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補更了楔子和序章
☆、誰先動情
對不上,完全對不上,為何會風馬牛不相及。
自己明明在靈虛幻境中看到了當日發生的一切,焦屍,劍光,血水歷歷在目。
更何況鐘苗姐姐他們解除幻境以後也是承認當日銀花村确實被屠村,矛頭更直指寒月凡。
趙琴落覺得此事現在像一團迷霧,完全看不清楚。她無論是将自己涉身其中,還是跳出局外,都看不透這場龐大的陰謀。
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銀花村的的确确還在,不管怎麽解釋不通鐘苗姐姐他們的記憶混亂,銀花村并未被屠村是事實。
無論事實真相如何,首先銀花村人并未經歷慘死,至少寒月凡洗脫了誅殺銀花村的罪名,總歸是件好事。
趙琴落心中略微安慰:“凝兒,我現在還不好跟你解釋太多。但是我只能告訴你,你的大哥哥大姐姐如今安然無恙,他們此刻正趕往姐姐的家鄉漢水。”
凝兒激動萬分:“真的嗎?凝兒這麽多年都一直很想念他們,沒料到還真的等到再知道他們音訊的一天。”
“凝兒,等解了水鬼的謎團。我帶你去找他們好不好?”
“好啊。”凝兒欣喜萬分。
看着凝兒純真的笑容,趙琴落的心情也好了起來。
“凝兒,再帶我熟悉下銀花村的地貌好嗎?”
凝兒點點頭“當然,琴落姐姐,其實我們銀花村還挺大的呢。你跟我來。”
趙琴落一路随着凝兒将整個銀花村反複走了兩遍。
凝兒說的沒錯,銀花村的村戶格局極其散落,幾乎占據了整個小島,更有是兩屋之間百丈相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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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銀花村的村民不喜住的緊湊些?這可與尋常村落大不相同。”
“村落的布置是原先族長的構造。”
“哦?”趙琴落有些不解:“族長?不是村長?”
“是族長。琴落姐姐你可能不知,咱們銀花村的人可是來自五湖四海,都是寫流離失所的人。當年就是族長将我們一一收留,最後逐漸建造了村子,讓我們安了家。”
“族長可是也被水鬼纏去了?”
“沒有。族長失去蹤影很多年了,大概有十年了吧。當然我還小,現在都快記不清族長的模樣了。但是我還記得,她極美,好似天上仙人,初落凡塵,讓人不敢親近,更不可亵渎。”
凝兒描述族長時面色一派心馳神往,趙琴落也随之在腦海裏要勾勒出一個灼灼倩影。
“沒有想到銀花村的族長是位善心美人。”
“是呢,”凝兒聽到趙琴落誇贊族長,禁不住很高興:“族長心美,人美,更有個很動聽的名字,她叫莫雲煙。”
“果真是個清新婉約的好名字。可是這麽好的人,為何無故失去蹤跡,你們也無人知曉嗎?”
凝兒落寞地搖搖頭:“不知道,族長在的時候就時長遠行,行跡一向缥缈無蹤。當年我們都以為她仍是像往常一樣仙游一番自會回來,可誰知,族長一去不複返。不過,我們都相信有一天可以再看到族長回來。”
“是啊,我也相信族長會再回來的。”
凝兒聽到趙琴落的贊同,有些興奮,又轉瞬即逝:“可惜,銀花村現在這般光景,她要是現在回來看到了,肯定會很心痛。”
趙琴落凝視着凝兒的雙眸,深沉地道:“凝兒,天無絕人之路。銀花村會度過此劫的。”
凝兒的臉上重新綻出微笑:“琴落姐姐,我們這有族長以前教我們種過一種落紅花,很美的,我帶你去看好不好?”
