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鬧劇
她把蛋蛋交給張臘梅,怒氣沖沖的走向牛承祖,幾步過去提裙一腳踹到牛承祖。
“啊!”牛承祖沒想到顧默默竟然膽敢踹他,還這麽疼,他蹦起來就要找顧默默拼命,被顧默默又一腳踹翻。
“啊!顧默默我跟你拼了!”牛承祖一邊喊,一邊往起爬。
這一次顧默默沒給他機會,一腳踩住他,牛承祖掙紮不起來,手腳并用的撕打狂吼:“顧默默你個喪門星,你就是個暗門子!”
“殺人了!~~”聽到聲音,連忙停下紡車出來看的楊秋娘,見到被踩在腳下的兒子,驚慌失色的大叫着撲過來。
殺人了?顧默默咬牙切齒,去年那麽涼的秋天,還那麽瘦弱的蛋蛋只是乖乖的坐着,卻被這狠毒的少年,一腳踢下渭河。她越想越恨腳下用力,引來牛承祖殺豬般的嚎叫。
“住手!顧默默你趕緊停下!”楊秋娘張牙舞爪直撲過來,卻被陳明德一把推開跌坐在地上。
新仇舊恨湧到一起,顧默默彎下腰,拽住牛承祖的耳朵給他撕起來,又一個用力,把他摔在地上‘咚’的一聲,不說牛承祖怎樣聲嘶力竭的尖叫,就是旁邊看着的劉家娘子都龇牙咧嘴:夠疼的。
“顧默默想你做什麽!你要殺人啊!”楊秋娘看的目眦欲裂、大聲尖叫。
牛三旺也從屋裏趕出來:“放開我兒子。”
這動靜太大,不一會牛三旺家門口就圍滿了人。楊秋娘坐在地上大哭:“各位相鄰給評評理,就是我們家承祖人小不懂事惹到顧默默,也不能下這樣的死手啊!到底有多大仇要置個孩子到死地啊~”
牛三旺想要撲過去扶起自家兒子,卻被陳明信攔住。顧默默一腳踩住趴在地上,半天沒起來的牛承祖,對九外婆說:“九外婆麻煩你老找條繩來,我要把牛承祖送官。”
“好哩!”九外婆蹬蹬蹬回家去找繩子。
同時響起的還有牛三旺兩口子的驚叫聲:“你說什麽?”
“我說什麽?”顧默默彎腰又拽着牛承祖的耳朵,把他拽起來“我說,我要把這害人性命,污人清白的王八蛋送官。”
“你胡說什麽?”楊秋娘撲過來要拉開顧默默,卻被三妗子和五妗子合力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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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仗着人多欺負我們獨門獨戶,陳明德你是裏正,就任着你的族人橫行鄉裏?”心愛的小兒子,被人欺負的嗷嗷叫疼,楊秋娘雙腳使力連蹦帶跳卻無可奈何。
陳明德後退幾步,免得她的唾沫星子濺到身上,他慢條斯理的說:“我只是個小小的裏正,這會牽扯的是送官的事,我有什麽本事管?”
“娘,我疼!我沒有污人清白,明明是爹說她走了暗門子。”
正說着九外婆拿了一捆繩來,她也是費了心思,找來好粗一捆:“來了,大壯媳婦繩來了。”
幾個陳家的本家舅舅,二話不說接了繩,就把牛承祖捆成了粽子。
“娘!娘!爹!救我!”牛承祖長這麽大,第一次知道了什麽叫害怕,哭的鼻涕橫流。
牛三旺被壓着不能動,楊秋娘連忙求饒:“大壯媳婦,怎麽說承祖也是你小叔子,小孩子說話嘴沒有個把門的,你教訓也教訓過了就放了他吧。”
“放了他?你說話還真輕巧,我清清白白一個人,就随你們在背後編排?”
“我呸!”被人押着的牛三旺梗着脖子罵道“你是做賊心虛了吧?就牛車賣了八兩銀子,你哪來的錢整天雞鴨魚肉,新衣新裙。”說完看着蛋蛋脖子上的銀項圈怒罵:“光那長命鎖就得六七兩銀子,你沒走暗門子,哪來的錢?敢做就別怕人說。”
圍觀的人,看看蛋蛋脖子上明晃晃的項圈,再看顧默默,雖然還是瘦卻也有幾分姿色。大家臉上的神情便有些微妙。
陳明德怒斥:“收起你的下流心思。”
“怎麽?你要說這娘兩日常花銀子,都是你這‘熱心’的舅舅出的?”兒子凄慘的樣子讓楊秋娘口不擇言的嘲諷“他大妗子還真是賢惠~”
“呵、呵、呵”陳明德怒極反笑“可惜瞎了你的狗眼,大壯媳婦有一筆好丹青,在府裏‘藏雅軒’賣畫呢。”
聽了這話周圍人的眼光由微妙變得敬畏:能在藏雅軒賣畫,那得多大本事?
