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補更了楔子和序章
不是很危險?”
寒月凡笑了笑:“說的是,可惜沒有幾個能知道。除非跟我朝夕相處,也不一定,我們也認識這樣久了,你不也還是不知道。何況我以前都是一個人,除了大哥,還有平念,沒有人近得了我的身,更別說能了解這樣仔細。”
趙琴落心裏面很慚愧,以前都是怪寒月凡不讓她接近內心。回想起白渃薇的話,現在覺得其實原來是自己不夠主動。在一起這樣久,連他這點異樣都渾然不知。
“那你現在左手也受傷了,我要好好保護你了。”
寒月凡笑了。
“是不是很疼呢?”
寒月凡點頭。
趙琴落又道:“你以前從來不說疼的,這次傷的這樣嚴重嗎?”
寒月凡老實道:“不是,沒有那麽嚴重。我以前說不疼是裝的。”
“哦?”趙琴落懷疑寒月凡真是酒喝多了:“那你現在怎麽不裝了?”
“現在覺得有你心疼挺好的。”
“……”
兩個人都沉默了一會兒,寒月凡開口道:“你跟蕭慕雪誰大點?”
“我怎麽知道。”
“你多大了?”
“還有一個月十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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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小些,你是妹妹。”
趙琴落詫異地望着寒月凡:“你知道人家姑娘的生辰?”
寒月凡言簡意赅地道出兩個字:“查過。”
一會兒,寒月凡又道:“你知道嗎?她以後都不能生育了。”
雖然趙琴落和蕭慕雪有些血親,但是等于素未謀面,之前因為英雄貼的事情,蕭慕雪還氣勢洶洶地要拿她性命,她原本對這個飛揚跋扈的大小姐,頗沒有好感。可趙琴落有想到蕭慕雪會傷得這樣嚴重,聞言于此,痛不能言。
寒月凡道:“我是想問你,要不要告訴她?還是瞞着?”
趙琴落想了想:“能瞞一時是一時吧。”
“她到午時估計能醒。”
趙琴落點頭,想到昨夜秋呈子帶回家的男人:“大哥帶回家的是誰?”
“紫峰。”
“是他!?”這個名字,早在去缥缈谷尋娘親的路上,當日淩霜出面挑釁之時就聽見過。後來寒月凡易容于之淼跟随就是為了破紫峰對娘親的追蹤。
玄天閣的三閣主紫峰,想不到會在這裏看到他。
趙琴落略思一二,驚道:“莫非是他傷了蕭慕雪?”
“他授意的。”
趙琴落頓時義憤填膺:“那大哥怎麽還救他!這種人該千刀萬剮。”
“他是大哥弟弟,大哥說他非救不可,我也沒辦法。昨夜若不和大哥同去就好了,我好給他個痛快。”
趙琴落沒有料到秋呈子和紫峰有這層關系,一時間也不好多做評論。
寒月凡突然咳嗽起來,連聲不止。
趙琴落替他拍着背:“難道是昨夜着涼了?我摸你挺熱的呀?”
寒月凡緩了緩氣息:“你摸我?”
“摸你額頭。”
“哦。”
寒月凡覺得嗓間幹癢伸手去倒水。
“水涼了,我去給你加熱的。”
趙琴落提着水壺款步而去。床上的蕭慕雪低低哼了聲,寒月凡替她掩了掩被子,又輕拍了幾下。嬌人如得了安慰,沉沉睡去。
看着床上蕭慕雪毫無生氣的臉頰,寒月凡深深地嘆了口氣。
出了屋門,清晨空氣清涼,刺激之下寒月凡又開始咳嗽。
一個人輕輕為他拍背順氣,寒月凡回頭見是秋呈子。
袖口擦拭了下嘴角,寒月凡道:“沒事了。”
秋呈子面色羞愧:“對不起。”
寒月凡看見趙琴落已經回來了:“別說了,阿落不知道。也不嚴重,就不要讓他多擔心了。”
趙琴落早也聽到寒月凡咳嗽的聲音,快步而來,看到秋呈子叫了聲大哥好,複又看向寒月凡:“看來昨夜還是着涼了。”
秋呈子道:“家裏三個病號,一會兒我去村裏抓藥。小凡也給自己開個方子吧。”
趙琴落連連點頭。
寒月凡道:“一會兒我去。”
秋呈子不應:“你還是在家休息,這裏說到底我熟些。”
寒月凡堅持道:“不必,我開的方子這裏未必藥材齊全,到時候還會臨時微調,我去比較方便。”
寒月凡低眉沉目,又道:“我下的是死手,不要想着傳他內力便能助他恢複功力。”
提到紫峰,秋呈子面色凝重:“不,大哥雖然武學資質不高,不過也莫要小看我,我知道你手下留情了。小凡,有什麽辦法可以幫他恢複的對嗎?”
