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補更了楔子和序章
只是趙琴落身上皮開肉綻,無影粉順着傷口滲透進去,這一刻真得痛的死去活來,繩索一松,整個人就無力地摔在地上。
君陌也忍着痛,撲上前來将趙琴落扶起。
寒月凡的眼中閃過一抹沉痛,但是嘴上卻笑着說:“衣衣真好,那放他們走吧。”
那女子忽然又想到了什麽:“蕭郎,你的雙生珠怎麽又給了兩個外人。
寒月凡沒有想到她有此一問:“是嗎?是雲衣洛盜取的吧。”
那女子眼中閃爍了下:“蕭郎,你把你的雙生珠給我吧。”
☆、雄性相斥
寒月凡自然沒有雙生珠,只得道:“衣衣,我逃出來的時候走得急,沒有帶在身上。”
那女子有些失望:“哦,是嗎?”
忽的,那女子動作快如閃電,掌峰淩厲向寒月凡劈來。
寒月凡幾乎是同時出手,雙掌擊合,內力相撞,震得整個地牢隐隐振動。
寒月凡的內力明顯更勝一籌,那女子對擊之下已然受了內傷。
“哪裏來的賊子,竟敢冒充我的蕭郎。”
寒月凡手上招式不停,嘴上卻還是道:“衣衣,我沒有騙你,我就是你的蕭郎。”
“蕭郎雙生珠從不離身,你沒有雙生珠,還妄圖狡辯。”
寒月凡眉間閃爍:“衣衣,你怎麽只認珠子,不認郎君了。我不就是蕭桓麽。”
Advertisement
那女子聽到這個名字手下招式頓時放緩:“蕭桓……”
“我是蕭桓啊。衣衣,你是誰呢?”
“我是誰?”那女子落下眼淚:“我是衣洛,你都不記得了嗎?你的心裏面除了黎柔就只有妹妹了嗎?在你心裏衣衣放在哪。”
寒月凡還欲繼續套話,那女子卻一眼瞥見寒月凡受傷的手背。
忽的,那女子招招淩厲狠決,竟是下了殺手:“我的蕭郎一雙手妙玉美絕,哪裏似你這般。登徒子,讓你占了便宜,便留命在此吧。”
寒月凡見已被識破,索性不再繼續扮蕭郎。
那女子一招仙人指路殺向寒月凡咽喉,寒月凡腰部折倒,雙腿曲折,背部竟是可與地面相平。
劍鋒落空,那女子收勢不及,寒月凡借力打力,掌風傳力與那女子手腕。劍峰受力急轉,一劍刺中那女子的肋下。
寒月凡翻身旋起,又是一掌擊中那女子後心之處。
幾番重擊之下那女子已經是強弩末攻之勢。
趙琴落支撐良久,此番寒月凡與那女子一番打鬥,她心挂寒月凡,心情忽緊忽松,大耗心力,此刻終于不支,連覺頭暈目眩。
寒月凡瞥見趙琴落身子搖搖欲倒,雙唇蒼白,劍步上前,扣住趙琴落的脈門。
一股真氣灌入趙琴落體內,暖意融入,趙琴落悠悠睜眼,氣若游絲:“放心,我還好。”
那女子乘此間隙也稍作了調整,此刻定睛看向趙琴落他們一幹人,怨毒地問道:“蕭桓,是你什麽人!”
寒月凡目光微凜,雙手不自覺地緊緊握拳。
那女子尖聲質問:“蕭桓是你什麽人!”
