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草原王(5)
烏力措力氣極大,跟他摔上一次的人都要被打擊的體無完膚,更不用說這種毫不留情面的摔法。
三次之後,烏力措才放了人。
沒人敢圍在周圍了,單于明顯心情不好,他們都不想做出頭鳥。
挑戰的人滿臉灰塵的躺在地上,汗水粘着青草泥土,狼狽不堪,烏力措蹲在他旁邊,混合着潮濕的熱氣,粗聲說了一句話。
挑戰者呼吸一窒。
“不要動他。”
壓迫感襲來,連忙點頭。
烏力措起身,他的正前方就是危雲白和哈賴,以及匆匆趕來的巴吉等人。
他身上還有摔跤留下來的戾氣,穿着衣服還像個人,脫下衣服之後,徹底化成了狼。
危雲白被他的目光釘在原地,眼睜睜的看着他一步一步過來。
哈賴大手一揮,帶着其他人遠離。
怪異,大昭人面上露出了一絲疑惑。
烏力措連他的每一次睫毛顫動都收在眼底,看着大昭人不适,他反而從心底湧上一股變态的興奮,“你接受了他的戰帖,而現在我贏了他。”
危雲白遲疑,“所以?
不能直白。
會吓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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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忍不住了。
烏力措更上前一步,用眼睛舔過面前人白玉般的耳朵,“所以,你現在的對手是我。”
他扭扭脖子,肌肉繃緊,危雲白頓了一下,略微有些羞赧,坦然道:“我不會摔跤。”
烏力措笑容更大,“我來教你。”
摔跤用的是力博,姿勢簡單,但是極為親密。手不能觸碰對方的小腿,北戎的摔跤是上半身抓握搏鬥,其實還有一條規矩,雙方的手允許觸及對方臀部以下,意思就是,能抓大腿,或者大腿根。
大昭人很不适應這個姿勢。
他身體裏僵硬的很,手都不知道放在哪裏,烏力措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這個位置怎麽樣?”
手下肌膚炙熱,危雲白道:“……用不上力。”
他在委婉的拒絕烏力措。
“哦,”烏力措繼續帶着他的雙手,毫無羞恥心的放在自己結實有力的大腿上,還按着他不許逃離,聲音渾厚低沉,“那這個位置,怎麽樣?”
北戎人節操低的吓人,危雲白面色一變,“單于,我認輸。”
烏力措笑聲響起,跟沒聽見似的,“用腿一別,力氣都使出來。”
在不遠處歡騰的巴吉一轉眼就看到了這一幕,納悶,就摔個跤而已,他們幹啥呢。
危雲白抽不出手,烏力措太光明正大,他眉尾下壓,不吭聲的伸出腿,打算趕緊結束這場摔跤。
還是失敗了,危雲白整個身子往後摔,他反而松了一口氣。
在即将落地那一刻,烏力措反身墊在了危雲白底下。
泥粒揚起,想象中的疼痛并未襲來。
睜開眼,正對上烏力措深邃的眼睛。
烏力措離潘安那等長相差的遠了,只能算得上昂藏七尺的彪形大漢,又帶有異域風情的野性,正是現代男男女女最想征服或被他征服的那一款。
危雲白在心底輕輕一聲,“呵。”
他匆忙起身。
烏力措摔這一下可不輕,他卻無事發生一樣,只目光灼灼的看着危雲白,“大昭人,你輸了。”
危雲白不着痕跡的後退,疏離道:“卑職比不上單于。”
這一下太猛,将人吓回去了。
烏力措心裏明白,卻更加亢奮,“你想去哪?”
危雲白微微皺眉,“卑職想去看看一年一度熱鬧的歡火節。”
他口中說着“卑職”,烏力措卻沒聽出屈居人下的味道,不卑不亢,連大昭的皇帝老兒都沒有這樣的态度,讓烏力措怎麽不注意。
“那本王也跟着看看。”
系統,“……”
天命之子,不會就是靠厚臉皮得到老天爺的喜愛吧?
白日是大汗淋漓的競争,夜晚就是整族人的歡慶。
火堆燃起,夜晚的大風舞的火光沖天,北戎女人穿上最漂亮的衣裳,圍着火堆跳舞,唱着纏綿火熱的情歌。
整只整只的羊被火烤的滋滋冒油,大昭人聚集在一塊小角落,勉強挨着躲避驟起的大風。
公主過了今晚,就會成為北戎的阏氏。
他們就可以走了!
哈賴正在提醒烏力措,“大王,大昭公主該出來了。”
烏力措懶洋洋的轉着酒杯,哈賴看不懂他是什麽意思,“大王,和怡公主該——”
手揚起,讓他退下。
哈賴發愁,讓和怡公主光明正大的成為阏氏也在計劃之一,要名正言順的借西胡打進大昭,表面功夫怎麽也要裝一下。
巴吉在他還想開口的時候把人拽下來,“你聰明還是大王聰明?你都知道的事!你再開口說上一句,我都要煩的揍你了!”