寒月凡冷言:“大哥,若還當我是兄弟,這件事休要再提。”
秋呈子做最後一絲希望:“紫峰他從小抱負就高,如今沒有武功,成了廢人,我擔心他從此消磨不正。”
“總還活着,已經夠了。”
趙琴落見他倆突然針鋒相對,都在火頭上,忙道:“大哥,此事後議,現在蕭慕雪還沒醒呢。咱們一步步來吧。”
寒月凡道顯然也不想繼續理論:“我一會兒去抓藥了。大哥,先去忙吧。”
秋呈子嘆氣離去,末了回身道:“小凡,我不相信紫峰會傷我性命。你不能因為自己的事情,以偏概全把天下真情都否定到底。”
寒月凡聞言突然非常激動:“我自己的事情,你知道多少。我的事情,誰都不能妄加評論。”他氣的握拳朝木門狠狠地砸去。
作者有話要說: 趙琴落:“沒想到你這麽暴力,生氣了就砸門。”
寒月凡:“嗚嗚。”
趙琴落:“下次還這樣做嗎?”
搖頭。
撫摸~
趙琴落:“乖~下次怎麽樣?”
寒月凡:“下次讓門砸我吧。”
☆、他說他也是個普通人
趙琴落這是第一次看見寒月凡生氣。以往就算當日虞魚娘夫婦要逼他性命, 他都毫不在意, 笑意面對。
趙琴落提起寒月凡砸門的手看了看, 只見手上青了兩塊:“還不傻,知道用沒受傷的手砸。”
白渃薇聞聲也趕了過來, 見到兩人劍拔弩張, 将秋呈子拉過來訓道:“你個死胖子就是肉多沒腦子。怎麽把小凡惹惱了?”
白渃薇罵完秋呈子又指着寒月凡道:“還有你, 年紀輕輕,跟倔尾巴驢一樣。閑着沒事幹了嗎?
喝我們家那麽多酒, 現在還砸我們家門, 有錢了不起阿。嫂子對這門可有感情了, 嫂子成親時候就是這門見證的, 你砸壞了賠得起麽。”
秋呈子低頭發觑,寒月凡默不吭聲。
白渃薇又對趙琴落道:“妹子, 給小凡好好洗洗, 渾身酒氣,別學我家老秋, 髒不拉幾的一身漢子味。洗完帶他上街玩玩。”
白渃薇把秋呈子拉走,寒月凡還是氣沖沖地到井邊舀了一瓢冷水對臉上澆去。
趙琴落将他的瓢子搶了下來,擲在木桶裏,取來面巾給他擦臉:“你澆花呢?洗臉用冷水, 病了別指望我照顧你。”
趙琴落給他洗好, 又道:“若說紫峰是大哥的弟弟,誰也不忍心看着自己弟弟這樣是麽。不管是不是壞人,總是親人, 你也要理解一下。他總歸也受了你的責罰,現在就是要取他性命,蕭慕雪也不會好了,只會讓大哥更加傷心。”
直到趙琴落拉着寒月凡上了街,他都一言不發。
他堅持不信任紫峰,發了飛鴿傳書給寒莊,暗中調派了些人手來清遠。多一層防護也無妨,趙琴落便沒有阻止。
到了藥鋪,趙琴落展開寒月凡寫好的藥方給老板。
藥老板凝眉看了許久,圈出好幾味藥材道:“這些藥材都太珍貴了,我們這裏沒有。”
寒月凡拿筆在圈出來的藥材旁邊複又寫上替換的藥材。
藥老板看到寒月凡重新寫的方子,啧啧稱贊:“看來這位小兄弟是個行家人,開的方子不俗呀。不過照我所見這裏用百根不知道何意阿?”