寒月凡雙唇微動,似有話要說,又萬分難以啓齒,卻聽趙琴落緩緩吐出三個字:“是我爹。”
一語而出,那女子面如死灰,眸子裏暗如深潭,不解,疑惑,絕望多重複雜的感情交織雜糅。
“很好,那就更該死了。”那女子從牙縫間将這幾個字一個個吐出來,恨意外露。
那女子身形一閃,幾下機關旋動,頓時沒了身影。
君陌一見那女子有逃跑之勢,幾乎同時便飛身追擊上前,但終究幾日粒米未進,氣力損耗,速度上差了許多。
那女子一走,地牢四處密牆封閉,像一口多人棺材,完全沒有了出口一般。
君陌恨恨道:“寒大哥,你怎麽不追,怎地就讓她這樣跑了。”
寒月凡神色有些木然,聽到君陌陡然質問,心頭一絲煩躁,不悅地道:“你不是追了也沒追上。”
君陌也有些惱怒,因着平時裏的自制力,硬生生地強壓住了到嘴邊的話。
趙琴落見他倆不吵,那女子又已經逃走,他們數人困于此,也暫是安全的。心下一松,原先靠着意制力強撐的精神氣此時一下卸下來,雙目便頓感重似千金,沉沉睡去。
君陌見趙琴落昏迷,焦急地大步踱步而歸,俯下身來喚道:“落兒?”
寒月凡道:“先讓她休息一會,我們先看看怎麽出去。這裏無水無藥也不能清洗包紮傷口。“
君陌不贊同:“那也不能就這樣放任不理。我給落兒輸入些真氣。”
“不要這樣,”寒月凡語氣中透出更多的不悅:“每個人的真氣脈絡都不相同,非萬不得已,才好真氣相送。盲目地為她注入真氣,會打亂她自身機理的修複。”
“可……”君陌看向趙琴落一臉慘淡的面容,憂心忡忡。
“我是大夫,你得聽我的。”寒月凡不想再多啰嗦下去:“我快看看這裏的機關,如何出的去。你跟着牙子道這麽久,破解玄門機關應該不在話下吧。”
君陌雖然外表謙和,可是骨子裏也是硬氣男兒,這會兒有些不悅寒月凡的态度,并沒有理他。但是也四處尋找起機關來。
寒月凡将趙琴落扶坐半靠在牆角。
趙琴落的頭貼在冰冷的牆上,昏迷中皺了皺眉頭。
寒月凡在神女峰枯井裏面四處找不出個中玄機,于是便以身為誘,從神女峰下來,再入離河。故意被離河的水草纏住,這才順理成章的被那女子擒住抓到這裏。
因此,寒月凡的衣衫也是濕漉漉的。
“君陌,你把衣袍脫了給阿落蓋上。”
君陌聞言,暗悔自己的粗心大意。立刻脫了外衫蓋住趙琴落嬌小的身體。
寒月凡用內力将趙琴落的衣衫蒸幹,這才再将自己的衣衫蒸幹。這般一來二去的忙碌一番,只覺得時辰過了許久。
擡眼看向君陌,他還在四處搜索。
寒月凡沒有叫他,起身去查看地上躺着的那些男子。
一一探了鼻息,都還是活着的,只是因為長期被困在這裏,受了那女子的攝魂術幹擾,加上一直處于饑餓,所以都才昏睡不醒。
除了那個被換了臉的男人。
至少還是活着的。
寒月凡心頭閃過有一絲欣慰,見過了太多的殺戮,本已經應該對死亡麻木的人,卻忍不住因為這些銀花村的男人還有活口而欣喜。
只是一瞬間的感覺,寒月凡卻覺察到了自己的異常。
一向是別人的生死都與他無關的。
因為他十幾年來,連自己都保證不了是不是夜眠之後,次日晨醒還能看見的朝霞之光。
鐵血風雨的日子裏,多活一天算一天。
寒月凡走到君陌身後,問道:“怎麽樣?”
君陌對自己有些失望:“大概是我所學尚淺,我還看不透這其中的玄機。寒大哥,你的江湖經驗豐富,你怎麽看?”