和怡換好衣服後在營帳裏心灰意冷的等了半天,直到天也黑了,遠處的喧鬧聲更加大了,她才開始着急。
“阿碧,還沒有人來?”
阿碧一直在窗口處守着,比她更驚慌,“公主,還是沒有人過來!”
和怡摳着手指,“不行!你、你過去看看。”
要是烏力措反悔不肯成婚,那和怡就是一個死字。
她猛的打了個冷顫。
阿碧在黑暗下小心翼翼的找着認識的人,終于看到大昭的侍衛,眼中一亮,“你們在這這麽長時間,單于可有派人去找公主?”
一群人搖搖頭,阿碧咬咬牙,“怕不是忘了,你們誰去提醒單于一下?”
他們面面相觑,沒人出聲。
“哎呀!”阿碧跺了一下腳,“如果公主今晚不能成為北戎阏氏,那就代表我們都有危險了!明顯是他有了其他的想法!”
這些他們都知道,然而不到真正威脅生命的時刻,沒人想做那只出頭鳥。
他們的命不值錢,更何況對方是惡名遠揚的烏力措!
個頭矮矮躲在人群最後的侍衛冷不丁說了一句,“危雲白怎麽不去,北戎王明顯對他不同。”
阿碧心裏一驚,先前她和公主認為單于誤會了公主和雲白的關系,沒想到單于已經為難過了雲白!
真是可恨!
阿碧,“不行!那就更不能讓雲白過去,萬一直接惹怒了單于……”
剛才說話的人冷哼,“他長的這麽好看,誰舍得生他的氣?”
這句話侮辱意味太重。
危雲白放下酒杯,那雙眼睛跟着看了過來,黑沉幽深上蓋着脆弱的溫和,“你在诋毀單于。”
他用的是陳述的語氣,“如果被北戎人聽見,我們都會被你牽連至死。”
侍衛直接慌了起來,“我沒有!”
“我沒有其他意思……”
人群騷動,放在地上的酒壇砸碎,迸的危雲白濕了大半個衣服。
……
系統驚恐,“沒事吧!”
就着坐在地上的姿勢,危雲白低着頭。
火光在他下半張臉上跳躍,陰影罩住眼睛。
薄唇蒼白。
烏力措倏地放下酒杯,不顧身邊圍繞的手下美人,推開人群朝角落裏走去,衣袍紛飛。
大昭人屏着呼吸,看着草原的王者蹲在危雲白身旁。
“怎麽樣?”
危雲白一身酒氣,“讓單于見笑了。”
今晚不管是誰,只要來到這兒,就不能在中途離開,發生什麽事都不行。
先不說酒味,只衣服濕了這一點,在夜晚的草原中,就是備受煎熬。
烏力措下巴收緊,上唇緊繃,“誰幹的。”
他一副随時要發動攻擊的樣子。
先前說話的侍衛已經瑟瑟發抖。
又一陣風吹來,烏力措站起擋在危元白身前,大風吹動他的發絲和衣袍,勉強擋下點風寒。
一群人古怪的看着他們。
等這陣風停下,烏力措匆匆留下一句話,“給本王等着。”大步流星的走了。
餘下的人沉默,微妙的氛圍湧動。
烏力措來的很快,手裏還拿了一個純白無雜毛的披肩,看着既保暖又漂亮,放在大昭輕輕松松能卷走一沓銀票。
這個坎肩下一秒落在了危雲白的身上。
危雲白張口,婉拒的話還沒說出來就被烏力措打斷,“這是本王對大昭使者的一片愛護之心。”
一句話憋回去,危雲白嘴角一扯,“單于宅心仁厚。”
烏力措還覺得不夠,彎腰俯身,用說秘密的語氣,“暖和嗎?”他呼吸間的熱氣噴灑,危雲白後仰,“暖和。”
烏力措滿意,“這是本王特地拿火烤過的。”
危雲白眉頭一跳,“單于真是……細心。”
烏力措眼底含笑,語言放肆,“你披着這坎肩,坎肩反而被你襯的平平無奇了。”
危雲白唇角拉直,冷下了臉。
一個男人被這麽說,再怎麽好的脾氣都要生氣。
連冷着臉的時候都好看的不得了。
阿碧着急的偷偷在危雲白對面打了幾個手勢。
危雲白垂下眼,睫毛一顫一顫,不想和烏力措說話。
烏力措餘光瞥到阿碧的動作,他唇角一勾,耐心十足的等着危雲白開口。
還是公主的事最重要,危雲白說了出來,“單于,公主她——”
“和怡公主抱病,”烏力措手背在身後,“本王深感憐惜,就讓她在帳內好好休息吧。”
聽到這番話的人都是心中一驚。
什麽意思?
烏力措要走了,他自然的把危雲白身上的坎肩給他細致的披好,狀似無意的說道:“坎肩在北戎族裏,還有一個意思。”
危雲白頓住。
烏力措壓低聲音,輕輕笑了兩聲,“披着坎肩的人,代表着可以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