老板原是說得興致勃勃,突地對上寒月凡冰霜般的目光,心中一凜,住了口,将方子退回:“方子雖好,可惜這幾味藥材太生僻,不常用的我們這也沒有。”
寒月凡又換了五六個方子,藥老板都是不能滿足,原先寫藥房的紙被畫的面目全非。
趙琴落看出寒月凡今天心情很不好,話少得可憐,生怕他一怒一下又去砸藥老板家的門:“老板,那您這裏有哪些藥呢?”
老板開始數家珍:“普通的,三七,黃蓮……”
趙琴落汗顏,敢情是涼茶鋪了麽。
寒月凡擺擺手打斷道:“別報了,你所有的藥材,每樣二十兩,給我包好送到這個地方,家裏人姓秋。”
……
出了藥鋪,寒月凡顯然不想回去,兩個人瞎走瞎逛。
他心情不好,趙琴落也不多言語,就陪着他就好。
走了一會兒,寒月凡駐步小聲地問趙琴落:“阿落,我能再喝點酒嗎?”
趙琴落吃驚,想了一會點點頭:“但是別再喝醉了。”
兩人找了間小酒肆坐下,寒月凡心滿意足地喝了一會兒。
“還想幹什麽。”
趙琴落一直趴在桌子上看寒月凡飲酒,這會看他暢快些了,問道。
“想買糖葫蘆,行嗎?”
趙琴落吟吟笑道:“當然行阿,那你等着,我去給你買。”
趙琴落給寒月凡買了兩串糖葫蘆,看他吃的津津有味:“原來你喜歡吃這個。”
寒月凡把糖葫蘆啃得精光,擦擦手道:“第一次吃,原來真的很好吃。”
趙琴落溫柔道:“真可憐,這個要求不過分,以後多給你買。”
寒月凡唇角略微勾起:“我現在好多了。咱們回去吧。”
趙琴落托着下巴觀察他:“一向看你沉穩老練,沒想到也有使性子的時候。”
寒月凡拉起趙琴落的手道:“我也是個普通人。”
回到白渃薇家,發現蕭慕雪已經醒了。
白渃薇給她搬了椅子坐在門口曬太陽。那些藥材已經送到了,秋呈子在整理,白渃薇帶孩子,夫婦兩都在各自忙碌。
蕭慕雪一個人目光發滞地坐着。
趙琴落踏門而去,突然不知道該怎麽面對蕭慕雪,只好尴尬地笑了笑道:“蕭姑娘醒了。”
蕭慕雪擡起眼簾看了看趙琴落:“我說是誰,原來是你。”
想到當日蕭慕雪提刀來到五毒門咬牙切齒的模樣,趙琴落心下生寒:“你爹,真不是我殺的。”
蕭慕雪嘴上露出譏諷地笑意:“我當時知道不是你殺的。憑你,殺我爹?也太可笑了吧。”
趙琴落睜大眼睛:“那你知道當日還追到家裏來殺我?”