“我不會這個。”
君陌有些詫異。
雖然之前也聽到那女人提到寒月凡猜不透機關之術雲雲,但是君陌并沒有全信。此時來看,倒是實實在在的真相。
以寒月凡的江湖身份與地位,半點不通機關之術,委實讓人難以置信。
“你不要指望我,”寒月凡看出了君陌的吃驚:“我小時候因為一些事情排斥學習玄門機關。所以的确是皮毛都不太會。”
君陌聽到“指望”二字,心中略略不平,但是面子上不動聲色。
寒月凡卻明察秋毫,看得出君陌的不服氣,也只是輕哼一聲。
兩個人今日都莫名的有些脾氣,再不像剛見面的那般。
瞥見牆角縮成一團的嬌小身軀,傷痕遍體,面色蒼白。
寒月凡的心頭如萬針刺入一般疼痛。
事實上,寒月凡的心中也倍感焦急。如若此刻只有他和君陌二人在此,那就算命絕于此也只能嘆自身命運。但是現在趙琴落也在這裏,寒月凡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就這樣讓阿落死在他面前。
但是常年江湖殺場命懸一線的生活被迫讓他養成了在越危難的情況下越能保持沉穩不亂的習慣。
寒月凡也踱步仔細查看四周,此處顯然是被那女子步下了陣法結界,可是他只能看出謎面,卻看不透謎底。
蜷縮在角落裏面的人哆嗦了一下,君陌搶在前頭上前觀望。
“落兒全是怎麽這麽涼。”君陌摸了摸趙琴落的額頭,急道。
寒月凡蹲下身子給趙琴落號脈:“她的身體很虛弱,所以有些發熱的前兆。”
寒月凡脫下自己的外袍也蓋在趙琴落身上。小小的人被兩件男人的衣衫緊緊地遮蓋,顯得更加瘦弱。
“在找到出口之前,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君陌問道,“我們兩個大男人,只能眼睜睜看着落兒受苦?”
寒月凡想了想,四顧環望,地上那女子方才給人割皮換臉的短刀還在。
忽的,寒月凡撿起短刀,對準自己的左腕深深地劃下一刀。
獻血沽沽冒出。
寒月凡将手腕貼在趙琴落唇邊。
幹燥的雙唇正饑渴無比,貼上這溫熱的液體,便貪婪地開始吮吸。
君陌看的有些目瞪口呆:“你對自己下手真狠。”
寒月凡擡了下眼簾:”擡贊,我對敵人下手更狠。“
腕間的血水很快有些凝結,寒月凡又欲去劃破右手。
”我來吧。“君陌搶過刀柄。
寒月凡輕笑了一下:”你算了,你多日水米未進,撐到現在已經不錯了。現在我們不都指望你來破解機關麽。“
方才君陌介意寒月凡說指望二字,覺得有些輕看了自己。如今寒月凡似是有意無意又用了這兩個字。君陌聽起來沒有那麽磨耳,倒顯得是自己方才小氣了。
君陌确實是在強撐,鐵打的身體經過幾日這樣虛耗也是受不了。
君陌一猶豫,寒月凡一刀已落,不深不淺的一道刀口,血流的速度都控制的很好。
君陌以往可以說是住在世外桃源之中,哪裏經過多少江湖厮殺,看的心驚:“你這一刀刀劃的倒不像自己胳膊。”
“那要看給誰喂血,如若是你,我就不會這樣大方了。”
“寒大哥說話倒十分真實。”
“謬贊。”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君陌覺得趙琴落氣色好了些許,對寒月凡又有了些感激。
君陌又轉了幾圈,還是沒有進展。
“坐下歇歇。”寒月凡道。
君陌的确很累,依言屈膝而坐,而後一言不發。
寒月凡也沒有再理他的意思。
兩個人各懷心事,相坐無語。
“你不該帶落兒一起冒險。”君陌率先打破了沉默。
寒月凡眉間微動,沒有說話。
“你太自負了,所以才會讓落兒受了這樣的傷。”
寒月凡只是略低着頭,一動不動。
“你以為你有萬全的把握,可是你根本毫無頭緒,卻貿然地帶着落兒涉險。”
”你不覺得問心有愧嗎?”