趙琴落應允,凝兒拉着她,兩個姑娘此刻玩興大起,将一切憂愁煩惱抛之腦後,難得的歡愉。
“你看,就在那?看到了嗎?”凝兒指着前方一座拔地而起的孤峰。
趙琴落先前還真沒有注意到承載銀花村的孤島上,還屹立着這樣一座傲然聳立的獨峰。
“這叫神女峰,她說有神女望河而立,盼夫而歸的典故,是我們族長起的名字。”
如此憂郁黯然的名字,想必族長也是傷情之人。
趙琴落并沒有将心中隐晦說出來,掃了彼此的興致。
兩人走到山峰下,彩蝶蜂飛,莺歌燕舞,一片花海愕然于眼前。
一片金黃色,尾部是狹長的葉柄,郁郁蔥蔥,鋪滿整個山腳。
“金合歡!”趙琴落脫口而出。
“咦?此花并不常見,姐姐如何而知?”
趙琴落心中頗似百感交錯,那還是與寒月凡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見到的金合歡。
當日,她受了腿傷,于是寒月凡就把他平時用的紫藤手杖送給了他。那手杖的杖柄處就是落落綻放着這樣的幾朵金合歡。
葉子狀如羽毛,狹長扁平的小花。
趙琴落還記得寒月凡低沉地問她:“你喜歡嗎?”
她毫不猶豫地點點頭,寒月凡卻有些錯愕不解,問她為何會偏愛這種一般人覺得不起眼的小花?
”如果沒有無憾結局,又何故轟轟烈烈?淡雅無聞不是也很好嗎?”她答。
“它有花語嗎?”她問。
寒月凡緩緩地點點頭,寂寥落寞地道:“有,稍縱即逝的快樂。”
回憶如河水般頃刻間湧出,思緒紛飛,邂逅的瞬間美好而平淡。
秩秩斯幹幽幽寒山,不知何時才能複返。
趙琴落的腦中瞬間閃過無數與寒月凡寒山相遇相處的畫面,往事歷歷在目,又似乎隐隐約約,仿若發生過,又仿若無任何存在過的痕跡。虛實交錯,過去的一切瞬間消失,又瞬間回來,再消失無蹤。
摸不到,抓不着。
“琴落姐姐?怎麽了?”凝兒搖了搖趙琴落,詫異地看着走神的她。
“哦?”趙琴落莞爾自己的莫名其妙的悵然若失:“金合歡是我從寒大哥那裏認識的。剛才猛然間未曾想可在此處再見此花,一時間有些感觸。”
凝兒溫和道:“琴落姐姐,可以跟我說說你和寒姐夫如何認識的嗎?”
趙琴落盈盈道:“其實,這更沒有什麽好說的了。當日我受了傷,不請自來地歇在了他在山上的一處私屋裏。就這樣認識了。”
“姐姐,凝兒卻覺得很有風情呢。”
“是嗎?我的腿傷還挺嚴重,養了很久,在山上就是普通地度日,他說他是個大夫,我就相信了。當日他不多說話,都是我一個人說的不停,沒有發生什麽有趣的事情,倒顯得有些索然無趣呢。”
“那這樣說,是姐夫先喜歡的姐姐呀?”
趙琴落眨眼:“小凝兒,你這麽小年紀如何能說出這樣鬼人精的話?我自己都未察覺,你怎知這其中玄奧了?”
凝兒捂嘴嘻嘻道:“琴落姐姐,凝兒雖小,可不一定什麽都不懂。倒是姐姐這心思粗的,估計指不定苦了姐夫多少呢?”
趙琴落來了興趣:“那你道說來看看,如何看出是他先動情的?”
“這還不明顯?姐姐不是說姐夫不愛說話嗎?”
“是啊,除了必要的接觸,剛開始他幾乎當我透明。”
“那就姐姐一直找他說話了?”
“當然了,你可不知山上的日子多沉悶。我的腿上有傷,行動不便,又遇到一個悶葫蘆,我自己要是再不說說,別等腿傷養好,就要生生憋死。”
“所以,姐姐你說了那麽多。姐夫不是都耐心地一句句聽着了嗎?他那樣的人,能守着性子聽你絮叨,還說不是對你有意思了?”