蕭慕雪道:“我無非是想看看幕後之人究竟是何打算,舍不舍得你死。再說,那是你家,容我殺得了你?不過是虛張聲勢,想看看下一步事态作何發展罷了。你果真愚蠢,時至今日還枉然不知。”
趙琴落聞言,反倒心中舒了口氣,随即又道:“既然你知道你爹的死跟我沒有關系,為何不幫我澄清,連累我家族蒙難。”
蕭慕雪冷笑道:“全江湖的人都知道不是你殺的,讓我澄清什麽。只不過你家世代煉/毒,終究是武林心患。如今,大夥兒只不過想順水推舟,除之而後快。你這樣蠢,你爹不會也這樣蠢,這點都猜不透吧。”
沒有想到真相這般殘忍,趙琴落忍住心中刺痛,提醒道:“請不要出言侮辱我爹。”
蕭慕雪沒有心情跟她計較,橫眉看向寒月凡道:“昨日是你救我,你是誰。”
寒月凡淡然道:“五毒門的小厮,說出來姑娘也不認識,小姐的跟班兒。”
……
這人……胡話信手拈來。
本以為蕭慕雪會向寒月凡道謝,卻聽蕭慕雪冷冰冰地道:“很好,還不快将雙目剜出賠罪。”
寒月凡道:“昨夜天黑,我什麽都沒有看見。”
蕭慕雪惱怒道:“你還說。”
“你先說的。本來不提也就過去了。”
蕭慕雪氣的從椅子上跳起來,奈何氣虛體弱,起身後就兩眼發黑,趙琴落連忙扶住她到:“蕭姐姐,別跟我這個跟班治氣,他向來如此,說話能氣死一頭豬。”
蕭慕雪推開趙琴落,一個人竟自回屋了。
一直到寒月凡熬好了藥,白渃薇煮好了飯,蕭慕雪都沒有再出來。
因着紫峰的緣故,秋呈子陪他吃了。白渃薇忙着照顧糖糖,滿院子追着喂。好好的一家子,飯都不能一起吃了。
趙琴落準備給蕭慕雪端藥,寒月凡欲将托盤接過來:“一起吧。”
趙琴落閃身躲開:“別了,到時候你又跟她吵架。”
“我保證,這次說什麽我都忍着,病者為大。”
趙琴落同意了,畢竟一個人面對蕭慕雪,還是有些壓力的。
蕭慕雪就那樣呆呆地坐着,無聲無息,如老尼打坐。趙琴落把藥汁端過來,約摸着不燙了,舀了一勺子喂她。
蕭慕雪眼也不擡,嘴也不張。
寒月凡找了張椅子坐下來,看着蕭慕雪。
蕭慕雪也這樣狠狠地瞪着寒月凡。
一個屋子氣氛凝固地讓人窒息。
“你來喂。”蕭慕雪發話道。
趙琴落給寒月凡使了個眼神,提醒他病者為大。
寒月凡端起碗,耐心地将藥送到蕭慕雪嘴邊。
“太高了,我夠不到。”
寒月凡只好略彎了身子,将勺子放低了些。
蕭慕雪喝了一口,苦澀入口。
寒月凡又舀了一勺。
蕭慕雪忽然擡手狠狠地将寒月凡手裏的瓷碗撥倒在地。藥汁灑了寒月凡滿身滿腿,瓷碗摔在地上成了一堆碎片。
趙琴落氣不過,将寒月凡拉了起來,對蕭慕雪道:“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們這裏沒有人欠你的。我寒大哥堂堂大丈夫,對你屈躬卑膝還不夠嗎?”
蕭慕雪冷笑開來,傲慢地看着寒月凡:“是嗎?寒莊主做跟班,這點兒委屈都不能忍了嗎?”
趙琴落驚住:“你怎麽知道的?”
卻聽寒月凡道:“她見過我,自然認識我。寒莊一直和蕭氏有生意往來,多年前她女扮男裝,冒充她哥哥蕭慕罄來過寒莊。”
蕭慕雪神情也是微露訝色,她沒有想到當年因為好奇這個江湖上傳言盛廣的莊主廬山真面目,所以用了哥哥的身份去了寒莊。她一直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卻不想早被寒月凡發現。
“那你當年怎麽不揭穿我。”
“我揭穿你做什麽,你不就是來玩玩,又沒有殺人放火。我又何必不近人情。”
蕭慕雪咬了咬嘴唇:“那你方才知道我看過你的面目,還騙我說是這丫頭的跟班幹什麽。”
“你我都心知肚明,何必糾纏于那些身份。你就當我是個無足輕重的跟班,不是比現在省去很多麻煩。”
“比如,你會想,寒莊莊主怎麽會在這裏,和外面的夫婦有什麽關系。為什麽會這樣巧合救了你,有什麽陰謀。若你當我是個跟班,一切煩惱都沒有了。”
蕭慕雪忿忿道:“可你畢竟就是寒莊莊主。”
寒月凡認真道:“你可以堅持這樣認為。但是實際上,來到此地,我只是為了阿落。”
寒月凡蹲下收地上的碎片,趙琴落一并蹲下準備幫忙。
寒月凡卻擋道:“別碰,我來,不小心劃到手了。”
床上坐着的蕭慕雪心裏一陣難受:“誰讓你們在我面前親昵的。”
寒月凡道:“聽聞蕭小姐與飛浪公子玄歌早已有婚約在身,估計今年初冬就會喜結連理……”
“閉嘴!”蕭慕雪激動地吼道:“你是在羞辱我嗎?你們明明知道,你明明知道。”
寒月凡站起來,逼問道:“知道什麽?知道你非清白之身?”