寒月凡一語未發,君陌忍不住道:“為何一言不發。”
依舊是沒有反應。
兩個人沉默地看着昏睡的趙琴落。
“我以前認為落兒跟着你,你可以護她周全。”
寒月凡終于擡起頭來,目色如刀地剜向君陌。
☆、相公眼淚
君陌被他目光中的寒氣激得心頭發冷。
“你喜歡阿落?”
未等君陌回答, 昏迷的嬌小身影悠悠轉醒。
“寒大哥。”趙琴落緩緩睜開眼睛, 看到寒月凡在身邊, 心安了許多。
“我在。”
趙琴落微點頭,看向身側君陌白色衣間的斑斑血痕:“君陌, 你受傷了。”
君陌溫和地搖搖頭:“無礙, 落兒現在感覺怎麽樣?”
趙琴落不想說謊, 無力地道:“我感覺不太好。”
全身火辣辣地疼痛,一刻也逃脫不掉, 趙琴落覺得渾身脫力。
“我們是被困在這裏了嗎?”
君陌沉默。
寒月凡道:“暫時的困在這裏, 君陌在找出路。阿落, 你別想太多, 先忍耐下,再休息一會。”
趙琴落苦笑:“睡不着。”
寒月凡撫了撫趙琴落的額頭:“是我不好。”
趙琴落欲言, 寒月凡卻示意她噤聲:“阿落, 不要再說話了。忍一忍,你現在必須保存體力。”
寒月凡心中真的沒底, 出口不知何時可以尋到。在此之前,趙琴落只能依靠自己挺住。
君陌起身道:“落兒,你先休息。我再找找。”
又是轉悠了兩圈,君陌還是一無所獲。
“還是找不到任何線索, 這裏看來看去都是個四四方方的大盒子, 牆壁光滑,看不出哪裏會設置機關。”
“君陌,你說什麽?”趙琴落問道。
君陌有些奇怪:“落兒, 我說我找不到出口。”
趙琴落聞言搖頭:“不,好像不是這樣。方才你說的時候,我覺得有些似有似無的不對勁。”
“他說,看來看去都是個四四方方的大盒子。”寒月凡接道。
趙琴落眼光閃爍:“對,就是這裏。這裏好像哪裏不對勁。”
寒月凡道:“我們看到的可能是假象。”
趙琴落連連點頭:“對。君陌,就是這樣。那女子在這地牢肯定是設下了障眼法。”
寒月凡掌風推動,地牢內的燭光盡滅,一片讓人壓抑的漆黑鋪面襲來。
“君陌,勞煩你,一處處仔細摸索。障眼法可以瞞過我們的雙眼,但是觸覺是實實在在的。”
寒月凡竟然對他用了勞煩二字,君陌覺得有些突兀,既然方才他已經猜到了自己對落兒的心思,理應憤怒,怎麽反倒有禮起來。
然而此刻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君陌不敢怠慢,一處處細細搜尋。
整個地牢一片死寂。
寒月凡将趙琴落摟在懷裏,怕觸及她的傷口,動作輕之又輕。
黑暗中,趙琴落忽然感到手臂上傳來一滴冰冷。
是錯覺嗎?
又是一滴冰冷落在臂間。
難道是寒大哥……
“寒大哥?”趙琴落輕喚。
“嗯?”男聲低沉傳來。
趙琴落在考慮如何措辭,畢竟當着君陌的面總不好直接問他是不是流淚了。
趙琴落心念一動,暗道自己愚昧。伸手想去摸寒月凡的臉。
寒月凡将頭微側,不動聲色地躲開了。
趙琴落還欲再摸,一動之下牽動了傷口,經不住疼痛,呻吟了一聲。
寒月凡緊張地道:“別亂動了,現在沒有上藥,傷口撕開了很疼。”
趙琴落咬咬牙忍住痛,摸住了寒月凡的臉頰。
寒月凡這次沒有躲得開。
果然一片濕潤。
趙琴落心下生出一片悲意,卻聽君陌興奮地喊道:“找到了,我找到機關之處了。果然是障眼法的原因,這種機關與師父教我的重尋機關原理幾乎一樣。”
君陌旋動機關,地牢牆壁發出相互摩擦的聲音。随着機關啓動,地牢大開,一片同神女峰枯井入口處的深潭映入眼簾。
雖然地牢已開,但是仍然是沒有什麽光線,四周還是黑暗籠罩。
君陌觀察四處環境:“我們這是在哪裏?”