趙琴落糊塗道:“他是什麽樣的人?我跟他認識這麽久,我還沒有摸頭他是什麽樣的人,你這倒清楚了?”
凝兒飛快地搖搖頭:“我哪有了解到清楚的地步。但是凝兒一看就知道,姐夫心性高着呢。他要是自己不願意聽,絕不會因為情面,禮數等去将就姐姐的。”
這倒沒說錯,寒月凡就是一個面子上死硬的倔骨頭,一副人人不入眼的樣子。
是真的嗎?
那麽早,他就對她先動了情?
趙琴落心中無端多出幾分欣喜,說不出緣由,道不明起因。
“凝兒,你果真是個小人精。”
凝兒嬉笑:“姐姐相信了。”
趙琴落微哂,故意道:“才不。”
凝兒也不再繼續,很識趣地結束了這個話題。
“奇怪,”趙琴落又心生疑問:“這金合歡不是本土産物,也不是名貴花卉,你們的族長為何要種植這麽多合歡花呢?”
“因為一個花語。”
“花語?”趙琴落心頭一動:“什麽花語?”
凝兒陷入了沉思中的傷感:“這些花确實不是本土産物,也并不好養殖,族長花了很多功夫改良培育方法才最終成功養活了他們。當年村中也有很多人問過族長,為什麽喜歡這些黃色的小花?”
見凝兒頓了不說話,趙琴落追問:“如何?”
“是因為一個花語,一句很傷感的花語。稍縱即逝的快樂。”
答案如趙琴落心中所想一般無二。
然而趙琴落還是心中驚訝不已:如此匪夷所思的巧合,真的是上天故意安排的嗎?
“那當年有人問過族長更具體的原因嗎?”
“沒有。再問,族長就會很傷心的樣子,族長是我們銀花村的救命菩薩,我們都不想她不開心。”
趙琴落不再追問,既然疑團重重,便更是不能急躁。
“那我們去山上走走吧。”
凝兒卻作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不可去,上山是禁令,族長下令禁止任何人登山的。
此山為離山,山上有離魂。”
作者有話要說: 新封面終于上傳成功了。親們,喜歡嗎?app下滑,刷新一下就能看到。
☆、腰傷複發
雖說凝兒口口聲聲道神女峰上有離魂,但趙琴落是半點沒有相信這種無稽之談。
趙琴落可以确信,族長以及神女峰和最近銀花村出現的水鬼無論如何也有着某種不為人知的關聯。
趙琴落并不想張揚,只打算先将所打聽到的消息與寒月凡仔細商量推敲後再做确論。
凝兒帶着趙琴落走遍了整個銀花村,果不其然,除了禁地神女峰頂外,別的地方看起來平常無奇。
兩個人順着原路返回時候已是午後。
銀花村的人已經在陸陸續續搬遷到一起居住,趙琴落随着凝兒到村名家一頓簡餐後,便叫凝兒也去幫徐婆婆的忙,張羅下村裏大小事務。自己就獨自留在王嫂家等着寒月凡的動靜。
屋子裏毫無聲響,趙琴落不敢貿然去打擾寒月凡,只得默默地坐在隔壁屋中靜靜等待。
等待是煎熬的,忐忑不安的心無論如何也平靜不了。
對于趙琴落而言,等待絕不是一種享受,它充滿百無聊賴的漫長,更是讓她感到漫無目的地心驚。
不知道過了多久,趙琴落在出神中隐約聽見了寒月凡在喚她。
趙琴落一躍而起,飛身來到隔壁,推門,入屋。
欣兒已經躺好,額上沁滿汗珠,雖然牙關緊咬,可是面色不似原先那般死灰。
看情況,欣兒該是沒有性命之憂。
趙琴落長籲了口氣。
寒月凡雙腿垂地,坐在床沿。直到趙琴落推門入內,他也并沒有起身相迎。
趙琴落挪步上前,近了才發現寒月凡的衣衫全被汗濡濕了。
“寒大哥,你怎麽樣?”
