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繼續偶遇
隔天，安如沒有主動去找君徵，她記得自己的承諾，不能和君徵走得太近，得想個什麽保持距離的辦法一次性付清賠償。
但人算不如天算，她晨運過後，順路拐到附近的超市買菜時，赫然又撞見了君徵。
彼時她正在一樓的蔬果區挑黃瓜，旁邊不遠處就是等待過秤的隊伍，幾位五六十歲的中年大媽小聲說話大聲笑，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那小夥子長得可真俊！”
“都別跟我搶，我女兒就喜歡這樣的！”
“拉倒吧，你女兒孩子都生了，我女兒才剛大學畢業……”
安如順着她們指點的方向回頭看，人群中那鶴立雞群的身影，簡直比黑暗中的螢火蟲還要閃耀——可不就是君徵！
她滿頭黑線，心底還泛起一絲淡淡的惆悵，如果她此刻在家的話，她的媽媽應該也是這般萬事以她為中心，恨不得把全天下的好男人都收集起來供她挑選。
可眼前這個好男人，她不得不離他遠點。
安如推着購物車轉身走開，不一會兒，又掉頭骨碌碌地推回來。
公共場合，衆目睽睽，現在的環境應該符合“保證自己人身安全”的前提條件，她可以乘機找君徵要個微信號，才不是為了勾搭，是為了方便轉賬給他！
安如繞着蔬果區逛了一小圈，沒見人，她把範圍擴展到旁邊的生鮮區又掃蕩了一大圈，仍然找不到君徵的身影，仿佛她剛才瞥見的只是幻象。
安如并不氣餒，她睡了一覺又在晨運後出了一大通汗，昨天那點鎮靜藥物早就排出體外，她可以确定自己是清醒的，絕不可能出現幻覺。
她腦子轉了轉，幹脆推着購物車一路小跑，經由無障礙通道上到二樓，直奔收銀臺。
果然，遠遠便望見了收銀的隊列中最顯眼的那個。
“早上好。”安如大方地出聲打招呼，“這麽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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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徵回過頭看她一眼，由于身高差距，這一眼倒像是居高臨下的“睥睨”，倒讓安如怔了一怔。
“不算巧，”君徵慢悠悠地道，“我看見你了，在一樓轉來轉去，是在找人？”
安如臉上微熱，再沒想到自己滿世界尋人的樣子被正主看進了眼裏，她清了清喉嚨，強裝無事地道：“嗯，不是，沒有，我是想買……買……”
她用目光在購物車中來回逡巡，選中最快入眼的物件，迅速地拿起來，“買西瓜。”
很不幸，她拿起來的不是西瓜，而是一只冬瓜，連安如自己都忘了她什麽時候把這只圓滾滾的連稱重标簽都沒有的冬瓜放進購物車裏。話說這個季節有冬瓜？
君徵繼續居高臨下地俯視她，慢慢悠悠地“哦”了一聲。
安如果斷轉移話題，将冬瓜扔回購物車裏，邊掏手機邊道：“你的門要多少錢？給我個微信，馬上打給你。”
正好收銀臺前的隊伍前進，輪到君徵結賬，他轉回頭去，淡淡地道：“不用了。”
又不賠了？安如心下略有點失望，但并不意外，準确地說君徵現在做什麽她都不會意外。這人以前虛僞圓滑的樣子明顯是裝出來的，真實的他需要她重新去了解。
安如也不跟他争，收起手機，想了想，又道：“那我請你吃飯吧，謝謝你之前介紹裝修隊，昨天又幫了我好大一個忙。”
她含含糊糊地帶過昨天的事，因為昨天君徵不僅是幫了她的忙，還受她連累被陶仲凱掏槍指着頭，他完全有理由生氣，甚至去投訴陶仲凱……但他都沒有。
陶仲凱的警告她記在心裏，不敢和君徵走得太近，可是謝還是一定要謝的，不然她良心過意不去。
“嗯，”君徵不鹹不淡地應了聲，像是在考慮般停頓了許久，直到收銀員結賬完畢，他拎着購物袋跨出了警戒線，才頭也不回地道：“吃飯啊，行啊。”
安如精神一振，連忙推着購物車接上去結賬，在他身後叫道：“那好，麻煩你稍微等我一下。”
君徵沒回應，卻當真拎着購物袋站在旁邊等，雙眼平視前方也不知道在看啥。他個子高，身形挺拔，又不像一般人那樣稍有空隙就低頭玩手機，因此不多會兒就成了“标志性建築”，來來往往的行人都忍不住要走近些，多瞧兩眼。
安如結完賬，轉過頭，居然見到兩個小姑娘偷偷摸摸地以君徵為背景拍照，發現她望過來，兩個小姑娘還哀求地沖她擺了擺手。
安如把食指放到唇邊做了個“噓”的手勢，微微一笑，拎着購物袋走到君徵的正面，仰首道：“勞你久等，我好了。”
君徵低頭看她，安如趕緊朝他身後的小姑娘打了個眼色，兩人還她個飛吻，嬉笑着跳跳蹦蹦地跑了。
“她們走了？”君徵平靜地問。
“走了。”安如也看出他早就知道，笑道，“說起來我在公園裏遇到過你一次，當時你也在被人拍，穿的衣服像古裝，我上網搜了下，是cos的游戲角色？”
君徵彎下腰正要接過她手裏的購物袋，聞言動作頓了頓，微訝地道：“原來那天的人是你。”
安如不肯放手，兩人默默地拉扯了片刻，君徵毫無懸念地獲勝，他将兩只購物袋都換到一只手裏，輕輕松松地拎起來。
“是我，”安如有點洩氣，又很快振作起來，“我那時候就聽過你彈琴了，後來還想去報你的古琴興趣班，遇到你們老板，說你的課程排到明年，想報也報不了。”
她率先走出超市大門，伸手按住門等了等，君徵拎着購物袋跟在她身後出來，随口問：“你現在還想學嗎？”
什麽意思？安如不禁看他，是要給她開後門嗎？
君徵的表情卻還是淡淡的，看不出心裏到底在想什麽。
說起來他這人的天性似乎就是內斂的，以往裝外向對她殷勤的時候別提多別扭，關鍵是裝得也那麽敷衍，連笑都只笑半截。反倒是昨天的嫌棄臉和今天不冷不熱的高深臉适合他，果然長得像高嶺之花就得兼具高嶺之花的氣質才不違和。
安如想到這裏心下偷笑，嘴上卻遺憾地回應：“不學了，我想我是沒那個天賦的，買兩張民樂的專輯聽聽好了。”
君徵放緩腳步走在她身旁，仿佛聽出了她的言不由衷，低頭又瞧她一眼，目光變幻，最深處的含義卻無人能夠看清。
“你請我吃飯，可以。”最後他沒有出言勸她，而只是再度慢悠悠地開口，“但菜只能由我來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