寒月凡道:“我猜這裏該是神女峰山腰處,此處的潭水可以通向離河岸邊。我們從潭水泅水便可以出去。”
君陌面露憂色:“可是落兒身上有傷,不能沾水,該如何是好。”
寒月凡道:“君陌,勞煩你照顧阿落,一會兒我先出去。看能不能找到個大箱子,阿落可以在箱子裏入潭。這裏還有不少銀花村村名,情況也都不太好,要帶他們出去,都只能用此法。”
趙琴落聽到寒月凡要先走,無端升起依戀,拽住寒月凡衣袖的手又緊了緊。
寒月凡知道此刻他陪在阿落身邊是給她最大的慰藉,心頭同樣萬分不舍:“阿落,我很快就回來。”
趙琴落心知如今情勢所逼,不是任性的時候,知悉寒月凡暗中仍可視物,便微微颔首。
君陌也已回到趙琴落身旁,勸慰道:“落兒,寒大哥去去就來,有我在這陪你。”
寒月凡拍了拍趙琴落的手背,也沒有再跟君陌說話。
幽幽深譚一片漆黑,寒月凡縱深一躍,沉入譚中。
聽到落水之聲,趙琴落心悸一片憂傷,但是君陌在側,她也不好一直傷感下去。
“君陌?我瞧你衣間血跡斑斑,傷勢如何?”
君陌哂笑:“只是皮膚有些擦傷,哪裏算得上傷勢。”
“你已經被困多日,體力早就透支,快坐下歇歇吧。”
君陌的确是及其疲乏,只是一口氣硬撐着,并沒有多做推辭,挨着趙琴落,坐在她身側。
君陌身上傳來淡淡清香,與他陌上公子的模樣兩相襯映。
君陌和寒月凡雖說都是江湖男兒,生活起居都遠不如世家公子般細致講究,相反行走江湖免不得環境艱苦。然而兩人皆不似江湖虬髯客般,身上帶着濃濃的汗味,提刀帶劍,一身仆仆風塵游走于江湖。
一個風姿如玉,一個氣勢如虹。
寒月凡的身上也總是幹幹淨淨的,衣着服飾不甚追求華美,相反即便粗布麻衣,也總是滌洗幹淨,衣角平平整整。
趙琴落的指尖觸到寒月凡蓋在自己身上的外袍上,雖然僅僅一件衣衫,卻讓趙琴落此刻有無比親切之感。
一番沉默……
趙琴落的一舉一動盡收君陌眼底,終于,他忍不住問道:“落兒很喜歡寒大哥,是嗎?”
原本這種女孩子家的心思不該這般明明白白的過問,也自當不會得到明确的答複。但是趙琴落是娘親唯一的弟子,她早就把君陌看成自己兄長般的人,如今聽到他這樣問,倒并未覺得他太突兀無理。
趙琴落沒有猶疑,低聲道:“是。不知道從何時起,就這樣喜歡了。”
當聽到趙琴落親口回答後,君陌的眼神還是黯然淡下來。
“好,我知道了。”
趙琴落又陷入了最忌諱的等待,無奈每個人的一生中總會充滿各種漫長的等待。
再清醒的時候,趙琴落發現自己已經擺脫了又硬又冷的地板,而是舒舒服服的躺在王嫂家的床上。
微微偏過頭,趙琴落發現寒月凡正歪歪斜斜地靠坐在床邊的一張木椅上,雙腿交疊,雙手抱在胸前。
雙目緊閉,呼吸均勻,已然熟睡。
趙琴落心安地看着他的側顏,高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下颚,一如既往地俊俏。只是臉上胡渣長得更深了,襯得顴骨看着有些凸起,顯得有些憔悴。
趙琴落支起身子想要坐起來,一動之下才知道自己有些逞強,疼痛彌漫散開。
忽地,一只有力的臂膀托着她的後背,幫她撐起身子。
寒月凡拿來一個軟墊放在趙琴落腰後,讓她坐得更舒服些。
“我把你吵醒了?”
