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新官上任
劉病已一行人,早間出發,傍晚才到,本想先同戴長樂回家過一夜再往衙門去。不想離茂陵還有二箭地,就見前面黑壓壓的一群人。
有一個中年漢子,滿臉堆笑地迎上來:“小的拜見大人。“說着遞上手本。
劉病已三人下了馬,張彭祖将手本看了,又給劉病已,劉病已看是一卷名冊,他們這一行二十個
個皂隸,四個門房,四個書吏,兩個捕頭,劉病已問為首的那個:“大哥貴姓?”
“賤姓朱,名長生。”
“那朱大哥,有勞你等久候了.今日天晚了,我就不點卯了,你們拿些錢吃了飯好睡,明日衙門裏見吧!“說着讓張成每人賞二十個錢。
朱長生辭道:“我們盼大人就如同盼父母一樣的,今日見大人到,就是見了老子娘也沒這樣歡喜,怎麽敢讨大人的賞。”
“極該的,我等年輕往後還要你們同心,秋風頭裏等了一天,吃兩杯熱酒只擋擋風吧!”
衆人接了,口裏都稱:“謝大人的恩。”
朱長生和書辦,捕頭換了個眼色,看劉病已一行年紀輕輕,說話卻老練,不是好含糊的,把個打秋風,搗漿糊的心收了一半。
劉病已到後面尋了戴長樂說:“本想同你一起家去的,如今遇了公人們就去不得了,你先回去代我們向太公問好,過幾日來衙門尋我們,還有話說。”戴長樂也就帶了張賀的信和禮物先家去了。
他三個人也就進城尋了個客店随便住下了,店家知道是新任的父母官,怎敢輕心?油鹽醬醋,米面柴薪,雞魚鵝鴨,鮮菜果品,豬羊牛鹿,一時能尋到的東西無不齊備,極其殷勤。
他們道了聲謝,用了飯,洗漱了各自去睡。
次日早早地起來了,只略用了些點心,讓張成會了賬,就往衙裏去。那店家再三的推辭不要,“如何敢收大人們的錢?就算小人一點孝敬的心。”
劉病已說:“還是收下吧,我們還不曾上任就落下個白吃的名兒如何是好?”
店家這才收了,他們前腳剛走,後腳那店裏的人就彙到一處,問道:“怎麽樣,新任的大人為人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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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家摸着胡子,搖着頭:“看不出來。只是年輕,長得俊。”
衆人一哄而散:“這還要你說嘛!”
他三個都換了公服,驗了官憑印信。那書辦,皂隸,快手,門子,牢頭,牢卒整整跪滿了兩丹墀,都磕着頭口裏說:“見大人們的駕。”
他三個初次看這個陣仗,不想一個縣官也能如此軒昂,一時也有時威風得意,三個人互眨了眨眼,只忍着不敢笑,劉病已咳了一聲,讓張彭祖照花名冊點卯。
點過卯,認了臉,劉病已站起身同杜佗張彭祖站到時一起,向衆人拱手:“以後也全仗列位幫持。”
衆人都稱:“不敢,不敢,唯大人是命,小的們不敢不盡心。”
劉病已等人轉身落座,劉病已吞咽了兩聲,這才嚴正道:“本官初來乍到,也要約法三章,第一,我每日點卯,無故缺席,遲到的,隔一個月糧響,要有告假早早就要來報我。第二,在班上的一律不準賭錢吃酒,要是拿住了,不消說打一頓板子,第三,在我們面前有事直說,若有弄虛作假,隐瞞藏私的,只家去吧。你們可聽見了。”
“小的們聽見了,記下了。”
劉病已笑了笑:“那便好,今日初見,也不多說,各自去吧。”
衆人一走,他三人都忍不住笑起來,張彭祖問:“病已,你看他們可怕我們?”