寒月凡雙手撐着床沿,聲音有些有氣無力:“放心,我沒有大礙。就是過程頗費力,也不知道是誰想出這樣的殺人法子,哪裏是殺中毒之人的,明明是要把解毒的給累死。”
“寒大哥,你這時候還開玩笑。”
趙琴落沒有出聲怼他,只是柔聲細語地坐在寒月凡身邊,探出絲帕來仔細的為他額上拭汗。
寒月凡一時沒有再出聲,趙琴落看得出來他神色倦怠,也不急着追問。
緩了一會兒,寒月凡道:“阿落,你在外面等了好久,着急了吧。村裏人可招待你用飯了嗎?”
趙琴落沒有想到寒月凡開口不是說他自己狀況如何,也沒有說欣兒的情形,而是問她等得急不急,有沒有用過飯。
趙琴落從來不是個感性的人,在家的時候,師兄們都當她也是男子一般對待。爹爹也常打趣說她的心眼兒比九股的麻繩還粗。
可是此時,寒月凡簡單的兩句話,惹得趙琴落眼淚簌簌。
“怎麽了?”寒月凡伸出衣袖給她抹淚:“女人真奇怪,平時說我對你說話兇了,我這不剛改,你就哭。”
趙琴落破涕為笑:“誰叫你改的,你還是像現在這麽說話比較像你。”
寒月凡無奈:“我就非要這樣尖酸刻薄嗎?”
趙琴落揚揚眉毛:“原來你自己也知道自己說話尖酸刻薄。”
寒月凡卻理所當然道:“我自然是知道。”
“……”
寒月凡複替欣兒把了把脈象:“她已經無礙,氣海已開。至于瘴毒,等她醒了,阿落你再為她醫治即可。我探她先天體質甚佳,以後慢慢療養,不會留下什麽頑疾病根。這一生死劫,她算是已經度過了。”
聽到欣兒無礙,趙琴落舒氣放心,可是看見寒月凡耗盡心力地樣子心疼道:“是不是很累,衣衫都汗濕了。”
“也沒有很累,我也不知道我怎麽出這麽多汗。也許因你在外面等,心急的吧。”
“你怎麽沒一句正經。”
“我跟你正經做什麽。一會兒給我燒水沐浴。”
趙琴落佯怒:“說你不正經,還真上杆子。”
寒月凡朗目而笑:“你來了我覺得渾身都有力氣了。”
趙琴落低頭羞道:“胡說什麽,欣兒還在這呢。”
“我說我感覺沒那麽累了。你想哪去了。”
趙琴落滿臉緋紅:“我哪有想什麽。”
寒月凡奸詐地窮追不舍:“你明明對我意圖不軌。”
趙琴落心一橫:“意圖不軌那又怎麽樣?是誰先來招惹本姑娘的。”
寒月凡倒是一怔:“奇怪,分別半晌,阿落開竅不少,遇到高人點撥了?”
他這樣說也就是承認是先對自己動了情,看來凝兒真的分析的不錯。
趙琴落心中暗暗竊喜,嘴上卻不露聲色:“哪有什麽高人,我自然是知道的,就想看看你要玩什麽把戲。”
寒月凡半真半假道:“我對你沒有玩把戲,我的把戲計謀都在別人身上用盡了。”
趙琴落心覺寒月凡對這方面過于敏感,每次她只是開玩笑,他卻都會很認真的解釋。
但趙琴落不忍戳破,只是微颔首:“我知道。”
在得到趙琴落的答案後,寒月凡露出會心的笑容,滿足之情溢于言表。
趙琴落沒想到自己簡單一句話能讓寒月凡如此開心,不禁回想當日孤雲峰一別,寒月凡失落孤獨的眼神,心痛懊悔盤上心間。
“寒大哥,對不起。當日我沒有跟你走,定了傷了你的心。”
寒月凡溫笑:“我早就不記得當日傷不傷心了,不過此刻我是實實在在的開心。阿落,你永遠不必要跟我說對不起。”
“我可謂無才無貌,何故值得你對我這般好?”