“原本打算只是坐一下,沒想就睡着了。”
趙琴落看他形容憔悴,有些心疼:“你是不是這幾天都沒有睡?”
“睡了。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有些餓了。不動的話就不疼,我想我很快就好了是吧。”
寒月凡唇角上揚:“還沒有這麽快就能好。你最近也只能喝些稀粥。”
聽到只能喝稀粥,趙琴落有些洩氣,原本饑餓的感覺瞬間少了大半。
“銀花村也沒有什麽好的食料,等到了城裏,你也恢複了幾日,想吃什麽我都給你做。”
趙琴落心下滿意,有些邪惡地覺得這場傷受得值了。
四下環顧,沒有看見君陌身影。
“寒大哥,君陌怎麽樣了?”
寒月凡在床邊坐下,拉過趙琴落的手診脈:“他沒事,就是以往也沒受過什麽苦。這次幾番折騰,身子虛弱,還在休養。”
“哦。”
雖然心中還是有些疑惑,可是趙琴落敏感地覺得寒月凡不太想太多提及君陌,便不好再問。
寒月凡收了脈,道:“你恢複的還好。”
然後便定定地看着趙琴落。
趙琴落有些奇怪,笑着問:“寒大哥,你今日有些奇奇怪怪的。”
寒月凡沒有理會趙琴落的疑問,輕握住趙琴落嫩如瓷器的玉手,放在唇邊吻了很久,久久不願離開。
趙琴落用小手指去勾寒月凡的手。
他的手掌大而有力,指節修長,甚為好看,只是掌心中布滿厚厚的繭子。
“阿落,一會凝兒來幫你換藥。我去看看君陌,再給你準備些吃的。”
凝兒。
提到凝兒,趙琴落想到了瘴毒未好的欣兒,忙問道:“寒大哥,欣兒怎麽樣了?我一直昏迷,沒有給她解瘴毒。”
“她的毒我用內力已經逼出來了。她體質很好,恢複的很快,你也不用擔心。”
“用內力逼毒很損耗功力的。”趙琴落心急道。
“無礙,我先去了。”
寒月凡跨步而出,直走到門口,轉身掩門而去,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趙琴落有些失落,心中隐隐約約覺得寒月凡對自己有些冷淡,可是又想不通原因。
只怕是他連日操勞有些累了。
作者有話要說: 趙琴落:“別忙着走呀,多陪陪我哦。”
☆、想念夫君
趙琴落未侯多時, 凝兒就端着水盆敲門進來。
一見到趙琴落凝兒臉上就綻出笑容:“琴落姐姐, 你可終于醒了。”
“凝兒, 我是不是昏睡了很久呀?”
凝兒點點頭,邊把水盆中的熱毛巾擰幹道:“姐姐你睡了三日了。剛回來的時候還發着高熱, 我們都可擔心了。”
凝兒開始替趙琴落解開身上傷口處巴紮的紗布, 然後替她擦拭身子, 動作輕柔,精妙地避開了趙琴落受傷之處。
趙琴落不覺心疑:“咦?凝兒, 你以前也學過醫法護理之術嗎?怎地手法這樣巧。”
凝兒噗嗤一下笑了:“以前沒有學過, 倒是近幾日學會的。姐夫教的。”
“哦?”趙琴落雖然已經猜到, 還是忍不住再問了問:“我的傷是他幫我包紮的嗎?”
凝兒道:“當然, 我們銀花村剩下這些人哪個都不通醫理呀。”
那豈不是……趙琴落羞澀不已。
凝兒他們倒卻早以為她和寒月凡已是夫妻,所以沒有忌諱猜疑什麽。
凝兒手上邊忙邊羨慕道:“琴落姐姐, 我覺得姐夫真好。”
“是嗎?何以見得?”