“管他們怕不怕呢,只要守規距不要看咱們年輕好糊弄,不把咱們放在眼裏,違法亂紀就好。”
說時讓杜佗将方才定的三條寫下來,叫人去簽房貼了。
劉病已新官上任,衆人不知縣官秉性如何,一時也沒人告狀,生事。茂陵又是極繁華富庶的地方,當地富戶豪強,一般都來拜賀,送贽見,送賀禮,吃得穿得劉病已也不客氣讓杜佗記下,回個拜禮,金銀之物是一概不收的。
一日,劉病已和張彭祖、杜佗去查獄,點來點去現以少了個人叫易萬年,問牢頭說怎麽回事。牢頭請他們借一步說話,磕頭說道:“這人就沒進來過,這個易萬年是本地有名的蕩浪子,前幾月還是上任縣官在的時候。他和張大人,就是甘泉倉長張敞大人,在沉香閣裏争一個女子,他不敢跟張大人明争,他就拿那女子出氣,打得人家臉花了,腿也折了,張大人回來知道了,一怒把他告到縣裏來了,上任沒辦法給他判了下獄,其實從來沒讓抓過人。”
張彭祖聽了笑說:“這真是件奇事啊”
劉病已讓牢頭起來,“這事不怪你們,不過法不容欺?這女子又不是他家的人,再說娼家行徑也是平常,他就是有氣發作一場就罷了,打得人這等是什麽意思?對外人尚且如此,他平日對自家妻妾奴婢還不知怎麽樣呢?快快尋人将他抓來下獄。”
牢頭雖應了一聲,只不敢去,出門找了朱長生,朱長生聽了大驚失色,忙尋了劉病已,磕頭見禮說:“大人容禀,小的還有些關系講與大人。”
“那你速速講來。”
“大人,豈不知擡頭不見低頭見的話,您在茂陵的日子久咧,張大人雖是茂陵人他在外間為官,十天半月回來一趟,也不來牢裏察考您啊!說那苦主,一個娼家敢出頭嗎?那易家,有錢有勢的人家,家財萬貫,家僮數百,大人您剛上任,他家還送賀禮呢,常言道,千裏做官只為財,大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嗎?”
“扯你個蛋,我先打你。”張彭祖聽了,開口罵道。
杜佗朝劉病已使了兩個眼色,劉病已笑了笑,也不計較,說:“按說,你也是一番知心的話,為我的話。你們當熟吏的說這等話,也是常情,我也不怪你。只是做官要是為財,我不如去當田舍翁罷了,積糧放錢,開窯子,販貨,我當官不是錯了碼頭嗎?人說當官好,我卻以為好在,坐堂,灑簽,打人,哪個不聽令的,呼他一頓板子,敲死這些光棍。”
朱長生聽了背後一陣冷風,唬得心驚肉跳,連聲應道:“大人說的是,大人說的是。”
火速跑到堂外,讓人寫批文,傳兩個快手去抓人來。
劉病已等人從早間等到響午還不見人提回來,朱長生急得額上全是汗,只得勉強笑說:“怕不是路上遇見了事,我讓人再去催催。”
劉病已擡手止住:“不必催,我們先後衙裏用飯,下午再看。”
果然,到了飯後,兩個快手請了三個人到了,劉病已一看這兩個快手紅光滿面,一副酒足飯飽的樣子,就怒從心起:“好大膽的蠢材,來人,替我将他兩個剝了公服,打回家去。”
兩個人吓得屁滾尿流,“大人容情,我們實在是強不過,他家太爺死命的留飯,勸酒。”
“呵”劉病已冷笑了一聲:“他家太爺的話竟比我的還靈呢,來人,等什麽,打出去。”
那帶回的三人,有一個中年老成的上前,“大人,兩位差官也是辛苦,正是飯點,我家太爺也是個待客之道。”
“你是甚人?”
“小的是易府的管家。”
劉病已指着另一個年小問:“那這個呢?”
“這是家府的小厮。”
劉病已冷哼了一聲,板起面孔,“什麽閑雜人等,我要的是易萬年,留下本人,還有兩人給我叉出去!”
不等回話,兩個差人就将兩人扯出去了。
朱長生跪下求情說:“大人,我等以後唯大人的命是從,這兩個耳聾目瞎的東西,還請大人看在初犯的情由上,高擡貴手罷。”
杜佗也就跟着做人說:“大人,他兩個這次糊塗,下次定然不敢了,大人初來正是用人之時,還是留看後情吧。”
劉病已臉上方緩和了一點,那兩個不住的磕頭,“小的錯了,小的糊塗,下次定不敢了。”
“即如此給我隔一個月銀米,打二十板子,打來我要驗的,若有循情的,打四十!”
說着,兩邊上去,剝下褲子,頓時打了個哭聲震天,血肉模糊。
那易萬年在一旁吓得體似糠篩,面如土色,口唇不住的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