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草原王(6)
嫁你媽蛋。
危雲白忍的手背暴起青筋,才沒把身上的坎肩砸到他臉上。
烏力措潇灑離開,整夜沒想起過和怡,大昭公主忐忑難眠一夜。
第二日梳妝時候,臉色憔悴的不像樣。
和怡呆呆的看着銅鏡,鏡子裏的女人死氣沉沉,霎時間淚珠連成一片。
阿碧腦子裏總是想起昨晚單于看着危雲白的眼光。
那種肆無忌憚,看着所有物的眼光。
她深呼吸一口氣,盡力平靜下來,“公主,或許可以讓雲白想想辦法,他……和單于,似乎關系不錯。”
不管北戎王抱的是什麽心思,總比什麽心思都沒有來得強。
他們的命,都握在了烏力措手裏。
危雲白來的很快,他也真情實意的給和怡提供了一條辦法。
和怡震驚,“孩子?”
系統跟着震驚,“孩子?!”
“北戎人最重孩子,”危雲白,“如果公主懷上了單于的孩子,那就什麽都不需要擔憂了。”
和怡公主的結局注定,這确實是一條生路。
就看她能做到什麽地步,最好能讓烏力措狠狠栽個跟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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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嫁人了。”
嗤。
危雲白把這句話記得清清楚楚,惡劣的等着好戲開場。
和怡公主恍惚,越想越覺得有道理,終于下定了決心,當晚沐浴之後換好衣服,帶着幽香趕往烏力措的營帳。
遠遠有值夜的人看見了她,“大王,大昭公主過來了。”
烏力措正看着大昭的書籍,毫無興趣,“不見。”
忍着羞恥鼓足勇氣走到這裏,一句“不見”簡直讓和怡無地自容。
“你就是大昭來的公主?”一道女聲從身後響起,衣着豔麗的女人走近,姣好的容貌上高傲不屑,“親自來找單于,大昭公主也不過如此。”
和怡羞憤,“你又是誰?!”我可是北戎的阏氏!
這句話在胸口兜兜轉轉,到底還是不敢說出來。
女人瞪了和怡幾眼,繞過她跟守帳的人說話,聲音纏纏綿綿,“單于可是在忙?”
守帳的人冷若冰霜,“賽娜尼格,大王說過你不能靠近這裏。”
尼格是漠北民族對首領女兒的稱呼,這也是個“公主”。
和怡臉色變來變去,賽娜捂着嘴笑的花枝亂顫,“好嘛,我這就走,冷着臉幹什麽,幫我看着點單于,可別累壞了身體。”
一副女主人自居的态度,守帳的人面無表情,“賽娜尼格,最後一次,趕緊走吧。”
賽娜離開前故意撞了和怡一下,又嫉妒又輕蔑,“單于的阏氏怎麽會輪到你?都是因為你是大昭公主!可你是大昭公主又怎樣,不是和我一樣連單于的營帳都進不去,哈哈哈哈。”
阿碧嘶了一聲,“公主,疼!”
和怡放開抓着她的手,直到看不見賽娜的背影,才咬牙道:“走吧。”
帳內,烏力措心不在焉的看着書。
在他成為北戎的王之前,北戎人極少會說漢話,更何況是認字,烏力措也是如此,在他征服草原之後,三年時間,看書已經成為了習慣。
“來人。”
烏力措找了個描寫情愛的詩集遞給進來的人,“有沒有不認識的字?”
士兵小心翻看,“大王,這句話都不認識。”
情似雨馀黏地絮,很好,找的好。
烏力措拿着書站起,健步如飛,“看好這裏,任何人不能進。”
原本受寵若驚等着他解答的小士兵,“……是。”
系統突然出聲,“天命之子來了。”
危雲白正在泡茶,大昭帶來的茶具和茶葉,蒸騰的霧氣四散,系統一句話剛說完,他手中那盞漂亮的茶杯就碎成了一塊一塊。
徒手,捏碎了。
系統咽咽口水。
危雲白把碎片拾到花瓶中,笑意加深,“哦,烏力措來了啊。”
一杯茶倒好,帳簾就被掀起,烏力措帶進來了一陣風。
“單于規矩都不講?”
難得,大昭人說話竟然這麽夾槍帶棒。
果然,還是那句“嫁人”的話惹怒了他。
烏力措克制住笑,把手裏拿的書扔在他桌子上,背着手站在旁邊,高深莫測的看着他。
危雲白看了一眼,“單于是想做什麽?”