趙琴落連忙示意寒月凡不要繼續說。
蕭慕雪突然滿面含淚。
“他若是愛你,不會在乎這些。若是因此而去,倒也乘此機會看清了他。蕭姑娘,我知道我說的話很殘忍,但是如今勸說安慰對你來說有用嗎?事情已經發生了。”
蕭慕雪兀自埋頭哭了一會,身子哭得抽抽搭搭的。
趙琴落不忍心,一直在安慰她。
蕭慕雪擡起埋着的頭,雙目紅腫地看了看趙琴落,又對寒月凡說:“你話說的輕巧,若我問你,今日之事發生在她身上,你還能如此輕松嗎?”
寒月凡道:“蕭小姐,你冷靜點。”
蕭慕雪憤然道:“若是這個丫頭也失了貞潔,你還能……”
“我會加倍愛她。”
☆、3章合1,萬字更
未等蕭慕雪說完, 寒月凡便堅定地說出這句話。
蕭慕雪聞言大受打擊, 雙手不住顫抖, 最終從齒縫中一字一句道:“寒月凡,你最好記住今天說的這句話。”
“不想喝藥就等會兒喝, 一會兒給你送飯菜。我想蕭小姐應不會是那種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女人。”
蕭慕雪背過身去, 再不理他們。
趙琴落和寒月凡掩門離去, 兩人都對蕭慕雪的情況憂心忡忡。
“阿落,我想我們要提前走了。”
趙琴落看着那屋門緊閉, 回想方才蕭慕雪蕭蕭然的樣子點頭道:“是要早日送她回家才好。”
寒月凡看了看紫峰休息的房間:“還有那個人在這裏, 蕭慕雪還是不要再跟他碰上面為好。聽聞蕭氏的少主蕭慕罄自幼跟他的小妹感情很好, 若他來陪着蕭慕雪恐怕會好上許多。”
趙琴落問道:“飛浪公子玄歌, 靠得住嗎?”
寒月凡搖頭:“此人既然名號飛浪公子,便是因為為人風流浪蕩, 名聲一直不好。因家裏是世代武将, 父親是當朝千戶候,于朝廷和江湖都頗有地位, 所以也沒有人去特意诟病于他。”
“那蕭慕雪還?”
“許是浪子回頭了呢,我也不知道了。”
趙琴落搖頭:“我實在不解一個浪蕩公子,有什麽值得去喜歡的。”
寒月凡含笑:“世家偏愛喜好本就不一,就像你很喜歡我, 但是在有些人眼裏卻恨我入骨。浪蕩公子也好, 忠貞癡漢也罷,總都有人心悅于之。”
趙琴落莞爾:“那你是忠貞癡漢嗎?”
“不是。”
“那你是什麽?”