寒月凡眼神有些疏離:“難道這世間百事,皆有根據可尋嗎?阿落,你總愛胡思亂想,說這些自輕的話。若論般配,我又算什麽呢?我的身份你也知道,我身上負的罪孽百死莫贖的。”
趙琴落輕堵上寒月凡的唇:“好,以後我不自輕,但也不許你這樣說自己。無論你之前是誰,我認識的寒大哥,是從寒山開始的。從那一天開始,你就不是個惡人。如果說你的過去犯下過錯,也并非你心甘情願的。若說要贖罪也好,那就也讓我和你一起。”
寒月凡沉默良久,末了只是輕道:“阿落,我不想跟你分開了。”
屋外忽然傳來陣陣腳步聲,趙琴落想是凝兒回來尋她了,便起身對寒月凡道:“寒大哥,該是凝兒來找我了,我們出去吧,你也累了,讓李嫂他們來照顧欣兒。”
寒月凡點頭,身子卻不動,遲疑了一下還是道:“阿落,扶我一下。”
趙琴落沒有揣透他這句話的意思,只道他是在存心逗自己,便順着他的意思伸出手來。
寒月凡搖頭苦笑了下:“這樣不行。阿落,我的腰傷犯了,你得扶我起來。”
趙琴落這才知他不是和自己說笑,忙俯身挎住他的胳膊,猛的發力,将寒月凡扶起。
與其說是扶,不如說是架。
寒月凡的腰部似乎完全不能使力,站起來都極為吃力。
起身以後,身子就不能平衡,全身重量幾乎都壓在趙琴落身上。
“寒大哥,怎會如此嚴重。”
趙琴落急問。
寒月凡似是盡力地在直起身子:“老毛病,以前也是這樣,這次許是真累了,嚴重些。每次累的時候都嚴重些,你別害怕。先扶我出去吧。欣兒既已無礙,也別讓大家苦苦等待了。”
腳步聲漸漸近,趙琴落只得先沖屋門處喊道:“是凝兒嗎?我們在欣兒屋裏,你可進來。”
話音未落多時,凝兒推門而入。
屋門裏先是探出了凝兒的半個腦袋,接着一閃身凝兒便進了屋內。
凝兒對寒月凡作了福,寒月凡颔首回禮。
凝兒細查趙琴落二人的神色問道:“琴落姐姐,我欣兒姐姐無恙了是嗎?”
趙琴落點頭:“是的,危險已經度過了。待她醒了,我再為她解除瘴毒,随後多加休養即可。”
凝兒喜道:“太好了。”
可随即看見寒月凡似乎站起來很吃力的樣子,擔憂道:“琴落姐姐,姐夫這是?”
趙琴落心知寒月凡不想讓別人知悉太多的心性,輕描淡寫道:“昨夜我們是趕夜船而來,寒大哥一夜未休,今日又是多般耗力,只是累了,多多休息即好。”
凝兒又向寒月凡投去一個詢問的目光,寒月凡只好道:“的确如此。”
凝兒長舒了口氣:“那就好,若是姐夫出了什麽事故,琴落姐姐可要傷心死了。”
“凝兒……”趙琴落嗔怒。
“是嗎?”寒月凡卻失笑,目光鎖定在趙琴落身上:“我知道你遇到的高人是誰了。”
凝兒不明就裏:“什麽高人?”
趙琴落趕忙轉移話鋒:“凝兒,尋我何事?又是水鬼出來害人了嗎?”
凝兒連連搖頭:“沒有,沒有。就是村裏大夥現在基本上都搬到一處了。徐婆婆叫我先來探探欣兒姐姐的情況。順便想請琴落姐姐和姐夫一同跟村裏的大家都見見面。”
趙琴落思緒寒月凡的狀況,婉拒道:“大夥都搬至比鄰,如此甚好。只是凝兒,我和寒大哥一夜一日奔波均是乏了,不知可否冒昧請求明日再與村中大夥相見可好。今日我們就暫先在王嬸家自行歇息如何?”
