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話別各前程
劉病已等人天天在廷尉府裏,看審案,看刑獄,學吏事,背律法,再沒有一點空出去瞎轉,邴吉三天兩頭還要叫劉病已,張彭祖,杜佗三個去查考查考,獨劉病已精于吏事,深通刑獄,張彭祖聰明,杜佗嚴謹,真正似配好了一樣的。
自此安下心來,整整勤學了四個月,茂陵令年老請辭,茂陵又是個尋常人不敢去的地方,邴吉輕輕松松給他讨了張官憑,劉病已任縣尉代行縣令事,杜佗任縣丞,張彭祖任功曹。
張賀這幾個月裏将尚冠裏的房都裱糊好了,桌椅炊具,衣櫃箱栊,一應置辦齊全,魯國史老夫人想着孩子又要成婚,又要做官哪裏不要錢?讓兩個管家,幾個小厮,連夜從魯國送了三萬錢來,張賀都給病已存好,選了家中兩小厮一個叫張進,一個叫張成,跟着一起去伺候。
王奉光得了消息,讓人在家中設席請他們吃飯,劉病已也不好辭他,也想趁機會一面平君。
到了門首,王奉光親自迎出來,劉病已好不惶恐,不料,王奉光一把抓住戴長樂的手,“老弟也要回茂陵去嗎?那日一別匆匆,有些話來不及細講呢。“
劉病已幾個倒反松了口氣,杜佗将路上買的禮物送上了,王奉光連說了幾聲客氣客氣。
王意親自督廚,肴馔好不豐盛,吃了一半,王奉光讓她出來拜見,王意只得出來,就在劉病已面前福了一福,使了個眼色給他。劉病已借機說要更衣,就跟着出來了,王意到了後堂,将一雙鞋遞給他:“這是平君帶給你的鞋。”
劉病已接在手裏,向王意道了謝,又說:“姐姐,我還有個不情之請。”
“你只管說啊。”王意笑道。
劉病已很不好意思,“我後日就要赴任去了,還請姐姐幫忙能不能叫平君過來,我有話同她說。”說完,也不覺有些臉紅。
王意只捂着嘴笑,“我說,你們真是同心知已,你跟我來。”說着帶劉病已又朝裏走,走到內室開了門,平君正坐在那裏等他咧,劉病已真是意外之喜,上前抓了許平君的手,兩人相見一番,王意關了門避出去了。
平君盯着他,問:“你還好嗎?怎麽黑了?”
病已摸了摸自己的臉:“是嗎?我覺得我這幾個不曾出跑還白了呢,想是燈下看了顯黑吧。”說着又拉了平君一同坐下,打量了平君一陣,“你在家可好嗎?”又将她的手仔細看了看,見手指頭紅紅的全是針眼,“你啊,在家做裁縫娘呢?把手紮成這個樣子,有什麽東西要做跟我說,我一齊買了送來。”
“被面總要自己繡得,買得成什麽意思,我不妨事。”
劉病已明知勸不過她,只得借口說:“我啊,最讨厭繡得花綠繁俗的東西,你繡一條就夠了,多了我用不得。”
平君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假的,但他如此說,想着以後也不必繡了。兩人就在燈下坐着,許平君問他身邊有沒有人照料,劉病已說張公給了兩個小厮。許平君又問他飯食誰人料理?衣服哪個漿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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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病已怕她擔心,只扯說:“有兩個仆婦。“
許平君這才放了心,劉病已将她的手放在唇邊親了一下,“我就要走了,你只好好在家中呆着,不要勞神煩心,最好養得白胖些。“
平君應了一聲,點了點頭 。劉病已起身要走,她猶豫了一會兒松了手,兩人一同走出門外,病已說:“你也快回家去吧。”
平君站在門口戀戀不舍地看着他走遠了,一時心空似海,恹恹得回家去了。
堂上王奉光,笑問戴長樂說:“公子看我那女兒可還入眼。”
戴長樂不知此話從何講起,手上酒杯都沒拿穩,嘴上只得說:“令愛果真閨閣之秀。”
“那不知公子可有婚娶,可願降貴啊!”
戴長樂唬愣了,張彭祖席下掐了他一把,他回過神來,抱歉說:“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生不敢私自做主。”
“這有什麽?你回家問問他老人家。”
張彭祖替他解圍道:“你知道茂陵沒有女子,人家爹爹沒有看好的,我看老哥還是算了吧,誰能消受得起呢。”
王奉光瞪了張彭祖一眼,“有你小子什麽事?就是他家有看好的,也無妨,就當妾也使得。”
王意在後堂聽了這話直跺腳,暗罵,老爹沒天良。
劉病已出來時聽見了,也看見了,只笑說:“老哥,快別說這些話,姐姐豈是為妾的人呢?等我到了茂陵,那裏好兒郎盡有,我替你好好尋訪個好女婿。”
“此話當真。”王奉光激動的站起身。
“當真,當真。”
喜得王奉光笑開了花,“好賢弟,你老哥的下半世就全在你身上了。”
一席酒吃得盡興而歸。
晚上回了宮中,許廣漢也來找病已,病已忙做揖,“父親怎麽來了?”
許廣漢給他遞了一個包,劉病已接過來一看,裏面是包了一些錢,“我要這些做什麽,您快快收起來。”
“你這孩子,出去當官還不要錢嗎?你拿着賞人吧!”
劉病已只得收了,心中感許廣漢的情,“讓父親操心了。”
許廣漢倒怪不好意思的,“我不懂什麽也不能替你操心,只是當官不是容易的差事,你只一切小心,不能得罪了人家,也不能禍及自己,不求升官發財只求平安就好。“
“好的,我都記下了。”劉病已一一應了,先送了許廣漢回房,自己回去将這一包錢和平君做的鞋都在箱裏放好。
那日臨行,杜延年,劉德,張賀,陳遂,杜君寧都來送他們,杜君寧私下同他們說:“我弟弟小小年紀又文弱,被你們夥着做什麽官,你們只護好他。出一點事體,我不與你們幹休。”
杜延年那頭聽見,叫道:“好了,好了,你不讓丈夫出門做官,如今還不放兄弟出門?快快回來,讓你兄弟好走。“
杜君寧只得回去,還白了陳遂一眼:“哪個擋你出去做官呢?長安城裏沒得官做?我看你做官是假,出去放蕩是真。“
杜延年聽得不像話,嚴正道:“即如此說了,我明日就與親家公在長安與他尋個事,你到時不要不願。”
杜君寧只得認了,果然次日杜延年和陳牧商量了,陳牧如今是丞相司下的東曹,說司中缺個征事,議定了讓陳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