“我是傻漢。”
趙琴落心中高興,踮起腳來勾住寒月凡的脖子, 響響地親了他一口。
寒月凡真的傻住了。
越擔心什麽,就會越發生什麽。
蕭慕雪還是跟紫峰碰上了面。
因為寒月凡總是斷斷續續地咳嗽,所以趙琴落認為他是着涼了,堅持要給他煮蘿蔔蜜汁湯喝。她這一堅持,寒月凡就堅持要來陪着做,兩個人就在廚間忙。而且昨夜蕭慕雪是昏迷的,三個人一屋還湊合,今夜,還不知道怎麽就寝呢。
蕭慕雪興許在屋裏憋久了,出來透透氣。
屋子就這麽大,蕭慕雪也是個精明人,幾下就察覺秋呈子房中還藏有一人,紫峰被逮得正着。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蕭慕雪定是要取了紫峰性命而後快,秋呈子護着紫峰。蕭慕雪的武功本就跟秋呈子相差甚遠,此番身體未及複原,哪裏能有機會下手。
他們鬧,白渃薇也不管,抱着糖糖去了原先給蕭慕雪他們的房間休息。
可是趙琴落做不到白渃薇這樣心寬。
紫峰有了擋箭牌,一副有恃無恐。
仇人于眼前蕭慕雪卻不能手刃,氣恨之下一通發洩,但也無非是踢桌推椅等洩憤之舉,根本無濟于事。
幾下血氣翻湧,終于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寒月凡為了避免再生枝節,決定連夜拖秋呈子備馬車,送蕭慕雪回家。
臨行之前,白渃薇對趙琴落戀戀不舍。趙琴落自幼沒有姐妹作伴,也是頗為珍惜和白渃薇的緣分。
趙琴落道:“薇薇姐姐,若是能與你和大哥長期比鄰而居該多好。”
白渃薇安慰道:“放心吧,一切紛擾會過去的,就像我和你大哥一般。”
白渃薇朝寒月凡的方向瞧了瞧又道:“記住姐姐說的話,你心上人不一般,他的內斂與城府一般人達不到。所以要觸碰他的心不是那樣容易。”
趙琴落點點頭,心頭還是萬般不舍。
寒月凡見她二人難舍難分,也過來道:“大嫂,待解決了一幹事務,下次定還帶阿落來。”
白渃薇假裝吃驚道:“呦,這是賴上咱倆不走了呢。”
寒月凡笑道:“賴一輩子才好。”
白渃薇開懷無比,又對趙琴落道:“成親之時,姐姐給你梳妝送嫁。”
趙琴落還沒應允,寒月凡先高興地道好,末了又從懷裏拿出一只金玉吊墜,交給白渃薇:“大嫂幫忙給這個點墜穿個線,戴在糖糖身上很好看。”
趙琴落睹那墜子色澤璨爛奪目,不禁疑道:“你哪裏藏的這些女人首飾,我怎麽也沒見着你去買呀?”
白渃薇笑言:“他當然沒去買,這些是他母親的物品。”
白渃薇接過吊墜道:“你我皆是生死之交,你既拿出如此貴重之物贈與吾女,大嫂若再佯做推辭,便太不符你我性情,這便收下了。”
白渃薇收下金墜後又道:“你母親只留了兩件珍物,這麽多年也虧了你堅持保存了下來,這一件給了糖糖,另一個玉扳指……?”