凝兒點頭稱是:“當然可以,是我們思慮不周。那我這就去告訴婆婆,請她安排人來照顧欣兒。”
凝兒來的快去的也快,身影一閃就出去了,甚為天真可愛。
凝兒離去,趙琴落發現寒月凡冷汗涔涔,右手支腰,身體僵硬。
作者有話要說: 這種溫和慢熱調調的文文不知各位還喜歡麽。
☆、一同沐浴
趙琴落慌忙問道:“寒大哥,你怎麽了?”一邊扶他複又坐下。
寒月凡沒有回答,只是閉着眼睛。
趙琴落輕輕的幫他撫揉着腰部,兩人都是默默無語。
又是緩了好一會,寒月凡睜開眼睛,看了看床榻上的欣兒道:“阿落,還是扶我走吧。這裏有個外人,我想我們兩個在一起。”
趙琴落從未接觸過這樣的寒月凡,此時的他仿若卸下了所有的防備,如純真少年般把一切的信任給予她。
“我也想只跟你在一起。”
趙琴落低語出這句話,卻也是獻出了全部的真誠。
寒月凡經過這會的調整,應是感覺好了些,因為此刻趙琴落并沒有方才那般費力地架着他的感覺。
在趙琴落的攙扶下,兩人輕掩上欣兒的房間,同入了王嬸家的西屋。
屋內陳設簡單,看得出之前的主人是位年輕男子,想必王嬸的兒子了。
日落時分,凝兒給他們送來了飯菜,然後和李嬸同留下照顧欣兒。
銀花村如今口糧緊缺,為他們準備的飯菜卻仍是頗為豐盛,趙琴落有些于心不忍。
于他們而言,銀花村的一切終究算個過客,他們所能做的也只是力所能及。但是對于銀花村剩下的這些孤兒寡母來說,自己和寒月凡成了他們黑暗絕望途中的一抹朦胧的希望之光。
對于飯食,趙琴落一向胃口很好。
可是寒月凡用飯卻總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自從趙琴落認識他以來,似乎除了魚之外,這世上所有的山珍海味,他都食之無味。
他愛吃各種類的魚,也能将一條普普通通的魚做出很多難以想象的式樣,各個光彩奪目,色味俱佳。
初識的時候趙琴落甚至問過他是不是曾是漁夫。
“沒有胃口?“
看着寒月凡低着頭,有一下沒一下的動着筷子,趙琴落禁不住問道。
寒月凡頭也沒擡,只是“嗯”了一聲。
“沒有道理啊,”趙琴落皺眉擔憂:“整整一天了,你都不餓?”
寒月凡還是“嗯”了一聲。
趙琴落奇怪他的反應:“是不是腰又不舒服?”
不想寒月凡卻搖搖頭:“不是,剛才那麽嚴重是因為僵坐的時間長了。原也是多年的老毛病了不礙事。只是沒有胃口,覺得自己身上很髒。”
潔癖到這種程度?
趙琴落啞口無言。
“就因為這個?”
寒月凡卻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這個還不夠嗎?你能做到一身臭汗還能大快朵頤?”
趙琴落剛想說話,寒月凡道:“這句話不該問,你的确能做到。”
“……”
和寒月凡相處,需要一顆足夠堅強的心髒,趙琴落暗自自我安慰。
雖然趙琴落實在是不能理解世上為什麽會有人寧願餓着肚子,還累的半死也要先去沐浴。
更何況,還是個貨真價實的大男人。
但是趙琴落還是麻溜地忙活了起來。
一應物品放置安好後,取水,燒水……趙琴落的動作很娴熟。
寒月凡則在床榻上躺着休息。
趙琴落在浴房忙碌不可開交,間隙回屋卻瞥見寒月凡怡然自得地躺着,動也不動,半點忙都不幫。
“看不出你可真會享受。”
寒月凡曲了下腿,悠悠然:“當然,我是病人。”
趙琴落切了一聲:“還是個要求甚多的病人。看在你費心老力救治欣兒的面子上,今日就姑且讓你小人得志一會,洗浴用具我已經準備好了。”
“嗯,”寒月凡屈身下床:“那我們去吧。”
趙琴落瞪大眼睛:“我們?”