既不請他坐下,也不請他喝茶。
膽子大的很。
烏力措臉皮厚,不管危雲白願不願意,自顧自的坐在他旁邊,也不講廢話,開門見山道:“你們這些字實在難認,裏面有一句話看不懂,正好來找你解答。”
危雲白,“單于所說的是那一句?”
信了。
烏力措随意翻了兩頁,眯着眼睛看着危雲白,“這一句。”
情似雨馀黏地絮。
危雲白字正腔圓的念了出來,“正是這樣念。”
“哦,”烏力措淡淡應下,又繼續追問,“是什麽意思?”
他明明知道,卻非要危雲白親自說出口。
雖覺得有些不對,危雲白還是給他解釋清楚,“雨後粘着泥的柳絮,無法掙脫、拼死纏綿也不放過。”
他的聲音好聽,烏力措享受的閉着眼睛,心不在焉地贊道:“好詩。”
這是一本詩經,誰都想不到,野蠻如烏力措,竟然會看這種東西。
危雲白下了趕客令,“單于可還有其他的事?”
現在已經晚了,也該休息了。
烏力措動也不動,轉而說到另外一個話題,“今晚和怡公主來找了我,她确實是個美人。”
危雲白也跟着贊嘆,“公主國色天香。”
烏力措,“你倒是敢。”
他語氣不鹹不淡,威嚴的很,臉上帶着的笑,卻分明心情不錯。
他說:“如果有人肯聽話一點,再乖上那麽一點,讓我不再得知他與和怡公主一而再、再而三的接觸,或許我還能忍住,等着西胡商隊的到來。”
翻譯過來就是,“危雲白,你乖一點,如果你再與和怡接觸,那我就忍不住要提前殺了她。”
原本的世界線中,烏力措就是利用和怡公主死時有西胡商隊經過的借口,開始他大舉入侵中原的計劃。
危雲白手中的茶杯無聲的漫開了裂縫。
“西胡商隊?”
烏力措親自給自己倒了杯香氣四溢的茶,答非所問,“我北戎喝茶不是這樣的泡法,真不知道你們大昭人為什麽喜歡喝這樣的茶。”
危雲白沒有追究到底,他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有水珠從細小的裂縫中流出,在杯底彙成一灘的水,他放的位置巧妙,正是烏力措視線的盲角。
但烏力措的注意力從沒給過這個杯子,全放在了拿着杯子的人身上。
危雲白端起茶杯細致的喝了一口,烏力措就跟着一步步看了過去。
配着粗狂豪邁的草原,他就是草原中獨一無二的月光。
這種美好,對黑暗中生長的肮髒東西有致命的吸引力。
烏力措突然問道:“我北戎兵力如何?”
危雲白手随意的放在桌上,“骁勇善戰。”
深色的木桌襯的這只手更加奪人眼球。
“那本王就直說了,”烏力措收回視線,又為自己續了一杯茶,霧氣袅袅升起,他透過熱氣、水汽,從茶香和燥熱的空氣中注視着危雲白,看他白潤的指尖,再看他沾着水的唇,夜晚的草原安靜的很,呼嘯的風也在一瞬間停止遠離,這世上沒有任何東西敢打斷烏力措的話,也沒有任何東西可以阻止他的欲.望。
他說:“本王想要你,危雲白。”
驚天大霹靂!
危雲白手中茶水波紋一抖,烏力措沒放過這點動靜,狡猾的野獸徹底暴露出他的野心,從裏到外都顯示出對眼前人瘋狂的占有欲,以及失去耐心的貪欲。
危雲白竭力平靜,“單于,我是男人!”
北戎的王在他身邊說道:“本王想要的,沒人會在乎這些。”
危雲白猛得站起退後兩步,帶倒的椅子發出嘭的一聲巨響。
烏力措跟着站了起來,他慢條斯理的逼近危雲白,“你同和怡公主關系很好?”
他近一步,危雲白就退後一步。
烏力措,“如果你不答應,那我就殺了和怡。”
“……”
“哦,”烏力措恍然大悟,“你不在意和怡。”
危雲白排斥的看着他,抿唇不說話。
烏力措低笑,“那我就發兵吧。”
“那些該殺的、不該殺的全都一個不留,我要讓大昭生靈塗炭、民不聊生,所過之處不留活口,我要你看着本王踏遍鮮血,看着大昭百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危雲白被逼到死角。
烏力措靠近了,他低着頭,在他耳邊說話,直達人心深處的蠱惑,“——如果你答應了本王,這些,全部都不會發生。”
“你會是整個大昭的救命恩人。”
“他們會把你奉若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