白渃薇看向趙琴落,但聽寒月凡道:“大嫂,這次可沒得訓我了,玉扳指早就給阿落了。”
玉扳指早也被趙琴落穿了線繩子挂在胸前,此刻正與她的肌膚緊緊相貼。
得知指環如此珍貴,趙琴落耳中不禁又響起白渃薇之前的話:他愛你十分,有九分都埋在心裏了。
料想他當年不知因何原因去了玄天閣,在那種環境之下,将這兩物保存得完好無損,定是不易。但是他送她玉扳指的時候卻什麽都不說。
本來是帶趙琴落途經來看望大哥,哪知道中間出了這麽多波折,寒月凡看向屋內燭光映照下折出的紫峰身影對白渃薇道:“大嫂,紫峰也不能跟着你們一輩子,待他傷勢好後,還是勸大哥讓他自行尋個去處。你們身份特殊,還是希望你們一家可以盡早遠離他為好。”
白渃薇凝重地點頭:“弟弟挂心,我會小心此人。”
凝思片刻白渃薇又道:“你與紫峰的事情我也略知一二,當年他那般對你造成你終年積傷,如今他人就在此處,不知道可有辦法化解。”
寒月凡冷冷地道:“沒有。”
他頓了頓又補道:“不管有沒有方法,我寧可現在這樣,也再不會給他第二次近身的機會。”
馬車緩行,沒有專雇馬夫,寒月凡不知道為什麽要親自趕車。
趙琴落和蕭慕雪各卧一邊,夜靜無語。
車外時不時會傳來兩聲寒月凡的低咳聲,聽起來不是那麽嚴重,卻總是斷斷續續,反複不止。
明日一定要讓他服些藥才好。
趙琴落睡去之前,暗暗想道。
清晨醒來時候,是被蕭慕雪寒冰刺骨的眼神灼醒的。
睡夢中,趙琴落總感覺有些異樣,睜開眼睛,卻看見蕭慕雪兇狠地看着她。
看天色朦胧,時辰應該還早,馬車早就停了下來,寒月凡坐在自己這邊,和笑慕雪四目相對了不知道多久。
趙琴落尴尬地做起來披了件外衣:“你們倆這是在做什麽。”
“做什麽!”蕭慕雪氣憤道:“是誰叫你們把我帶到這的!”
蕭慕雪如一頭兇獅子般咆哮,絲毫沒了淑女的姿态。
趙琴落直咽口水,不敢回答她。
再看,寒月凡也坐着不動,也沒有要說話的意思。
蕭慕雪見他們兩個人唱啞巴戲,氣的要躍身下車,挑簾之際寒月凡攔住了她:“恕在下直言,蕭姑娘一個人未必能尋得見來時的路。”
蕭慕雪聞言尖聲道:“那也輪不着你操心。”
“就算回去了,殺不了你想殺的人,也是徒增煩惱。”
蕭慕雪跌坐回來,片刻以後,惡狠狠地道:“殺不了他,先殺了你。你諸多幫助那群歹人,想來都是同夥!”
“這也是你不可能做得到的。”
蕭慕雪直勾勾地盯着寒月凡。
趙琴落本想出言緩解下,寒月凡補充道:“我說的句句屬實。”
……
趙琴落幹脆也閉上了嘴巴。
蕭慕雪心裏知道寒月凡說的每句話都沒有騙她。
可是……就這樣算了嗎?
蕭慕雪臉色由白到黑,開始隐隐抽泣,然後越哭越激動,最後嚎啕大哭起來。
趙琴落給她遞面帕擦淚,她接也不接,眼淚鼻涕全然不管。
蕭慕雪哭得天昏地暗,直到哭累了。不哭了以後又是一言不發,抱膝而坐,一動不動。
趙琴落實在不會安慰人,更何況此時思來想去,她覺得自己都是站在蕭慕雪這邊的,更沒找到什麽勸說的理由。
趙琴落示意寒月凡說點什麽。
總好過這僵屍般枯坐。
“你之前居住的地方,是我大哥一家。傷你的人,是我大哥名義上的弟弟。”
蕭慕雪冷笑:“所以都是一般豺狼虎豹。”
寒月凡沒有理會蕭慕雪說的話:“別的就不跟你多說了。這次攔着你沒有讓你手刃仇人,的确是我們做的不對。”
“哼,”蕭慕雪譏諷道:“在跟我道歉嗎?有人把你侮辱了,然後再跟你道歉,你就能笑着臉再去舔他一口嗎?”
“如若他繼續為惡,江湖再見,沒有人會再攔着你。”
蕭慕雪仰起頭:“哦?有意思,那他若自此從良了,就相安無事了是嗎?天下犧牲的只是一個我嗎?”
“天下犧牲的從來不止一個你,這世上每天都有不公平的事情在發生。在你身上發生的這件事,我也的确沒有別的辦法。”
“想不到天下第一莊的寒莊莊主是個無賴。”
寒月凡嘆氣:“蕭姑娘還是向前看比較好,想想自己還活着。”
“閉嘴,”蕭慕雪打斷道:“活着?也這樣活着有什麽意思。”
“活着再痛苦,也比一堆腐肉好,至少好看很多。”
“寒莊主一向是這樣勸人的嗎?”
