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鬼娃娃游樂場Ⅱ
馬擇飛聽完舒子力說的這兩件離奇的事情後,說:“你找錯地方了吧,這裏又不是大佛寺。”
馬擇飛說了這句話,大家都不說話了,舒子力把水杯放下正要離開。
卓諾典說:“我可以幫忙。”
當時廉航正在打掃衛生,他聽到這句話時把拖把放下,走到卓諾典面前,說:“你确定這麽做?”
卓諾典回答,他指着門口的箱子:“看來那裏裝的十有八九是那個縫着人臉的洋娃娃,因此你才不把它帶入新開業的事務所吧?”
舒子力點了點頭。
“把它帶進來吧。”卓諾典說。
馬擇飛立刻插一句:“可是……可是今天是開業的日子,總不能把……把那種東西……”
卓諾典面無表情,說:“沒關系的,以前還有人把人頭給帶進來了。”
大家啞口無言,清潔工阿姨突然扔下手上的雞毛掃,徑直走出去,她走的時候背後是貼着門的,生怕自己的腳碰到放在門口的手提箱,她說:“不用給我工費了。”
阿姨既很厭惡,卻又不敢生氣,帶着這種表情離開了。
大家看了門口一眼,又看了一眼卓諾典。諾典只好往天花板望一眼,一個人把箱子提進來。
打開手提箱後,空氣立刻彌漫防腐劑福爾馬林的味道,如舒子力所說,洋娃娃破舊不堪,原本金色的頭發被泥塵積成深褐色,額頭上貼着一張符,上面的紅色字看着讓人不适,縫上的人臉已經顯得焦黑,縫接處分布着少量已凝幹了的黑色血跡,而每一條縫線都整齊有序,間隔差不多。
諾典實在無法想象舒子力所經歷的事,經常一起工作的同事,交談時看的也是這張臉,某一天它突然縫在一個玩具娃娃身上,那種感覺怕是說不出的恐懼。
“你把它提到這裏來,實在辛苦啊,”卓諾典點燃了一根煙,接着說,“指紋鑒定報告和屍檢報告,給我看看。”
舒子力說:“屍檢報告上寫着死者腦骨有多處骨折,右腕部挫裂創及右尺,體表各處的表皮剝脫和皮下出血,輕量肺部出血,是墜樓而死。目前還沒有發現有用指紋,無論在案發現場還是在洋娃娃身上。”
“你的同事在墜樓前已經被人折磨了好一段時間,否則身體各個地方不會呈顯表皮剝脫和皮下出血,”卓諾典把香煙倒插于煙灰缸,說,“縫線均勻着調,整齊而有律,這并非出自于人手,兇手用了一臺縫紉機,換種說法,兇手很可能有一臺縫紉機,他手段兇殘而且心理扭曲。”
舒子力聽完後,小聲說:“這是人幹的?”
卓諾典問:“那你很怕鬼嗎?”
舒子力反問他:“難道你不怕?”
卓諾典說:“不怕是假的,人怕鬼本質源于人恐懼未知,現在我的求知欲略大于恐懼。”
廉航因工作打算回去,聽着這些靈異事件,他想起了李律師在“亡靈醫院”失蹤,那時候卓諾典勸李律師停止調查,很像現在他勸卓諾典不能理這種事,他臨走前說話明顯比以往啰嗦了。
一提起靈異事件,馬擇飛總是毛發皆豎,卓諾典只好找了司馬舟信。
中午事務所總算打理好了,而坐車來到白雲區已經近傍晚了,天開始轉黑,司馬舟信臉上多了一份擔憂之緒,見此,舒子力告訴他剛好有一個大學朋友住在附近,今晚上可以去那裏留宿。
司馬舟信說:“沒擔心住宿問題,我現在覺得那只‘廁所女鬼’是謠傳吧?畢竟眼見為實嘛。”
卓諾典突然問司馬舟信:“你那大學朋友男的女的?”
“女的,怎麽了?”
