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鬼娃娃游樂場Ⅲ
臨走前舒子力再三安慰林美嘉,要她不必擔心。
三個人的身影在漆黑下緩緩往游樂場走去,路途上不見超過兩層樓的房子,推土機到處可見,可知這四周只是剛開發。
游樂場最顯眼的标志是摩天輪,步子對準摩天輪走就不會走錯。抵達時,裏面一片黑暗,他們才發現那是個連保安都不用上班的地方。
司馬舟信的手電筒照着前方一個小廟,他的臉色有點不對勁,卓諾典立刻注意到了,問:“怎麽了,怕?”
司馬舟信搖頭說:“沒有。”
卓諾典追問:“那怎麽了呢?”
司馬舟信說:“有件事不知當不當說……我去關林美嘉家的窗,窗外不遠處那棵樹下好像有只影子在閃縮,我看不清它的形狀。”
舒子力聽完後,說:“我打個電話回去确保她沒事,順便問問井的位置。”
卓諾典守在原地觀察眼前的小廟,發現貼于廟梁的黃符和洋娃娃額頭的符是一樣的,諾典又蹲下來貼近廟的內部看,不出所料,林美嘉指的那口井封在廟裏面,井口高度很低,如果周圍沒有告示,成年人完全有可能不慎掉下去,何況小孩?
“都打了三次了,她怎麽還不接,短信也沒回。”舒子力躁動不安,他走來走去,猶豫着要不要回去。
司馬舟信說:“你可以待會再打,她可能洗澡呢。”
接下來的調查,舒子力心不在焉,他時不時摸出手機,看看林美嘉有沒有回信息給他,盡管手機鈴聲提示已經調到最大了。
15分鐘過去,林美嘉沒有回,30分鐘又過去了,她依然沒回複。舒子力感覺太不對勁了,此刻他想起了被謀殺的同事的臉,那時候給他的和現在的感覺相差幾近,他立刻起跑,往林美嘉住處方向,黑夜一瞬間湮沒了他的身影,盡管諾典警告他不要單獨行動也無法将他拉回來。
“不管他了。我們去摩天輪那邊碰碰運氣。”卓諾典說。
“碰運氣?”
諾典說:“對,我們這次來不就是為了調查謀殺案嗎?死者是墜地而死的,旋轉木馬顯然不是第一現場,而公園四周又沒有超過兩層的樓房,當時死者的目的地又是游樂場,所以摩天輪可能是第一現場。”
不出所料,摩天輪支軸正下方地上,一塊面積為600平方厘米的黑色幹跡在電筒光下顯現。
卓諾典湊近地上嗅了嗅,他說:“7天了,味道不是很明顯。”
“你真的能嗅到血腥味?”司馬舟信大吃一驚。
“可以嗅到剛幹了不久的,血跡未幹前和幹了後的味道有區別,”卓諾典說,“血跡在這邊找到了,這産生了疑點,為什麽受害者死于第一現場卻沒有人看見,兇手和受害者又是怎麽上去的?”
為此,卓諾典在公告欄找到了游樂場管理員的電話號碼,管理員告訴他,每天游樂場關閉之前,工作人員都會檢查游樂設施各個地方,确保沒有人之後才關閉電源,關閉游樂場。之所以這麽做,是因為以前一個小女孩在游樂場內失蹤了,警方搜遍了各個角落都沒有找到她,第二天,小女孩竟然奇跡般出現在旋轉木馬附近。
事後,那女孩總是說她去了動物世界,她說去的那個地方有一只會說人話的狗,也有兔子,貓,老鼠,青蛙,可它們都不會動,也不會叫。警察和她的父母都認為這些都是她的胡思亂想。
司馬舟信說:“在切斷摩天輪的電源前,工作人員确保了座艙裏面沒有人,兇手和受害者不可能再上去,難道兇手在黑夜中又啓動了摩天輪?”
諾典笑了笑說:“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麽解釋?”