顧默默淡淡的笑:“大舅何必多跟他們費口舌,見官去。”
楊秋娘一臉震驚,不可置信的看着顧默默,竟然有這樣的本事!直到一群人拉着牛承祖要走,才急起來,使勁墜着屁股往地上坐。
“哎呀我那寶珠姐姐的在天之靈,快睜開眼睛看一看,看看你那好兒媳婦,就因為個孩子口無遮攔,就要把個孩子送官啊~”
顧默默理都不理,只是轉身抱過蛋蛋就要去衙門。牛三旺也急眼了:“大壯家的,你不能這麽做!”
顧默默冷笑:“不是念在你生了蛋蛋他爹的份上,該綁了見官的可還有你呢。”
牛三旺目瞪口呆的說不出話,顧默默走了暗門子确實是他說的。紅口白牙污人清白那是要打板子,戴枷示衆的。
楊秋娘見哭陳寶珠也沒用,爬起來要去抓顧默默,她哭求:“不就是個孩子不懂事,接口接舌的學了幾句不應當的話。你打也打了,教訓也教訓了,你就念在他是大壯的弟弟,求你大人大量別跟孩子計較。”
“孩子?”顧默默抱着蛋蛋,對被人攔住的楊秋娘冷笑“誰家孩子,能把自己的侄子一腳踢到渭河裏?”
顧默默越說越氣:“我念他是大壯的弟弟,他可曾念過蛋蛋是他的侄子,你們可曾念過蛋蛋是你們的孫子。他是孩子,那蛋蛋是什麽?蛋蛋有什麽錯,自從娘胎你們就巴不得他死掉!啊!!!”
“為了一點子家財,你們的人性呢?”顧默默氣得胸脯一鼓一鼓,蛋蛋感覺到後默默的抓緊她娘的衣裳,偎緊在她的懷裏給她一點溫暖。
往昔的記憶讓顧默默眼裏湧上淚花,她含淚冷笑着說:“我告訴你,那點子東西我從來沒看到眼裏,若不是為了蛋蛋……”
顧默默強行停止自己的回憶,對陳明德說道:“大舅趁着天色還沒有太晚,咱們趕緊走。”
“行哩,我去趕車。”答應完又對陳明信說“你也套上牛車,把劉家娘子和其他見證的都拉上。”
“好哩!”陳明信爽快的應完,就從人群出去回家套車。陳明德則抓着牛承祖上自家牛車。
“娘!娘!救我,我不要去見官。”牛承祖嘶聲力竭的哭嚎。
“承祖,娘的兒啊~”眼看兒子要被拉上牛車,楊秋娘一咬牙,連撲帶爬的沖到顧默默面前跪下:“大壯媳婦,千不該萬不該,都是我們做長輩的不應該,求你放了承祖,這要是真見了官,他一輩子都沒臉見人了。”
顧默默抱着蛋蛋冷冷的繞開往前走,楊秋娘看着不為所動的顧默默,恨得咬牙切齒。她把心一橫爬起來,拉着牛三旺一起跪在顧默默面前哭訴:“看在我們兩個老人家的份上,你就放了承祖吧~”
楊秋娘說完,見顧默默還要繞着走開,一把拽住顧默默的裙子,一邊‘啪、啪、啪’自扇耳光,一邊哭道:“是我見財起意,是我沒養好承祖,我對不起寶珠姐姐,對不起大壯。”
牛三旺看着被人拉扯的小兒子一狠心,也‘啪啪’左右扇了自己兩耳光:“是我這做老子的對不起大壯。”
這兩口子為了小兒子能這樣舍下臉面,鄉鄰們不免面面相觑,眼裏有了幾分同情:這樣低聲下氣,都是為了自家娃兒。
顧默默嘆口氣,事情鬧到這一步:以老跪幼,見官是不可能了。但是就這樣放了顧默默也不願意。最後她讓牛承祖寫了供書畫押,算是留作證據以觀後效,也讓牛家三口人,再也不敢到她面前礙眼。
日子又安靜惬意起來,春天悄悄地一點點的來了。檐頭的冰溜子,一滴滴化成水落在地上滴滴答答的響,是春天的敲門聲。
柳梢上一粒粒幼芽,張開飛絮嫩葉,輕飄飄的白絮漫天飛舞。樹梢上田野裏,慢慢的染上了新綠,渭河的水嘩啦啦的流淌。春天來了,蛋蛋要入陳家族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