“不是,我以前從未勸過別人。”
蕭慕雪對寒月凡啧啧稱贊:“怪不得你可以在短短幾年裏把寒莊從名不見經傳發展到現在的基業。果然與衆不同。”
蕭慕雪雙腿下垂而坐,腰背挺直,再不複剛才哀怨痛苦的模樣,神情間露出剛毅傲氣:“你可知道,從一開始,你就沒有說過半句好聽的話。”
“好像的确如此。”
“你說的每一句話都足以把一個尋常姑娘逼死。”
“現在回想,大概是會這樣。”
“那你倒不客氣,統統對我說了。”
“那是因為在下知道蕭姑娘不是普通的姑娘。”
“真稀奇,我哪裏看起來不普通了。你我之間以往并無交割。”
“直覺。”
“寒莊主做事情一向是憑直覺嗎?”
“不僅僅是,還要看運氣。”
噗嗤……
蕭慕雪竟是笑了起來,而且是自心而笑。
她一笑,趙琴落覺得松了一口氣,也笑了笑。
寒月凡也目露笑意:“蕭姑娘笑了,現在沒有殺掉仇人,活着一樣還是會有有意思的事情發生。”
蕭慕雪道:“你說的話句句如剜心,可笑本姑娘聽後現在心裏舒服多了。”
寒月凡道:“那我繼續趕車了?”
“說到底你是幫兇,”蕭慕雪目含深意:“所以,你得答應我三件事。”
趙琴落呵呵笑道:“蕭小姐,這筆壞賬怎麽也算不到寒大哥頭上吧。”
“我一向算賬都很糊塗。可是,一旦我算好的,就這樣決定了。寒莊主,不敢答應嗎?”
寒月凡道:“說來聽聽,力所能及,當助姑娘達成所願。”
趙琴落低聲道:“寒大哥,若她讓你做傷天害理的事情如何?”
蕭慕雪也聽見了,幸災樂禍地等着看寒月凡的反應。
寒月凡看着蕭慕雪:“她不會。”
蕭慕雪眼中閃過詫異:“何以對我如此有信心,江湖人知,蕭氏蕭慕雪可不是德良淑女。”
“可在我看來,蕭姑娘行事果敢,不失男兒豪氣。我相信蕭姑娘不會讓在下做有悖道義之事。不過,若是蕭姑娘非要在下做,為蕭姑娘殺點人也是值得的。”
蕭慕雪咯咯大笑:“寒莊主真有趣,若是我尚未許了婚配,興許我會愛上你。”
趙琴落心中咯噔一下,虎視眈眈地看了看兩人。
“可惜,無論姑娘是否婚配,在下都不會愛上你。”
蕭慕雪被話嗆的臉色白了白:“還從未有人拒絕我。”
寒月凡含笑自贊:“未料有幸當之第一者。”
蕭慕雪正色道:“我不要回家,送我去玄歌候府上。”
寒月凡思索一下:“可以。不過,我得先送阿落回漢水,然後再帶你去玄歌府,耽誤一日一夜行程,姑娘應該不着急于一時。”
蕭慕雪默許。
“第二件呢?可有想好?”
“急什麽?”
寒月凡點點頭:“那蕭姑娘慢想,”又對趙琴落道:“阿落,我去趕車了,再休息會兒吧,天亮之前我們找地方吃點東西。”
趙琴落示意他不用擔心自己。
車內就剩下蕭慕雪和趙琴落,兩個人都不說話。
趙琴落也絲毫沒有睡意。原本遇到這個時候,她理所當然會拉上個人談天說地随便聊聊,可是如今對面坐的是蕭慕雪,她絞盡腦汁也不知道與蕭慕雪能有什麽共同話題可以聊。
還是蕭慕雪先打破沉默:“他喜歡你什麽,你如此普通。”
趙琴落笑了笑:“大約就是喜歡我的普通。”
蕭慕雪低沉片刻道:“你真幸福。”
趙琴落知她心中的感受。初次見面時候,只覺得蕭家小姐霸道跋扈。可是這次她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