“兇案第一現場是摩天輪的某個座艙。兇手可以接近供電設施,又可以進入操控室,看來我們對他的身份确認更進了一步。”司馬舟信打算調查供電室和操控室。
這時,游樂場另一邊突然發出暖黃色的光,一種音樂盒般的鈴聲像剛上好發條的玩具小汽車詭異地響動着整個夜晚,他們前一秒還以為這是個夢境,匆匆往那個方向跑過去。
旋轉木馬竟然自己繞轉起來了,司馬舟信面色發青指着叢林那邊,一個渾身白色衣服的女人仰躺在地上,腹部坐着一個洋娃娃,她的頭指向旋轉木馬的軸心,緩緩往軸心移動,像只鬼魂一樣。
靠近時才清楚看到,這個女人的頸部捆綁了一條青色的繩子,繩連旋轉木馬軸心,随着軸心轉動她的身體被拖動,地上拖出一條長長的血跡,這個女人的臉已經被撕下貼在上面那個洋娃娃臉上,這一次并沒有像上次那樣縫上。
卓諾典首先去确認她的頸部是否還有脈跳,然而已經沒有了。
眼看屍體将要撞壓于旋轉木馬下,諾典擔心會對法醫屍檢産生不必要的麻煩,他拿出短刀費了很大勁才将繩子切斷。
兩人氣喘着,面色發青,過了好幾分鐘才平靜下來,卓諾典猛然察覺到這個女人的着裝和林美嘉的一模一樣,發型前端也是齊劉海,且又是短發。
卓諾典和司馬舟信只能往坐在她身上那個洋娃娃臉上看,這一刻,手機突然響起。
“卓律師,我回了她家這邊,你們現在在哪呢?林美嘉在我們走前有沒有說過她準備去哪裏?”
“我們還在旋轉木馬這邊,你也快點過來,做好心理準備吧。”
諾典不知該怎麽回答舒子力,他說出第一個字時已經過了好一分鐘。
他放下手機,旋轉木馬不知什麽原因又停下了,可是回過頭來,司馬舟信竟然不見了,四望周圍只聽到隐約的烏鴉咕叫,低頭眼前僅有一具女屍陳列。
卓諾典也想不到自己的心髒速率漸漸地加快,他喊了司馬舟信一遍又一遍,沒有人應,手機突然響起來:“很抱歉我走開了,剛剛我看到一個身影就追到摩天輪附近,我跟丢了……現在我總覺得有東西盯着我。”
卓諾典還來不及說話司馬舟信就挂斷了通話,司馬舟信聽到附近有響聲,說:“出來吧,是人是鬼都給我出來!”
一陣刺耳的沖水聲突然從女廁傳出來,在黑夜下司馬舟信感覺那種聲音幾乎是沿着背後爬上來的,爬到他的耳朵,他的雙肩頓時起了雞皮疙瘩,根本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麽。
司馬舟信下意識反反複複按着女廁所的開關,盡管他早就知道整個游樂場都已經停電了。
女廁門一扇一扇推開,司馬舟信也沒看見什麽東西,他立刻走到鏡前,放下手電筒,擰開水龍頭把冷水壓在他的臉上,一遍又一遍,直到自己能冷靜下來的那一刻,那個女人露出幽藍色的面孔在鏡裏對他微笑,笑容很詭異,她親了親手上的洋娃娃,繼續死盯着他,她的眼窩空洞像墨水一樣。
司馬舟信一步一步往後退,卓諾典聽到開水聲跟到女廁門口,他也看到了鏡子裏的女人,手電筒恍然掉落在地上,此刻卓諾典腦中一片空白,由邏輯主導起的人生觀在那一瞬間崩潰了,在眼前的所見面前竟然不堪一擊。
他們的步子不知覺地往後走,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回去了旋轉木馬處,見到舒子力單跪于女屍旁,把女屍的手搭在他的手背上,用另一只手蓋住,他輕輕地說:“對不起,一開始就不應該去找你。”
女屍身份鑒定出她正是舒子力的朋友林美嘉,死因窒息,時間在晚上9:30至11:00之間。捆綁女屍的繩子是一條動力繩,這種繩子主用于攀岩。
摩天輪地上的血跡鑒定出屬于獨自來游樂場調查的那個警察,而摩天輪的座艙上檢驗出已經擦幹的血跡,座艙上沾染了太多人的指紋,對調查沒能起任何作用。
第二天淩晨局長打了電話給舒子力,要是這個案子破不了就讓舒子力回家。
舒子力不知局長有沒有這種權力,而那些難聽的聽起來頗有威脅性,在工作時間想起局長的臉色,工作壓力又加大不少。
“打包回家?”司馬舟信問舒子力。
而卓諾典說:“他私攜證物,而這邊又多死了一個人,‘回家’算是很輕的懲罰了。”
舒子力面色吃驚:“原來你一早就知道?”
卓諾典說:“我來是因為我對案子感興趣,僅此而已。但目前來看,這個案子很确實離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