“他替姐姐處理傷口時候可細致了。姐姐這次受了這樣的傷, 肯定把姐夫心疼壞了。”
趙琴落想起在地牢中觸到寒月凡面頰微濕,心裏湧過一絲暖意, 嘴上卻只是淡而無奇地道:“夫妻之間都是這樣,凝兒你以後就知道了。”
凝兒卻不贊同:“我瞧着未必。姐姐這幾日姐夫除了給欣兒逼毒,還有照顧你的那位朋友之外,一直都沒有離開你半步。徹夜不休的, 勸他稍微歇歇, 說我們都可以幫忙照顧你,可是他理都不理。”
趙琴落心中酸澀:“他就是這樣,固執得很。”
凝兒嘆了口氣:“我倒是希望我以後也能遇到這麽固執的好夫君。”
說話間凝兒已經為趙琴落換好了藥, 肌膚間頓時蔓延開清清涼涼的感覺。
“這藥看樣子十分上乘,用上以後傷口丁點兒不疼了。銀花村儲有這麽好的藥材嗎?”
“哪裏是銀花村的儲備的。姐夫對我們說了水鬼的事情,他說水鬼已除,所以托李嫂他們渡河按他開的方子抓的藥。姐姐,你這藥可精貴了呢?李嫂說抓藥的錢夠普通人家半年口糧了。”
趙琴落微笑:“對了,凝兒,我們在地牢時候,還發現了些銀花村的村民,不知現在他們?”
凝兒一拍腦袋道:“我竟然把這麽大的事情忘了跟姐姐說。姐姐,姐夫是把你裝到木箱子中運回來的。還有村民們也都是這樣獲救的。你的那位朋友開始也幫着姐夫泅水救人,但是兩三趟後就體力不支。後來都是姐夫一個人一趟趟往返救人。許是在水下時間久了,沾染了寒氣,姐夫這幾日自己也喝藥呢。”
趙琴落素來知悉寒月凡畏寒,聽到凝兒這樣說有些擔心起來。
凝兒看出趙琴落的憂心,道:“姐姐別太擔心。我瞧姐夫也無大礙,這幾日忙裏忙外的也看起來也沒有不适的感覺。”
趙琴落卻無法安下心來。寒月凡從來都是再大的苦都自己咽,哪裏會給旁人輕易看得出來。
這樣說來,這幾日寒月凡一個人不僅照顧了君陌和她,還救了欣兒和那些村民。顯而易見他得有多辛勞。
“好了。”凝兒輕快地道。
敲門聲驟然響起,凝兒疑聲:“咦?姐夫這麽快就回來了?”
木門咿呀打開,君陌的清俊的身影出現在門外。
“你好,我是來看望落兒的。”君陌還是一如既往地彬彬有禮。
凝兒沒有找到這麽俊俏的公子對她說話這般謙和,驀地雙頰紅暈,細聲道:“公子,姐姐就在裏面。”
凝兒引君陌進屋,然後一陣忙亂收拾替趙琴落換下的醫具,水盆等雜具,末了低聲對趙琴落道了別,就忙不疊地碎步離去。
趙琴落對君陌打趣道:“君陌,你把人家小姑娘的女兒心攝得神魂颠倒呢。”
君陌苦笑:“落兒莫再拿我作笑了。”
君陌細瞧了瞧趙琴落的氣色,又為他診了脈象,面露悅色:“落兒看來已無大礙。”
趙琴落點頭,又問:“你呢?聽寒大哥說你之前體力虛耗過度。”
“休息幾日已經無礙,我還沒有見過寒大哥,未曾向他親自道謝呢。”
“這麽幾日你們倆都沒有見過面?”
君陌點頭:“他幫我巴紮了傷口,可是那時候我不省人事。而後我體力未全部恢複,全身無力,就一直在屋內休養,他便不曾來過。”
熟知寒月凡那有些怪戾的性子,本也不是太奇怪。可是趙琴落覺得寒月凡之前對君陌态度還是很好的,不禁問:“你們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着我?你們發生争執了?”