寒月凡點頭:“可不是?你不在旁照看,萬一我一頭栽水裏淹死了呢。”
趙琴落翻眼損道:“淹死更好,免得你再毒舌害人了。”
嘴上這樣說,趙琴落還是伸手去扶他。
寒月凡露出滿足的笑容,趙琴落唏噓道:“為什麽我有跌落賊船之感?”
寒月凡滿臉陰笑:“那可不是早就入賊窩了。”
趙琴落只道寒月凡方才是說笑,陪他來到浴房正要離去,寒月凡卻拉着趙琴落的手遲遲不松。
趙琴落不知所以,小鹿亂撞,下意識地向後躲。
寒月凡忽的輕使出勁力将她攬入懷中。
趙琴落嘤語:“寒大哥,雖說我心于你,可是畢竟沒有征詢長輩同意,如今私下這般卿卿我我,恐怕不好。”
寒月凡吻着趙琴落的耳垂,在她耳畔輕語:“有何不好,都是江湖兒女。”
趙琴落緊張地不知所措:“可我……覺得,還沒有準備好。”
寒月凡饒有興致地看着她:“還需如何準備。”
趙琴落心道怎麽如此木讷,不成還需要她明說來?
趙琴落的手指因為緊張來回纏繞擺弄着,寒月凡的手也蹭了上去。
“阿落,緊張的時候就喜歡做這個小動作嗎?”
被她看穿了,趙琴落下意識地将手松開,寒月凡卻一把握住。
“好疼,使那麽大力氣做什麽。”
寒月凡手上的力道是要把她的手指捏碎嗎?
寒月凡的聲音忽然變得憂傷:“我們會永遠在一起嗎?”
趙琴落不解他何出此問:“當然會啊,寒大哥?”
趙琴落輕聲喚他不見回答,便想轉過頭來看寒月凡,卻被他箍得很緊,動彈不得。
寒月凡好像要把她吞到骨頭縫裏去一樣。
趙琴落感寒月凡的不安心,雖然這份不安來的莫名其妙,可是她可以分明感受到他慌亂又矛盾的情緒。
“寒大哥,我們會永遠在一起阿。”
寒月凡将趙琴落抱得更緊了。
他在她的耳畔,頸脖處厮磨了很久,末了,松開了環着趙琴落的手,将她轉過身來,正對着自己。
“可是,我母親對我說……”寒月凡的語調充滿了哀傷:“快樂是稍縱即逝的。”
“快樂是稍縱即逝的……”
“金合歡的花語是什麽?”
“稍縱即逝的快樂……”
原來如此,寒月凡的不安來源于她的母親。
到底是為什麽,一個母親要對她的孩子灌輸這樣消怠的思想?
“不是的,”趙琴落連連搖頭:“雖然我不知道你母親究竟經歷過怎樣的故事,又為何要如此對你說。可是,快樂不會是稍縱即逝的,只要我們珍惜,并且去努力抓住快樂,它會陪我們一生一世。”
趙琴落的目光凝向寒月凡漆黑深邃的眼眸,那裏有她讀不懂地故事,有她觸及不到的傷痛。
“我不配擁有快樂。”
寒月凡忽又變得些許激動,又飽含憤恨,倔強地道:“我父親曾說我不配擁有快樂。可是我不信,阿落,即使是稍縱即逝的,我也想去争取。但我不知道,如此這般,是不是我的自私。對你,是不是好的?”
