘴裏的木糖醇,眉眼彎起,“之前,我在你面前抽過煙嗎?”
許青山被嘴裏的煙嗆了下,吐出一口白霧,低低地咳了幾聲,沉默下去。
“不是跟關淮生。”許青珊眨了下眼,迅速收起臉上的笑意,“說正事吧,你手裏的資料給我一份,待會看完剩下的幾幅壁畫,馬上回去。”
許青山側眸瞄她一樣,吐出個“好”字,繼續專注開車,眉頭微皺。
不是跟關淮生,她要和誰生?
許青珊低下頭,趁着還有4G信號,拿着手機上網查開善寺修繕項目招投标的公開文件。
他們到得有點早,工人們還沒吃完早餐,倒是寺裏的僧人已經起來,拿着笤帚清掃已經修繕好的幾座側殿。
兩人回到昨晚出事的側殿前,搬開的竹篙歸攏齊整地堆在一旁,另外一家設計院的設計師和監理站在空地上,正讨論着外牆和屋頂的修繕方案。
許青山過去打了個招呼,擡手指了指殿內,轉身往裏進。
“壁畫部分是不是被你們設計院外包出去了?”許青珊雙手抄在外套口袋裏,雙腿發麻地跟在他身後,一塊踏入側殿。
“你怎麽知道?”許青山略詫異。
“被修壞的那一組壁畫,完全沒有技巧可言,也沒有任何文物保護常識,眼沒瞎都能看得出來。”許青珊拿出手機,等着他把殿內的燈開了,不疾不徐地過去拍照。
他所在的設計院名氣很大,是B市最早擁有文物保護修複資質的設計院,不過名聲不太好。兩年前就曾出過将工程外包出去的事,還險些被撤掉資質。
“壁畫修複保護是個非常漫長的過程,一個項目通常會持續好幾年。”許青山過去跟她并肩,“費用一般由甲方承擔,但是設計院不會只接一個項目,也不會請太多這個專業的人。”
“別的可以求短平快,文物修繕是細致活。”許青珊嘴裏發出聲輕嗤,認真拍照。
開善寺的壁畫不算多,并且很雜,有明朝留下的,也有清朝時期的兩幅,風格比較多元,用色和技法也各有千秋。
拍完照片出去,主持忽然過來,把許青山拉去一旁說話。
許青珊識趣往一旁走去,拿着手機拍外邊的景色。
深山古剎,要是不開發,可能很長一段時間都不被外人所知。
開發後,會有無數的人前來朝拜賞景破壞周邊環境,但也會有更多的資金,保護那些珍貴的壁畫、佛像、還有別具一格的老建築。
有利有弊。
拍了一圈,擡起頭的工夫一下子撞進許青山的目光裏,嘴角翹了翹,別過臉繼續拍攝。
11點多,他跟主持談完,又去找原來的同事聊了一陣,完了才招呼她去拿車。
上了車,許青珊把拍下的照片整理好,收到老板助理發來的短信,仔細看了一遍拿着手機列策劃案提綱。
老板娘信佛,開善寺修繕項目剛開始啓動她就在關注,還以個人和公司的名義捐了不少的善款用于修繕。
這次的新路線,是專門針對B市佛教徒的定制路線,費用比出國還貴幾倍。
她有點不太懂這些的人思維……
列好提綱,困倦地打個哈欠,伸手拿了瓶水擰開喝了一口,扭頭看着許青山,神色淡淡,“記得找地方吃飯,我有點餓。”
許青山偏頭,飛快看她一眼,複又專注開車,“你一點都不難過?”
“難過什麽?你說關淮啊?”許青珊“噗嗤”笑出聲,“我為什麽要難過,彼此都是對方的雲備胎,說白了就是雞肋,想吃,又覺得還會有更好的。”
“這麽說,你的雲備胎還不少?”許青山眉峰壓低,後牙槽無意識地磨了磨。
許青珊樂不可支地笑了一陣,大方承認,“确實不少。”
估計還挺多,也不知道她打算生誰的孩子……許青山抿了下嘴角,眼底生出一絲連自己都沒發覺的火氣。
許青珊慢慢止住笑,拿起手機發現電量不多,撇撇嘴,伸手拿走他的手機,遞到他眼皮底下,“我玩會游戲。”
“我的手機裏沒游戲。”許青山斂眉,空出手拿走手機解鎖。
許青珊眉梢輕佻,接過來,随手點開相冊。
裏邊存了幾千張照片,粗粗翻了一遍,發現大多數都是支教小學的學生,小部分是未修繕前的開善寺,一些壁畫照片,以及墓穴照,剩下的是風景。
居然沒有前女友的照片,也沒有現女友,男朋友也沒有。許青珊眨了眨眼,嘴角上翹,拿着他的手機拍了幾張自拍,興味索然地還回去,“你的生活會不會太枯燥一點。”
“還好。”許青山拿走手機,随手丢到儲物箱上。
許青珊忍不住又笑,越來越覺得他有意思。
回到B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她在路上睡了一覺,開門下去,又接到宋寶寧的電話,接通聽了兩秒,臉上浮起火氣,“你等着,我馬上回去,別怕。”
挂了電話,急急掏出車鑰匙,解鎖開了車門,想起自己沒有他的聯系方式,又退回去,“許老師,你電話號碼多少?”
許青山報出一串數字,漠然的神色。
“回頭給你打。”許青珊存好號碼,風風火火地上了車,發動車子開出去。
許青山站在車旁,抿了下嘴角,掏出手機解鎖給關淮打過去,接通便說:“許青珊住哪,我明天回去,有些資料得給她。”
“你不是周六就走了麽?”關淮略詫異,“法院那邊我幫你問過了,要一個月後才開庭,應該是維持原判。”
“設計院臨時有事找我,我明天一早的飛機,地址發過來。”許青山邊說邊掉頭上車。
挂斷電話倒車出去,關淮發了短信過來,看過地址,他下去關上大門,回到車上油門一踩,從巷子另一頭開出去。
許青珊好像遇到了麻煩,接電話的時候,語氣很急。
抄近路趕到她租住的小區,遠遠看到她的車停下,許青山也停了車,透過車窗看她跟站在樓下的一男兩女說話。
男的神情激動,其中一個女的一直在哭,另外一個年紀偏大,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熱鬧。
過一會,許青珊手臂一伸,将哭泣女人拉到自己身後,揚手就給了那男人一巴掌。
許青山吓一跳,剛要下車,從邊上開過去的邁巴赫停下,車上下來個男人速度極快地沖過去,攔住準備還手的男人,還有工夫回頭,摸了摸許青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