“算不上争執,大概是我在地牢中有責問他不該莽撞帶你涉險。”
趙琴落連連否定:“寒大哥絕不會這樣斤斤計較的。”
到底是什麽原因呢?
趙琴落總覺得寒月凡心中蒙上一層她看不懂的壓抑情緒。
“哎,”君陌似笑非笑地道:“落兒,從我進來到現在你一直在談寒大哥呢。”
“哦?是麽。”趙琴落不好意思起來,把君陌晾在一邊委實不妥。
“不過,”趙琴落作了一個鬼臉:“我君陌師兄肯定不會怪我的是嗎。”
君陌柔聲:“我自當不會怪你。”
趙琴落本想再與君陌叨絮些其他,然而話到嘴邊變成了:“寒大哥去哪裏了,怎麽這麽久不回來。”
一語撂下,趙琴落汗顏地吐了吐舌頭。
君陌無奈:“我幫你去尋他,也好當面致謝。”
趙琴落正有此意,盈盈笑道:“勞煩師兄。”
聽到師兄二字,君陌眼神卻略顯疏離。
……
銀花村的居民之前因為鬧水鬼之事,都已安排聚集居住,所以寒月凡并不難找到。
君陌尋到寒月凡的時候,他正在查看銀花村在地牢中被解救出來的那幾人的身體情況。
如今銀花村的人都早已把寒月凡等人視為天降救星,加之君陌本身氣質儒雅,不似寒月凡般令人不敢親近。因而他一入內,銀花村好幾個姑娘都對他投以笑意。
“寒大哥,”君陌打了聲招呼:“多謝為我包紮傷口。”
寒月凡眼皮都未擡一下,只是輕嗯了聲。
“落兒托我來尋你。”
寒月凡仍是繼續手上的活計:“知道了。”
兩句話已經完成了來意,君陌覺得此刻是不是應該要走了。
“嗯……”君陌努力重新尋找了話題:“寒大哥多日操勞,不如有些事情交給我來辦,我可以幫幫忙。”
寒月凡直接拒絕:“不必勞煩,我也不忙。”
君陌試着再問:“落兒着急你回去看她,我如果可以幫忙的話……”
寒月凡打斷道:“我經手的病人不會再假手他人。”
君陌被拒絕地很直接,索性道:“我已經說了,落兒很想你陪她。”
寒月凡終于擡起頭,目光中透出不耐煩:“我也說了我知道了。”
君陌有點壓火:“她是因為你受傷的,如今你卻對她不聞不問。”
寒月凡起身,對着一旁燒水忙碌的婦人道:“張姐,這邊我都查看過了。一切如常,每個人的藥還是一日三次,飯食控量,也按我說的做給他們,不得沾葷腥。”
張姐忙道:“知道了,我都已記下了。”
寒月凡微颔首便跨步出門。
寒月凡氣質自帶威嚴,說話絕不多言半字,久而久之,銀花村的人也都習以為常,并不會再主動與她攀談。
君陌沒有想到寒月凡會徑自走到他原先休息的地方。進門就找床,很自然地脫了鞋靴,竟是合衣倒頭就睡。
君陌一路跟随,此刻看到這番情景,瞠目結舌。
君陌戳了戳寒月凡:“你……這是做什麽。”
寒月凡閉着眼睛道:“你恢複得這般好,想必不用再休息了,這裏給我用用。”
“你不是在……”君陌本想說寒月凡不是和趙琴落一同房間的,此刻心念一轉,卻将話咽了回去。
“落兒還在等着你。”
“你去告訴她沒找到我。”
君陌氣結:“我從不撒謊。”
“那就随你怎麽說。”
“落兒等你,你竟然不去看看她嗎?”
寒月凡無聲。
君陌顧自生氣,坐在桌邊,斟了杯茶,一邊幹飲,一邊暗氣寒月凡竟敢把落兒撇在一邊。
半晌無語,君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