趙琴落從小順風順水,雖然娘親從小不在身邊,可是爹對她極盡寵愛。
她的人生從來只看到美好與希望,只有這次江湖之行,她才感到了什麽才是真正的人生。
她的無法想象一個父親用這種近乎詛咒的惡言來對自己的孩子。
“不會的。寒大哥,你對我好,又如何會是害了我呢?這一路走來,若沒有你的相助,我早就麻煩連連。還有五毒門的保全,不也全是因為你嗎?”
寒月凡眸中閃過一絲欣慰,他扣着趙琴落的手,将它放在自己腰間。
輕輕一拉,外衫盡褪……
“這……”
趙琴落羞澀地低下了頭。
“阿落,我答應過你的,會讓你知道一個完完整整的我。”
寒月凡說着,自己解開亵衣,一個男人的身軀全整地呈現在趙琴落面前。
傷痕累累,各種醜陋的疤痕縱橫交錯地纏繞着這具身體。
橫七豎八地刀傷,劍傷。
重重疊疊的陳年鞭傷,烙記。
還有數不清地,看不出是如何造成的傷疤。
胸口處的鞭痕和烙記最多,疤痕已新舊覆蓋,原本肌膚的顏色已經完全被覆蓋。
肋骨因為消瘦而顯得格外分明,一道七八寸長,兩指來來寬的傷疤貫穿左右兩肋,幾乎要将人橫斬兩斷。
腰間一圈白色紗布甚為紮眼。
趙琴落雙手顫抖地撫上他的胸口的烙痕,肋上的骨傷。
粗糙不平,處處硌手。
肋骨上不知道是因為傷口沒有被好好處理還是其他原因,盡然有兩處異樣的凸起。
“怎麽會有這麽多傷?”趙琴落覺得心如刀絞,這一道道傷口此刻都在無比猙獰地撕扯着她的心。
“怎麽會這麽多傷?”
趙琴落婆娑着寒月凡的身體,不斷地重複着這句話。
她轉到他的身後。
背上也同樣地觸目驚心。
單看這樣慘痛的傷疤,趙琴落幾乎無法相信,受過這樣多傷痕摧殘的身體,此刻還活着。
而這千瘡百孔的身體,是她的寒大哥的。
是那個她心尖上的人。
她心尖上的人被這般□□,她的心也被狠狠地暴虐着。
“阿落,”寒月凡見趙琴落反應如此大,有些後悔,想去披上衣服:“我應知道這些會吓着你的,是我不好。你別看了。”
“不!”
趙琴落止住寒月凡手上的動作:“不害怕,我怎麽會害怕呢?”
“可是它們很醜陋。我有時候自己看都覺得有點惡心。”
“不要這樣說,”趙琴落将粉嫩光滑的臉頰緊貼到寒月凡的胸口。
她清晰地感受到他的體溫,耳畔是他砰砰的心跳。
“不醜,不惡心。它們都在告訴我……”
趙琴落的眼淚無聲地滑下。
“告訴我,遇到我之前你受過怎樣的苦。告訴我,今後的日子裏,我要怎樣加倍地對你好。”
作者有話要說: 阿落的心情是怎樣的?
☆、同床共眠
趙琴落的指尖觸到寒月凡腰間纏裹的紗布上:“是上次季大哥刺中的那劍,為何這麽久了,你還沒有好?難怪之前遮遮掩掩就是不許我瞧。”
“給你瞧了它也不會提早好,反倒累你擔心。百害無一利,何必如此。”
趙琴落苦笑:“雖然不能好得快些,可是病了,傷了,有人關心和無人過問兩者大相徑庭呀。”
“我習慣了。”
趙琴落心中猛的戳痛。
他說他習慣了。
習慣了什麽?
習慣了獨自忍受傷痛?
還是習慣了無人關心。
“你以後要習慣有我。”趙琴落認真地凝視着寒月凡:“你不再是一個人了。以後我們禍福相依……”
趙琴落為寒月凡沐浴之時,手上動作是輕了又輕,盡管他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