“打電話跟她打聲招呼,我們立刻去她家吃飯,趁現在還能趕得上。”
司馬舟信和舒子力對視着,又望了諾典一眼,兩人都覺得他莫名其妙。
這邊是城郊,并不像城市中心那樣發達。找到舒子力的朋友天色已經紫黑。朋友名字叫林美嘉,瓜子臉,皮膚很白,齊劉海短發,今天正好一個人做家務。
舒子力算是她的老朋友了,在兩張陌生面孔面前她可以談笑風生。只是,當卓諾典将此行目的告知她時,林美嘉的笑容一下子沒了,臉色很難看,像變了一個人似乎,如果非得有适當的詞來形容這種轉變,從天堂墮入地獄是最合适的。
“我們吃完飯再說這些事吧,”林美嘉停頓一下,又說,“吃完飯都不要說了吧。”
舒子力說:“我們不枉路遠來到這裏就是為了解決謀殺案,如果不解決還會有更多人命添進去。”
“你解決不了,會被她解決。”林美嘉說的時候面容很蒼白。
“誰?被誰解決。”舒子力和司馬舟信感覺到周圍有點冷,他們轉身看到窗臺的簾緩緩往屋外抖搖着,張牙舞爪似的。舒子力便起身把窗關了。
卓諾典說:“被‘鬼娃娃’解決嗎?你想說這個。”
林美嘉說:“有一件事你千萬不要做,天黑請別走近那個游樂場,看都不要看,望都不要望。”
“我粗略調查過,游樂場每天客流量挺多的,很營利。”
林美嘉說:“那只是白天而已。我老媽告訴過我,游樂場還沒建起前,周圍是住村落,人們喝着同一口井,就在我6歲那一年……1995年吧,有人發現井下沉了兩具屍體,一個是5歲的小女孩,一個是她的母親,小女孩手中抱着一個洋娃娃。報案後警察估計小女孩把娃娃弄丢在井下,小女孩想去撿卻不慎落井,母親想救她也不慎下井了。”
“真巧了小女孩救洋娃娃,母親救小女孩。”舒子力托腮細想。
諾典問:“法醫鑒定出母女兩人身體上有沒有除了墜井以外形成的傷?”
林美嘉回答:“沒有,警察就是因為這個排除了他殺的可能性。”
“警察對這個意外的描述在邏輯上不是很嚴謹,”司馬舟信說,“如果她是個稱職的母親她不會讓自己的女孩去撿起井裏的洋娃娃,也不會去撿那個洋娃娃。
如果排除了他殺,我覺得還有另一種可能性較大的結論————小女孩和洋娃娃是同時墜井的,母親去救自己的女兒而不慎落井。
那口井能養活全村人,供水量應該要很充足,水的深度足以淹沒一個5歲小女孩的高度,20年前又是個移動電話還未普及的時代,母親不太可能用手機求救,當時的情形很嚴峻所以母親決定自己下井救女兒。”
“我覺得還有一個可能,母親将自己的女兒投入井裏,然後跳入井自殺。”
所有人目光都轉移于林美嘉身上,屋裏面突然很安靜。
卓諾典覺得這句話很離奇,說:“剛才他們只是在讨論最可能的事實而已,而你為何這麽說,數據告訴我中國還沒有多少個親手淹死自己的女兒的婦女。”
“聽上去不對勁是吧,其實有很多事都荒謬到不可理解。那件事發生後十多年老媽才告訴我,當時我也不信,可是……”林美嘉從電視櫃拿出她的舊手機,把一張照片打開給卓諾典看。
照片背景是公共廁所,林美嘉正拿着手機對着廁所鏡子自拍。鏡子上,另一個女人面孔蒼藍,眼眶溢出血,血滑到了鼻梁附近。
她抱着一個洋娃娃,在鏡裏死死盯着正在自拍的林美嘉,血唇裂開出難以理解的笑。
“那天晚上回來時才發現照片有問題,要是我在回來的路上知道這種事,肯定腿都軟了。”林美嘉說,“我個人覺得那個洋娃娃不太幹淨。”
舒子力問:“後來村落那些人仍飲用那口井?”
“大部分人都搬了,只剩下幾個老人,人們都忘記了他們的年齡。那口井後來供水量也不足了,最終封住了。”
卓諾典看了鐘,已經PM9:12,他對大家說:“天色不早了,該起程了。”